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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韩 茹 职业/职员
采写/嘉 宝
狼狈的我像是掉进了一个大漩涡里面，自尊、羞辱、悔恨、失落……在这里调和翻转。
婚姻，曾经让我们疼。可走出这婚姻之后，疼痛不但没减轻，反而更疼。
去年，我和姜铭离婚了，在婚后第4年。
婚，看似离得很着急，其实也不是毫无先兆的。婚姻就是这样，风平浪静下也有暗涌。
在他们家人眼里，我即使有不菲的薪水，也不过是个外来妹。户口，成了我们恋爱的阻力，即使是婚后也在发挥余威。
姜铭是顶着阻力娶我的。这让我很感动，发誓要当个好媳妇。然而，事情并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他母亲对我的瞧不上没有因为我成了她家媳妇而终止。这几年，我们的磕磕绊绊从没有消停过。说实在的，和他们家人相处不好，不可能不影响我和姜铭的感情，可是谁也没料到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去年，我们买了个大房子，它不是幸福的开始，却是婚姻瓦解更彻底的导火索。
办产权证的那天，他妈妈坚持要写姜铭的名字。对我来讲，写谁的名字无所谓，但我就看不惯她兴师动众的样子。在这个关键的问题上终于让我明白：他们至今还在防备我，我永远是个外人。莫名地，几年来的委屈一股脑儿冲上脑门，我第一次冲着她吼道：“就是要写我的名字，不然就离婚！”
那边，他母亲以死相逼，我这边不依不饶。两个人像满弓的箭，谁也不给对方余地。婚，看来是非离不可了。
从前，天真得很，觉得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现在才发现，爱情怎么会和别人无关呢？除非你有本事生活在只有两个人的星球上。
离婚的尺度也是可松可紧的。松一下，或许这次危机就过去了；如果你较真儿，这红本就很容易换成绿本。
1994年，从美院毕业，我去了一家很有名气的广告公司。
姜铭是我的客户，当时他正代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欧洲保健品，我专门负责这个项目宣传企划。合作结束，我们的关系却由此开始。
姜铭人不错，收入也不错，和我那些女友的老公、男友比起来，是个佼佼者。更重要的是，他对我也不错，我当初是铁了心要和他过一辈子的。后来，我也是铁了心要和他离。我不知道在和谁赌气，也不知道赌的下场。
他不同意离婚，劝我再考虑一下。我很固执。后来，他也不再坚持。
从前，天真得很，觉得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现在才发现，爱情怎么会和别人无关呢？除非你有本事生活在只有两个人的星球上。
婚的尺度也是可松可紧的。松一下，或许这次危机就过去了；如果你较真儿，这红本就很容易换成绿本。
签字、吃分手饭，姜铭随我一起回来，取走他的东西。
人真的是感情动物，当他一点点从这个家里把自己的东西挑出来的时候，我躲到洗手间不敢出来，我怕看到这个场面。
收拾好，姜铭和我告别。他推开洗手间的门，从后面抱住了我。那个瞬间，我没有了思维。像是最后的告别仪式，那天我们有了一次别样的缠绵。
这一次，也注定了让我们继续纠缠。从前，铁了心要“丁克”到底，所以总是小心翼翼，没料到，这一次放松警惕，就出事了。发现怀孕，是在离婚后的第二个月，我知道这是离婚当夜的果实。
我没把这件事告诉姜铭，好像这和他没关系一样，我更不想让他母亲有想法，我不敢告诉娘家，更不想对我的朋友讲。最后，我一个人跑到雍和宫，坐在大槐树下面，用一枚硬币决定孩子的去留。也许是天意，3次，都是让我留下。
许多离婚女人都无法割舍对前夫的依赖和情结。即使离了婚，还是觉得他是自己的私人物品，容不得别人侵犯。
离婚之后，我把家彻底做了大扫除，所有关于姜铭的东西，烧、剪、撕……统统破坏。我换了手机和座机的号码，本能地抵触他打来的电话，我有意识回避可能会相遇的公共场合和我们都认识的朋友……
可是，又怎能躲得开，我还是听到了他再婚的消息，是他妈亲点的本地媳妇。又很意外的，那天去做围产保健，和他在医院相遇。离婚以后，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目光相遇的瞬即，我就逃离了，这完全是自然的反应。那时候，我已经怀孕4个多月了，肚子微微有些隆起。即使是穿着厚厚的冬装，也能看出来怀孕了。
刚到家，我就听到门铃在响。他来了，他看出我身体的异样了。我问他是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回头找我？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什么话也不说。
刚才，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摇摇欲坠，现在更是跌落得粉碎。造成现在这么尴尬无奈的局面，是谁的错误呢？是他吗？是我吗？是命运造成的吗？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我说我不会让他承担什么责任，我和孩子将来会过得很好……
沉默了好久，他问我饿不饿？我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他就从厨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家还是这个家，人还是这个人，好像什么也没变。
他收拾好碗筷，从厨房出来。“老婆来电话了”、“老婆来电话了”——他的手机在叫。听到这声音，我浑身战栗，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变得僵硬。我想，即使是最好的演员，也掩饰不住此刻的心声。“以后，不用来了”，咬了咬嘴唇，我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很努力地挤出一点微笑，拍了拍我，然后很坚定地关上了门。
关门的瞬间，我哭了，嚎啕大哭。我知道这样对胎儿不好，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我疯了一般地打开橱柜，翻找着那个结婚戒指。这是我唯一留下的信物，那天，它反射的光格外清冷。
他仍是我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以为离婚，就和他彻底分开了。没想到，这个孩子意外的到来，使我变得有些宿命了，我终于流着眼泪妥协了。
人挺奇怪的，以前没离婚的时候，他即使有个风吹草动我都无法容忍，现在，迷迷糊糊地竟然堕落成他的情人，偷偷摸摸约会，这算怎么回事啊！
那天之后，姜铭经常来。
我们的感情也好像恢复了从前，一起去花园散步，去超市买东西……我时常忘记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从没有“死乞白赖”地强求他晚上留下。他走了之后，我总有说不出的郁闷，睡不着，眼泪不自觉地往下落。我知道孕期应该保持愉快的心情，可我总做不到。
后来，我最担心面对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那天下班之后，我到商场闲逛，看到有款模样不错的休闲鞋，就想买给姜铭。当我付款回来的时候，猛一抬头，却发现了姜铭的背影。怎么这么巧啊，我轻轻地拍了他一下。他勉强转过身来，一脸的尴尬。这种表情似乎在传达着一个意思：现在很不方便。果然在他不远处，有个女人正弯着腰试穿鞋子。
我逃命似的出了商厦，恍恍惚惚地在马路上走了半天，才想打了辆车回家。蜷缩在地板上，很久没有开灯，我不敢去镜子前看自己的脸。我想，一定很难看。没有眼泪，只觉得心里好疼，胸口很憋闷，我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我突然害怕肚子里的孩子会因此窒息。在隐约感到他的游动后，我的担心才全部解除。“他原来不过在逢场作戏，他的温存原来也可以在那个女人身边重演”，我心里直犯酸。这一幕太残酷了，残酷得我不愿意去重复回忆那个过程。
第二天，姜铭还是来了。我本来钢硬无比的心，在见到他的瞬间竟然变得无比柔软。他没有向我解释昨天发生的事情，他说他爱的依然是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当初轻率的恶果。
人挺奇怪的，以前没离婚的时候，他即使有个风吹草动我都无法容忍，现在，迷迷糊糊地竟然堕落成他的情人，这算怎么回事啊！情人可以变成老公，但是从老公蜕变成情人呢？这种感情是很复杂的，我从心里是排斥的。我不知道该不该用自作自受来形容。
真的，我特别绝望。如果未来的生活都是这样子过，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医生说我患有轻微的孕期忧郁症。
暧昧不明的情感，混沌不清的未来。
我看清了这残酷的真相，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崩溃了，我痛苦地享乐犹豫着堕落，徘徊在苦和甜之间，哪儿才是我感情的分界线？
我们好像非常自然地进入了另一种感情状态，谁也不提那个人，那个家。但是，我始终无法让自己真正放松和平衡下来。姜铭再婚的现实是让我难以逾越的心理障碍。
终于东窗事发了，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那个女人（我一直抵触用“他老婆”这个称谓）在姜铭的车里发现了我落在车上的病例。在病例的首页，有我的姓名和联络方式，她很轻易就找到了我。电话里，她故意把那句“我是姜铭的爱人”说得很重。她很热心，说愿意亲自送病例给我。我说不必了，就把电话挂了，我还不习惯她用这种身份和我说话。
很快的，我又接到了姜铭母亲更刺耳的电话，痛骂中又给我加了一条“不正经”的罪名：那么多年都不要孩子，现在怎么突然有了……
姜铭晚上送病历来了，我们一起坐下来吃饭。这是记忆中，话最少，吃得最沉重的一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东西，死死把我们给罩住了。
我把米饭一粒一粒地往嘴里塞，强压着不让自己说话，人清醒的时候也是最痛苦的时候。人有时就是爱自己骗自己，即使委屈、窝囊、生气、心痛也装麻木。也许，我们就像地下铁，注定了只能在地下运行。
那之后，那女人恨不得在姜铭浑身上下装上N只偷窥的眼睛。我也拒绝他再来，挺着大肚子一个人买回了儿童床，迎接孩子的到来。
快28周了，该做例行B超检查了，我打车去了医院，我看到姜铭在大门外等我。这一次，他被特许进了B超室。面对显示屏上跃动的小生命，我看到他从没有过的激动。他帮我穿上鞋，扶着我走出门，我突然觉得好满足。
他那晚没走，还像以前一样躺在我身边。我不敢伸手去抓这幸福，因为它是空的，没有婚姻做底，它像悬在空中一样。面对他就像面对一面镜子，照出我们的过去。一想到现在的处境，两种对比实在是一种煎熬。
预产期越来越近了。我想，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们3人在一起，没有人会怀疑我们的关系。但事实是：我们不是夫妻，更不是一个家了。
短短大半年，姜铭的鬓角就开始夹杂白发，他也在经受着双重的煎熬啊。我心存恻隐不想再逼他。迂回让人觉得好累，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注定是伤害和舍弃。
记者手记：
人生，像充满了无数的选择题，而往往又是在做出了某个选择之后，才发现落选的那个答案才正确。而悲剧的人生就是充满了后悔的人生：后悔错过了一个职位；后悔没有抓住升迁机会；后悔嫁给了他；后悔离了婚；后悔和他过了几十年都不能痛下决心离开……人生仿佛时时刻刻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选择、放弃就是一对孪生子。人生如戏，每个人都是生命中唯一的导演。学会选择和放弃，生活也许会更容易。
采写/嘉 宝
狼狈的我像是掉进了一个大漩涡里面，自尊、羞辱、悔恨、失落……在这里调和翻转。
婚姻，曾经让我们疼。可走出这婚姻之后，疼痛不但没减轻，反而更疼。
去年，我和姜铭离婚了，在婚后第4年。
婚，看似离得很着急，其实也不是毫无先兆的。婚姻就是这样，风平浪静下也有暗涌。
在他们家人眼里，我即使有不菲的薪水，也不过是个外来妹。户口，成了我们恋爱的阻力，即使是婚后也在发挥余威。
姜铭是顶着阻力娶我的。这让我很感动，发誓要当个好媳妇。然而，事情并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他母亲对我的瞧不上没有因为我成了她家媳妇而终止。这几年，我们的磕磕绊绊从没有消停过。说实在的，和他们家人相处不好，不可能不影响我和姜铭的感情，可是谁也没料到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去年，我们买了个大房子，它不是幸福的开始，却是婚姻瓦解更彻底的导火索。
办产权证的那天，他妈妈坚持要写姜铭的名字。对我来讲，写谁的名字无所谓，但我就看不惯她兴师动众的样子。在这个关键的问题上终于让我明白：他们至今还在防备我，我永远是个外人。莫名地，几年来的委屈一股脑儿冲上脑门，我第一次冲着她吼道：“就是要写我的名字，不然就离婚！”
那边，他母亲以死相逼，我这边不依不饶。两个人像满弓的箭，谁也不给对方余地。婚，看来是非离不可了。
从前，天真得很，觉得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现在才发现，爱情怎么会和别人无关呢？除非你有本事生活在只有两个人的星球上。
离婚的尺度也是可松可紧的。松一下，或许这次危机就过去了；如果你较真儿，这红本就很容易换成绿本。
1994年，从美院毕业，我去了一家很有名气的广告公司。
姜铭是我的客户，当时他正代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欧洲保健品，我专门负责这个项目宣传企划。合作结束，我们的关系却由此开始。
姜铭人不错，收入也不错，和我那些女友的老公、男友比起来，是个佼佼者。更重要的是，他对我也不错，我当初是铁了心要和他过一辈子的。后来，我也是铁了心要和他离。我不知道在和谁赌气，也不知道赌的下场。
他不同意离婚，劝我再考虑一下。我很固执。后来，他也不再坚持。
从前，天真得很，觉得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现在才发现，爱情怎么会和别人无关呢？除非你有本事生活在只有两个人的星球上。
婚的尺度也是可松可紧的。松一下，或许这次危机就过去了；如果你较真儿，这红本就很容易换成绿本。
签字、吃分手饭，姜铭随我一起回来，取走他的东西。
人真的是感情动物，当他一点点从这个家里把自己的东西挑出来的时候，我躲到洗手间不敢出来，我怕看到这个场面。
收拾好，姜铭和我告别。他推开洗手间的门，从后面抱住了我。那个瞬间，我没有了思维。像是最后的告别仪式，那天我们有了一次别样的缠绵。
这一次，也注定了让我们继续纠缠。从前，铁了心要“丁克”到底，所以总是小心翼翼，没料到，这一次放松警惕，就出事了。发现怀孕，是在离婚后的第二个月，我知道这是离婚当夜的果实。
我没把这件事告诉姜铭，好像这和他没关系一样，我更不想让他母亲有想法，我不敢告诉娘家，更不想对我的朋友讲。最后，我一个人跑到雍和宫，坐在大槐树下面，用一枚硬币决定孩子的去留。也许是天意，3次，都是让我留下。
许多离婚女人都无法割舍对前夫的依赖和情结。即使离了婚，还是觉得他是自己的私人物品，容不得别人侵犯。
离婚之后，我把家彻底做了大扫除，所有关于姜铭的东西，烧、剪、撕……统统破坏。我换了手机和座机的号码，本能地抵触他打来的电话，我有意识回避可能会相遇的公共场合和我们都认识的朋友……
可是，又怎能躲得开，我还是听到了他再婚的消息，是他妈亲点的本地媳妇。又很意外的，那天去做围产保健，和他在医院相遇。离婚以后，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目光相遇的瞬即，我就逃离了，这完全是自然的反应。那时候，我已经怀孕4个多月了，肚子微微有些隆起。即使是穿着厚厚的冬装，也能看出来怀孕了。
刚到家，我就听到门铃在响。他来了，他看出我身体的异样了。我问他是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回头找我？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什么话也不说。
刚才，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摇摇欲坠，现在更是跌落得粉碎。造成现在这么尴尬无奈的局面，是谁的错误呢？是他吗？是我吗？是命运造成的吗？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我说我不会让他承担什么责任，我和孩子将来会过得很好……
沉默了好久，他问我饿不饿？我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他就从厨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家还是这个家，人还是这个人，好像什么也没变。
他收拾好碗筷，从厨房出来。“老婆来电话了”、“老婆来电话了”——他的手机在叫。听到这声音，我浑身战栗，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变得僵硬。我想，即使是最好的演员，也掩饰不住此刻的心声。“以后，不用来了”，咬了咬嘴唇，我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很努力地挤出一点微笑，拍了拍我，然后很坚定地关上了门。
关门的瞬间，我哭了，嚎啕大哭。我知道这样对胎儿不好，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我疯了一般地打开橱柜，翻找着那个结婚戒指。这是我唯一留下的信物，那天，它反射的光格外清冷。
他仍是我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以为离婚，就和他彻底分开了。没想到，这个孩子意外的到来，使我变得有些宿命了，我终于流着眼泪妥协了。
人挺奇怪的，以前没离婚的时候，他即使有个风吹草动我都无法容忍，现在，迷迷糊糊地竟然堕落成他的情人，偷偷摸摸约会，这算怎么回事啊！
那天之后，姜铭经常来。
我们的感情也好像恢复了从前，一起去花园散步，去超市买东西……我时常忘记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从没有“死乞白赖”地强求他晚上留下。他走了之后，我总有说不出的郁闷，睡不着，眼泪不自觉地往下落。我知道孕期应该保持愉快的心情，可我总做不到。
后来，我最担心面对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那天下班之后，我到商场闲逛，看到有款模样不错的休闲鞋，就想买给姜铭。当我付款回来的时候，猛一抬头，却发现了姜铭的背影。怎么这么巧啊，我轻轻地拍了他一下。他勉强转过身来，一脸的尴尬。这种表情似乎在传达着一个意思：现在很不方便。果然在他不远处，有个女人正弯着腰试穿鞋子。
我逃命似的出了商厦，恍恍惚惚地在马路上走了半天，才想打了辆车回家。蜷缩在地板上，很久没有开灯，我不敢去镜子前看自己的脸。我想，一定很难看。没有眼泪，只觉得心里好疼，胸口很憋闷，我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我突然害怕肚子里的孩子会因此窒息。在隐约感到他的游动后，我的担心才全部解除。“他原来不过在逢场作戏，他的温存原来也可以在那个女人身边重演”，我心里直犯酸。这一幕太残酷了，残酷得我不愿意去重复回忆那个过程。
第二天，姜铭还是来了。我本来钢硬无比的心，在见到他的瞬间竟然变得无比柔软。他没有向我解释昨天发生的事情，他说他爱的依然是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当初轻率的恶果。
人挺奇怪的，以前没离婚的时候，他即使有个风吹草动我都无法容忍，现在，迷迷糊糊地竟然堕落成他的情人，这算怎么回事啊！情人可以变成老公，但是从老公蜕变成情人呢？这种感情是很复杂的，我从心里是排斥的。我不知道该不该用自作自受来形容。
真的，我特别绝望。如果未来的生活都是这样子过，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医生说我患有轻微的孕期忧郁症。
暧昧不明的情感，混沌不清的未来。
我看清了这残酷的真相，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崩溃了，我痛苦地享乐犹豫着堕落，徘徊在苦和甜之间，哪儿才是我感情的分界线？
我们好像非常自然地进入了另一种感情状态，谁也不提那个人，那个家。但是，我始终无法让自己真正放松和平衡下来。姜铭再婚的现实是让我难以逾越的心理障碍。
终于东窗事发了，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那个女人（我一直抵触用“他老婆”这个称谓）在姜铭的车里发现了我落在车上的病例。在病例的首页，有我的姓名和联络方式，她很轻易就找到了我。电话里，她故意把那句“我是姜铭的爱人”说得很重。她很热心，说愿意亲自送病例给我。我说不必了，就把电话挂了，我还不习惯她用这种身份和我说话。
很快的，我又接到了姜铭母亲更刺耳的电话，痛骂中又给我加了一条“不正经”的罪名：那么多年都不要孩子，现在怎么突然有了……
姜铭晚上送病历来了，我们一起坐下来吃饭。这是记忆中，话最少，吃得最沉重的一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东西，死死把我们给罩住了。
我把米饭一粒一粒地往嘴里塞，强压着不让自己说话，人清醒的时候也是最痛苦的时候。人有时就是爱自己骗自己，即使委屈、窝囊、生气、心痛也装麻木。也许，我们就像地下铁，注定了只能在地下运行。
那之后，那女人恨不得在姜铭浑身上下装上N只偷窥的眼睛。我也拒绝他再来，挺着大肚子一个人买回了儿童床，迎接孩子的到来。
快28周了，该做例行B超检查了，我打车去了医院，我看到姜铭在大门外等我。这一次，他被特许进了B超室。面对显示屏上跃动的小生命，我看到他从没有过的激动。他帮我穿上鞋，扶着我走出门，我突然觉得好满足。
他那晚没走，还像以前一样躺在我身边。我不敢伸手去抓这幸福，因为它是空的，没有婚姻做底，它像悬在空中一样。面对他就像面对一面镜子，照出我们的过去。一想到现在的处境，两种对比实在是一种煎熬。
预产期越来越近了。我想，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们3人在一起，没有人会怀疑我们的关系。但事实是：我们不是夫妻，更不是一个家了。
短短大半年，姜铭的鬓角就开始夹杂白发，他也在经受着双重的煎熬啊。我心存恻隐不想再逼他。迂回让人觉得好累，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注定是伤害和舍弃。
记者手记：
人生，像充满了无数的选择题，而往往又是在做出了某个选择之后，才发现落选的那个答案才正确。而悲剧的人生就是充满了后悔的人生：后悔错过了一个职位；后悔没有抓住升迁机会；后悔嫁给了他；后悔离了婚；后悔和他过了几十年都不能痛下决心离开……人生仿佛时时刻刻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选择、放弃就是一对孪生子。人生如戏，每个人都是生命中唯一的导演。学会选择和放弃，生活也许会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