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硝烟战火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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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8年下半年,解放战争形势对国民党愈发不利。于是,国民党开始实施重点防御,重兵坚守战略要点,编练强大机动兵团,企图造成我军对战略要点“吃不掉”、对增援兵团“嚼不烂”的局面。
   为了打破这种局面,歼敌于长江以北,9月下旬,济南战役获胜三天后,华东野战军代司令员兼代政委粟裕,向中共中央军委提议乘胜发动淮海战役。这个建议得到批准后,华东野战军开始为大决战进行广泛的战争动员。在这期间,我有幸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参加了淮海战役。
  “慈母”手中线
   我是山东省莱阳县人。当时,我们新庄村有23人参军,我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刚满14岁,个头不到1.5米,体重不足80斤。参军后,我被分到华东野战军胶东军区新兵团九连,仍是连里年龄最小的战士。
   入伍没几天,连里发给我一支“三八大盖”步枪、一把刺刀和其他装备。因为个子小,我背着枪出门进门,枪托总是碰到门坎。无奈,每次出入,我只好用手提起枪身。
   班长看着我直摇头,拉着我的胳膊到了连部,愁眉苦脸地说:“连长,把这么小的孩子分给我,叫我咋办?”
   连长叫唐克功。他看了看我,无奈地说:“你们不要,只好我要了!”
   于是,我成了连部的人,任务是打扫卫生、学文化,跟卫生员学习战场包扎。司务长把发给我的那套装备收了回去,换给我一支“加拿大”冲锋枪。
   因为个子小,发给我的军装自然是最小号的,可一穿上身,尺码还是超大——帽子随风转,鞋子前后串;衣袖长过手,裤腿长过脚。大家都笑我像个穿长袍的小和尚。
   看我拖拖沓沓地影响军容,连长便让我去找一个老乡家改改军装。我在街上找了一会儿,看到一个挂着“光荣军属”牌子的人家,就走了进去。
   屋里有位大娘,还没等我开口,就面带笑容地跟我说:“孩子,你这军装太大了,也没法穿啊!”
   我赶忙说:“我就是来求大娘给我改军装的。”
   大娘听了,朝里屋喊了一声:“儿媳妇,快拿针、线、剪子来,给你这个小解放军弟弟改衣服!”
   大娘的话音刚落,一名20岁左右的青年妇女从里屋走出来,对我说:“小兄弟,快把军装脱下来吧。”
   我一听,立马为难了——部队只发了军装没发内衣啊,这可怎么脱啊!我忙说:“大姐,我先回去,换了衣服再来吧。”
   大娘立马明白是咋回事儿了,笑着说:“上炕在被窝里脱,也方便丈量身高、肥瘦。”
   我犹豫了一下,只好上炕,钻进被窝,脱下军装,递给大娘。
   大娘用手量了量我的身体,和大姐一起把上衣肥改瘦、裤腿长改短,帽子大改小;鞋实在无法改,就在前头塞上棉花,鞋帮上缝两根带子——系着跟脚。我躺在炕上,看着大娘飞针走线,眼前不禁闪出了母亲的形象,心里感到阵阵温暖。
   大娘和大姐整整忙活了大半天,把帽子、衣服、鞋全改好了。我穿戴上特别合身。为了表示谢意,我打开背包,要把从家乡带来的大枣倒到炕上,可大娘一把拽住背包,说什么也不让我往炕上倒。
   我抓住大娘的手说:“要不……要不我给你磕个头吧。”说着,屈膝就要往地上跪。
   大娘的双手扶住我,说:“不过年不过节的磕什么头啊?我儿子也是解放军,就当你是我的亲儿子了。当娘的,这事儿都是应该做的。”
   听大娘这样一说,我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来了,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娘!”
   大娘擦干眼泪,高兴地答应道:“哎!”她又拍着我的肩头说,“好孩子,听娘的话,在部队要听首长的话,要杀敌立功!”
   我抱着大娘的胳膊说:“娘放心,我一定听娘的话,听首长的话,杀敌立功。”
   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位慈母般的大娘,快步回到部队。连干部们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笑着说:“没改军装前像个小和尚,现在变成一个标准的小解放军了。”
  火线救人急
   战前的宁静稍纵即逝,部队开往徐州——决战的时刻到了。这天晚饭后,战友们把一切对打仗没有直接用处的东西全部留下,由一名正害眼病的战士值守。然后,队伍集合出发。经过一阵急行军,我们连随大部队进入一段战壕里待命。不久,我军的大炮开始猛烈轟击,敌方阵地顿时一片火海。紧接着,随着炮火向敌方纵深延伸,我军的冲锋号响彻了战场上空。连长举起手中的枪,高喊:“同志们,冲啊!”
   战友们涌出战壕,冲向敌阵。可我却遇到了麻烦——战壕深约1.8米,我的个子小,怎么也跳不上去。我央求一位老兵:“老同志,求你把我扶上去吧。”
   老兵一把拎起我,放到战壕边上,然后自己跳上去,高喊着冲向前方。因为我没抓住壕沿,又掉了下去,急得不知所措。
   这时,我看见“压阵”的连长和指导员,就求他俩把我举上去。指导员和连长对视了一下,说:“这孩子太小,把他留下吧?”
   连长点点头,对我说:“你留下,回留守点去。”
   我拒绝留下:“不行!我也要上前线打敌人。”
   连长严厉地说:“这是命令!”
   军人必须服从命令。我悻悻地回到了连队留守点。
   战斗非常惨烈。我回到留守点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伤员被抬了回来。我跑过去一看,这些伤员根本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诧异地问道:“卫生员为什么没给你们包扎?”
   一名伤员有气无力地回答:“卫生员……牺牲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忽然,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打开急救包,为这几名伤员进行包扎。被抬回来的伤员越来越多,有我们连的,还有别的连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绷带用完了,我就解下绑腿,撕开了给伤员包扎;绑腿用完了,我又打开行李,将被褥的里儿和面儿撕成布条,棉花当垫……一直忙到天亮,一口气儿包扎处理了几十名伤员。    前方的枪炮声渐渐稀了、停了,应该是战斗结束了。连长带着部分战友回来了。我看了半天却不见指导员,急忙上前问:“指导员他们呢?”
   连长把头扭向一边,没吱声。他旁边的文化教员沉痛地说:“他们……回不来了。”
   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顿时把我打蒙了。想起指导员对我的种种好——雨中行军衣服湿透了,他就把我搂在怀里,为我取暖;我不会写字,他手把手地一笔一笔教我……指导员就像父亲、像大哥一样,细心照顾我这个“孩子兵”。我一下子扑到连长怀里哇哇地哭起来。
   连长抱着我,流着泪说:“孩子,别哭了,战争就这样残酷!”
   听到我的嚎啕大哭,过往的我军指战员和被押解的战俘纷纷停下脚步,看着我。连长见了,擦干自己的眼泪,又擦干我的眼泪,厉声喝道:“别哭了!这影响多不好!别哭了!”
   我强忍着悲痛,“扑通”坐到地上。我深切地感受到,战斗的胜利,是指导员和战友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意外获嘉奖
   几天后,一辆装着喇叭的汽车来到部队驻地,大声宣布:淮海战役胜利结束啦!我军击毙和俘虏敌人50余万人,为解放全中国打下有利基础。
   过了不久,连队改编。一天,有两名佩戴手枪的干部和连长走到我跟前,一位干部打量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答:“报告首长,我叫孟庆希。”
   “今年多大了?”
   “14岁。”
   他又问:“用绑腿和被子包扎、抢救伤员的是你吗?”
   “是!”
   另一位干部走上前,握住我的手说:“好同志!我代表兵团首长和全体伤员感谢你!你有功啊!”
   这时,我的眼泪忍不住又要出来了:“首长,我没功,我应该感谢战友,我的生命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战友们照顾我年小体弱,把我留下,如果我和大家一起参加战斗,部队伤亡这么大,我的命也许就没了。”
   说着,我大声哭了起来。
   “这就是我军的光荣传统,你长大以后也会这么做的。”那位干部含着眼泪说完,又问我,“你愿不愿意当衛生员?”
   我点头说:“愿意。”
   那位干部当即指示连长:“任他为见习卫生员,上报孟庆希记大功。”
   不久,盖有25军75师印章的立功证书和立功喜报邮到了我的山东老家。
   事后统计,在淮海战役中,我所在的连队原有153人,战后只剩下31人,有122人在战斗中献出年轻的生命。
   我在这次战役中立了功,以后又在解放南京、解放上海的战役和福建备战中立功受奖。因此,我得到部队的推荐,受到专业的医学培训,并两次到北京参加国庆节的庆典。
   1958年,我随十万复转官兵来到北大荒,在856农场成了一名医务工作者。如今,每当我看到电视里播放关于解放战争的故事,总会想起那位慈祥的大娘、可亲的指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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