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三千里,打工仔五年追凶情撼辽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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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举,惹来杀身大祸
  
  1968年,纪渊出生于安徽省利辛县纪大寨村一户普通农家,贫寒的家境让他过早地肩负起了生活的重担。1991年,纪渊与邻村的一位姑娘结了婚,第二年生下了女儿。当时的农村政策规定:只生有一个女孩的夫妻在女儿满5周岁之后,可生育第二胎。然而盼子心切的纪渊没有等到女儿满5周岁,在1993年又生下了一个儿子。按照当地的计划生育政策规定,超生第二胎要罚款1500元。纪渊知道自己违反了规定,安心接受了处罚。当时,纪大寨村的支书纪飞的大儿子纪文与纪渊同一年结婚,在1992年也生下了一个女儿,与纪渊不同的是,纪文在1993年再次生下了女儿,不甘心的他后来又要了第三胎,却依然是女孩,纪文干脆把孩子寄养给了别人。
  1995年夏,纪渊在黑龙江打工期间,村里让他的妻子去做节育手术。因为无人照顾,纪渊的妻子请求下次再做。村支书纪飞就把纪渊家惟一的一头猪崽牵到村委会,纪渊的妻子无奈之下做了节育手术。为了护理妻子,纪渊不得不提前从黑龙江返回,因为未履行完劳务合同,纪渊有近半年的工钱没有讨要回来。回家后,纪渊看到纪文的妻子没做节育手术,就去找纪飞质问:“你儿子和我都超生,为什么你儿媳不去做节育手术!”纪飞却避而不答。两年后,纪飞的大儿子纪文又超生了一个孩子。实在忍无可忍的纪渊干脆到县计划生育部门进行了检举。在县乡两级政府的调查中,纪飞竟甘愿以不干村支书为代价包庇儿子。然而纪渊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这次检举却为自己带来了无尽的后患。
  1998年7月2日,对于纪渊来说是一个永远也无法遗忘的黑色日子。由于妻子去了娘家,加之天又下着大雨,劳作一天的纪渊早早就和两个孩子上床睡下了。大约深夜11点多,睡梦中纪渊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他坐起身向窗外看,大雨瓢泼似的下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当偶尔闪电划过,才会有些微亮。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纪渊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躺下来。外面又传来了动静,这一次纪渊听得很真切,果然是人的脚步声。纪渊的直觉告诉他:“可能是有人冒雨来偷东西了。”纪渊壮着胆子下了地,他走到门边问:“谁!是谁在那里!快出来吧,我看见你了!”除去雨声没有人回答。纪渊摸索着向外走,想随手找点什么东西拿着,却没有摸到。他刚跨出门槛一步,猛然觉得腹部一痛,有什么东西扎进了他的身体。纪渊用手一摸,他抓住了一根杆子。纪渊死命地向外推,腹部撕裂了般地疼痛。又是一阵剧痛,纪渊感觉杆子从他体内出来了。纪渊踉踉跄跄地奔到院中大呼,他的呼喊声却被风雨声吞没了。一道闪电猛然划过,借着电闪纪渊发现纪飞和儿子纪武手里拿着刀正在四处寻找着什么,纪渊惊呆了。又是一道闪电,这次纪渊发现在身前不远处,纪文正手端一根长杆恶狠狠地瞪着他。借着电光,纪家父子也看清了纪渊,三人急扑而上,把纪渊压在了身下。纪渊拼命挣扎反抗,纪家父子用刀在他身上猛扎,并用杆子戳其头部。纪渊终于疼痛难忍,晕了过去……闻讯赶来的家人和邻居用担架把昏迷的纪渊送往5里外的江集卫生院。经医生检查,纪渊的肝破裂,腿严重受伤,需要立即手术。以江集卫生院的医疗条件,根本不具备给纪渊做手术的条件,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转院了。征得纪家家人同意,江集卫生院决定立即给纪渊做手术。当时正赶上全市停电,卫生院紧急联系铁路部门,从铁路上接入电源。经过10个小时的手术,纪渊终于从死神的魔爪中挣脱出来,捡回了一条命。
  纪渊的家人第二天早上去派出所报了案。当办案民警赶到纪飞家时,发现纪家父子三人已经连夜逃跑了,并且全家人都逃走了。纪渊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在医院一住就是4个月,医药费共7万多元。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一下子变得更加艰难了。
  追凶,千里不畏难
  出院后,纪渊去当地派出所查询案情,负责办案的民警告诉他,警方正在全力追查三个凶手的下落,但何时能把凶手抓捕归案,他们也不敢保证。回到家里,纪渊的心里不能平静,“难道就任凭他们逍遥法外!难道自己的血就白流了!”纪渊越想越坐不住了。他每天吃过早饭就出去,直到天黑才回来,有时候回来都已经是深夜了。妻子问他去了哪里,中午为什么不回来吃饭,纪渊告诉妻子闲着没事自己出去溜达溜达,中午走哪儿就吃哪儿了,他让妻子不用担心他。因为纪渊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妻子也怕他在家里闷出病来,心想出去走走也好,就没再多问。那段日子,纪渊开始在附近的村屯打听纪飞一家人的消息,所有纪飞家的亲属他几乎都走访遍了,却没有得到有关三个凶手的一点线索。纪渊一气病倒了。当妻子得知纪渊每天都走村串屯追查纪家父子的下落时,狠狠地数落了他一顿,说着说着,妻子也不由得落下泪来。看着妻子流泪的脸,这个刚强的汉子也不由得红了眼睛。他告诉妻子:“放心吧,我不再做傻事了!”说到做到,那段日子纪渊真的每天都待在家里。虽然不再出去了,他却一天比一天憔悴。妻子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终于有一天,妻子对他说:“你想干什么就放心去干吧!家里有我呢!”纪渊把妻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纪渊知道纪文曾经在大连打过工,他的三弟也一直在大连,纪渊分析纪文极有可能会逃往大连。所以他就把目的地选定在大连。1998年年末,纪渊怀揣着亲友们给凑的500元盘缠登上了北上的列车。走下火车,他茫然了,偌大个城市,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纪文呢!那一晚,纪渊只好睡在了火车站。当时已经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寒冷让纪渊这个南方人根本无法入睡。那几天,纪渊想了很多很多,他觉得自己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要给自己做一个长远的规划,他决定找一个落脚地,然后找份工作,边工作边查找纪家父子的下落。
  纪渊在大连偏僻的三道沟租了一间只有5平方米的简易房。冬天大连的最低气温有零下十几摄氏度,但纪渊却舍不得烧火炉,每天房中都如同冰窖。为了节省开支,纪渊买回一箱挂面充饥度日。在纪渊住所附近,有一个木器厂,每天纪渊都要在木器厂周围转悠,为的是捡一些扔弃的碎木材回去取暖做饭。日子久了,看门的大爷知道纪渊的事情后,经常把厂里不用的木材送给他。纪渊说:“如果没有这些好心人的帮助和鼓励,我恐怕真的要打退堂鼓了!”有了住处,工作的事又开始让纪渊烦心。一个捡破烂的触动了纪渊的灵感。“对呀,我也可以边捡破烂边寻访纪家父子,这样既能捉拿凶手又使自己的生活有了着落。”说干就干,纪渊在大连开始了收捡破烂的生涯。这样,在工作的同时也可以顺便查找纪家父子的下落。
  开始时,纪渊每天只是随意寻找,走到哪儿算哪儿。可渐渐他发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凶手真在大连,这么大个城市也很难找到。怎么办呢!纪渊动起了脑筋。经过仔细思考,纪渊认为纪家父子只要在大连,就一定要去市场买菜和其他生活用品,他决定在这方面下下工夫,最后纪渊决定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从所住的区域开始,逐步向外围扩展。他发誓要走遍大连所有的早市和百货商场。
  
  缉凶,只因信念在支撑
  
  一转眼,纪渊在大连已经住了一年多。虽然他走了很多地方,却依然没有得到纪家父子的一点消息。但纪渊没有灰心,他坚信:只要自己能坚持住,早晚有一天会抓住凶手。这期间,因为身体的过度虚弱,他的旧伤时常发作,每逢阴雨天,他的腿都会疼得连路都不敢走。远在安徽的妻子惦念丈夫,求亲戚告朋友借了2000元钱给纪渊邮来,让他去看病,另外再补养补养身体。可纪渊拿着钱却不忍心花,他知道妻子在家里的难处,家里需要钱的地方多着呢!他又将妻子寄来的钱连同自己省吃俭用省下的1000元钱一起给妻子邮了回去。他在信里告诉妻子,他在大连一切都好,已经找到了工作,工资很高,待遇也好,并且用挣来的钱为身体做了全面调养,现在他的身体棒极了,比未出事前还要好。他让妻子不要挂念,也不用再寄钱来,他会把挣来的钱定期给家里寄回去。等再多挣些钱他就要回家了。写着写着,纪渊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这个坚强的汉子在他冰冷的小屋里痛哭失声,他真的好想妻子和孩子啊!有多少次,纪渊真的不想再找了,心想回去算了,可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又让他坚持下来:“不行,他们做了就应该承担责任。我一定要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审判!”就这样,纪渊靠着坚强的信念,在大连坚持了下来。
  时间久了,纪渊总结出了找人的窍门:先寻找安徽人聚居地,如果找到安徽人,离纪家父子就更近了一步。纪渊逢人就打听哪儿有安徽人。有一次,一个老乡告诉他在普兰店市的一个工地有很多安徽人,听到这一消息,纪渊决定马上赶过去,但他舍不得坐车,买了两个馒头就开始步行。100多里的路,他愣是走了一天一宿。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的腿肿得如水桶一般,脚底布满了血泡。当安徽老乡得知他的事情后,人们都为他的执著震惊了。一个老工友把自己身上的45元钱塞到纪渊手里说:“兄弟,你回去时别走着了,别的忙我帮不上,回去的路费我给你出了!”纪渊捧着钱,嘴唇微微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他老乡也纷纷给纪渊捐钱捐物,任他如何推托,老乡们就是执意要送。那一次,纪渊虽然没有查到纪家父子的线索,但他却感受到了至真至纯的人间真情,这也更坚定了他的信念。
  2001年夏天,为了节省下几十块钱房租,他把租的房子退掉了,每天就在桥洞或是背风的角落里睡觉。为了能够利用更多时间寻找凶手,他经常是只要找到一个早市,晚上就在附近对付一宿,这样既节省了时间和车费,又能从早市开始时就寻人,不漏掉机会。纪渊的这种流浪生活也为他带来了不少麻烦。7月的一天深夜,大连的收容遣送部门对街上的流浪人员进行清理,纪渊理所当然地也成了被遣送对象。当纪渊把自己几年中千里追凶手的事讲出来后,人们在震惊的同时也为纪渊的执著深深打动了。一位工作人员让纪渊去自己的一所空宅居住,还有一位工作人员干脆就让纪渊搬到自己家里。面对众人的好意,纪渊婉言谢绝了。他说他有能力养活自己,他要靠自己的能力去把凶手抓住,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真正敞亮起来。
   纪渊在自己寻找凶手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寻求司法帮助,他利用闲暇时间走访了很多派出所,他想从派出所掌握的外来暂住人口中看看有没有纪家父子的线索。可惜还是没有丝毫头绪。一位所长好心地帮他查看了网上逃犯,发现没有纪家父子。他告诉纪渊,如果能让凶手上网,成为网上逃犯,就会容易找一些。纪渊很高兴,第二天就买了回家的车票。下车后他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公安机关,被告知因为当地条件的限制,纪家父子暂时还没有上网,当得知纪渊两年多千里追凶的事迹后,一位公安人员感动地说:“这本来应该是我们做的工作啊!”他马上向上级机关作了汇报,最终纪家父子被成功定为网上通缉犯。
  纪渊回家了。这是他两年多来第一次回家。妻子看着消瘦而憔悴的丈夫,心都要碎了。她说什么也不让纪渊再出去。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纪渊的心里也如打翻了五味瓶,孩子们对他的依恋,更让纪渊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难道我近三年的心血就这样白白浪费了!”那几天他食不甘味,人变得更加憔悴了。看着一天天消瘦下去的丈夫,妻子心疼极了,她告诉纪渊:“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家里有我呢!”纪渊看着理解他的妻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心里在默默念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纪渊却已经等不及,他急着回去寻找凶手的线索。留够一张车票钱后,纪渊把所有的钱都偷偷留给了妻子,这是他惟一能对妻子做的。
  2003年12月3日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但对于纪渊来说却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日子,亦如同他被伤害的那一天一样。清早,纪渊从三道沟坐小公共汽车到火车站,然后倒23路到桂林街附近的植物园早市,这个早市他已经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这次他还想去碰碰运气。纪渊紧裹着棉袄在人群中搜寻着。早市快散的时候,纪渊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开始盘算到哪里去收破烂。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一个他整整苦寻五年的身影。纪渊仔细擦了擦眼睛,没错,真的是纪文!纪渊用围巾遮住整个脸部,只露出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纪文,并向四周寻找着电话。接到纪渊的报警电话,大连市桂林街派出所警察迅速赶到现场,将纪文当场擒获。
  经过五年的不懈努力,依靠顽强的信念支撑,纪渊,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民,却在当代写下了一个活生生的童话。虽然五年中,纪渊花费了数万元,吃了常人难以想像的苦,但他认为自己付出得值,他一点也不后悔。纪渊表示,他还将去南方其他城市继续追踪另两名凶手,不将凶犯全部追拿到案,他就会一直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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