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炖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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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我相信,每个寝室都有这样一位妹子。她虽然胆子小,但好奇心特别旺盛。她经常会在三更半夜幽幽地爬起来,然后搅动所有人说“我们起来看鬼片啊”。然后,她就抱住胆子最大的那个,开始撕心裂肺地尖叫。每一次,我都是被抱住的那个。我会淡定地抱住她,安慰她“别怕,都是假的”,然后等半夜三更我自己上厕所时,就会越想越怕……怕着怕着,这篇文就出生了。希望你们会喜欢,也希望你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坦克”少年!
  【楔子】
  “几位?”
  “三位。”
  “想玩什么主题?”
  “最恐怖的。”
  幕驰头不抬眼不睁,机械地回复道:“推荐《红衣学姐》或《第81号当铺》。”
  “我们要最恐怖的。”女生用指尖敲了敲桌子,不依不饶。
  幕驰抬头,视线终于离开手机。他尽忠职守,善意提醒:“《红妆》,但推荐五人以上,要和其他人组队进入吗?”
  “不。”这位“不知死活”的顾客格外倔强,“我们就要最恐怖的。”
  幕驰以沉默表达尊重,但还是多给对方拿了一个对讲机来展现自己的善良。
  “时限两小时,有问题随时与我们沟通。”幕驰将人带到密室前,淡淡道,“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还请不要伤害我们的工作人员。”
  【一】
  白舒桃躺在“棺材”里,内心平静且祥和。
  事情走到这步,主要还是她自己的锅。前台那个帅哥不是已经提醒过她了吗?不是已经和她说过《红妆》推荐五人以上了吗?他不是还用“又来一个不知死活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半晌吗?
  血的教训告诫白舒桃,工作人员的话,得听。
  她叹了口气,想翻身,地方太窄,翻不了。想挠挠小腿,手伸不下去,腿抬不上来……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此……”白舒桃在自言自语,在唉声叹气。
  昨天,她哥白涵煦回家后兴冲冲地把她从暑假作业里拽出来,然后问道:“你想要一个温柔善良,知性优雅,比你可爱一万倍的嫂子吗?”
  “不想。”白舒桃冷漠地把人踹了出去。
  然后,白涵煦鬼哭狼嚎挠了半小时的门。
  白涵煦说,他大学入学第一天,就对齐媛媛一见钟情了。他对着寝室的电灯泡发誓,如果自己没能追到齐媛媛,那他妹妹白舒桃就得单身一辈子!
  白舒桃听了这话,果断一脚踹到她哥的心口窝里。
  打归打,踹归踹,但毕竟是亲兄妹。白舒桃还是得帮她哥的忙——白涵煦以妹妹想玩密室逃脱但人数不足为由,邀请齐媛媛暑假共往探秘。
  “桃子,你要记住此行的任务。玩,不是目的。当僚机,才是你的使命。”白涵煦手舞足蹈地给妹妹讲解注意事项,“你要会看眼色,会读氛围。哥需要你的时候,立即出现;哥不需要你的时候,有多远躲多远。”
  白舒桃想,给自己找个嫂子,让她哥以后烦别人去,也挺好的。
  与暧昧对象玩密室逃脱的终极成就不是刷新通关记录让对方感觉自己智商很高,而是在恐怖氛围中将暧昧更进一步。所以,白舒桃果断替她哥选择了最恐怖的主题。她想法正确,计划得当,唯一的纰漏就是忘记了她哥胆子小。NPC跑出来吓唬人时,齐媛媛吓得到处找白涵煦,白涵煦不但不知道伸手拉着保护一把,甚至想要自己转身就跑!
  于是,年龄最小、身材最瘦的白舒桃成了三人队伍里的“坦克”,负责走在最前端,开疆扩土。
  《红妆》讲述了妙龄少女在封建糟粕的迫害下与人结了冥婚的故事。三人磕磕绊绊走到第三个房间,得到线索“你可曾看到新娘的绝望”。三人看着房间中央的棺材,商量后确信这句话的意思是需要一个人躺进去,体验新娘的绝望,才能获得通往下一个房间的线索或钥匙。
  齐媛媛往白涵煦身后躲了躲:“我害怕……”
  白涵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别怕,我保护你。”
  ——就你那小胆,你能保护谁啊!
  与白涵煦眼神交流三十秒后,白舒桃叹了口气,默默躺进了棺材里。棺材板自动合上,“咔嚓”一声。耳边传来一阵鬼哭狼嚎,吵得白舒桃心底暴躁。然后白涵煦拍了拍她的“棺材板”,兴奋道:“出来吧,下一个房间的门开了!”
  她的脑袋隔壁有一个微微发亮的按钮,应该是打开棺材板的机关。她伸手按了半天,按钮没什么被按动的触感,这棺材也是毫无反应。白涵煦在外面帮忙推了推,依旧纹丝不动。
  完了,故障了。
  棺材外面那两位已经慌了,白涵煦已经想到如果白舒桃就此凉凉,他回家该如何和父母交代了。哥哥指望不上,白舒桃只好自己按动对讲机向工作人员呼救:“你好,机关故障了。”
  无人应答。
  白舒桃干咳一声,继续呼救:“帅哥帅哥,机关故障了,救救我。”
  也许是她求救的语气过于平淡,也许是工作人员集体拉肚子了……根本就没人搭理她!
  白舒桃泄愤似的戳了两下机关按钮,然后双手交叉在胸前,以相当安详的姿态躺平等待救援。还好,这棺材是有通气孔的,所以她现在呼吸还算顺畅,这让她很有骂人的闲心——这反人类的机关究竟是谁想出来的?这得吃过多少斤被门夹过的核桃啊?
  也不知究竟等了多久,白舒桃昏昏欲睡时,工作人员终于来救她了。“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吵醒了她,然后棺材板终于被掀开了。五六个穿得奇形怪状的NPC加上刚刚那个前台的帅哥幕驰一齐把手电筒的光照在她脸上,然后大声问道:“客人,您没事吧?”
  白舒桃被晃得闭紧了眼睛。
  幕驰蹙眉思索:“通风很好,应该不是休克。也许是困久了,被吓晕了。请问这位先生,与您同行的这位小姐是否患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我要是有幽闭空间恐惧症怎么可能自己鉆进这里来!
  白舒桃缓了半晌,终于睁开了眼睛,谁料后那几位没眼色的又齐齐把手电筒对准了她!
  这次,白舒桃是真的生气了。她从棺材里爬起来,伸手就抓住了幕驰的衣领子,然后暴躁地说:“你们能不能别拿着手电筒晃来晃去的了,我……”   她骂不出口了。
  不怪她,换了谁在近距离看到幕驰这张脸后,应该都说不出脏话的。
  怎么说呢?嗯……这张脸,太好看了!
  【二】
  与幕驰第二次相见是在学校。
  白舒桃因上学迟到被主任老谢扣留在校门口罚站,某人没发现这校门前的危险,还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往学校里面冲。于是,他也被按住了,并在老谢的命令下与白舒桃站成一排。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心底都觉隔壁这货有些眼熟。回忆着,回忆着,二人突然一起发出尖叫。当然,区别还是有一些的。比如白舒桃的叫声明显高亢许多,所以老谢回头骂人时,骂她的话也明显要激情许多:“你迟到了被罚站你还有不满的情绪?嗷嗷乱叫什么?被乌鸦啃嗓子了?”
  白舒桃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不敢多喘一口气。
  老谢去抓其他人了,白舒桃偷偷瞄了幕驰一眼。
  虽说“玩密室逃脱被困在棺材里”这件事发生在暑假,距今已过一月有余。但只要看到幕驰这张脸,白舒桃就能想起自己当日的丢人现眼。
  被困在棺材里这事其实没什么,丢人的是后来……
  在揪着人家的领子与人家对视后,白舒桃的怒火瞬间就清零了。她松开幕驰,干咳一声,用细弱蚊蝇的声音羞答答道:“我没什么事。”
  “怎么没事?”白涵煦同学十分不会看眼色,“好好一个活人,在里面关了二十多分钟,怎么可能没事!”
  所有工作人员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幕驰顶着白涵煦的怒火勇敢地站了出来:“对不起,对讲机出了些状况。我们没能及时发现密室内的情况的确是我们的失误,但是……”
  他舔了舔后槽牙,组织措辞:“我们的确没想到,会有玩家躺进棺材里。”
  白舒桃:“……”
  这话什么意思?
  “你们那句‘你可曾看到新娘的绝望’,难道不是让玩家躺进去的意思吗?”白舒桃说完,还特意拿出那张卡片,在幕驰面前晃了晃。
  幕驰百感交集。他努力将措辞委婉:“这句话的意思是,让新娘子躺进去……”
  说完,幕驰指了指那个坐在椅子上的木偶新娘。
  白舒桃在为自己的颜面挣扎:“那棺材里面这个按钮是做什么的?”
  她指了指那个微微发亮的按钮。
  “这就是个灯。”幕驰无奈到想要捂脸,但出于礼貌,他忍住了,“这只是为了营造出在棺材被推开时发出绿光的恐怖气氛……”
  哦,难怪按了半天,没有任何按动了的手感。
  什么叫社死?这应该就是吧。
  白舒桃默默躺回棺材里,双眼一闭,面色安详:“请把棺材板替我合上,谢谢。”
  “客人,别闹了。”幕驰剥夺了她装死的机会,“你们还有半个小时,要继续游戏吗?”
  白舒桃垂死病中惊坐起,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钱都交了,当然得继续!
  后续,三人玩得还算中规中矩。只是白舒桃稍微有一点偏离轨道的行为,都会在对讲机里听到幕驰的声音:“您现在的行为与游戏无关,请注意安全。”
  也不知道是注意谁的安全!
  白舒桃等三人走出密室准备离开时,幕驰还在尽忠职守,努力展现出优秀的服务精神:“欢迎下次光临。”
  下次光临?呵,除非她疯了!
  她以为,只要再不去那家密室逃脱,就能与幕驰老死不相往来。她做梦也没能想到,他們竟然是校友!
  “同学你哪个班的?”白舒桃小声问道,“以前,怎么没见过……”
  幕驰轻声回复:“七班的,学校人多,没见过也很正常。”
  嗯,是挺正常的。
  【三】
  白舒桃找她那几个小姐妹问:“你们知道幕驰吗?”
  得到的回复很统一——知道啊,七班那个帅哥。
  哦,原来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仔细想想,幕驰说的“学校人多,没见过也很正常”这句话很对。她三班,她七班,教室都不在一个楼层,没见过很正常,想来以后再也不见应该也不难。
  思及此处,白舒桃安了心,中午甚至给自己多打了一盘饭。
  然后,下午他们又见了。
  体育课,测试四百米长跑。白舒桃虽和女生们一起表现得怨声载道,但心里十分平和,她的体能一贯还算可以,四百米倒也不算什么。
  白舒桃只是没想到,幕驰正在隔壁打篮球。球飞出来,“砰”的一声,砸中了她的后背。她瞬间看到满天星河,然后“扑通”,摔了个脸着地的狗啃泥。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学校的医护室里。校医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笑道:“还好没砸到脑袋,否则你就不是躺在我这儿,而是被救护车送进医院了。”
  白舒桃被气得肝疼,咬牙切齿地问道:“是哪个小兔崽……”
  意识到校医也算老师后,白舒桃硬生生把脏话憋回去,并改了口:“是哪位在打篮球的同学用力过猛,连累了我!”
  听语气,她是想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幕驰在外面听得真切,以至走进来时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忐忑。而此时理也直气也壮的白舒桃却突然没了底气,火气和骂人的话瞬间都憋回了肚子里。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只剩下了那一句:“怎么又是你?”
  ——为什么老是你?
  幕驰一脸正色:“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显然,他对“缘分”这个词是有一定误解的。
  白舒桃叹了口气,躺回去。
  “我没什么事了,我们以后……”她酝酿了一会儿措辞,还算客气道,“你可以回去上课了。”
  ——我们以后尽量老死不相往来,毕竟我见了你就没什么好事。不是丢人现眼把自己关棺材里,就是跑着步被球给砸晕了过去。
  她偷偷看了一眼蒙了一层灰还刮出几个口子的校服,脑补一番自己趴倒时的姿势。   啊,太丢人了!
  见她重新躺下,幕驰又开始害怕:“你真的没事吗?用不用我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
  校医凑过来:“真的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那就别占着我的床了,抓紧回去上课去。”说完,校医一把掀开被子,然后手脚麻利地将满是消毒水味道的被子叠成豆腐块。
  白舒桃被迫下床,光着脚丫子到处找鞋。幕驰替她指了位置,就在她脚后跟后面,骑驴找驴。
  “真的没事吗?”幕驰的神情看起来格外担忧,“是不是伤了脑子?”
  这显然是嘲讽她智商下限!
  虽然他本人可能并没有这个意思。
  白舒桃没理他,默默把脚塞进鞋子里。她穿的是系带帆布鞋,本来就不太好穿。现在又在气头上,操作难度更大。眼见鞋都要被她踩塌了,幕驰蹲下,伸手过来:“我帮你穿吧。”
  白舒桃吓得一蹦三尺高,直接后退坐到床上。
  “我……我自己来!”
  心虚到好像她在鞋垫下面藏了私房钱,虽然她的鞋里,没钱,也没鞋垫。
  【四】
  他们离开医护室时,正是下午第二节课。沿路走下去,不是学生们的书声琅琅,就是老师们腰别扩音器的气吞山河。无视白舒桃的拒绝,幕驰坚持要亲自送她回去上课。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回光返照的患者。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突发脑震荡凉在路边,他的整个人生也得随之黯淡了。
  白舒桃善解人意地安慰道:“别怕,你们家那个叫《红妆》的密室里不是有棺材吗?我如果凉了,正好能用。”
  听了她的安慰,幕驰更慌了。于是,他开始软硬兼施,准备把白舒桃拖去医院。
  白舒桃果断拒绝:“我开玩笑的,我真的没伤到脑子!不信,我给你背一遍九九乘法表?”
  幕驰看她的眼神,越发像是在看智力障碍者:“我相信你没有脑震荡,但我们还是去测测智力比较好。”
  白舒桃的脸色,比刚刚被球砸了那会儿还难看。
  他在骂她傻,虽然有做委婉的拐弯抹角处理,但听起来还是很直白。
  白舒桃认真在心底构思了“干脆原地装晕吓死幕驰”这一行为的可行性,但理智还是让她忍住了。毕竟是在学校,碰瓷这种行为如果被拆穿,她基本可以回家养猪了。
  “我真的没事了……”白舒桃咬牙做最后的挣扎。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现在说起话来却如此心虚,“我要如何做,你才会相信我真的没事了?”
  幕驰一本正经:“至少得去医院拍个脑CT。”
  ——我就没伤到头!拍什么脑CT!
  虽然白舒桃心里在骂街,但从表现来看,白舒桃的确是妥协了。她踮着脚尖拍了拍幕驰的肩膀,哄着道:“多谢您的好意,但才刚刚开学,请假总归是不好的……要不,我们周末再去?”
  白舒桃舔了舔下嘴唇,认真思考:为什么自己一个受害者说出的话这么像肇事逃逸的?
  但不管她说话像什么,幕驰终归是被暂且劝服了。
  白舒桃如释重负,转身便跑。可怜的她没注意到自己有一只鞋的鞋带是松散的,于是,她的左脚鞋底踩了她的右脚鞋带,倒霉如她,“扑通”一声,又摔了一次脸着地。一天两次,不用幕驰说,她自己都想去测测智商了。
  但在此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赶在幕驰非要带她去医院前逃回教室。于是,她还没完全站起来,就以连滚带爬的姿态逃掉了。
  幕驰在后面看着,三十秒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有这么吓人吗?
  【五】
  “桃子,有人找!”
  白舒桃正在背单词时,听到有同学惊天一声吼。不用多想,白舒桃也敢确信,能这个时间来找她的除了幕驰就不会有别人!
  刚一见面,幕驰就递给她一个巨大的袋子。不用打开,就能看得到多得已经快要溢出来的零食。里面装得最多的,是各种坚果和乳制饮料。比如核桃,再比如六个核桃。
  白舒桃舔了舔后槽牙,挣扎解释道:“你相信我,我真的没伤到脑子。而且,我智商其实不低。我成绩大部分时间都在班级前十,你要实在对我智商表示怀疑,等放假,我可以再去一次你家的密室逃脱,你给我挑个最难的!”
  “啊,行。”幕驰答应了,但答应得很勉强。
  白舒桃推测,这天晚上,幕驰就得把他家密室里那些看起来人能钻进去的地方通通封死。
  白舒桃拎著袋子回了班级,前桌历莉见怪不怪道:“幕驰又来给你送零食了?”
  “准确来说,是补品。”白舒桃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知道的,我就是被他的球砸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被他开着推土机碾了两个来回呢。这人也太有责任心了吧。”
  她拎出那瓶核桃露,一本正经地问历莉:“你说,相信这种东西能补脑的人是不是自身脑子就有些不太好?”
  “你在说你自己?”
  “我在说幕驰!”
  “你说你自己脑子不好就算了,这话可说不到幕驰身上。”历莉扒拉着手指头,认真清算幕驰的丰功伟绩,“从小学到高中,他就从来没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下去过。奥数、围棋、计算机,各种与智商挂钩的比赛,只要他参加了,就没有拿不到名次的时候。听说他家开了一所密室逃脱俱乐部,里面的机关,绝大部分都是他设计的。”
  白舒桃默默剥开一个薄皮核桃,小声问道:“你怎么对他这么了解?”
  “也不是什么秘密,全校都知道。”
  哦,只有她白舒桃一个人不知道!
  她刚刚和他说什么来着?
  “我成绩大部分时间都在班级前十”,这种成绩还好意思拿出来在他面前吹嘘……被怀疑脑子不好使,她一点也不冤枉!
  白舒桃把核桃塞进嘴里。
  历莉:“你不是不喜欢吃核桃吗?”
  白舒桃:“我得补脑。”   【六】
  医生说,白舒桃的脑袋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单从脑仁看,她应该是个聪明的孩子。
  白舒桃现在听不得“脑仁”和“聪明”这两个字,瞬间挺得脊背笔直,小腿抖成筛子。
  “不用怕。”幕驰的语气,温柔似水,“医生说了,你没事。”
  幕驰不懂,现在并不是白舒桃身体有没有事的问题,而是她应该如何向他证明自己脑子没有问题!
  “那个,我们去玩密室逃脱吧!”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的白舒桃如是邀请道。
  毕竟,让她去参加奥数比赛自证智商不太合理。
  白舒桃很有自知之明,智商这种东西她虽然有,但储量并不丰富。
  因需邀请幕驰一起,二人便没有选择幕驰家的密室逃脱俱乐部。白舒桃在某吃喝玩乐一条龙的App(软件)上预约了号称本市难度系数最高、NPC最敬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密室,下方评价清一色都是“吓死了”“太难了”“反人类”!
  白舒桃也是有些小心思的,自己毕竟是个胆肥的“坦克”,如果智商卡壳,她也可以凭借着优秀的胆色扳回一城。这天,她至少得向幕驰证明,自己是个壮士!
  思及此处,白舒桃不禁黯然神伤,掩面啜泣。
  幕驰歪头询问:“身体不舒服?”
  “我只是突然有些伤感……”
  她一个妙龄少女,怎就卑微到需要向人家证明自己至少是个壮士?她是要上梁山吗?她是要与武松称兄道弟吗?她是要倒拔垂杨柳吗?
  白舒桃带着满腔悲愤与对讲机,和幕驰一起进了主题名为《荒郊医院》的密室。所有恐怖主题的密室逃脱都很抠门,比如:坚决不肯开灯,再比如:给的手电筒都不怎么亮。习惯当“坦克”的白舒桃拎着手电筒走在前面,然后“啪”的一声,她也不知道把什么踢了出去。她追过去,捡起来,是个硅胶人头。手感很差,长得很丑。她“嘁”了一声,就把这“人头”丢了出去。这玩意咕噜噜滚了好远,幕驰站在她身后,倒吸一口凉气。
  她回头,看向他:“你害怕?”
  “不是。”幕驰摸了摸胸口,“我就是心疼那个道具。”
  来自密室逃脱俱乐部老板儿子的心疼与吐槽。
  白舒桃“哦”了一声,走过去把硅胶“人头”捡起来,轻轻爱抚安慰两下后一本正经把它摆在柜子上。她回头,发现幕驰的样子有些百感交集。
  这还不够有誠意吗?
  白舒桃舔了舔后槽牙,陷入沉思:“要不,我给它放一段大悲咒?”
  “不用了。”幕驰把她扯回到原本的路线,“时间有限,不要浪费事情在这些……普度众生的事情上面。”
  白舒桃蹙眉:“我觉得你在嘲讽我。”
  “不,你想多了。”幕驰快速转移话题,“我们要打开这个保险柜,才能获得下一步的线索。”
  第一关,难度不大。用挂在一旁的听诊器按在保险柜上,就能听到拐弯抹角的提示。排除掉无用信息,就能得到保险柜的密码。
  因为胆子大,白舒桃在一众喜欢玩密室逃脱的小伙伴里很受欢迎。大家想玩恐怖主题就会找她来稳定军心,玩得多了,经验也就多了。这些比较常规的机关,也不用浪费什么时间。
  保险柜打开,再解一组逻辑题,便获得了通往下一关的密码。白舒桃全程没太用幕驰帮忙,觉得自己又行了,智商再次占领高地了!走起路来,都多了几分梁山风范。
  咦……她为什么要提梁山?
  通往第二关的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披头散发的NPC幽幽地站在门口。即便白舒桃胆子再大,心跳还是没什么出息地漏了一拍。幕驰拉过她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后,然后轻声对她说:“我走前面。”
  知名密室“坦克”白舒桃白小姐人生第一次在这种环境中被人保护,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先是错愕,然后感动,最后便是怦然心动。
  NPC十分敬业地在吓人,幕驰十分礼貌地在问路:“请问,你身上有什么要给我们的线索吗?”
  “唔……唔……”专心扮演丧尸的NPC坚持不说人话。
  “不好意思,失礼了。”幕驰说这话时有多客气,伸手去扯NPC假发的动作就有多利索。NPC被扯蒙了,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又“呜呜”了两声。
  什么都让幕驰做还如何验证自己的智商?思及此处,白舒桃上前一步:“线索怎么会在假发里?一般都放在口袋里吧。”
  然后,她要去扒人家衣服。
  NPC服了,主动交出房卡,然后转身就跑。太欺负人了!这年头在密室逃脱里当NPC的,哪有像他这么没面子的!
  一路还算顺利。
  幕驰走在前方开疆扩土,白舒桃跟在后面扯着幕驰的袖口佯装小鸟依人。她看着他的后脑勺,这绝对是全世界最好看、最让人又安全感的后脑勺!
  幕驰回头,正巧撞上白舒桃的视线。黑暗中,她的眼睛像是会发光,热烈又羞怯。
  “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吗?”无视正在向他们嗷呜鬼叫的NPC,白舒桃激动道,“就好像一个每次打游戏都被迫补位玩坦克的倒霉蛋,突然遇见一个能让她玩法师躲在自己身后的大神。然后这个倒霉蛋就被惯坏了,想一直玩法师,想一直跟在大神身后,再也不想离开了!”
  少女心思都是羞怯的,白舒桃自认比喻得相当委婉。殊不知,她的委婉直接染红了幕驰的整张脸。他干咳一声,小声道:“我可以让你以后一直玩法师。”
  听了这话,白舒桃的眼睛又跟着亮了几分。
  直至晚上回家她才意识到,自己那通比喻,和委婉完全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负责吓人的NPC累了,往墙上一靠,便和耳机里的老板沟通道:“您就让我连翻十八个后手翻都没用啊,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怕!”
  他交出身上的线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这两人抓紧走。
  最后一个房间,墙上除了几张人体解剖图和一个根本打不开的柜子就什么都没有了。白舒桃盯着手上那张被称之为线索的纸,只觉上面的字没有一个是有用的。她看到柜子上有一个缝隙,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纸——也许是什么重力感应机关?要把这张纸顺着缝隙塞进去?   白舒桃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纸塞进去了,柜子纹丝不动。
  她好像,又做了一件值得被懷疑智商的事。
  白舒桃僵硬地扭过脖子,小心翼翼看向被她这个猪队友坑了的幕驰。幕驰叹了口气,无奈中还透露着丝丝欣慰:“还好,这个缝隙不够你把自己装进去。”
  白舒桃:“……”
  虽然她的智商基本已经在幕驰心里定型了,但她认为自己还是有挣扎一下的必要:“之前那个意外真的不怪我,是提示写得太模糊了!而且,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根本就看不出那个木偶是新娘!”
  “那这次呢?”
  “我以为是重力感应机关……”
  这话说出口,不用幕驰吐槽,她就已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得多么高科技的重力感应机关才会因为一张纸触发?有这技术还开什么密室逃脱俱乐部,去开防盗公司啊!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白舒桃心虚地扣了扣柜门,“联系工作人员吗?”
  “不用。”幕驰淡淡道,“纸上的内容我看过了。”
  白舒桃沉默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看过了就是已经背下来了!
  “每一张人体解剖图旁边都有一个灯的开关,只要按照提示的顺序依次按动,柜子就会自动打开。刨除冗余的废话,顺序依次是心脏、脾、肝、肺……”幕驰一边解释,一边行动。
  他话音未落,柜子便已经打开了。“啪”的一声,拉扯回白舒桃的思绪。她抢先一步打开柜子,拿出开门的钥匙和自己刚刚扔进去的那张提示。果然,内容与幕驰说得别无二致。
  白舒桃叹了口气,坦然接受自己的确不怎么聪明的事实。
  幕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谢谢你,给了我设计灵感。”
  白舒桃歪头看向他,室内灯光幽暗,但足以让人看清她红腾腾的脸。
  【七】
  “桃子,我发现你最近特别发愤图强!”历莉回头,盯着白舒桃,“这位同学,方便采访一下你最近受了什么刺激吗?”
  白舒桃将刚刚算好的答案填写在卷子上,转而深深叹了口气:“我只是感受到了智商的差距,然后深受鼓舞。”
  那天,幕驰说她给了他设计的灵感。她原本以为只是为了安慰她随便说说的,结果他竟然真的在自家密室逃脱设计了一个需要将提示纸塞进去来换取下一关情报的机关。
  嗯,这就是大神的浪漫。
  “我想和他考同一所大学,所以我得努力。”白舒桃攥了攥笔,“否则,以后怕是很难有共同话题。”
  历莉咋舌感叹:“完了完了,你已经在想你们的未来了。”
  白舒桃的脸色微红,伸出手,胡乱将历莉推了回去:“快上课了,你抓紧转过去!”
  【尾声】
  高考结束后,白舒桃自告奋勇跑去幕驰家的密室逃脱俱乐部做兼职。并顺便实现了自己多年的梦想——一直都是玩密室逃脱时被NPC吓,她也想吓吓别人。
  她和幕驰一并蹲在柜子里,空调开得很足,她却觉热得不行。
  她歪头,盯着和她一般看不出什么人样的幕驰,小声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于我自己躺进棺材里这件事,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你知道那个棺材为什么有通气孔吗?就是我设计的时候害怕有人会自己躺进去。但所有人都告诉我,不会有人这样做。”他偷笑,“然后,你就出现了。”
  啊,这其实也是一种缘分吗?
  耳机里传来总导演的指挥声:“客人到了,二号房间的演员请就位。三、二、一,伸手抓最后面那个顾客!”
  白舒桃伸出手,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一个人的手。那人疯狂甩开她,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这叫声,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白舒桃往外偷瞄一眼,爱岗敬业的责任心让她把到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白涵煦,怎么又是你!
  编辑/颜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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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能太过圆满,求而不得未必是遗憾。”  ——《自渡》陈粒  唐宁跟我说她要减肥的时候,我驚呆了,但不是因为减肥这件事,而是她要减肥的原因。  我跟唐宁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十六岁之后我就没怎么再长过个,但她像坐火箭一样,径直窜到了一米七。  不仅如此,她的体重也跟着过了一百七十斤。  从小到大,减肥这件事对唐宁来说就像攀上珠穆朗玛峰一样艰难,她如今却为了一个男生跟我说她要减肥。  那个男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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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爱招蚊子的體质是一种什么体验呢?  电蚊香没啥用,喷花露水也没啥用,一晚上面对蚊子嗡嗡的攻势,放弃抵抗的我只能早上起来数数一夜的“战果”,然后在每个蚊子包上掐个“十”字,以示尊重。从小到大,给蚊子包掐“十”字的季节性爱好一直改不掉,特别是手边没有别的止痒工具时,掐“十”字的止痒方法尤其好使,我还一度幼稚地认为掐“十”字的痛和蚊子包的痒就这样负负得正,抵消了呢。  有几个小可爱跟我一样爱给蚊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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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使用互联网的时候,我不太能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觉得那些说什么都很有道理的人一定是特别厉害的人,便草草关注了些还算有兴趣的领域。  其中有一位翻译家特别可爱,偶尔他会说到自己过去翻译上遇到的困境和身体上的痛苦,但也只寥寥几句。  更多的时候,他与我们分享他翻译的思路和家中的藏书,常常翻译很多有趣的谚语、俗语、成语,还会将社交软件当成聊天工具用。  如果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已耄耋之年,时常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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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九洗完澡出来,看见那两只朝着她张牙舞爪的龙虾,随手拎上来一只,左右看了看,然后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再给秦漠发了过去 :“用新宠龙虾召唤一下队友秦大神。”  照片是薄九侧着身子拍的,她自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照片发出去的时候,那上面还能隐约看见她那件松松垮垮的睡衣,还有露出来的锁骨。  秦漠滑开手机,瞥了一眼那张照片,视线从少年精致白皙的锁骨上一扫而过,目光一顿,皱着好看的眉头回过去一句话:“以后别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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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句:苏杳明白了,他可以对世上所有事物都报以最温柔的态度,唯独在拒绝她的爱意时,他是冷漠的。  楔子  回国后,苏杳就淋了一场大雨,最后倒在了路边。被路人送进医院后,那人给最近联系人打了一个电话,只是那个电话最终叫来的是苏杳的哥哥的苏灿。  七月底的夜,晚风有些凉,雨也冽,她就站在楼底下等,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傅征会来见自己一面,但这侥幸已然幻灭。  清醒后的苏杳有些恍惚,面对苏灿的质问置若罔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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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粮食具有多重属性,既是人类生存必需品,也是特殊性商品,同时又是影响一国安全与稳定的重要物资。粮食安全是确保国家安全的题中应有之义。粮食安全问题在世界各国都受到极大重视。新时代新形势下我国党和国家领导人对粮食事业做出了很多新的论断,习总书记指出要“确保国家粮食安全,把中国人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李克强总理也提出“要守住管好天下粮仓”。粮食安全涉及到粮食生产、粮食流通、粮食储备,粮食监管,粮食应急等方方面面,涉及农业、粮食、水利、国土等多个部门,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性工程。如何保障
1.  工业风与浓郁文艺气息杂糅的纺织谷,是喷漆发烧友钟情的墙壁涂鸦圣地之一。暮夏的热风纵情穿过纺织谷,大片大片的夏花如雨滴一般洋洋洒洒落入无人问津的院墻里。  白色瓦墙上,卡通版鳄鱼不爱洗澡,红色喷漆不断描摹着它口中的火球形状,随时喷向不远处落荒而逃的一只小小白兔。  就差最后几笔,这一幅耗时两三天的墙壁涂鸦便大功告成。  可是就在下一秒,四周原本寂静无人的空旷地带忽而传来一阵骚乱,少年如墨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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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江远,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沈迟说这话的时候,南京刚刚入夏,晚风开始变得温热,鼓楼公园的老树下能听得到阵阵蝉鸣。  江远手里的香槟玫瑰娇艳欲滴。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承认,就看见眼前的少女歪了歪脑袋,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比玫瑰还要夺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早就是路嘉铭的了。”  江远的喉头一紧。  “开玩笑的啦。”沈迟急匆匆地跳下礼堂的台阶,只留给他一个轻巧的背影,“路嘉铭该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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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早上五点,未亮透的天。  我妈正偷偷地隔着一堵墙听隔壁的热闹,面前豆浆机的盖子便突然飞起,伴着巨响炸了满墙浆液和豆渣。  楼上许姨正在“噼里啪啦”地剁饺子馅,闻声拎着沾满猪肉糜的菜刀下来,怒气腾腾地指着我妈道:“我家孩子正复习,叫你吓出病,高考失误谁负责?”  我妈嘴上从不饶人,甩掉胳膊上的豆渣,说许姨的儿子本来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  我趁二位争吵不休的时候提上鞋出门,踩过一地泥泞的菜叶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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