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汽车社会的理想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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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日本进入汽车普及年代后,发生了大量不同于以往时代的现象,人际关系急剧变化,社会节奏明显加快,日本专家将这种汽车普及带来的新的社会形态命名为汽车社会。在汽车社会里,汽车不仅仅是一种交通工具,它更是社会的组成部分,是人的空间属性的扩展和精神的延伸。
  汽车社会的来临是伴随着汽车大规模进入家庭开始的,按照国际惯例,当每百户居民汽车拥有量达到20辆以上,就进入汽车社会。而根据中国社科院发布的《中国汽车社会发展报告》来看:2012年,我国私人汽车拥有量将达到8650万辆,每百户家庭汽车拥有量已达到20辆。而在北京,刚到2012年,机动车便突破了500万辆大关,这个数字已远远超过了世界公认的汽车社会的门槛。当然这只是一个量的标准——拥有很大的汽车规模并不能代表一切,人们依然在拥堵不堪的公路上狂鸣喇叭、连爆粗口,每个月都计算着用车成本,那居高不下的燃油费用也让人在驾驶座上放不开手脚。一切似乎都与想象的有所不同,理想与现实总有差距,但在汽车社会里,这个差距到底又有多大呢?
  汽车社会:想做“公民”不容易
  老马已经在北京工作3年了,3年来,他的收入节节攀升。挣得多了,老马也希望买一辆小车代步,想象着周末带着女朋友去郊游,在车边放着音乐吃烧烤,老马的心像蜜似的全化开了。不过老马一看北京的购车指标申请标准,顿时傻了眼——持有本市有效暂住证,且连续5年(含)以上在本市工作、缴纳社会保险和个人所得税的非本市户籍人员才有资格申请。老马只工作了3年,要想申请购车指标,看来只能再苦等两年了。当然,这也只是老马一厢情愿的愿景。事实是老马这3年工作下来,一个月的税也没交过。原因是第一年老马挣得少,根本没够交税的条件;后两年老马挣得多了,可老马的公司薪水向来分着给:基本工资2500块,剩下的是绩效工资。老马潸然猛醒,自己一个月就是干吐了血,绩效工资也不可能超过3500块钱啊,也就是说他永远交不了税啦。想明白后,老马三番五次找到公司财务,要求自己的两种工资合起来发,以便能够缴纳个人所得税。公司财务起初不肯,但经不住老马的缠斗,最终同意给老马开一个特例,并告诉他工资合着发了以后,税交在上海。
  “纳尼(日语。什么)!税交在上海?……”老马如同一个连续遭雷劈的路人甲,登时蒙了。财务又说道:“你不知道吗?咱们北京的是分公司,总公司在上海,钱从那边发,税也在那边交啊。”老马听罢心灰意冷,彻底打消了在北京买车的念头。如今我们聚会,老马总是要豪言壮语一番:“哥就是传说中在上海交税北京工作的西安人,在不久的将来,哥就要回上海总公司发展了,我一定在上海买一好车,还摇什么号啊。”
  “要走赶紧走啊,你们都走了我摇号的几率还大一点。”说话的这位是小刘,我的同窗,就喜欢香车美女。香车得是流线设计的,美女得是有文艺气质的。小刘上大学那会儿就喜欢“马六”,学校院里停一辆“马六”,他得围着转三圈,扒着窗户往里瞅。工作以后,小刘攒了点钱,又向家里申请了足够的经费,买“马六”的钱凑齐了。可政策是变幻莫测的风云,说变就变,去年还鼓励买车,今年就出了“治堵新政”。出于无奈,小刘也只能跟着一起摇号。起初他觉得摇号也没什么,五分之一的概率,摇上几回也就中了。可随着参与购车摇号的人越来越多,摇号概率也从五分之一变成了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截至2012年2月,小客车指标申请累计已达到939715个,中签概率仅有2.5%。经过一年的等待,小刘已然“移情别恋”。这也不赖他,老“马六”已经停产了,他的买车钱也越攒越多。“我估计等我摇上车号,都能买辆奥迪了。”小刘自我调侃道。
  如今想成为北京汽车社会的一员,有三样东西是必需的:车本、证明(北京身份证明或个税证明)、人品。当然,也有人因为急需用车采取铤而走险的方式。王亮(化名)大学毕业后在大兴一家化肥厂工作。由于工厂的效益每况愈下,再加上厂里把原本按工作业绩给奖金改为按加班天数给奖金,王亮决定辞职不干了。“厂里工作的都是外地人,周末加班他们不在乎,可我不行,我得回家啊。如果周末加班,我一年都见不着几回父母了;可如果不加,挣的钱还没我同学的一半多呢。”辞职后,王亮和父亲一块创业做塑钢窗生意,问题跟着来了,他们需要一辆小货车拉料。为此父子俩也纷纷申请摇号,一样迟迟不中。但生意真耽搁不起,商机一失不再来啊。起初王亮打算来个“曲线救国”的方式,先给车上一个外地牌子,外地车不就是上下班高峰期限行吗,我不开不就完了。可在进一步了解后王亮发现,事情没想象的简单:外地车进京要办理进京证,审批的程序复杂、条件苛刻,而且进京证每周都要申请。王亮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最后迫不得已决定找背车族买车号。王亮最终花了三万块钱,计划买辆“金杯”,也因此改成更便宜的“小面”了。我说你花三万块钱,车写别人的名字,你放心啊?王亮说:“实在没招了啊,人是我爸朋友的朋友,也写公证书了,等我一摇着号就把车转我名下。”在北京像王亮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花高价、好不容易开上了名义上不属于自己的汽车,并随时等待着自己爱车名分回归的那一天。
  堵车:汽车社会的最大痼疾
  2010年深秋,小黄买了他心仪已久的爱车。“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出手得太及时了。”小黄一脸得意地说道。他赶在“治堵新政”出台前成了“有车族”,并在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不知不觉成了“蹭班族”。也许那位看官要发问了,这“有车族”和“蹭班族”有啥必然的联系啊?其实这联系还真有。所谓“蹭班族”就是下了班不回家,宁愿在办公室里上网、聊QQ、发微博甚至无聊发呆、继续加班的白领。小黄原先并不是什么“蹭班族”,一到下班的点,他跑得比兔子都快。后来小黄有了车,他发现开车回家,加班与不加班到家的时间竟然差不多。小黄感慨地告诉我:“我们公司在东三环边上,每回下班一上三环,那车堵得……都一点一点地挪着走。后来我想明白了,与其在三环上堵着遭罪,费着油烧钱,不如在单位上会儿网,看看韩剧,错开高峰期再回家。”从那以后,小黄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蹭班族”,不管公司加不加班,他都等到7点半再下班。小黄说躲开下班高峰期,路畅了一点,心也敞亮一些,就是回家后父母都吃完饭了,每晚只能吃剩菜剩饭,让他又产生了新的纠结。   出租车堵在广渠门至建国门的二环路上,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阻塞车龙。右侧车道上挤过来一辆MINI Cooper,正努力把车头往我们这边塞进来。车上的小姑娘朝我们摆手卖萌,出租司机也很无奈,一看是小姑就让了。过了几分钟,车子也没走几步。出租司机索性摇下车窗,拿出一包“红梅”,抽烟解晦。我和这位出租司机的聊天话题旋即从天南海北转移到了“堵车”上。
  “俩人轮着开,一天跑活儿12个小时,得有6个小时堵在路上,钱越来越不好挣啦。”这位开了将近10年出租车的司机不由得自我感慨起来,他告诉我碰上要去国贸、工体或者途经长安街等拥堵路段的客人,他都摆手拒绝。“不是我不想拉他,真是拉不起啊。”
  在这位司机看来,“治堵限购”的效果并不明显:“原来有多堵,现在还是有多堵,没什么感觉。”这位司机有感而发,没错,表面上看,“治堵新政”的确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它却把北京机动车保有量突破500万辆的时间推迟了11个月,起到了抑制拥堵问题严重化的作用。对于堵车问题的症结在哪,出租司机也有自己的看法:“是路设计得不好。每回一到出入口,准堵车。你看前面,出入口边上还设置一个公交站,两三辆大公交往那一横,不堵才怪呢!”
  说到道路设计,北京倒是可以借鉴一下巴黎的经验。被誉为“世界会议城”的巴黎( 1.45万平方公里的大巴黎区集中了1200万人口),每年到访的游客上千万人次,汽车保有量也超过了500万辆。要说每天穿行于巴黎的汽车少则也有300万辆,车辆超过“首堵”北京,但也很少出现被堵死的局面。巴黎交通能畅行不堵,与多方面的共同作用有关,其中道路的设计功不可没,其拥有众多的环岛,环岛多意味着出口多,一遇拥堵,选择也就多,不会同挤一个“独木桥”,而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不到2公里长的香榭丽舍大街就有两个大环岛和几个小环岛,协和广场的环岛有6个出口,凯旋门星形广场环岛则有通向全法各地的12个出口。而环线上的进出口很密,随时进出,非常方便,尤其入环时,直线上的车会互相交错礼让。
  其实政府对北京道路的微循环建设上,不可谓不重视。总投资33亿元的微循环道路项目,建成微循环道路5450米,改善了周边近50公里道路的通行条件;完成高碑店路口渠化、远通桥匝道拓宽等疏堵工程110项;完成国贸地区综合疏堵和交通组织优化;完成二环路辅路、颐和园路、八角东街等242项城市道路大修工程。另外在治堵新政中,政府还着力于交通设施的供给。新的“治堵方案“还提出,将开放使用地下环廊,开建东西二环地下隧道,打通400公里微循环路并升级478公里高速公路。此外,中心城将增5万个公共停车位,全市增加20万个基本停车位和3万个驻车换乘停车位。
  政府在道路建设上没少卖力,但仍然收效甚微,笔者认为在道路设计问题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问题有待解决。造成“首堵”问题的根源在于城市功能布局得不合理,行政、金融、商业等机构高度集中。这种“摊大饼”式的城市结构,绕着最初的圆心,不断修建快速环路,构造了一个个“同心圆”。但修路的速度远不及汽车的增幅快,每一条环路开通不久,就会被人戏称为“露天停车场”;而在这种“小汽车优先”、“公路优先”的模式之下,公交系统发展滞后,交通压力长期无法缓解。其实,早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建筑学家梁思成和陈占祥合作完成的北京城规划方案(史称“梁陈方案”),核心就是摒弃“单中心”的城市结构。两位足迹踏遍欧美的建筑学家看到了发达国家走过的弯路:在“单中心”结构下,城市功能过度集中于市中心区内,一系列问题随之产生。只是,“梁陈方案”不幸败给了苏联专家的“单中心”方案,北京城今日的“堵”局自那时便埋下祸根。
  在新的“治堵方案”中,政府自然考虑到了北京城的规划问题。从方案文本看,“优化调整城市功能布局”,在次序上位居首要,但所占篇幅不到十分之一。具体措施只有三点:全面实施《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04~2020)》;编制实施《北京市交通运输综合规划》,落实公交场站、公共停车场等交通基础设施用地;全面落实配套交通基础设施规划。其中,作为首要措施的《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04~2020)》,早在2005年1月12日,便在国务院第七十七次常务会议上通过。变“单中心”为“多中心”,确定“两轴-两带-多中心”的城市空间结构,是这一规划的灵魂。“优化城市功能布局”、“多中心”这些词看上去很美丽,也是堵车标本兼治的方法。但似乎我们理解实施的时候总有偏差。如今已经成型的几个卫星城——望京、回龙观、天通苑、通州,它们的功能似乎只有睡觉而已,也因此被冠以“睡城”的“美名”。事实是卫星城的居民,上下班依然城里城外两头跑,此时“睡城”又变成了一座“堵城”。
  在一家网络公司就职的王先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百公里”俱乐部会员。所谓“百公里”会员,是指每天上下班开车要走100公里的人。张先生家住昌平,工作地点却在南城,每天开车百公里以上,途经两三个不能回避的拥堵路段,一天近6个小时的车程让他疲惫不堪。张先生自嘲道:“每天都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一位出租司机。”如今张先生还有一丝希望,申请去中关村总公司工作,离家可以近些。在张先生的童年记忆里,他最羡慕的人是他的父母。“那个年代,不管是机关还是工厂,单位旁边就是宿舍楼。我家是双职工,父母都在厂子里工作,家也在厂子里。那时我放暑假,父母中午回来给我做饭,我爸还能吃完饭睡个午觉。过一会儿,厂子里响起上班的铃声,声音特别大,能直接把我父亲叫起来,然后他们就去上班了。现在上班,能中午回家吃个饭睡个午觉,真是可遇不可求了。”
  停车的烦恼
  我和小黄从麦当劳出来,径直往前走。小黄的表情突然有点异样,睁圆了眼睛直瞪瞪瞅着前面。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街对面我们停的汽车,驾驶座的玻璃上贴了一张白条子。此时的小黄已经怒不可遏,不顾街上的车流,三步并两步奔到街对过。他扯下那张白条,看了一眼后在手里揉成一团。我也走过来问他:“真被贴条啦?”
  “这孙子一定没走远,还在附近,咱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小黄左顾右盼,在街边不放过任何一位酷似交通协管员的人。   “还能说出啥来,咱确实违章了,把他找出来也没辙。”
  “合着不是你交罚款,这才10月份,我这都第5张罚款单了,一年下来,违章停车的罚款我就交1000块钱。太孙子了,他肯定是盯着咱俩前脚进去,后脚就给贴上了。你说交通协管,监督执法不及时提醒我违章停车,这不是间接同谋吗?”小黄说完把罚单又撕个粉碎。
  我说:“他都提醒了还给谁贴条去?再说,你也别把人想得那么邪恶,人家没准是咱们走了后才看见你的车的。”我想方设法宽慰小黄,说晚上请他吃饭,作为心理补偿,他还是有点哓哓不休。说起来我俩也真有点背,一个小时前刚从哥们儿的婚礼现场出来,他是伴郎,我负责给新人照相。我俩忙活到下午两点,饭没吃几口,完了事开车出来找到一个麦当劳,绕着大厦转三圈都没有停车位。最后我们饥饿难当,寻思吃个快餐20分钟搞定了,因此就把车停在街边便道的树阴底下。小黄锁上车后我们还特意看了一眼,前后还停了好几辆车,估计都是找不到车位临时停这的,想到这我们的心也放下了。可谁知,20分钟的工夫就被罚了。而且我们还发现,只有我们的车和另外一辆小车被贴了条,其他的车安然无恙。当初,车都是一块停在这的,难道开停车罚单还见人下菜碟吗?这让我俩怎么也想不通。不过违章停车是不争的事实,我也只想替小黄叫两句“屈”:并不是他抱着侥幸心理,不想花停车费那两个钱,用他的话说,停车费可比一张200块钱的罚款单便宜多了。关键是很多时候,有车族根本无车位可寻,特别是北京的一些要害地段、热闹的商业区,或者赶上节假日,有车族出行前都得习惯性地问一句:那好停车吗?那停车方便吗?如今,有车族发现“出行难”,不光是因为“行车难”,“停车难”也同样是一种挥之不去的困扰。
  人们常言: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出门在外,今天你抢了他的车位,明天他占了你的车位,这个还可以理解。但令很多有车族想不通的是,为何开车回家后停车位依然要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以小黄为例,家住右安门外上世纪90年代的小区里。买车的时候预算宽裕,他打算买一辆20多万的SUV。可在小区院里经过仔细勘查,小黄最后的结论是即使司机技术再高,也没法在他家的小区里找一个安身之所。别看这小区面积不小,可设计之初根本没考虑停车位的问题。小区的格局复杂:花坛、枣树、自行车存车棚、居民健身器械把小区分割得四分五裂。小区甬道堆放着一楼居民宝惜异常的各种“破烂”。原本宽敞的双向车道日积月累,变成了一条小径。司机开车进院里都得闪转腾挪。小黄也是因为这个放弃了买SUV的打算,“块儿大一点的车根本不可能进去,我们这个小区也没物业,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小黄常有这样的感慨,他是寄希望有飞黄腾达的一天,能买一套商品房,不再为停车的事发愁。不过听说如今的商品房,车位一租至少20年,动辄十几万租金,听着也让人口吐鲜血,好像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一样。
  此外,在小区停车都有这么一条原则,即一个萝卜一个坑,井水不犯河水。在汽车社会形成之初,小区里买车的普遍是40岁以上的大叔们。他们事业上小有所成,在外有头有脸,回家也讲些面子,知道给别人留些余地。因此小区一开始的停车位,犹如单位食堂、大学生课堂的座位,座位上虽然没写主人的名字,但年深月久别人也知道它属于谁。即便当时,小区因为停车位偶有暗斗,但绝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不过随着买车人越来越多,买车人的年龄也越来越年小,“80后”成了社会的生力军,买车当仁不让。年轻人可不管这车位你原来停了多少年,车位又没写你的名字,大家住在一个院里,你能停我为什么不能?于是,一场车位争夺战打响了。地锁如雨后春笋般一夜间遍地开花。伴随着“圈地运动”的是划车、扎胎甚至砸玻璃这样的恶性事件,一时成为大爷大妈们茶余饭后的有聊话题。而且随着“圈地运动”的发展,规模大有蔓延之势。前些日子我弟买了一辆车(羡慕嫉妒恨啊)。有车的人都懂得,刚买了车都有一股子新鲜劲,恨不得买个菜都开车去。我弟家离我家不远,还打个电话问我,去找你停车方便不?我说没地停。他说,不停你家院里,我停外面。我说外面也没地停。各位看官,您道是怎么回事?那天我骑车回家,发现院前的街道两边都画上了停车位,我道是“街道”体恤民情,知道经常有人把车乱停乱放,规划一下,让人看着整齐也不挡大伙的路。可事实证明,我又一次“童话”了。两个保安模样的人正在车位的白框子里写车牌号,一个挨一个地写,看来车位都卖出去了。买车位的肯定是街道两边的小区居民,那么卖车位的是谁呢?街道办事处?他有这个权力?街道应该属于公共场所,既然是公共场所,它就该属于所有人,可现在的局面是车位都卖给了私人。当然,如果我在那条街上说这话,一定会遭来附近居民的白眼。他们要说了:“我就住在这条街的小区里,我下班回家没地方停车,车位都让不住这的人给占了,凭什么啊?”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每个人站在自己的立场都有理有据。故事的结局是我弟开车找我玩,开进来后,发现街道两边的车位里都写着牌号,都放了一个塑料的路锥,他相信我没骗他了。我上了车,我俩又折回去,在街道的发端找了一家饭馆,把车停在了门口。我俩进去吃完后步行回家,车就放在那了,等我弟回家时再取。在这街上步行,我俩经过一个个名花有主的停车位,我弟嘴里不停叨咕,说他回去后要再安一个地锁。我说你不是院里有车位了,为什么还安?他说,还有我爸呢?他以后过来看我,没地方停怎么办?
  汽车社会里的“抢”文化
  2012年2月16日,东直门簋街一家米线店起火,消防车赶赴灭火途中,不仅未获社会车辆让行,反遭并线超车。一位目击者用手机录下了这段视频,但见灭火现场,黑烟直冒,5辆消防车被堵在簋街上,警笛齐鸣。“杯具”的是,十几分钟过后,消防车在车流当中仅挪动了一点点。其间只有一辆车并线让行,可刚腾出一点空,便有另一辆小车挤过来,并线超车,气得消防车司机直按喇叭。网友同时找出德国消防车赶赴灭火现场的视频,一路上千余社会车辆都自觉打双闪靠路边让行。很多网友看完后自愧不如,认为我们在素质上仍有差距;还有一些网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甚至提出这是德国人在作秀。我和几位海归聊起这事,他们认为事一点都不稀奇,在国外不光是消防车,警车、救护车鸣了笛,大伙也会自觉让行。还有一位温哥华的老外跟我说,在温哥华只要你一打蹦灯,后面的车就减速为你让路。我可不是一个崇洋媚外的人,为了挽回自家人的面子,我当时就说:“温哥华多少人,多少辆车啊?北京多少人,多少辆车啊?”当然,我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能做到别人并线我让行,这完全是由人决定的,和路上车的多少又有多大关系?   他打蹦灯,凭什么要我让路?自己并不了线,可别怨别人。有过新手经历的司机,刚开车都有几怵,其中一怵就是并线。我刚开车那会儿,最怕并线,所以经常在中间车道走,为的就是出环路少并几条线。第一回开车,打了蹦灯后,车子一分钟还没并过去,副驾驶坐的父亲坐不住了:“拐啊,拐啊,没事。”旁边的车一辆辆飕飕驶过,不仅不让,好像看到我打蹦灯,速度反而快了。手潮的我车感不好,根本不敢拐,最后终于觑了个大空当,并过来了,可一看路牌,出口错过去了。最后我父亲看不下去,把我换下来。他握着方向盘,随意地一拐,车滋溜一下就挤进去了。父亲边开边说:“开车你得学会抢,你不爱打篮球吗,这就和卡位一个道理,你卡住了位置,他就必须让你。”自那以后,我就明白了开车的真谛,开车技术的最高境界是怎么抢别人和不被别人抢——怎么可以随时并线,怎么能够防止别人加你的塞……会抢的人左右逢源,不会抢的人寸步难行。但如果人人都以这种心态开车,那新手势必会被耻笑,消防车前方的路也难逃一劫。
  而且,开车人喜欢抢,不仅体现在抢路上,时间同样得抢。刚练车那会儿,我上过一次五环。五环路车少,并线容易了很多。跑到西五环,因为道路施工,车道少了一条,原本顺畅的车流一下就堵车了。我的车偏偏堵在一个坡上,一不小心熄火了。新手应变能力差,我手忙脚乱,连手刹都是父亲帮我拉的。彼时后面的喇叭声震天动地响成一片。我更加不知所措,由于离合抬得太快,车子又熄了火,脑子一片空白了,动作完全机械了。最后父亲说,换我开吧。我连忙下车,绕过车头,兜脸彻腮涨得通红,眼睛不敢向后瞅一眼,后面车辆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大得要将我吞没。虽说只占用了他们两三分钟的时间,却像是占了他们的余生一样令他们暴躁不安。
  这让我想起陈丹青说过的一句话:“我母亲在美国住了20年了,我试图让她回国,我在上海给她买了房子,她待了三个月就坚持要回美国。因为她到处被人推,在马路上、在医院里、进电梯、上车、走路都被人推,她说她在美国生活20年,只被人推了两次,回头一看都是中国人在推的。”陈老师说的,我感同深受。有那么几次,我上电梯慢了些,都会被后面的人嘬牙花以示不满。我渐渐意识到这个社会很浮躁,人们并不愿包容和自己不相识的人,在我们的爱当中缺少一种叫做“博爱”的成分。我讲一个真实的故事:曾经有一个人开车回家,后面跟上来一辆急救车,鸣着笛希望他能让行。他视若无睹地说:“你急,我比你还急呢!”到最后他也没有让。过了两天,他听说他的一位好朋友去世了。细聊之后,他发现正是那天那辆急救车赶赴的现场,只可惜急救车去晚了,到了病人已经不行了。他当时很懊悔、很自责。为什么他当时没有让行,而且他很熟悉朋友家怎么去,若是知道,可以带着急救车更快地赶赴现场。这个故事其实和前面那个消防车被抢行的故事如出一辙。因为着火的不是自己家,让行就变得无可无不可了。不得不承认,我们爱的有点自私,我们应该学着体谅别人、包容别人——那些我们熟识的人,那些我们素不相识的人,以博爱的心对待每一个人,汽车社会终将由“抢”的社会变为“让”的社会。
  编辑/韩 旭 hanxu716@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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