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京,没有人替你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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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在观看一个东西时,我们从来不只是在看这个物,我们是在审度物我之间的关系。”
  ——约翰·伯格
  去向京工作室的那天是初夏,天气晴朗明亮,向京的院子中的树木还没有更多的郁郁葱葱,工作室的建筑以红砖为主体,曲折迂回,间或有一只两只的狗,楼上楼下的穿梭,好似给客人指路。
  向京一如刚认识的那几年的样子,还是那么瘦,不管长发短发,都是瘦的精神,瘦的飘逸。
  这一次发现她的飘逸是有一些根源的:立体的五官仅仅是一个方面,她身体中有一种罕见的柔韧度,就是没有经过任何的体育锻炼,却一弯腰手掌就能轻松碰触到地面,甚至可以碰触的更深入一些,那是很多锻炼的人都难以企及的柔韧度。除此之外,多年从事雕塑这一艺术门类的特殊性,使得她手指的力量也很大。
  在广袤的空间和体型阔大的雕塑中间,向京凸自在那里飘逸着,敏感着、文艺腔十足、个性十足,又有一点严肃的不合时宜。
  向京在龙美术馆的展览叫做《没有人替我看到》。这是一个朋友圈分享的时代,人们通过手机度过自己的大部分生活体验,读书上学买东西交朋友。那么为什么我们要到艺术展览现场去呢?向京说,“你需要一个时刻跟自己面对面。”真正面对展览这个命题的时候,会发现,不知道这件作品完成的年份,你却依然能够感知它;不知道这件作品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创作者创作它时有怎样的企图和诉求,你却依然被它感动,我们到达现场的意义就在于此,“没有人替我看到”,便是这种认知的过程,要通过自己的肉身去完成。
  美国评论家费恩-伯格如此评价,“向京是那种特别忠于自我体验的艺术家,其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才不在乎趋势、潮流是什么,她也不在乎行业内的人怎么评价。她的作品最触动我的一点是,你可以从中看出她自己在自我认知、自我道路上的演进和成长,从童年到成年,她都用很私人的方式诉说了出来:成长意味着什么?如何体验这个世界?这种真实性很打动人。这有别于我看到的其他任何作品。”
  这样的评价其实非常真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向京是记者朋友中唯一一个使用老式手机的人,这一次见面向京终于用上智能手机了,这让她很顺畅的能够跟其他人聊上天,而不是她发短信过去很久,别人因为看不见而没有回复。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古老”,因为她有更古老的朋友。向京这样讲述作家残雪的故事——“她用电脑写作,用邮件联系,我俩有一段时间发邮件的频率跟发短信似的,即便是一句‘好的’也要发一封邮件。她住在密云的一个小区,过着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因为有严重的风湿病,她家每间屋子都有一个空调、两个抽湿机。她每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锻炼和跑步,从20岁到现在60岁,每天跑5000米。”
  残雪顽固地拒绝掉了所有的东西,过着一种比向京更加封闭自律的生活——她每天都在工作,大概能写作一两个小时,也正是为了每天能够写那么点东西,所以她靠这样严格自律健康的生活来保持身体的好状态。《三体》的作者刘慈欣也是这样的人,在山西一水电站默默工作几十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就生活在高密特别普通的镇子上,好像优秀的作家都是这样的。“或者说大城市的环境太打扰他们创作了。我觉得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尽量减少打扰,减少让他们分心的东西。”向京说。
  他们有一种共性便是不疯魔不成活的精神,这一点和向京惊人相似,这位也是这样一个人啊。“跟他们一比,我太世俗了,我真的太羡慕了,我觉得那种完全不怀疑的,不受打扰的生命的专注度一定很吓人。”
  戴锦华写向京的文章的题目叫《语言之内,历史之外》,她说向京是她碰到的非常独特的一个,在她基本的解读的语境里,向京简直就像生活在真空里一样,她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命题,每一个实践阶段都有她自己的脉搏。
  “我有一个特强迫症似的习惯,每三年就要做一个系列,面对一个崭新的工作方法。”向京说她这么多年才发现没有人这么干,一般艺术家不会这么自律,这么强迫症的要求自己一定要做一个什么东西,很难有这么一个清晰的工作板块。评论家戴锦华说,这是少有的一种自我建构的方法。她没有什么参照,都是我自己硬憋出来的一个自己的体系,也在一点点推进当中固化,自我的建构也这样一点点的搭起来了。
  “我也没办法解释这个由来,但这样的工作方式对我帮助挺大的。单看一个或者两个系列,这是特别不成立的,当你雄心勃勃地做出一大片作品的时候,这种‘乌托邦’也就马上建立起来了。”
  所以,要到向京作品的现场去,因为你看到的,是向京的乌托邦,也是你自己的。

Q&A


  Q:《北京青年》周刊
  A:向京
  我从来都是不回头看,一直往前走,然后惊觉——哇,一大堆命题等着我。
  Q据说《没有人替我看到》是你自从大学毕业后,最大最全的一个展览?
  A听上去也挺惊悚的,这是我最近几年来最大的一个展览。可能是因为这样大的空間很难碰到,这对我的生活来说就像一个节点一样。2017年,我一年没做作品,但是我用一年的时间做了我的全集画册,我几乎不会想去回顾自己的创作历程,就像是看别人的人生一样,是纯文本化的,挺特别的,我要彻头彻尾的梳理它,就像是孕育的过程,从你生命里出来的这种感受清清楚楚地有逻辑有线索地勾勒出来了,用一个别人的眼光去看自己的创作,看我走过的道路。
  我做作品的时候是非常懵的,完全解释不了,别人写文章要我解释一下我做的是什么,每次我都解释的乱七八糟,完全说不出来,连个线索都没办法给他,因为这个东西完全没办法文本化,它就是一团非常模糊的东西,但是我自己有个很清晰的直觉,就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Q《没有人替我看到》的观看顺序是怎样的?
  A我把入口的地方改动了一下让人可以慢慢进入(展厅)。走到大空间之前要有一个预热的过程,这个路线设计完之后,(参观者)遇到的作品就会相对清晰一点;所谓的身体性,就是当你行走在这样一个缓慢的动态过程中,你可以遇到(作品),又会发现远处的另一个作品,会不知不觉被它吸引继续往前走。我就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给观者一个相对感性的体验。我的东西本来就叙事性挺强,这可能是一种相对适合它的方式,把叙事的东西做足,不需要任何的解释,我现在已经没有解释了,就是凭你自己去感受它。当然展览尽头有一个文献区,这时候你再看就知道是哪一个系列有哪些内容。我把纪录片变成了大家可以单独戴着耳机自己听的这样一种方式。当然这些都是辅助,你可以在最后有一个归整,但我希望在参观时能有一个最自然的感受。   Q你怎么看你之前的那些展览,对于你来说有怎样的意义?
  A以前的展览对我来说都是某种意义的过去式了。对于初看的人可能会有点新鲜,但这新鲜也是有限的。我主要是想制造一个新鲜的看展经验,作品在做的时候和拿到现场展的时候是两个概念。比方说你在台下不停的排练,到了台上就是一个完整的表述,因为你知道那个情境都在了,这个延伸是相对完整准确的。
  我试图在这个重新制造出来的场域里,让作品发声。我们目前的命题是怎样去做一个好展览,这次作品这么混杂,差别这么大,时间跨度这么大,基本的命题已经不适用了,但你还是要拿出来展,要与一般的观者发生一种沟通。
  Q你的作品也可以让人置身在里面去,这是怎么实现的?
  A這就相当于你制造了一个场域,体验是一个层层拨开的过程,你可能会上楼下楼,有一个身体运动的变化,龙美术馆的空间特别大,所以特别难做,它不是占墙面,是占空间。很多东西都是靠与空间的关系去获得这样一个完整的体验,而且又是以人的肉身为尺子去丈量这个空间。这个美术馆是建筑师的作品,它所有的美感都是建筑本身的,所以特别不好用。每次去看龙美术馆都觉得好美呀,但这种美是太强烈的一个点。所有深深浅浅的外光的设计、层次,就像我们说的黑白灰关系,都非常好看。空间尺度太大了,什么作品搁里面都嫌小。所以我这次就弱化这个空间本身的意识形态和语言,让它变得更虚拟,没有那么实体,这样能更把焦点聚焦在我的作品上。如果这一点能做好,你就会发现它能拉长人在每一件作品上的时间。我觉得展览之所以存在,这个必要性肯定来自于你需要体验,要不然我们知道就行了。当然你说的参与就是另外一个传播概念里面的东西,传播的有效性,什么东西是可以被传播的,当然你在展览中能获得的传播上可能还体现不了,当然这些都挺有意思的,像我做展览这么久,我觉得展览本身还是有吸引我的地方,这个工作本身,它跟作品完全不一样。
  Q我觉得你的作品好像都是生命体,都是活的。
  A是,面对一个命题,你可以这样做,也可以那样做,你不能说它不对,但怎么你就做出这样一个东西,转换出这样一种视觉形象了呢。有的作品你觉得特别好,你并不是很清楚它好在哪里,而是你当时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这么做,那种感觉强烈到像拉着你去这样做,我觉得这是完全属于创作者的一种直觉,你不知道它为什么对,但它就是对的。
  Q你现在再看这些作品的时候,当初那种感觉还会出现吗?
  A我经常也会觉得,哇!这个作品怎么做这么好。那种感觉特别陌生,好像不是我做的一样,感觉自己再做不出那样的作品来了。但你用特别理性的眼光去看的时候,你发现这些都是很意外的,不是在你的控制范围和逻辑范围之内的。


  这些也是跟生命强度有关的,在做的时候特别专注,把生命所有的能量调动起来,转换到里面,它就这么成立了。现在看,我只有旁观者的感觉,就像一个我带大的小孩,我看着他感觉自己不是他的母亲。作品本身也有自己独特的生命力,这可能多半来自各种各样对它的阐释。展览的意义就在于把作品呈现出一种开放性,任何人都可以赋予它意义和解释,哪怕是曲解和误解都是成立的,都是在塑造和作品有关的生命力,这种东西对创作者本身来说已经失控了。

雕塑是一种身体的劳作


  Q你怎样看雕塑这个媒介?
  A对此时此刻的我来说,都有点没法面对雕塑这个媒介了,媒介就是表达的一个载体,当想法和命题变了之后,这个载体其实意义不大。我有时候觉得换了一个命题之后,你连媒介这个东西都会换掉。影像一定是这个时代非常鲜活、有力量的东西,但它也在乎你怎么去用它。也不是所有影像都是先进的,有的影像也是无效的。
  艺术它有一个崭新的面貌,有时候会跟人非常的近,它不再是非常圈子化的形态。但另一方面,好多曾经的命题确实在这个时代失效了,我觉得这个东西必须要两方面都好,一方面它确实要有通俗化能流通的成分,慢慢的随着媒体的改变,确实会有这种倾斜。另一方面必须要保持前瞻性和严肃性,内核还必须得在。要把这些通过一个通俗的方法给人讲明白。从这个层面上来讲,我觉得现在的艺术太有问题了。 现在很多人完全是消费主义的逻辑,很多事都是在这种逻辑下发生的。当你试图把工作推进,把你的作品通过展览给大家看的时候,你会发现太多东西被消解掉了,它的语言词汇命题,一切的一切都跟你无关了。中国就像一个失忆的国家一样,没有记忆的,永远是新生的样子。
  Q我觉得做雕塑的人本身也是有控制空间的野心。
  A雕塑,其实是一个非常身体性的工作。它是一种劳作,你永远对着一个真实的身体的尺寸,它比你大还是小?你都是用身体本身去体会它。虽然你不一定在做一个所谓的自雕像,但所有的东西都一定是从你的内心发酵,再把它转换成用你作品作为载体的这样一个形象。其实有太多的想法不值得去做,只有很重的东西才能最终转化为一个好作品。太轻浮的点子,也很难做出一套好东西来。
  Q我有次去上海看你的展览,觉得你就是里面的一部分,活脱脱是一个雕塑,因为你的雕塑还挺具象的。
  A每个人在里面都是一个雕塑。这种具象,还挺容易获得观者的自我投射的,我很想达成这种非常好的转换,把观者的主动性给调动起来。
  Q我觉得在一个特别大的空间里,把你的作品像人的进化一样排列也挺壮观的,感觉那里面的雕塑都是活生生的。
  A按时间线来排列也挺像生命史。比如S系列,在当时算是很前瞻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把这些作品很好的解释出来,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一个绝对语言上的推进,还有些命题,我试图想去冲破一点,我整个工作方法都在一个无线索的状态里,S系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语言突破,还是我命题的一个转变,我只是在讲普遍的人性,以前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一个命题就是主题性的建构,如何去建构一个看世界的主体,我去认知世界的主体,是一个非常恒定的东西,但我现在突然发现在这个时代里,在艺术领域你可以找到很多例子,主体也变得多元和复杂了,它不是一个简单恒定的主体,是流动的。整个S系列里我试图在反映这个命题。结构化的东西完全不适合雕塑表达,但我硬性地用雕塑去做了这样一个东西,时间空间交错,你一眼看上去就是一条河,一个船队,它的每一个片段都是碎片式的,这是一个表象,内核的东西完全是切碎的,叠加的。   Q太庞杂了。
  A庞杂是一个表象,如果没有表达意思或者没有表达好,那是我的能力不够,因为在雕塑这个媒介里,这种语言太突破了,我此时此刻不能很好的解释它,但我觉得它很有意思。当然雕塑本身对我来说也是个命题了,就是雕塑能做什么,它完全在讲现在线上线下的人性,完全抛开了所谓伦理的命题,不是说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坏,比方说像在那个《这个世界会好吗》里面我一定是有倾向性的,我更倾向于动物,而不是人,我认为人性在这个时代很多是被异化的,我有自己很强烈的这种判断,二元对立的判断。但在S系列里完全打破这种东西,如果这是一个起点,我以后还能做很多。
  虽然这些东西没有以前看到的那么有明显的张力,但我觉得现在的这些更有意思,在自我的表达里更成熟。现在这套东西是完全崭新的,复杂的,更接近我所理解的當下那种不确定的因素,以前我是特别强的古典主义,带有哲学的思想,我觉得流动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东西,你此刻是这样的观点,持这样的心态,可能瞬间就消失,主体也是不停在转换,在变动,你不管把它当成一个语言结构还是当成一个主题,都特别有意思。

只不过是有条件任性


  Q你曾经是我唯一一个短信联系的朋友。
  A真的吗?我觉得艺术家这样的还挺多的。艺术家还挺二的,缺乏社会性。我经常说我自己只不过是有条件任性。
  Q其实这个挺有意思的,以前看展览都只是对艺术感兴趣的人,现在是对生活感兴趣的人去看展览。那些漂亮姑娘们为什么要看展览?她就到里面照个相,去踩个点儿。但是艺术就是要有这样的开放性给大家去分享。
  A有利有弊吧,弊就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浅层的,认知也是浅层的。我作品的命题相对严肃,我总是想把人带到那个严肃的氛围中去。有时看到小网红,穿个粉色裙子、戴个兔耳朵,拿着自拍杆儿对着我的作品在那照相,我也很崩溃。
  但是我明白,我无法拒绝和排斥这些东西,这也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我只能试图去理解和了解它。




  Q这跟你的主题非常贴切。
  A这相当于给自己一个新命题吧,因为这跟我以往的命题是冲突的。很多命题也是在时代的变化当中不停失效。但即便你负隅顽抗,也改变不了它的基本方向。
  Q对于年轻的这—代人你怎么看?
  A年轻一代压根就是在这个消费时代长大。他们生成的艺术形态和使用的媒介,肯定是和通俗和消费主义有一种关联。
  我试图弄明白年轻人,但是我至今还没搞明白,或者说我对这种方式有太多的否定,以至于不客观,所以我觉得是自己没弄明白他们的生活方式。我最大的一个命题是对抗虚无。我现在看很多小孩,他们所有的东西在我眼里全是虚无的。我不怕死,但是特别惧怕虚无,因为我在用一生的时间去对抗这种恐惧,你知道它是个必然的事,你知道这个东西迟早会来,就像你知道你的生命有个有效期一样。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虚无本身,如果我被证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虚无的,毫无意义的,我立马就去死,用死来终止虚无。
  这是一个价值观,是一个认识,或者说我只是在生命中寻找所谓的意义。
  Q现在尤其失控,因为过去它还是一个小众的事,小部分人热爱艺术,观看艺术,现在变成一个大众的世界。
  A我们为什么需要美术馆?美术馆就是一个神殿。我的作品搁在工作室都已经落了点土,乱七八糟的,但我知道这个意义是什么,这是属于我能控制的一个生命,搬到了展厅,营造的场域能有效的产生作用时,就会激起观者对作品升华。
  或者是说把这个东西映射到跟观者自己有关的某个部分里面。我觉得展览始终是一个有意思的命题,尤其是在当代艺术这样一个语境里,它不断的在消减,用削弱叙事和煽情这样的办法,总要把那个东西给榨干,但是我觉得它在我的创作方法里始终有效。甚至我认为这始终才是艺术能够自证的一个途径,因为在当代艺术的一套阐释机制里面,艺术必须被解释,艺术已经没办法脱离掉一套被解释的逻辑而独自存在。我说自证的意思是艺术自我存在,自我证明,是一种功能,有些艺术品搁那,人家会说这是啥玩意儿?一堆垃圾。但有些给解释的特别高级,你看不懂就会怀疑自己智商有问题。这表明艺术已经完全失去自制的能力了,如果可以的话,展览对我来说是在还原艺术的这种自证力的。就把它搁在那儿,不解释,它依然能触碰到你的灵魂。当然这只是一套理论,我需要展览去验证这个东西。我之所以不停的做展览,就是因为我需要这个现场。
  Q你可以收集一些资料,包括摄影作品影像。
  A得想几个办法,镜像是我这次很重要的一个概念,镜像意味着自我关照、自我映射,因为在这种反射下你总会停顿下来,自我审视,哪怕是出于一种简单的自恋,在这里或许可以留下点什么。
  Q你的作品都很有生命力,很拟人化,包括动物都很灵动,如果从高处俯瞰,也是在看众生的感觉。
  A是,大家说我做雕塑,我老说自己没在做雕塑。他们问我那你做的是什么?我说是人啊,以前我的回答也是那种自说自话类型的,我也特别希望大家进入展览的时候,看到旁边都是人,你也是这其中之一。
  Q现在的人更爱看自己。
  A或者说所有的一套都可以解释为一个人的自我投射,选择性观看,只选择跟自己有关的来看,无关的不爱看。
  Q不爱看,那有些人还自拍呢。
  A自拍很神奇,智能手机、微信的发展,很多人到一个地方,都自拍一个自己和背景,我始终接受不了自拍,我觉得肉麻,我有一次约人在咖啡馆见面,隔壁桌的一男—女,女孩拿手机自拍,男孩就一直拍那个女孩,就是一面白墙,我和朋友在那里谈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就在那拍了这么长时间。
  那个女孩就一直假笑,我觉得这完全制造了一个景观世界,没有真实的存在,只相信假的东西,是被美化过的人设,是角色扮演。
  Q那作品有角色扮演,有人设吗?比如你做的动物很美,比它本身还要美。
  A雕塑人的时候我很警惕,怕把他们美化,我总是试图寻找那些残酷的东西,可真实又残酷的东西并不让人感到舒服,我做动物的时候就太抒情了,以至于我自己都怀疑,它让很多人找到了诗意,那种在艺术里失去很久的美的感知力,这种美是比凡俗的东西美的,它聚集了很多在人这个领域难以释放的一些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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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希阿荣博堪布,1963年出生,幼年即随家乡寺院的高僧大德修学佛法,16岁开始系统完整的闻恩修,21岁进入喇荣五明佛学院,依止藏地佛法再弘期宁玛派最伟大的上师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继续修学,24岁获堪布学位,开始在学院传讲诸多显密法要。著有“次第花开》、《寂静之道》、《生命這出戏》、《透过佛法看世界》等畅销书。  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中,因此不存在注定不变的命运。我们甚至要感谢无常,因为它意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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