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到的污蔑和攻击到今天还没有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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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今天,我还在受着各种程度的诬蔑甚至是人身攻击。没有断,从5月中旬到现在
  
  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如此伤害
  
  方静:台里用了一种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我认为也是最好的一种方式来辟谣。从11号开始一直到我录像的那天,我中间没有睡过一分钟,这个压力,你能够想象,吃安眠药都睡不了觉。《世界周刊》是站着主持的,主持人的分量也比较多,我录到很晚。录最后一段的时候,眼前一片黑,连字幕都看不见了。后来我跟他们说,“让大家陪我到这么晚,很对不起大家,但是我真的录不下去了,我要坐一会儿,我眼前全是黑的。”然后休息了大概有20分钟,才把最后一段录完。
  人物周刊:录完回家,是不是觉得心里慢慢安定下来了?
  方静:回家也是很久睡不了觉,很困,但是绝对睡不着。大概快到天亮才睡着一会儿。如果不是亲身体会,你永远无法揣测当事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好比说14号我看到我自己的节目播出的那一刻,我想一定所有人都觉得,我一定是欣慰、激动、百感交集,总之情绪会很不平静才对。但当时我大脑真的是一片空白,多日来的疲惫一下子全都冒出来了,所以真的是心里不起波澜,我一点都不夸张,看着电视上播出的那个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后来,好多朋友给我打来了电话,他们在电话里祝贺我,好几个人都哭了,我给他们带的,也痛哭了好几次。
  人物周刊:为什么受到攻击的会是你呢?
  方静:我想因为我是央视的主持人,如果我不是央视的主持人,那没有人去在乎。一个国家电视台的知名主持人竟然是间谍,这在全世界哪家媒体都是大头条啊!
  我自己确实没想到,最后这个谣言会造成这个样了,以至于外交部的新闻发布会上都有外国记者问到了这个问题。这个完全是出乎我的意料的,我想也出乎造谣者的意料,不管这个人是阿忆,还是阿南还是阿北,我想这个不重要。
  人物周刊:在台内有一种说法,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有人认为,你自己平时人际关系不是特别好,有些人在你有空白段的时候,乐于传播各种于你不利的消息。
  方静:我想我不能接受。我不知道这个话是从哪儿来的,我是一个不太爱交际的人,与工作无关的场合、活动,我很少参加,可能有些人仅仅凭对我的一种感觉这样说吧。这个你可以去找跟我合作过的同事了解情况,我想他们的说法比我自己的解释更有力。
  人物周刊:央视内部还有一些关于你的传言,你是否也有耳闻,比如有人会对台里作出硬性规定,你每个月必须在《焦点访谈》出几次镜。
  方静:(笑)出几次啊?这个传言从何而来,我不知道。我没有任何所谓的背景,我的父母都是非常普通的人,我当年留在央视,是因为老台长杨伟光看了我做的一期专访施拉普纳的节目,我是用英语采访,杨台觉得我不是学英语专业的,还有这样的才能,就说应该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就这么简单,他对我的确是有知遇之恩的。直到他退休之后,我在一次活动中遇到他,壮着胆子走过去,对他表达了我的感激之情。
  有人说我能主持《焦点访谈》是因为我做了工作,实际上当时我申请了公派出国,已经通过了,正在办相关手续,一切顺利的话,我8月份就要去美国了。在我已经向台里递交了出国申请的情况下,2002年的6月份,台里领导找我谈,说决定让你主持《焦点访谈》,说句实话,我心里是很矛盾的。《焦点访谈》是那么重要的一个节目,当时第一感觉确实是,这么重要的一个栏目让我主持了,那这国还出吗?但是想来想去,觉得到国外去学习一段一直是我的一个心愿,好不容易这个事情能够办成,我觉得我不应该打乱我长期的规划。所以我当天晚上就给领导打电话,我说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得向您汇报,我8月份出国,这样的话我上《焦点访谈》一个多月就得走了,是不是不太合适。当时领导想了一下,说那你还是上吧。我还是服从了领导的安排,上《访谈》一个多月之后,就如期出国了。整个过程就是这样的。
  人物周刊:停播3个月是这个事件的核心,为什么会被调离?
  方静:台里面通知我的时候是工作调整,我想也是工作调整,因为不是工作调整又能有什么原因呢?
  人物周刊:你播得好好的,栏目收视率节节攀升,为什么不让播了呢?
  方静:我真的不知道台里在考虑哪方面的因素,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人物周刊:你现在有固定的播出栏目吗?
  方静:没有,我还在等待工作上的安排。
  人物周刊:6月14号播出之后,你又录过其他节目吗?
  方静:没有。
  
  名气这个东西,
  其实对人不是完全有益的
  
  人物周刊:你在博客里说要跟阿忆走法律程序来讨个说法的,现在开始了么?
  方静:这个事情说实话,我没有想好。我不是一个爱折腾的人,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没有什么比央视在那样一个压力下让我上镜更能说明问题的了,我觉得说清楚了就行了。但是有人又认为是我跟阿忆在联手炒作,所以我的那些朋友们就说,你本来已经是一个受害者,之后你要二度地被人伤害,他们觉得我还是应该把这个事情诉诸法律,我到现在还没有想好这个事。
  人物周刊:阿忆后来有没有跟你联络?
  方静:没有,一次都没有。炒作这个事儿,我觉得其实蛮可笑的,我觉得有头脑的人其实是不会这么想的。间谍罪,这是个什么罪啊,等同于叛国罪吧,这是个死罪吧!有人敢拿死罪炒着玩儿吗,这样玩儿的动静也太大了点儿吧。我觉得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这样想。
  人物周刊:在这一个多月里你有过绝望的时候吗?
  方静:从理智上说,我没有,我始终非常相信的是邪不压正。但是情感上,的确有非常痛苦、承受不住的时候。我从来不喜欢喝酒,但是在这个事情的过程中,我确实是有过几次,痛饮。这个痛饮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友情。在我最难的时候,全世界都在怀疑我的时候,我的亲人,我的一些朋友,他们对我的坚定不移的相信。
  人物周刊:对这个大风大浪的6月,你自己有什么感触?
  方静:我在这件事情之后,自己有很多反思。一方面,从阿忆这件事情上,我在反思如何做一个公众人物,其实说到根本就是如何做人,就是说,不管你是出于不经意,还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你的一句话,可以让世界起风波,所谓的谨言慎行,我们做新闻工作的,要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任。我将来一定要做到,对于我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负责,因为真的,你不经意地说的一句话,你不知道……可能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可能给别人,甚至是一个单位,甚至是国家带来多大的影响,这是从中我要引以为戒的。
  还有一点就是对我个人的反思,我在想我究竟错在哪儿了。很多人如果第一次见我,或者不了解我的话,可能觉得我是一个很清高的人,或者很难接近的人。
  人物周刊:你想改变自己为人处世的方式?
  方静:我在为人上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人,就是说,一是一二是二。我举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这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我们几个主持人那个衣柜因为没地方放,就放在另外一个栏目的办公室里。这个办公室的很多人都是认识的,但是我每次去,都是飞快地拿了衣服,谁都不理,马上走了。后来别人就说,你看你,再看看人家,人家进来之后,就跟大家所有人都打招呼,再拿东西。你进来,谁都不理,拿了衣服就走。你怎么就那么傲慢呢!我说我冤枉啊,我看你们都在工作,我认为我再跟你们打招呼多影响你们啊,我赶快拿了我就走,别在这儿捣乱,我是这么想的。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经常发生。
  在电视台工作后,又成了一个公众人物,就延续了走路不往两边看的习惯。有的时候在路上被熟人看见,人家想跟我打个招呼,然后发现我根本就不理……所以我在想,也许我无意中真的伤害了一些人。
  人物周刊:本性难移,你能改得了吗?你改了不就没有麻烦事儿了吗?
  方静:我在电视台这么多年,为我个人的事情,很少,几乎没有跟别人红脸。我经常发脾气,全是因为工作,前一分钟怒火万丈地给编导们打电话,“什么东西,怎么能这样弄”,第二分钟全好了。我想这些东西都是我身上的很致命的东西。经过了这件事情,我会用心来改正这些问题。
  人物周刊:如果的确不是你个人的问题,是有人故意造谣滋事,你觉得你得罪过谁吗?
  方静:我想我没有有意地伤害任何人,没有做过让我良心不安的事。至于是否被人误解或对方被人排哕,我就不清楚了。另外,我觉得这里面是否有人在利用这件事情对央视造成伤害,我真的不知道。我觉得我个人不足以让他们这样,真的是不足以。
  人物周刊:你的处境,在台里有沟通和缓解的渠道吗?
  方静:对这件事情的所有处理方式,我都是请示央视领导的。我所有遇到的问题我都是向央视领导反映的。
  人物周刊:最近新闻频道在筹备改版,你的工作有一些什么安排?
  方静:我不知道。我在等着。
  人物周刊:6月14号之后,你的博客再也没有更新了,你不打算接着写了吗?这个世界多少人渴望被人关注啊,所以有人认为这是你的一个机会。
  方静:(笑)我本来也不是一个表达和倾诉欲望特别强的人,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这次是没有办法了,不把我逼到那份上我是不会开博客的。现在事情都说清楚了,我希望不写了。再不要有那种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名气这个东西,其实对人不是完全有益的,比如说你会习惯被人关注,你会不习惯别人不关注你,你会不习惯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人,这些都是潜移默化的。我在很小的时候已经出过名了,间谍门之前,我跟朋友开玩笑,说我这辈子再出名,也超不过小时候了。没想到,这次我什么都没干,莫名其妙地就出了这么大的名,所以我觉得很荒诞,你要这个名气干什么。
  人物周刊:你觉得接下来一切都会顺利恢复到出事之前吗?
  方静:我不知道。因为你看我现在收到的这些短信,还有一些你没有看到的一些具体的事儿,还在对我进行伤害,其实每天都有。每天无时无刻不在对我进行考验。
  (录音整理实习生任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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