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国当导游,红尘万丈家是永远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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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国他乡,导游王强被女游客怀疑“不安好心”,并对他黑脸相向。然而,深夜酒吧里,她却不得不向王强求救。他会怎么做呢?
  职场低谷,转战泰国当导游
  2018年12月中旬的一个深夜,曼谷酒吧街头,王强和小黑焦虑地寻找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接到了安安的电话。她声音颤抖地说:“有两个老外要带小琳走……王强,你快来救她!”顺着安安发的定位,王强找到了她们。只见两个五大三粗的老外,正搀扶着喝醉的小琳往外走,安安手忙脚乱地用不太流利的英语与他们交涉。
  王强,1988年出生于云南省楚雄市的一个小乡村,父母都是农民,哥哥初中毕业后,便辍学在家务农。王強则考上了大专,读了旅游专业。大学毕业后,他进入昆明一家旅行社,做起了昆明到西双版纳这条线路的导游。带着游客去体验西双版纳的傣家风情,王强别提有多兴奋了。然而兴奋之余,他更纠结的是如何赚钱。王强的工资基本来自景点和购物提成,而且提成的大部分归旅行社,小部分归王强、司机还有计调,按比例分配。
  廉价团本就是用亏本价吸引游客,如果导游无能,没法在自费和购物环节赚到足够弥补亏空的钱,那么旅行社、计调都得亏钱,司机一天也白忙活,王强不仅赚不到钱,还会因此被旅行社、计调指责,被司机拒绝合作,也就面临下岗了。
  那时候让游客参加自费项目,王强是挖空了心思。其他导游AB套餐二选一,游客很快便掏了钱,可是王强让游客二选一的时候,他们就都沉默了,有人讨价还价,有人直接拒绝参加。好多时候深夜十二点,王强都还在客人的房间挨个做思想工作。年轻点的游客大多蒙着被子佯装睡觉,年长的游客则是黑着脸直接把王强赶出房间。
  一次,大巴车上,当着众多游客的面,一个大妈扔了一百块在王强面前,说:“你不就是想要钱吗?给你一百,其他任何项目我不参加。”王强倍感羞辱,领导却告诉他,亏钱就走人。王强感到身心俱疲,无数次想要放弃这份寄托了美好期望的职业。可是看着年迈的父母,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田里奋斗着,因为家庭条件差,又要供王强上学,适婚年龄的哥哥一直娶不到媳妇,王强不得不选择忍辱负重。
  在职场里摸爬滚打了两年多,王强吃过不少亏,上过不少当,与游客之间也发生过多次冲突后,终于混成了西双版纳这条线路的老油子。每天戴着面具阿谀奉承地讨好游客们,像背书一般不断重复着每个景区的讲解,在自费项目上恩威并施,让游客无法拒绝。
  那时候,国内的旅游业饱受争议,云南属于“重灾区”之一,旅行社以低价纯玩的方式吸引游客,经常因为抢人头而胡乱给游客一些承诺,最后无法兑现承诺,而与游客闹得不可开交。各种媒体爆料旅游行业的不耻,好几次回到家,王强爸都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强子,你的工作真像电视上曝光的那样吗?你可不能给老王家抹黑啊。”曾经光鲜亮丽、让父母引以为傲的职业,如今在他们看来成了负担。
  2013年,新旅游法的实施,导致大批导游出走,王强一度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也因此有了大把空闲时间。也是在那时,王强经人介绍认识了妻子周红,她家在保山市一个偏远的乡村,独自经营着一个小理发店。王强的职业经常颠沛流离,周红却很支持他。每次散了团,王强回到出租屋里,桌子上总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王强无比渴望能把周红娶回家,可工作多年,他并没有赚到钱。总不能在出租屋里娶她吧?
  正在这时,王强人生出现了转机。
  10月的一天,在一场同学聚会上,王强与昔日老友大成重逢,他开着一辆崭新的小轿车亮瞎了王强的双眼。原来,毕业后大成跟着做旅游业的亲戚去了泰国,当过领队,现在成了一名“黑导游”。之所以说大成是黑导游,是因为泰国法律上不允许外国人当导游,所以大成在泰国当导游是不合法的。可在泰国当导游的收入很可观,他才做了两三年就赚了不少钱,如今买了车,下一步就打算买房了。正好他们旅行社缺一个领队,大成对王强说:“你先带几次队,熟悉熟悉,到时候我帮你弄个泰国工作证,你再学学泰语,就坐等钞票往口袋里钻吧。”
  王强无比心动,回家跟周红商量过后,决定跟着大成去泰国发展。2013年底,王强带着一行游客从昆明出发,踏上了去泰国的旅途。
  泰国带团,窘况百出诱惑多多
  泰国是著名的“色情之都”,芭提雅更是男人们的天堂,开放的性文化让各国男女流连。行程的第三天,他们抵达了芭提雅,晚上安排游客入住酒店后,大成给王强打来电话,说是要为王强接风洗尘。大成带王强去了他常去的一家酒吧,点了些啤酒坐了会儿,突然邪恶地笑着问王强:“要不要带你去放纵一下?”王强骨子里是个很正经的人,更何况他已经有周红了,她深信不疑地在等着他回家,王强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便连忙摆手拒绝。
  大成涮王强:“看不出来你小子居然那么老实。”
  王强打量着眼前着装暴露的年轻女人,她们在狂热音乐的唆使下,正奋力地卖弄着身姿。坐在王强身后的金发男人吹着口哨,欢呼沸腾的声音里饱含挑逗的味道,四周的荷尔蒙在发酵,在这样的纸醉金迷里,无数颗心正蠢蠢欲动。
  而王强突然有点想念周红,想念出租屋里明亮却不刺眼的灯光,想念饭桌上那些冒着热气的家常小菜,还想念她的柔声细语……于是他告诉大成,累了,想回去休息。大成拍了拍王强的肩膀:“刚来不习惯,正常。”末了,他又奸笑起来:“以后你就会明白这里有多爽了。”王强摇了摇头,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沉沦吧,总有人会坚定信仰。
  王强对“曼芭”这条线路熟悉后,大成帮他弄到了工作证,王强开始在泰国当地旅行社里工作,与泰国人小黑成了搭档。
  泰国的旅行团基本都会配备一名泰国当地人随团,他们负责配合导游做一些沟通协调、清点人数之类的简单工作。小黑的中文还不错,王强每天跟着他学习泰语,再加上周围的语言环境,慢慢地能说一些基本的日常用语了。
  团队里总能接到一些老人游客,他们辛苦了大半辈子,得了空有些闲钱可以出国旅游,而泰国在近年来出境旅游排行榜中总保持着前三的盛况。   有一次在东方公主号上,人妖们表演完节目下台与游客互动,试图找人拍照合影,以此赚取小费。王强的团队里有一对老夫妻,老两口都是退休教师,一本正经的文化人,看到袒胸露乳的人妖表演时,两人就咂舌不已。人妖下台互动,一般都是向男性游客“下手”,摸胸合影换算人民币也就几块钱,不算贵,男同志们慷慨也放得开,大多会奉上小费合影留念,再趁机揩个油。
  谁知道一个人妖没有眼色,走下舞台就对着那老两口一阵挑逗,老大爷满脸嫌弃地闪躲,人妖不依不饶,最后竟然用胸在老大爷身上磨蹭起来。
  大爷暴跳如雷,站起来时掀翻了桌子上的餐具,大妈气急败坏地大骂着:“这什么鬼地方啊,這些人还有没有廉耻了?”之后两个人恼羞成怒往外冲,王强让小黑安抚其他游客,以及处理与游轮上工作人员的善后工作,然后追出去试图跟大爷大妈解释。
  可是两个老人思想古板,无论王强好说歹说,他们都不认可,觉得王强带他们观看这样的人妖表演,有违伦理道德,不仅吵闹着要退团回家,还多次打电话向组团社投诉王强,弄得王强哭笑不得。
  后来王强辗转多次,才联系上替两位老人报团的女儿,由她去给老人解释,才将他们安抚下来。那次之后,王强也汲取了教训,团队里有老人,会提前打“预防针”。可谁知,做好老年游客的思想工作后,年轻人那边又出了状况。
  不少游客是冲着泰国三大经典项目而来的:精油SPA、泰式按摩、色情文化(成人秀)。所以,行程里基本都会给游客推荐这些项目,对于年轻且成年的游客,王强会极力向他们推荐成人秀。
  其中有一对新婚夫妻,出来蜜月旅行,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脸娇羞走进会场,各种闻所未闻又震撼人心的场面,让他们面红耳赤。
  这样的秀时常会邀请观众上台互动,大家都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互动,舞台下一片沸腾。这位刚新婚的小伙子跃跃欲试,居然幸运地被选中了。
  舞台上小伙子赤身裸体,仅要害部位盖了一块小方巾,任由不知道是人妖还是女人的表演者,在他的身上挑逗、蹂躏。
  姑娘从一开始的面有愠色,再到后来的勃然大怒,气急败坏地走了。参与完互动的小伙子赶紧追出去解释,姑娘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哭着喊着要连夜赶回家离婚。
  王强只好把两人叫到一起,安抚他们的情绪,又向他们各种解释泰国的性文化,并给姑娘做思想工作。劝说了几个小时,两人才同意配合王强把行程走完。之后的几天里,这对原本恩爱的夫妻一直在闹别扭,连吃饭都不愿意一桌。
  诸如此类事件实在太多了,导游除了要安排游客的吃喝玩乐,还兼职起了心理疏导的重担。那时候王强已经在泰国待了两年多,除了带团之外,还做代购,日积月累也攒下了一笔钱。
  不曾迷失,家是永远航向
  2016年初夏,王强休假回家,周红正在理发店里忙碌,王强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钻戒突然向她求婚,饱含幸福的泪水抑制不住地从她眼眶奔涌而出。他们回了老家举办婚礼,之后又一起在昆明看房、付了首付,安了家。
  2018年,随着冬季的来临,泰国旅游业再一次被推上热潮,大批中国游客蜂拥而至,走到任何地方,王强总能听见那亲切的母语。
  新带的团里有一个叫小琳的女孩,居然跟王强是老乡,他倍感亲切。小琳的同伴安安是四川人,她俩是在一个驴友群里认识的。
  小琳长得很漂亮,性格又很开朗,旅行中总是坐在王强身边,问这问那,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在泰国待久了,王强难免会跟混熟后的游客讲荤段子开玩笑,每次王强一跟小琳开玩笑,安安总会用她那带着怒色的眼睛瞪王强。她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似乎曲解了王强的意思,以为王强对小琳图谋不轨。
  这天,王强他们在东方公主号上看完人妖表演出来后,像往常一样,带着游客们去步行街溜达一圈,然后回酒店休息。走廊里,王强看见小琳和安安下了楼,似乎打算外出,王强不放心地跟着出去,谁知道两人上了一辆“突突”车,很快便没了影子。
  王强想打电话提醒她们注意安全,谁知道两人的电话打了好几通都无人接听。等到十一点,依然不见她们回来,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于是王强和小黑去了酒吧街寻找,直到接到安安打来的电话。
  看见王强和小黑,两个老外似乎有些心虚,用英语解释道,他们是看见小琳喝醉了,所以想帮助她,既然他们来了,那就把小琳交还给他们。
  王强让小黑扶着踉跄的小琳,打了车把她们送回酒店。第二天,再跟两人坐在一起时,安安对王强的态度改观了许多。交流中王强得知,小琳因为与男友分手了心情不好,所以想出来放飞自我,寻找一夜情。而她本性是一个单纯又传统的女孩,安安怕她做错事后悔,所以看到王强和她格外亲近的时候,怕他图谋不轨才会一直敌视王强。
  之后本着对泰国夜生活的好奇心理,两人决定悄悄去酒吧街玩儿,她们进了一家甜品店吃东西,两个德国人坐在了她们旁边,开始搭讪。
  小琳英语不错,便和他们聊了起来,大家一起吃了甜品。德国人又约着去喝酒,她俩也想尝试一下泰国的酒吧文化,便跟着去了。
  谁知道小琳酒量很差,不久就醉了,其中一个男子打算带她走,朦胧中小琳也是半推半就。在异国他乡,安安得为同伴负责,可是面对两个五大三粗的外国人,害怕的她,只好给王强打电话求助。
  安安问王强:“说实话,你有没有去玩过鸡鸭鹅?”王强摇了摇头。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王强,王强坚定地对她说:“我可以用生命发誓,我不会对不起我的妻子。”小琳似乎领会到了什么,她对王强说:“我也不能对不起自己,失恋而已嘛,没啥大不了的。”
  正在这时候,王强的手机响了,是周红发过来的视频。视频里,母女俩正准备切蛋糕,女儿一个劲冲王强笑,王强才突然想起,今天是女儿两岁的生日。抑制不住辛酸,王强忍不住哽咽起来,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国度里,他从未迷失自己,是因为他心中坚定地知道,在大洋彼岸,有个叫家的地方。
  编辑/宋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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