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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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乱得就像一场大型招聘会。这是在创新工场新址、北京中关村鼎好大厦9层举办的一场天使投资见面会,李开复、薛蛮子等天使投资人都到场了,并且现场与创业者互动。
  他们坐在一个个玻璃小隔间里,被助手环绕着,看上去严肃又疲惫。创业者们拥挤在门外望着,等待叫号后3个一组进去,展开不知将在几分钟时被打断的发言。
  已经在国企内退的朱大姐,手上拿着写着第五号的号码,站在写着“李开复”三字的玻璃门外,忐忑不安。她来自四川绵阳,从郑州坐火车过来,公司的名字叫“源动力”,是做节能环保产品的,和李开复的投资方向,并不契合,但她还是就想找李讲讲自己的项目,请他帮忙介绍个可靠的投资人,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创办了“创新工场”。
  门开了,3个人鱼贯而入。朱大姐先发言,李开复听了几句,很温和地告诉她,创新工场不投新能源项目,还介绍给她另一个投资人。朱大姐挤出门外,去找那位投资人。对方听了两三分钟,要她分清“天使投资”和“风险投资”的区别再来。
  “我的项目是市场推广的起步期,属于短平快,天使和风投都可以,我做了6年了,为什么不能听我把话讲完呢?”朱大姐尽管很不满,但她的京城引资之旅的确就这样结束了,连夜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但对李开复和他的创新工场来说,这只是个周而复始的开始。
  
  开复你好
  作为豌豆荚创始人之一,冯锋到现在还记得刚进入创新工场时的情景。在成为创新工场第一批招聘来的员工之前,身为诺基亚西门子成都分公司工程师的他,刚刚遭遇了谷歌中国 的5次“鄙视”。
  那天,在创新工场招聘接近尾声的时候,冯锋飞奔到招聘现场,蹲在地上完成了笔试试卷,之后他还开车送面试官赶往机场。因为他相信,创新工场不像很多媒体所说是“忽悠人的”。
  2009年底,创新工场成立,第一天就收到了7000多封简历,随后,开始在全国各地招聘。与此同时,创新工场自我孵化的一批项目开始运作。2010 年,经过了 4 个月的研发调试,冯锋和当时仅7 个人的团队决定把产品推到市场看看反馈——这个产品的名字,就是现在为众多安卓手机用户熟知的豌豆荚。
  那时,冯锋在创新工场的生活似乎与一个普通上班族无异,上班来工场做开发,下班就回家。但是,冯锋感觉到的是不同的压力,“工场有好的idea,但是能否为用户接受,都是未知数。为了工作,我经常会睡在工场。毕竟,工场不是无限期让你做的,只有1年时间,必须看到成果,如果没有起色项目就要砍掉。”
  “不想再琢磨PPT怎么写,不想写完一个100多页的PPT再改上十几遍了。”应用汇后来的CEO、联合创始人罗川这样解释加入创新工场的理由。刚刚年过40岁的他,曾任微软MSN中国总经理、新闻集团MySpace中国CEO、中国移动139移动互联COO,来这里的唯一理由,是不想被移动互联时代淘汰。
  “如果我不认识开复,我不会和他们联系,我的创业轨道就会不同。”罗说。他还记得来工场看项目时,应用汇当时的两个负责人王京和袁聪见到他之后,第一句话就问:“您觉得应用汇到底有没有前途?”
  罗川很文艺地答道:“只要是移动互联,做一切都有前途,就好像站在北极,怎么走都是向着南方。”
  “创新工场是点点的舅舅,一直帮助我这个父亲。但是,开复他们没有干预过我的决策。”点点网创始人许朝军这样定义点点和创新工场的关系,他不喜欢“校长”与“毕业生”的比喻。但他也不否认,2010年,正是李开复和汪华反复鼓励他创业,才让当时还在盛大边锋做总裁的他下定了决心。“如果错过这一波机会,我2012年再创业,可能拿不到这么多融资。” 2011年4月28日,点点获得联创策源、红杉资本和创新工场的A轮千万美元投资。
  实际上,就在点点网加入创新工场之后,周鸿祎在一次会议上问过许朝军,他也有天使投资基金,为什么不找他?而许朝军的中学学长雷军,业余爱好也是天使投资。
  “我希望我找的是专业的天使机构,只扮演投资者的角色。对方不会把自己的实业战略,绑在我的身上。开复也有裹挟的想法,但是相对中立。何况,我如果找周鸿祎,也可能得罪很多人。”许说,他的不少朋友想以个人身份投钱给他,但是他不愿意承担这种人情的风险。用机构的钱,他心安理得。
  
  同桌异梦
  谈及在创新工场的经历,冯锋开口闭口都是“工程师文化”,他不讳言,整个豌豆荚团队的文化都是在创新工场形成的。
  实际上,冯锋来到创新工场之前,就视李开复为偶像。在他看来,工程师文化,比市场文化、销售文化都要优越得多。“销售文化的公司,特点是将利润作为第一目标,做产品就要挣钱。而谷歌这样工程师文化的公司,最初推出搜索引擎的时候,也没想过怎么挣钱,想到的是,只要能服务社会就有商业价值。我们做豌豆荚,想到的是把产品做好,服务大部分用户。好产品挣钱的日子,就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
  实际上,对于一群没有多少社会资源的年轻人而言,创新工场在人才招聘、法务、行政等等事务上的服务,弥足珍贵。而自豌豆荚诞生之日起,李开复的团队就从未有一刻放松过对他们的影响。
  据冯锋回忆,豌豆荚第一个版本,是以管理个人信息为主,包括通讯录、短信,是一群年轻工程师凭自己喜好做出来的产品。产品做出来之后,汪华就催促他们,马上推出去让终端用户用。豌豆荚推出之后,信息管理的功能反应平平,而其中一个很小的功能——让用户装上PC里已经下载好的软件却很受欢迎。很快,整个团队修改了产品。“工场告诉我们的是一种思路,而不是具体的内容——你认为的再好东西只要用户不接受就要马上砍掉。”时至今日,冯锋忘记了最初的一年里,他们进行过多少次修改。在这样一个不断的研发、试验、修改的流程中,冯锋说作为一个工程师,他感觉到莫大的成就感。
  罗川的感受明显和这个年轻工程师不同,对于这个大公司的高级职业经理人来说,处理行政事务并不困难,如果没有李开复的存在,他不认为孵化器本身对他多么重要。40岁的罗川已经不是毛头小伙子了,他坦言从做企业第一天起就想着挣钱,工程师文化不是他需要的。无论产品的方向、战略甚至融资,罗川觉得都是来自自身团队的力量,而不是求助于他人。何况,创新工场也同样是一个创业公司,而李开复本人不参与每个项目的运营和融资,“他没有时间,他的精力都放在接受采访,对外传播创新工场和每个项目上。”
  罗川最先感受到的,是创业的艰辛。自从开始创业之后,每天唤醒他的,不是热情和梦想,而是焦虑和恐惧:“我若是哪一点做得不够好,用户抛弃我,我该怎么办?或者,竞争对手施以重拳,让我措手不及?”在他看来,创新工场最可贵的东西,就是互相取暖的感觉。如今,罗川和李开复等人仍保持着一个月会面一次的联络,通过李开复,罗川进入了一些以前没有进入的圈子,认识了做应用搜索的美国quxiey公司CEO、美国最早的应用商店公司getjob的CEO等一批移动互联网的前辈。通过他们,罗川可以及时得到业内最新鲜的一手资料。
  “导师和天使投资机构之间,没有必然联系。”许朝军说,天使投资和其所投资的企业,应该是平等的商业合作关系。何况,以许朝军在业界的广泛人脉,当他遇到问题的时候,不一定非找李开复。
  实际上,许朝军创业的idea“轻博客”,使用的是美国Tumblr网站的概念,“创新工场的孵化服务让我提前3个月做出了产品。”就算概念是山寨的,制作产品本身也需要时间,有了创新工场,许朝军不需要注册公司、找办公室、招前台、装修……因此,竞争对手的产品比他的产品晚了一步。很快,许朝军在2011年3月拿到了A轮融资,超过1000万美元。戏剧性的是,2011年秋天的欧债危机令全球资本市场疲软。“如果我们再晚几个月,融资热潮已经淡下去了,很多公司都没有拿到钱,或是贱卖了。”
  
  在别处
  在罗川看来,从创新工场毕业的标准,是拿到A轮融资,而他想毕业的第一个动力,就是人太多,工场里坐不下了。2011年12月,应用汇正式搬出创新工场,搬到离创新工场不远的中关村海龙大厦。
  在创新工场的最后一天,罗川本来想搞一个小仪式,让李开复吹个蜡烛,跟他们告别,可惜,最后那个场面并没有出现。罗川觉得,搬出来之后,应用汇的运营没有太大的变化,毕竟,产品已经有稳定用户,也拿到了足以支撑18个月运营的钱。如今,毕业已经近半年,罗川觉得,人才招聘还是最难的,因为,无论有没有创新工场的光环,创业公司找到合适的人,都是件难事。
  在豌豆荚离开创新工场的时候,“毕业”还只是个模糊的标准。2011年2月,在创新工场孵化了一年的豌豆荚毕业了,其时他们还没有拿到A轮融资,冯锋和王俊煜一起,搞了一个小仪式,让全体成员在工作过的办公室前合影。那一刹那,冯锋说他的第一感觉是兴奋,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孩子,长到了18岁,要离开家和父母,一个人去面对未知的世界了。
  这群第一次离开家的孩子,很快体会到了艰辛。做惯了研发,写惯了代码的冯锋此时才知道,对于创业公司而言,租房子、买电脑、甚至安装电线都是大事。在2011年那个炎热的夏天,在民宅里办公的豌豆荚,为了保证服务器正常运营,甚至一直无法开空调。
  实际上,许朝军拿到的A轮融资,在整个互联网社交行业,都是一个大数目。许说,在整个融资的过程中,创新工场始终帮助他,以期不让VC机构占到太多股份使他丧失公司的控制权。
  如今,许朝军马上就要搬离中关村,来到文艺青年聚集的酒仙桥,离开了这个熟悉的地方,他没有流露出太多留恋,就如同当初离开创新工场时一样,毕竟,点点只在工场呆了114天。
  而朱大姐仍在寻找投资的路上。她已经从北京到上海,从上海到徐州转了一圈。她听说创新工场只投35岁以下的IT创业者,所以不打算再去麻烦“开复老师”了。但北京已经有两家投资公司在约她,她打算再去北京碰碰运气,然后再回绵阳。“这是我创业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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