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８５３年，印度建成第一条铁路并投入使用，由孟买开出了亚洲首趟火车，比我国詹天佑主持修建的京张铁路早了半个多世纪。现在，印度的铁路总里程仅比美国、俄罗斯和中国少，位居世界第四，并一直占据着“亚洲铁路网最稠密的国家”这个宝座。
　　铁路和火车曾经是印度的骄傲（或许现在依然是）。从某种意思上讲，他们有炫耀的资本。假设把印度铁路网连接到挪威和瑞典，那么印度的火车不用全部出动，就能一次性把这两个国家的人统统运过来，第二天又一个不剩地送走。日均运送乘客１５００万这个成绩，就连中国的铁路“春运”也难望其项背。
　　然而，庞大的客流量背后，糟糕的安全情况却为人所诟病。印度从建成第一条铁路至今，从未对铁路系统进行过全面彻底的改造。铁路信号系统更是落后到了令人吃惊的程度，许多地方“通讯基本靠吼”。印度铁路由此被喻为世界上最危险的铁路。
　　印度对火车票的“分级”很有意思，除了有卧铺票、坐票、站票之外，还有一种“挂票”。“挂票”除了不能进车厢外，赋予乘客的自由度很高。买了这种票的人，既可以扒在爆满的车厢两旁，也可以爬到车厢顶上去。有时候，除了轮子和火车头之外，火车表面几乎全部为乘客所覆盖，是名副其实的“人肉火车”。
　　印度火车之所以能“体外载人”，得益于它的“慢性子”，时速低于２０千米不足为奇。比如，从其北方锡金邦的大吉岭到最近的飞机场只有８２千米，火车最慢时居然跑了将近１２个小时。如果有坐这趟火车的乘客中途因为车上抢不到厕所而需要下去方便一趟，是完全可行的，甚至再抽完一支烟，也只需跑出几百米就能追上火车。若是火车司机突然发现前方有人躺在铁轨上睡大觉，也不会惊慌失措，刹住车就行，下去狠狠地把挡道者痛骂一顿也可以。
　　有个故事，说的是甘地。他有次坐火车出去办事，一只鞋掉出去了，索性把另一只也扔向窗外，以便让别人能捡到一双。可以想象，甘地的做法完全是对的。因为火车速度超慢，两只鞋绝对不会离得太远，别人要完整地捡到它们无需花费太多功夫。也正因为速度慢，印度人进站后发现火车已经启动很少会在意。只要不是孕妇并且双腿健全，就算背着大包小包往前跑上一阵，通常是不会出现赶不上的情况的。
　　也许有人会问，追上去列车员不开门有什么用啊？这肯定不是个问题。印度大部分火车开动之后都不关门，也没有列车员把守，上下自由。由此带来的难题就是，中途到站下车，一切全靠乘客自己把握。就算手头有一本详尽的“列车指南”，依然免不了会一不留神就坐过了站，因为几乎没有哪趟车严格按照既定的列车时刻表运行。具体到达某站的时间，永远都只能靠估计、靠猜测。
　　其实，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开放、自由和散漫在进站口就开始有所体现了。
　　印度火车站一般没有检票进站一说，车站大门洞开，笑迎八方来客。只是进了站并不意味着就能高枕无忧了，挑战才刚刚开始呢。印度的火车票是“三无产品”，没有时间，没有车厢号和座位号，算是有用的信息只有车次和目的地。时间对于印度火车来讲，是个多余的东西，晚点自不必说了，早开的情况都有。至于不印座位号，那是因为很少对号入座，就算有需要也不会在车票上体现。这些信息，集中在公告牌上。乘客必须提前很长时间进站，然后从站台上令人眼花缭乱的公告牌中找到自己的名字以及对应的车厢。
　　印度的火车，可能是世界上“自助”程度最高的了。而由此带来的混乱，自然难免。不过这种混乱更像是印度文化、习俗、传统的综合体现，难怪它成了享誉世界的“令人愉快的混乱”，被很多人当作一种旅游的特殊体验。更何况其中还隐藏着许多美好的东西。
　　首先是印度人的自觉与诚实。比如，逃票简直轻而易举，但大部分印度人不会这样干。他们不会跟检票员捉迷藏，而是老实待着等着补票或者受罚。如果到站台接送客人，按规定是需要站台票的，然而门口没有检票处，有票没票对进出其实没影响，可即使是这样，排队买站台票的人依然不少。
　　由于是热带气候，一年中有大半年气温很高，因此不停地喝水和洗澡成了印度人最常见的避暑办法。在印度的每个火车站，都有大量供乘客免费汲水的饮水龙头。甚至，在火车站洗个冷水澡也不是件十分奢侈的事情。很多地方设有浴室，供乘客冲凉用，并且分文不取。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性化的公众设施不会排斥那些居无定所的贫民和流浪汉。在印度，无论哪个火车站都不缺乏“以站为家”的人。最有名的是阿瓦德哈王国最后一位王公的曾孙女威勒雅特公主。１９７５年，她为迫使印度政府提供一处与其身份相当的寓所，带着自己的孩子、５个佣人和１２条爱犬搬进了火车站，一住就是９年。
　　除了“令人愉快的混乱”之外，印度火车也还有许多拿得出手的东西。他们的订票系统非常先进。在印度，哪怕是不通火车的乡镇汽车站，也能买到去任何地点的火车票。印度火车票还推行实名制，一名一票，无法转让，“黄牛党”没有一点生存土壤，不会出现铁路内部人员与外部票贩子勾结高价倒票的现象。这样还有个好处就是，火车票丢了可以再补。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