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抚养费之重,疯狂父亲动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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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年前,一对高知夫妻离婚,双方签订离婚协议书时,有关儿子的抚养费、教育费等相关费用前瞻性地把将来物价上涨通货膨胀因素加了进去。
  不料,男方再婚后又买房再婚生女。而且,一双儿女都在接受贵族式教育,经济压力可想而知。
  2012年,物价上涨、通货膨胀严重,生活费大增,儿子的抚养费和教育费也随物价而大涨……那份离婚协议压得他直不起腰来。前妻绝不让步,妻子跟着攀比,卖了车又负债囊空如洗……他陷入巨大的精神恐慌中无力自拔。
  2013年3月,他因工作出差错被降职降薪,又见CPI涨幅大增,绝望恐惧终于压垮了他……
  高知夫妻离婚,
  签下了西方式的协议书
  2004年底,姚浩的婚外情被妻子吴红得知。两人都是知识分子,顾及身份地位没有吵闹,两个月后协议离婚了。当时,姚浩36岁,在沈阳一家计算机研究所工作。吴红35岁,在一家化工研究所工作。两人都曾去美国进修过。儿子姚海林时年4岁。
  吴红起草了离婚协议书:……儿子姚海林归母亲吴红抚养,父亲姚浩每月支付抚养费1000元直到姚海林大学毕业为止(其中,按国际惯例,此项应把物价上涨和通货膨胀因素加入,也就是说,每年都要把CPI上涨的部分加入)。姚海林的教育,由母亲说了算(包括启智教育、艺术修养教育,小学、中学、大学、硕士、博士、出国读书等),教育费用父母各承担一半……现有住房归吴红和姚海林所有……任何情况下都不得违反此协议,违反者要写道歉书公开道歉,并承担法律责任……
  那时,姚浩月收入8000多元,每月给儿子1000元生活费对他来说不是什么负担。虽然这份协议书关于物价上涨的条款应该说在中国很罕见,可在国外生活过的他一点也不惊讶。儿子的教育费用一人一半,再合理不过了。156平方米的花园住宅,给妻子和儿子也是应该的。很快他们就办理了离婚手续。
  离婚前,家里的钱都是吴红管理,姚浩不知道儿子的教育费用是多少。4岁的儿子已经开始学习钢琴、书法、绘画、围棋等。离婚后第一个月,除了给儿子的生活费,他又交了1500元的教育费。
  离婚后,姚浩准备迎娶情人裴岚。裴岚比他小6岁,硕士毕业后在大连一家研究所工作。1年前,两人在为期两个月的高级业余进修班上一见钟情。
  要结婚必须得有房子。姚浩不想让心爱的人受委屈,他买下了一套价值近70万元、180平方米的房子。买房时,他没有一点存款,首付款和装修款都是借的。不过,因为他和裴岚的收入都不低,他并不担心。裴岚辞职后来到沈阳,很快找到了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2005年4月,姚浩和裴岚结婚了。
  深爱姚浩的裴岚拿出了自己近10万元的存款替新婚丈夫还债。这样,因买房子而欠下的债,除了每个月需要还3700元银行贷款(房贷期为20年),只欠亲友同事10万元了。姚浩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和收入,不会出任何问题。两人过上了甜蜜温馨的日子。1年后,女儿海华降生,姚浩和裴岚觉得生活太如意了。
  像很多女人一样,做了母亲的裴岚,女儿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对事业不再看重的她在单位的地位有所下降,收入也减少了。虽然经济上的压力更大了一些,但姚浩却很高兴,妻子把更多心思放在女儿和他身上,小家更有情调了。
  在疼爱女儿的同时,姚浩也没有冷落儿子,每周都接儿子来家里玩,还陪儿子去游乐园玩、去饭店吃饭。吴红一直没有再婚,她把全部心思和爱都用到了儿子身上,儿子越来越有出息,只是学习的内容越来越多,费用也越来越高。儿子读的是全省最好的“贵族”学校,花费也是最高的。儿子7岁时,每月的学习费用竟高达5000多元,姚浩得负担2500元。
  和谐家庭却入不敷出,
  痛苦不堪的男人没有对策
  热情开朗的裴岚,很喜欢姚浩的儿子姚海林,姚海林也喜欢裴岚,二人相处得很好。用在姚海林身上的教育费没有白花,这孩子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浑身散发着令人着迷的艺术气息。
  裴岚心里慢慢滋生出一种本能的攀比心态:“我的女儿,可不能比哥哥差!”她常和丈夫说:“海林这孩子这么出众,咱的女儿得向哥哥学习!”
  2010年春,女儿还未满4周岁,裴岚就送女儿去学习围棋、钢琴、书法、绘画等,与姚海林小时候学的一样,还多了舞蹈、体操和声乐。姚浩开始感受到经济上的压力:每个月还房贷3700元,儿子的生活费和教育费超过4000元,私家车的费用超过1000元……这几项就近万元。生活费和女儿的学习费用只能用妻子的工资支付了,而妻子的月收入才4000元。
  裴岚也感到了经济压力。每月的生活费至少得2000元,女儿1小时钢琴课200元,1小时舞蹈课180元,1小时声乐课180元,还有围棋课、体操课、绘画课……每月至少也得2500元。
  这个幸福的家庭开始入不敷出,收入很高的姚浩只能做起了兼职,这样,每个月平均可以增加5000元的收入,解决了家里入不敷出的困难,代价是他的小资生活彻底被颠覆了。他顿觉生活质量大幅下降,幸福指数快降到零了。
  这样辛苦劳累了一年,姚浩感觉身心俱疲,他开始后悔签了那份离婚协议书。2011年夏,姚浩请前妻去茶馆坐坐。吴红爽快地答应了。在茶馆,姚浩小心翼翼地说:“是这样,海林有没有必要读贵族学校、接受贵族式教育?如果让他接受普通教育,可能对他的人格成长更有益吧……”
  还没等他说完,吴红抢着说:“怎么?儿子受的教育不好吗?我认识的每个人都夸孩子有出息、有教养、有艺术气质。咱俩是有约在先的,儿子的教育我说了算,你只负责出一半的钱。你不会连一半的钱都不想出吧。你要是认为平民教育更好,那你就让你的女儿接受平民教育吧。我听海林说,你的女儿接受的教育更贵族!如果你毁约,就得写道歉书并当众道歉,我会把你的道歉书登到报纸上。不信你试试!”
  狠狠地瞪了前夫几眼,吴红接着说:“明年,海林要考音乐学院附中。考上的话,得请更好的钢琴和声乐老师,那费用更高了。你等着拿钱吧。”   看着扬长而去的前妻,姚浩瘫软在座椅上。本来要与前妻商量减少儿子的教育费用,不料得到的却是很快就会大幅增加费用的消息。他感觉那一纸离婚协议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头上,更可怕的是这座山每年都将升高加重,总有一天,他会被压死的。
  很晚,姚浩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他想和妻子说,不要再让女儿受什么贵族教育,这样他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可他不敢,妻子一心要把女儿培养得比儿子还要优秀,她怎肯让女儿输在起跑线上!两年来,因为心里对妻子教育女儿方式的不满,他意识到,自己对妻子的爱也在逐渐稀释。他的人生就因为那一纸协议变了味道……
  CPI和教育费用上涨,
  一纸协议压垮了汉子
  2012年夏天,姚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压力。几个月来物价一直在上涨。按离婚协议的规定,他给儿子的抚养费比上年增加了5.4%。而现在,增加的速度太快了。而更让他无法承受的是,随着物价的快速上涨,儿女的教育费用增长更快:女儿钢琴课竟从每小时200元增加到360元,舞蹈课由180元增加到300元……儿子的就更多了,儿子考上了音乐学院附中,亲戚朋友都开心不已,姚浩却痛苦不堪。因为前妻给儿子请了更好的钢琴老师,每小时高达600元,加上所有的项目收费都上涨了,儿子每个月的教育费高达7000元。一年来姚浩早已入不敷出,已经欠下朋友们8万余元的债务。
  怎么办?姚浩绝没有本事再多挣这么多钱了!更让他恐慌的是,CPI还在继续上涨!这可怎么办?
  几个不眠夜之后,姚浩终于下了决心,与妻子好好谈谈,毕竟妻子是爱他的,不会为难他。黄昏,他把妻子约到运河边的咖啡馆,那是他们谈恋爱时常去的地方。姚浩鼓起勇气提出了那个难以启齿的话题:能否让女儿读普通小学接受平民教育,因为实在承受不了经济压力了。
  尽管很心疼丈夫,但有了孩子的女人,孩子永远是第一位的。听丈夫这样说,裴岚非常吃惊,也很伤心。她轻轻地说:“女儿很小就以哥哥为榜样。海林那么优秀,将来肯定会成为有成就的音乐家。难道你想让女儿长大了成为没有受到良好教育、素质平平的人?”
  “可是,实在没有钱呀,我有什么办法?”姚浩不敢抬头看妻子。
  裴岚的脸都白了:“你儿子的费用每个月都在增加,为什么单单减少女儿的?女儿是我自己的吗?”
  姚浩没有办法,只好实话实说了:“当初那份离婚协议上写得明白,我给儿子的抚养费随CPI上涨而增加,教育费我出一半,否则我得公开道歉……”
  裴岚被激怒了:“我明白了,是那一纸离婚协议让你必须得付儿子的抚养费和教育费,增加多少你都心甘情愿。那好,我俩也离婚,你也给我签一份包含CPI和教育费用上涨的协议,我女儿也就有保障了。”说完,她扔下丈夫扬长而去。
  与妻子结婚多年,这是姚浩第一次从妻子嘴里听到“离婚”两个字。看着妻子落寞的背影,他捶打着自己的头:“姚浩,你是个没用的废物,连儿女都供不起!”
  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妻子在等他。裴岚也后悔不应该如此伤害丈夫。可是,再心疼丈夫,也不能放弃女儿的教育呀。她和丈夫商量,把保姆辞了,她亲自做家务,还决定把车卖了救急。
  可是,问题不是救急,而是因为那份包含了CPI上涨和教育费上涨的离婚协议让他的儿女都在接受贵族教育。不管是妻子还是前妻,都不让儿女接受普通教育。姚浩只好先把车卖了。车卖了8万元,还上5万元欠债,就剩下区区3万元了。
  勉强支撑着,姚浩每天都关注着世界和国家的经济形势。国际石油价格、国际粮价、国内CPI……姚浩尤如惊弓之鸟,每看到一次上涨都会冷汗直流。
  2013年5月,姚浩又一次找到前妻。这一次,他下定决心扔掉了所谓的男子汉尊严,低声下气地说:“求求你放过我吧!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我实在承担不起儿子的费用了。”
  吴红冷笑道:“你的收入比我多!我能承受你不可能承受不了!”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我忘记了,你给心爱的女人贷款买大房子,还生下爱情的结晶。你的女儿也亦步亦趋地学我儿子。既然没本事,还逞什么能呀?我没有为难你,儿子的教育费你只出一半,这是天经地义的。你敢少拿1分钱试试!”
  无奈,姚浩想卖房子,裴岚也同意。即使住小房子她也要让女儿成材!
  可是,因为银行转按揭停办了,姚浩得先还了银行贷款才能卖掉房子,可他连一分钱存款都没有!
  卖不掉房子,只能继续借钱。可没有人愿意给他借钱。一个年收入十多万元的人,把车卖了坐公交车,还到处借钱,人们都避之不及。
  姚浩开始严重失眠,白天也精神恍惚,还经常与人争吵。2013年9月底,他在工作中连续出了几次重大差错,领导不得不把他调离了原岗位,他的收入也减少了三分之一。
  2014年1月中旬的一天傍晚,姚浩一个人在家看电视。看着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月份CPI公告后,他的脸颊倏地一阵发麻,心脏一阵剧痛。这个数字让他惊恐,他嘴里嘟囔着:“又涨了!又涨了!不让人活了!要逼死人了……”他越说声音越大,最后竟吼叫起来。吼着吼着,他出门打出租车来到前妻家,闯进门就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向前妻吴红和她再婚不久的丈夫一通狂砍……
  警察赶来制服了姚浩。吴红和丈夫手臂、后背等多处受刀伤,住进了沈阳军区总医院。
  姚浩被刑拘后,被确诊患上了急性精神分裂症,要进行系统的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与疏导。
  裴岚日夜守护着丈夫。她后悔不已,那份写进CPI和教育费用上涨的离婚协议书,已经压得丈夫喘不过气了,她还要女儿也接受贵族式教育,这沉重的经济负担像枷锁一样紧紧地扼住丈夫的咽喉,让他窒息让他癫狂。她马上将女儿转到了普通小学就读,钢琴课、舞蹈课等都停了下来。丈夫平安健康是第一位的,经历重大变故之后她终于想明白了。
  吴红虽然受伤住院,但前夫的精神失常也让她深深内疚。她表示不再为难姚浩,儿子已经考上了音乐学院附中,在学校的正常费用她负担得起,额外的补课可以停下来。
  到今年3月初,姚浩还在治疗中……
  责编/毕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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