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骊歌,吻别背叛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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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别
  
  一场缠绵,以易央的吻作别。
  看着在自己面前毫无掩饰的易央镇静地起床,穿衣,然后趿着拖鞋“哒哒”地在地板上摩擦出声,美伦就有些生气。过去那个风光无限,神彩飞扬的易央,如今怎么看都是一副居家男人的模样,就连那爱出油的头发也是经过自己百般催促才洗上一两次。这一切让美伦越来越受不了,她甚至弄不明白,当初的当初,自己是如何看上易央的?
  当初的易央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刚分到美伦单位时,意气风发,业务能力一流,且为人和气。美伦看到易央第一眼,就深深地沦陷。所以当对方邀请一起出游时,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毫不犹豫地任对方牵起了自己的手,直至同吃同睡,过起了逍遥快乐的同居生活。
  如今的美伦越来越受不了易央。比如刚刚的缠绵,她一直紧闭着眼睛,任对方如何挑逗,就是动不了感情,仿佛在接受一场无可奈何的摧残。还好,易央很快结束在她身体上的动作,只一会儿就吻上了她的唇。
  以吻作为两人的缠绵的结束,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曾经美伦那么喜欢,如今却没有了任何感觉。还好,易央是个不计较的男人。
  看着原形毕露毫无遮掩的易央。美伦不由分说地在心里叹起了气。日子就是这样吧。她安慰着自己,然后起身进了卫生间,只一刻,卫生间里就传出她高亢的呼喊,易央,该死的,你怎么就是不知道冲厕所呢?!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叫喊的易央正慢悠悠的咽着嘴里的牛奶,可这时,美伦像一阵风般地刮进卧室,只一刻,拿着行李箱就往门外冲,她说,易央,我真的受不了你,我们分手吧!
  易央一脸讶异地拉回愤怒的美伦,可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开。她说,我早就受够你了,别拦着我,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
  
  丢了吻
  
  美伦是下定决心要离开易央的。
  闺密们说,瞧瞧你,身材一流,容貌一流,凭什么嫁给一个二流男人?
  她们说的二流男人当然就是易央了。没钱、没房的男人只能称为二流男人,所以当漂亮的美伦跟易央住在一起之后,朋友们开始不时地埋怨她说,应了那句老话儿,鲜花没插对地方。
  这样的话美伦不止听过一次,也不止反对过一次,可听着听着她就累了,再看看不争气的易央,她更累了。所以这次的离开,她万般坚决,且很快就跟腰身和家产一样粗壮的新贵男人出双入对,风花雪月般的场合,让美伦开始觉得自己真正地步入了美好人生。可是新鲜不过一时,新贵男人牵着她的手,眼里却印着别的女人的倒影。这让美伦感觉很受伤。
  此时跟易央已经失去联系足足四个月。
  美伦仿佛在梦里走了一圈,梦醒时突然发现了易央的好。比如早上,易央总是不厌其烦的将面包牛奶端到床前,然后盯着自己吃下去,那时候虽说自己嘴上总是埋怨对方多事,其实心里比牛奶还要香甜。是啊,找什么样的人,也不如找一个对自己真心关切的。这样想着,美伦就回到了曾经跟易央一起生活的家。
  开门时,易央正蹲在地上打扫卫生,看到美伦从天而降,他欣喜地上前迎接,说,你旅行回来啦?
  美伦突然就落泪了。这个爱自己的男人,这个被自己背叛过的男人,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接纳了自己。得夫若此,妇复何求?她决定跟易央好好过日子,好好疼这个爱自己的男人。她上前一步抱住易央,张开嘴唇狠狠地咬了下去,两个人瞬间就成了兽,纠缠着再不愿意分开……等到激情褪尽时,易央没有吻她的唇,只在她的眼角轻轻一点,仿佛在嗅她长发的清香。
  美伦愧疚地说,总是你吻我,什么时候换作我吻你呢?
  易央不回答,转身开始抽烟。以前的易央是不抽烟的,美伦张嘴刚想责骂,想想自己的背叛,她突然沉默。
  随他去吧,只要不背叛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她想。
  
  轻吻别
  
  美伦决定守着易央好好过日子,他们甚至开始悄悄的商量婚事。结婚是件很麻烦的事,比如房子。
  易央没有积蓄,老家在农村,条件很差,对此易央一脸的愧疚,美伦开始是笑着的,她安慰易央,没事,我们一起努力。可是渐渐地,当房价越涨越高,物价越来越膨胀的时候,美伦再也笑不出来了,她想,生活真是不易。
  还好,这时候,易央被公司安排去日本出差,为期半年,双薪加奖金。听到这个消息时,易央有些不舍,但美伦却兴奋无比,她说,去吧,去吧,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就有首付的钱啦。
  看着兴奋的美伦,易央沉默许久,问了一句,你真的舍得我吗?
  美伦没回答易央的问题,匆匆下了厨房,开始准备他们最后的晚餐,等汤出锅时,她躲在水蒸气下泪水盈盈。
  美伦做了整整一桌子的好菜,全是易央喜欢吃的。可易央一样也没吃,他狠狠地将美伦拉进怀里,热切地亲吻着,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直到吻得美伦娇喘不已推开他时,易央慢慢地将唇覆在她的眼角,轻轻一吻。
  美伦笑笑说,日本的樱花举世闻名,你去了一定要记得看。
  
  主动吻
  
  易央去日本的第二个月,正好是樱花盛开的时节,他寄回来满满一信封照片,照片上的易央一脸的意气风发,大朵大朵的樱花如云一般绽放在他的身后。
  看着易央的照片,美伦仿佛闻到了一股的花香,仿佛看到了易央回来时的风光,仿佛看到他们在宽敞的新房无休止的缠绵景象……
  第四个月。易央再次来信,信里有他在富士山下的照片,还有一张合影,画面上跟易央合影的是个女人,娇小瘦弱的日本女人,一脸山口百惠式的微笑,静静地依在易央的身旁,小鸟依人般的可爱仿佛天生。美伦看到这张照片时,心突然狂跳起来。还好,易央在信里解释说,只是日本的同事。
  第六个月,易央回来了。美伦一脸期待地奔向机场,见到易央时,对方正拿着手机不停地说着什么,美伦想象中的拥抱跟亲吻完全没有,她能做的只是静静站在易央身后,等待对方收线,然后回头看看她。
  美伦突然感觉易央变了。些许陌生,些许冷漠,不过分开半年,却像分开半个世纪。还好,易央记得给她带礼物,在易央随身的行囊里,美伦找到了一件印有樱花图像的日本合服,漂亮的蝴蝶结,淡白色的樱花,使得粉红色的合服显得异常漂亮。美伦兴奋地换上,可那件合服有些瘦,瘦得让美伦有些惭愧,怎么就胖了呢?
  为了不扫易央的兴趣,美伦将合服悄悄收起来,凑近易央,反手相抱,任自己的吻一点点将对方包围,闭上眼睛享受这久违的温存。不知是分开时间太久,还是易央有些累,他只是抱着美伦,一脸的僵硬,等到美伦主动吻上他的唇,他才像个冰人儿一样慢慢地融化开来……温存过后,美伦激动地将自己的唇印在对方身上,说,亲爱的,以后换我来吻你吧。
  易央不回答,只一刻又燃起了烟,美伦感觉烟气里的易央变得虚幻。
  
  异乡吻
  
  又是两个月。
  美伦又开始挑剔易央的种种不是。清早,他们依然会为了马桶的冲洗起争执,夜深人静时,他们也会为了房子的大小争个不休。
  但有一样东西开始变了。那就是他们缠绵的最后,美伦总是记得在易央身上印上一吻。她说,易央,这些吻是我欠你的。
  易央选择沉默。打从日本回来之后,沉默是他唯一的语 言。可这种沉默很快被打破。日本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美伦正跟易央在新房里争吵,选择墙皮颜色时,美伦喜欢粉色,可易央却非要选择白色。他说,白色多美呀,就像樱花。
  这时新房门开了,日本女子带着樱花的香味悄然飘来,这株异域樱花,毫无迹象地打乱了美伦的心。不知为何,看到日本女子第一眼,美伦就知道,自己遇上了对手,当初劝易央去欣赏日本樱花本身就是个错误,樱花盛开时,自己的爱情正悄悄凋谢。
  三个人,像三座雕塑,美伦的愤怒,日本女子的兴奋,易央的难堪。日本女子顾不得美伦的表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死死地抱住易央,一边流泪一边说,易央君,我终于找到你了!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女子的汉语非常不准,但字字句句都打在美伦的心上。她知道,自己被推上了待选的位置,仿佛一度高傲的公主,突然被人打入牢狱,能不能翻身只能看易央的选择。
  易央终于推开日本女子,说,傻樱子,你为什么要寻来?
  樱于不回答,踮起脚尖在易央的额头轻轻一吻,说,为了我的中国梦,为了你这个吻。
  
  永不吻
  
  樱子在这个城市留了下来。不是美伦的离开,相反,是易央的挽留。
  美伦知道,易央真的变了。她麻利地收拾自己的衣物,再回头看这间装满回忆的小屋时,美伦突然泪流满面。易央没有任何挽留,相反倒是樱子一脸的歉疚,她拉过美伦手说,别怪我们伤害了你,其实是你伤害易央在前。
  美伦一脸讶异地看着这个异国情敌。这时易央说话了。
  易央的回答让美伦彻底死了心。他说,其实你上次出走,并不是去旅行,你清楚,我也清楚。所以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再次接受你。
  美伦终于明白,其实樱子完全是个必然。曾经她一直在心里责怪自己,不够爱易央。如今看来,他们谁也不够爱谁,握在手里的爱早已经残缺不全,而分开彼此的,恰恰是这份残缺的爱。
  美伦彻底绝望,用夜色掩护自己一脸的泪水,悲伤的她终于明白这段感情早已经无可挽回。一个人拖着长长的行李箱在城市中穿行,美伦感觉自己累了顺势在街头摇椅上坐下,半明半暗的路灯下,双双对对的情侣或缠绵或拥吻,甜蜜至极。一家音像店里正放着一首歌:我想我不够爱你,我不曾忘了自己,没那么全心投入,所以会一败涂地……
  与其说这世上的爱情不能背叛,不如说任谁都可以背叛。美伦不由得冷笑,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大约是爱情吧,碎了一地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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