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津巴布韦通货膨胀:200万买一双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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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世纪初,津巴布韦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动荡,严重的货币贬值催生了离谱的通货膨胀。在这里,你能找到世界上面值最大的钞票——100000000000000。津元的贬值速度超乎人们的想象,200万津元也只能买一双袜子。
  提起津巴布韦你会想起什么?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通货膨胀。21世纪初,这个国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动荡,严重的货币贬值催生了离谱的通货膨胀。在这里,你能找到世界上面值最大的钞票——100000000000000。
   金先生于2001 年来到了这个神奇的非洲国家,他当时13岁。那时他的妈妈和舅舅已在当地从事了好几年的二手车和餐饮生意。
   目前,金先生仍在津巴布韦生活。在这20年间,他目睹了这个国家最魔幻的一段当代史。
  两个笑话
   说到通货膨胀,在非洲曾流传着两个笑话。
  津巴布韦人曾笑话赞比亚的通货膨胀,当时是这么說的:“为什么赞比亚的钱不值钱呢?因为名字没取好!”
   赞比亚的货币叫Kwacha,发音听起来很像中文里的拟声词“喀嚓”,像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所以津巴布韦人笑话赞比亚通货膨胀,就是因为货币名字没取好,钱不值钱,一拿一大堆,可不就要“喀嚓”掉地上嘛。
   在2000 年之后,津巴布韦也开始遭遇通货膨胀,于是赞比亚人就送回来一个笑话给津巴布韦:“一个津巴布韦人去超市买东西,往手推车里放了一大袋子钱。在要进超市时,一个劫匪冲过来要抢劫。结果,劫匪把手推车里的钱倒掉,把手推车抢走了。”
  手里的钱变成了废纸
   虽然津巴布韦从1980年开始就取得了独立,但是各种历史遗留问题导致贫富差距巨大的局面一直存在,种族之间的矛盾也很深。
   从1996年开始,在总统穆加贝的领导下,津巴布韦进行了土地改革,夺取了大部分白人拥有的土地,导致大量白人农场主离开津巴布韦。
   当时,穆加贝遇到了很多问题,首先是世界大的经济环境不好,其次是国内人心不稳定,津巴布韦参加过独立战争的老兵抱怨社会福利不好,这些都是造成社会不稳定的因素。
   大选当前,穆加贝为了继续连任,便想着利用这些老兵。于是,他把白人手里的农场抢回来,然后分给士兵和百姓。这样既可以笼络人心,又可以收回土地。
   但土地分给老百姓一两年后,农场就荒废了,因为老百姓没有钱和技术去维持农场的运转。政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给他们发拖拉机、种子、柴油,但他们拿到东西后,就直接变现,都卖掉了。
   于是,农业崩盘,再加上政府内部的腐败问题,津巴布韦的经济情况一落千丈,随后而来的就是一场漫长的通货膨胀。
   2001年,通货膨胀就开始了,那时的贬值速度大概是一个月贬值一倍,或者两个月贬值一倍。到2006年、2007 年的时候,甚至能达到一天贬值一倍甚至两倍,手里的钱都变成了废纸。
   那段时间,每次有顾客要进商店,老板都会先把门关上,说声对不起,“我们正在整理库存”。实际上他们是在改商品的定价,他们需要跟着黑市的汇率进行调整,才不至于赔钱。
  200万津元只能买一双袜子
   金先生说:“你无法想象当时的百姓是怎么生活的,太恐怖了。200万津元只能买一双袜子。”
   津巴布韦的普通老百姓,一个月的收入大约是150至200美元,相当于一千多元人民币,交完每月例行的水电费、房租和孩子的学费后,就所剩无几。
   当时,一袋10公斤的玉米粉大约是7美元左右,往往是一个家庭半个月的口粮。除此之外,他们还会买一些蔬菜配着玉米粉吃,只有个别时候才舍得买肉吃。在津巴布韦,这样的底层人口大约占到了30%至40%。
   正常情况下,收入尚且只够糊口,那么在笼罩全国的通货膨胀之下,普通人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不过,即使是在困难时期,穷人也不至于饿死,因为除了现代国家体系,这里还有一套从古流传至今的酋长制度。
   一旦在城里找不到工作,无法糊口了,人们就会回老家,找酋长。只要是从这个地方走出来的人,或者是他们的后代,酋长都会帮忙。酋长会给他们一块地,然后他们再找邻居借一头母牛或者借几只母鸡,牛生牛、鸡生蛋,三五年之后就又可以回到城里东山再起。
   在非洲,每个国家成立之前,最高级的首领就是地方酋长。所以直到今天,酋长还有权分配土地。酋长可以跨过市长、省长、部长,直接跟总统对话。
  一卡车津元换一小沓美元
   为了防止货币贬值,社会底层的人会尽可能拿今天赚到的钱,换一些保值的东西回来。而稍微有点儿经济基础和经济头脑的人,会想更多办法来保值,比如换外汇。
   当时,钱庄的生意变得越来越火爆,因为所有人都在换钱,而金先生家当时也在做钱庄生意。他说:“我记得那时候我舅舅车里永远会有一个大箱子,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钱。我们家有两家饭店,开在城里的叫金龙饭店,饭店楼上是办公室,也就是我们家钱庄的一个钱库。小时候放学后,我就在餐厅里坐着,每天看着好多人,头上顶着一大箱的钱上楼,然后换一小纸盒的美元下来。”
   金先生说,在卡里巴——津巴布韦北边的一个边陲小镇,有一个钱庄的分社,那里是旅游小镇,外汇很多。“每到周末,我就在家等着舅舅发号施令,随时出发。舅舅一回来,我们就一起开着卡车,运着一周兑换的津元现金过去,再把兑换的外汇取回来。运一卡车的津元过去,只能换一小沓美元回来。”
   后来,汇率越炒越高,钱贬值越来越快。政府为了防止民间炒汇,关闭了所有的私人钱庄,只允许个人到政府的指定银行去换钱。
   2017 年,津巴布韦发生政变,执政37年的总统穆加贝下台,这个国家也开启了一个新时代。金先生说,大概是到了近两年,津巴布韦的经济环境才有了起色。这个国家虽然发生了很多离谱的事,但对于他和他的家人来说,已经把这个地方当作自己的家了。现在,他从事旅游业,定居在津巴布韦西北部的维多利亚瀑布城。这是一个只有3万人口的小镇,只有金先生一张中国面孔。据说镇上的每个人都认识他,如果有中国游客走丢了,好心的路人都会直接把他们送到金先生的住处。
  (中国新闻网20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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