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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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其实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真实到有具体的年月,可是我还是用了X来代替……
  
  年少的日子阳光正好,空气里都跳跃着光芒和能量。什么时候慢慢地习惯了,习惯了有你,习惯了我们……
  
  200X年9月,安然上高一。
  在老师对学生们还不太了解的入学第一学期,座位的安排总是以身高为参照。呼啦啦的一堆人站在走廊,从矮到高依次排成长队,从教室门口拖到楼梯口。班主任像个路口指挥交通的警察。“你们俩,第一排第一桌,你们,第一排第二桌……”
  随着队伍的缓缓前进,安然快速打量了一下并排的男生,刚才点名时记得他叫何森奇。高瘦白净,格衬衫牛仔裤,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落坐于教室中后方,第一节课安然和何森奇谁也没有说话,都认真地听课,记笔记,做题。这样有点古怪的情形一直延续到下午数学课老师所谓的“摸底测验”。拿着相识的老同学千里迢迢传来的答案,安然低头抽搐了几下嘴角,左肘碰了碰正纠结于计算圆的阴影面积的何森奇,小声开口,弱弱的语气:
  “要抄吗?”
  这么让人无语的开端在日后一直让何森奇摇头,瞪着大大的桃花眼鄙视安然:“我还以为你要抄我的呢,怎么能装得那么楚楚可怜?!”
  啪。一本笔记盖住他半张脸,安然一脸不屑,拂袖而去。
  年少的日子阳光正好,空气里都跳跃着光芒和能量。什么时候慢慢地习惯了,习惯了自习时有个手臂搭过来正好可以压住翘起的书页,习惯了午休回来帮玩球兴奋过头的某人从小卖部带一瓶七喜,习惯了在某人上课神游被提问时飞快地写下答案小心地推过去,习惯了每天晚上收一条短信,确定作业数量,然后鄙视地回一条:“下次不准你上课再枕着我的书睡觉!全是口水印!恶心死了!”
  早自习还有三分钟就要开始,安然身边的座位依旧是空的。心底叹了又叹,这个家伙,上星期语文晚课前他就拎着书包逃了,临走还拍了拍安然的肩膀,带着托孤的表情,然后瞬间消失在走廊转角。安然只能一脸真诚地对语文老师说何森奇生病了,直接原因是吃了一个烂了一半的苹果。坐在后桌的肖霁低低笑叹:根本原因是不想默写古诗词。
  手机在书桌里安静地躺着,安然还是一次一次地拿出来确认何森奇没有给她发什么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逃课理由。在第七次确认以后,那个瘦高单薄顶着一头“雀巢”的家伙脚踩着早自习开始的铃声冲进教室,好像一个火车头冒着白烟直奔进来,完全忽略了老师千变万化的表情,立刻瘫倒在自己的椅子上,抱着书包狂喘了一阵。一分钟后平静了呼吸,又不忘开始小声和安然表达早上一路飞奔来时两个女生指着他惊叹“帅哥”的兴奋骄傲,安然把书倾斜挡住老师目光所及,波澜不惊地下了个定论:“她们没戴眼镜。”何森奇的表情马上从蜡笔小新变成了流氓兔,幽幽地自怜:“……明明戴了。”
  何森奇怎么说呢,在安然看来就是“帅得很隐晦”。桃花眼算是五官的最大亮点,除此之外任何一个部位单独看起来都一般嘛。但是皮肤可以说是白滑!苍天不公让一个男人如此水嫩,他怎么不去给OLAY防晒双重修护做广告!?夏天上体育课前,何森奇看着安然提前半小时就奋力地往身上任何会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上拍防晒霜的时候总是眯着眼,腐笑着扔下句 “女人真麻烦”,然后穿个背心露着好像怎么也晒不黑的胳膊施施然地走向篮球场,留下目瞪口呆的安然在他身后不甘心地挥拳头。
  
  “喜欢”是一朵长在墙角的小花,兀自在安然心里成长,享受着微弱却温暖的阳光,静静地盛开。
  
  “脑袋都快要埋进书包里了。”安然当耳边传来的是超声波,皱着眉把书桌里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做了一次乾坤大挪移,那份该死的英语试卷就像消失了一样不见踪影。
  明明是放在里面了,怎么会找不到?鼻塞得有点缺氧,今天一天都不顺利,早上到学校发现没带钥匙,丢了橡皮,找不到练习册,和肖霁说说话手机也往地上掉。
  老师从第一组后面慢慢踱步而来,安然认命地放下书包准备起身出去接受“课规”。赫然发现桌面上平整地放着英语试卷,呼地松了口气。可是,明明是桀骜不驯的字体,错误率空前的高。0.2秒后反应过来,转头努力把眼瞪得和他一样大:“你干吗?”“优等生罚站,老师得多痛心啊!”何森奇一脸戏谑的表情。
  咚咚咚。老师最有力量的“一指禅”在何森奇的桌面上敲响,连话都懒得说,指了指教室后门,又迈着方步继续检查去了。
  安然一脸不平地愤愤起身,屁股还没离开椅子三厘米就被何森奇一把抓住胳膊踏踏实实地按了回去。“感冒好了吗你!”另一只手变魔术一样扔过来一包纸巾,慢悠悠地起身,走向他熟悉的教室后门。
  冬天的冷风穿过窗缝门缝吹进来,发出痛苦而尖锐的吱吱声。
  安然侧头看了看何森奇,面无表情地靠在门框上,眼镜却炯炯有神地盯着黑板。满脸无所谓却尽心尽力地做着一个人肉挡风机。
  是个好人啊,内心比表面善良多了。有时候在安然为数学头痛时会在一边支着下巴眯着眼,一声不吭地看着她卷子上鲜红的数字,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或者她左右抓腮百思不得其解地做题时一边骂她像驴一样死脑筋,一边抽出算草纸飞快地把思路及答题步骤列出来。安然的数学成绩相当稳定,分数总是在70到89闭区间。
  “你这样是考不上大学的吧……你做做这套题,都是基础知识,包含大量重点。哭丧个脸干什么,十五分钟,前五道选择,预备……开始!”
  “什么?”安然不知所以地看着何森奇从书桌里弄出来两套一样的书,一本放在她面前,一本自己快速翻开提笔计算,像电视里的知识竞赛节目一样自娱自乐。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在纸上沙沙舞动的笔尖,安然也不自觉地飞快投入到两个人的比赛中。
  这样的游戏被他们沿用至各个科目,自习课两个人总是同时做着同样的题,在规定的时间内停止,对照答案,错得多的人请吃糖或雪糕。实际情况是,课间时他们俩和前后桌共六个人一起享用一个人的胜利果实。说说笑笑疯疯闹闹,气氛甚是轻松欢乐。
  以后的日子,安然经常会想念那一幕,两个人,两只笔,一块手表,何森奇认真的时候侧脸线条坚硬,咬肌绷得鼓鼓,嘴唇不自觉地抿紧。肖霁开玩笑说,你们俩齐头并进的样子看上去有一种奇异的温馨感,你们有没有想赶在毕业之前开始一段黄昏恋?
  
  安然有喜欢的人,五班的袁浩。课间操时,两个班级的队伍相隔不远,袁浩总是站在最后一排。踢腿运动时,全体向后转,每次安然都能准确无误地一眼就看到他,虽然几千名学生穿着统一的校服,两个人中间还有二十米的距离,袁浩的背影却是安然最熟悉的风景。
  初中时因学校大型活动而相识。不论是前期策划安排的缜密周全,幽默健谈,还是活动中的亲力亲为,热情谦逊,都让安然感叹不已,好像有袁浩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解决不了的问题。
  会前要求在教学楼三楼窗下挂宣传横幅,可是规定位置的窗户却怎么也打不开,袁浩紧急做了个大胆决定:从旁边教室的窗户探身出去挂。安然就在旁边的教室做布置,觉得这个想法实在过于危险,两个窗户相距近一米,几乎需要一个人的整个上半身探出窗外。三楼的高度虽然摔不死人,但让你骨折吐血什么的对地心引力来说太容易了。袁浩苦笑了一下,淡淡地说了句:“没事。你来帮我吧。”
  他双手一撑,跳上窗台,上身及右腿小心地伸出窗外,单膝跪在狭窄的外窗台,左腿撑在窗里,转头看着安然,微笑托付:“麻烦你扶我一下。”安然茫然地伸出双手,迟疑了一下,拉住袁浩腰间的衣服。袁浩见罢松开了扶着窗框的左手,全力探身去够同学从其他教室用竹竿送过来的横幅右角。
  安然的瞳孔几乎瞬间缩小,一把扣住袁浩的腰。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虽然袁浩几乎不向安然借力,重心全在右膝和左腿上,但这样近似蜘蛛侠的姿势总是让旁观者吃不太消。袁浩的双手迅速地系绳子,几十秒对安然来说如同几个小时,耳边只有钟表的滴答声,眼里只有袁浩宽阔的背影,全身只有双手和他校服衣料间汗水的濡湿感。
  闭上眼睛,安然现在似乎还能听得到那个沉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没关系的,我相信你。”
  因为相信,所以不再紧张得发抖;因为相信,所以更尽力地保护;因为相信,所以心里充盈了欢乐的气泡。我相信你,比誓言更让人感动的话语,比赞美更朴实真诚的表达。
  熟识了之后,两个人相遇都会微笑打招呼,偶尔在QQ上聊聊近况,保持着普通同学的安全距离。安然的世界里满满的盛装着袁浩阳光般的微笑,亲切的话语,适度的玩笑。像是有了归属,有了方向,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喜欢”是一朵长在墙角的小花,兀自在安然心里成长,享受着微弱却温暖的阳光,静静地盛开。
  
  我捧着奶茶,看着你。酸楚和甘甜,寒冷与温暖,交织成一团,堵在鼻中,心口。原来,有人一直在身边。
  
  140路公交车到站停下,安然看见袁浩走下来,黑色的短发刚好掩住他的额头和后颈,温柔妥帖。学生,上班族,道路清洁工,人影憧憧,在安然面前,袁浩身后。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脚步,安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急切和欣喜,像是要奔赴一场欢乐的嘉年华,像是追赶一种已知的幸福。哪怕打个招呼也好。在人群中沉浮的背影,是她唯一的目标。
  可是被路口忽然亮起的红灯阻断,车流在眼前穿梭而过,形成一条失望的洪流。缘分使然。是谁早了,还是谁晚了。如同永远说不出口的“喜欢”,思念是洪水猛兽。
  “吼”地一声在安然耳边炸开,吓得她“啊”地叫出声来,下意识地转头,一张距自己不过两厘米的大脸映满了眼,噔噔噔后退三步,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恨不得把手上抱着的文件夹拍上何森奇的脸!一大清早吓死人啊!
  “跟踪谁呢?眼神直勾勾的。看见比我帅的人了?”何森奇单手把书包甩上右肩,一双桃花眼满含笑意。安然还没把鄙视他的白眼翻完,就被何森奇一把抓住右手腕,向前拖去。
  “快走,绿灯了。”“……你!”右手腕上覆盖的温度微凉,温柔却倔强地被握着不放,直到走过马路,前面的人才放慢脚步,走到安然身边,嘴角微笑的痕迹明显,却依旧目视前方,慢慢地松开了手。
  
  这一年的运动会又一次成功地掀起了学校所有人高度热情,金秋十月,活泼好动的年轻人们终于有了一个正当理由逃掉无聊的自习课,自由驰骋在运动场上。
  作为班级方队的成员,安然不得已穿上了班主任兴致勃勃地从外校借来的水手服。百褶裙的裙角飞扬在膝盖以上,修身的白衬衫凸显了女生们年轻玲珑的曲线。不管本班的方队在哪里训练,总是能吸引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球。
  何森奇故作高深地摸着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安然。“看不出来,你还挺女人的嘛。”“切,别以为你们穿个西服有多帅,个个都像衣冠禽兽,看见漂亮女生眼珠都要飞出来了。”何森奇哈哈大笑,弯下腰,眯起桃花眼,认真地看着安然。“你这个程度,对我来说就很安全。”安然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潜台词:“你说我难看?!看我的九阴白骨爪!”
  检阅预演的当天下午,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所有的检阅队伍正在场外等候,忽然下起雨来,开始的小雨大家还无所谓地坚持着,没过几分钟,变成瓢泼大雨,人群开始骚动。广播通知预演暂停,同学们自行避雨。顿时几百人作鸟兽状散,人群从操场向四面的建筑物快速涌去。安然正准备去宿舍楼下,一个转身看见袁浩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迎面飞奔过来。雨点密集,安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听不见他是否和自己打了招呼,只知道他全心全意地保护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奔向冰冷的雨水淋不到的遮蔽。
  头发贴在脸颊,身上的水手服湿的通透,颜色越来越深,安然像是被雨水阻断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站在原地。
  何森奇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飘渺得好像是从天边传来。“傻了你!?在这淋着!”身体不自觉地跟着后背上的力量向前跑去。
  宿舍楼下的屋檐,躲雨的人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安然依旧没有动作,没有表情。有些事情,不用说就已经明了;有些不相信,在事实面前变成了可怜的自欺欺人;有些秘密,随着雨水流进了宁静的土地,再不会欢乐地跳跃于心里。
  何森奇拍了拍安然的肩膀。“你没事吧?被雨淋傻了?”像是回到了现实世界,安然摇摇头,慢慢地蹲下,抱紧了膝盖。入秋的雨,寒冷彻骨,她的嘴唇已经变成了深紫色,身体也控制不了地轻轻颤抖。何森奇什么也没说,三两下脱下西服外套,把安然几乎整个裹在里面。“不用,不用,你穿着吧。”安然愕然地推托着。“你在这别动。”何森奇转身奔回雨幕之中,五分钟后,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早上特意被他用发泥弄成 “海啸”型的头发倒了大半,雨水沿着瘦削的脸流下来,滴落到他单薄的白衬衫上,修长的腿大步流星地跑着,高挑的身影支撑在天地之间。
  “给,奶茶,热的。”大口地喘着气,何森奇迅速从袋里拿出一杯白气氤氲的奶茶,塞进安然的手里。浓郁的香气飘散,温暖的在双手间扩散,蔓延至眼里,形成一片迷雾。
  “喝啊,比在手里捧着暖和得更快。”何森奇把吸管帮她插好,就着安然的手推到她嘴边,满眼的关切和真诚。
  酸楚和甘甜,寒冷与温暖,交织成一团,堵在鼻中,心口。
  原来,有人一直在身边。
  
  如果你问我,愿不愿意,我会告诉你:我愿意。
  
  第二学期开学后,何森奇不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多,好像是忙着准备转学。那所附属高中可以保送他直升本部的大学。日子平淡了下来,每天重复着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安然身边空空的座位让她心里也好像生出了空空的角落,风吹过,寂静无波。
  “唉,累死了。同桌,一会放学我请你吃米线去吧。”何森奇转了转酸胀的右手,皱着眉从一堆书中抽出一张个人资料登记表。他这次回来,办妥了最后的手续。
  “我想吃那家卤肉盖浇饭!”安然迅速合上英语书,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期待地露出小白般无辜的表情。“我还是比较想吃米线。”何森奇典型的商量口吻。“卤肉盖浇饭吧!你去那个学校做的味道肯定没有咱们学校后门那家店做的好。”“米线吧。”“盖浇饭。”“米线。”“盖浇饭。”“……”
  直到两个人背了书包走出学校后门也没争出个结果,所以决定使用石头剪刀布的游戏来决定当天晚餐的归属。
  太阳西斜,贴近了地平线,如血一样的残红,光芒却依旧耀眼。何森奇和安然脚下被拉出长长的影子,两张侧脸被映照得升起红晕。
  “石头,剪子……布!”“耶!卤肉盖浇饭我来了!”安然挥着胜利的拳头奔向那家小店。何森奇假装愤愤地呲牙:“我要吃两人份!”
  
  何森奇转学那天正好文理分班,整栋楼一片兵荒马乱。想象中的离别场景被现实的嘈杂打碎,忽略了所有沉重的心情。收拾一年来书桌里存留下的书本,折的纸鹤,画的漫画,堆成一座小山。身旁同样手忙脚乱的何森奇面无表情,看上去和平时大扫除的感觉没有差别。
  会不会说以后要常联系,会不会说我送你到新班级去吧,会不会像以前一样腐笑着开玩笑说你要是忘了我我会很伤心的啊。
  收拾停当,两个人隔着两只撑得鼓鼓的巨大书包,互相挑了挑眉毛。
  拜拜。手举到胸前的位置,傻傻地晃了两下。
  嗯。安然弯了弯嘴角,奋力地拎起书包融入四周喧嚣的人群。只是这样而已。
  晚上收拾了房间,打开mp3,缩进被窝听歌。手机嗡嗡地震动,何森奇的声音淡淡传来。“干吗呢?”“躺着听歌。”“要睡了?“”嗯。”“外放吧,一起听啊?”“好。”
  他喜欢摇滚,安然热爱林肯公园,两个人还在自习课被从后门突击检查的班主任领去办公室“喝茶”,一左一右,一人一只耳机,像一条绳上的蚂蚱,满脸悲剧的表情。
  何森奇忽然懒懒地开口:“安然?”“嗯?”“……”“什么?”“没。”
  
  安然选择了文科,数学难度明显降低,她终于能取得比较满意的分数。自习课上,她依然习惯性地把手表放在桌上,在规定的时间内做题,对照答案,只是不再需要忍受何森奇每天的打击和玩笑。新同桌是个文静漂亮的女生,与安然日渐亲密,但安然偶尔还是会想念何森奇的顽皮喧闹,想念他的腐笑和桃花眼,想念课间休息时他枕着她的书,耍赖一样霸占着大部分桌子,静静地、安心地在她身边睡着。
  肖霁会经常来找安然一起吃午饭,说起何森奇总是感叹人生无常,郎情妾意怎么就天各一方了。安然笑着往她碗里扔了块卤肉,“快堵上你的嘴,不要乱用成语。”肖霁开心地咬着卤肉,不忘继续嘀咕:“你好绝情啊,何森奇走前和你说再见你都不理他,我看他呆呆地看着你的背影好长时间呢。你们现在都没有什么联系了吧……”话语被咀嚼所代替,安然愣愣地看着碗中美味的卤肉,忽然没了什么胃口。
  有的时候不需要说再见,时间带走了一切。
  
  200X 1年6月7日23点58分,mp3自动播放下一曲。Say Hello to Goodbye, 闭上眼,感受不到任何细微的光线。耳机里只有那个女孩绵长的呼吸。何森奇浮现在脑海里只有安然在路边看着人群中的一个身影时悲伤的侧脸。轻轻地叹了口气,静静呢喃:“安然。我喜欢你。”摸索到微凉的红色按钮,稍稍用力。结束通话。
  200X 1年6月8日0点14分,mp3自动关机。安然的眼泪流下来。
  我听见你说我喜欢你,但这只是一句陈述的话语,表达了你的心意。可我一直在等,却没有听见我期盼的下一句。
  如果你问: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会告诉你:我愿意。
  [编辑:商元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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