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谁家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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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初见洛川的时候,她正在练舞房空旷的木地板上拈指回身,唱着婉转的花腔。绵长的声音破空逐日,像某种起死回生的魂灵。
  现在居然还有人唱戏?奇葩!我不禁驻足在半掩的门前。
  清晨凉薄的阳光白如薄刃,破窗而入,却无端坠入一段缠绵的旖旎。
  整面墙的落地镜,两个同样的身影交相辉映。她唱:“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我第一次这样身临其境地听戏。
  素面朝天的女孩,纯黑的练功服,净无余饰。可渐渐地,我分明看到了旋舞的水袖、满襟的刺绣和潋滟的胭脂色——在她每一个回转的眼波里。那一刻我忽然想起旧影像里惊艳了世人的程蝶衣,一颦一笑、繁华摇落,是沾满了岁月留声氤氲出的画中仙。
  后来洛川告诉我,她那天早上唱的,是一段昆曲——《游园惊梦》。
  洛川是艺术生,人长得漂亮,嗓音也好,因从小学戏,一曲昆曲唱得入声入色,韵味绵绵。据说小时候是爸爸让学的,因为洛川从小有一把清脆悦耳的好嗓子,偏巧她爸又算是半个戏迷。小时候洛川刚学了点皮毛会唱两句,她爸见人就炫耀,一脸骄傲;后来学好了,各种少年奖拿了不少,加之成绩平平,就转艺术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学戏曲的人都有仿若与生俱来的优雅,每每我在背后叫她,她回眸的刹那,像某个多情的魂魄附体,艳而不妖。这样的洛川让我又崇拜又羡慕。我曾偷偷在家里镜子前模仿她的眼神,以为会一笑百媚生,结果像个需要矫正斜视的可怜儿童。由此我明白,有些人啊,从出生就被上帝偏爱着。
  混熟之后,我越来越多地跟着洛川听这看那的,渐成闺蜜。然后我明白的第二件事就是,古语云“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我还沉迷于《哈利·波特》和《狼的诱惑》,连《红楼梦》都读不下去的时候,洛川读的是《牡丹亭》《长生殿》和《陶庵梦忆》-不是白话译本,是原本。当我谈诗只知李太白、说词仅晓苏东坡的时候,洛川说她最喜欢的词人是姜夔。
  她念给我听一阕《鹧鸪天》:“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她说她最爱那句“人间久别不成悲”,讲的是思念层叠包裹后隐藏的泪目,岁月积满烟尘后覆盖的来路,以及千帆过尽尘埃落定后回望的怅寥,即世间最深的眷恋,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我惊叹着想洛川真是个文化人啊!
  洛川邀我去看了一次她带妆的表演,如果说素颜的洛川是栀子花,那么上了妆的她,便是海棠——三尺红台,几丈方寸,如斯笙歌,如许红颜。
  下台后我对她说:“洛川,将来你一定能颠倒众生。”
  洛川望着我粲然一笑,笑靥里落星如雨、繁花千树。
  二
  洛川初见沈末,也是在那间练舞房。
  白亮的日光一如既往充沛丰盈,磨旧了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而门前窥人的,换做了少年郎。洛川一个回首,看到了少年愣怔的神情,泛红的耳根带一丝偷窥被抓包似的羞赧。
  卡其裤子,白衬衫,那个男生柔和的轮廓像一株单薄清润的蕨类植物,与教室里那些埋头或张扬的、不修边幅的男孩子全不在同一次元。
  然后他回过神来,挑一挑眉,望着洛川就笑了:“从没想到,京剧也能这么好听。”
  “不是京剧,是昆曲。”洛川认真地纠正他。
  听着洛川的描述,我试想他那一刻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也像当初的我一样被惊艳,一样看到了凭空生出的艳妆、行头和洛川眉梢眼角绽放出的层层叠叠的妩媚,但想来也别无二致,不然他怎么会脸红呢?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这是洛川这段话的结束语。她说那时脑子里莫名蹦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句。
  洛川果然是个文化人。
  然后,洛川不出意料地恋爱了,跟沈末。
  其实这样的洛川从不缺乏追求者。即便是在那个大人们皆视早恋如洪水猛兽的年代,也抵挡不住某些新鲜的情愫隐约生根发芽,日益茁壮。在校园每一个隐秘的角落和每一道可供藏身的阴影里,总能发现那么两缕无间的身影,静静依偎或是窃窃私语。而洛川一向不怎么看得上那些懵懵懂懂撞上来的男孩子,愣头青一样,想博取关注的还是那些惹是生非的小儿科。可如今,她却也融入了那些影里。
  以前我总在设想,能让她喜欢的人,即便不是“鸢肩公子二十余,齿编贝,唇激朱”般的俊逸文雅,也总该有“银鞍白马度春风”的潇洒气度。直到我见到沈末。
  说实话不是不失望,眼前的男生除了干净清秀一些,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可以令人过目不忘的特质,若是平日里擦肩而过,我都不会多看一眼。可就是这个人,轻而易举拐走了我心目中的女神,且成为女神眼中的“陌上谁家年少”。
  喜欢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茫茫人海渺渺众生,偏偏洛川就觉得他与众不同。
  洛川要给沈末织条围巾,兴致勃勃地拉我一起学。我说我学了也用不上,洛川声称技多不压身,总有一天能用上。于是我勉强跟她做个伴,当她把织好的纹理细致的围巾送出去的时候,我还没搞清回纹针怎么穿。
  洛川要亲手做蛋糕给沈末过生日,让我买了大包的奶油、模具和低筋面粉。我俩在厨房摆弄一下午,烤出的东西终于可以入口。洛川再接再厉鼓捣着挤奶油练雕花,我已经晃悠去客厅喝水躲懒看电视。洛川要……总之类似这样的事情我陪着她做了好多,每次都想劝她少上点心,可看到她一脸幸福得发光的样子,嘴边的话就怎么也出不了口,生生再咽回肚子里。
  渐渐地便不再陪洛川做这做那,更多的时间宁愿坐在教室里看书做卷子。一方面是由于学习确实紧张,洛川是艺术生而我不是,没那么多空闲;而另一方面,我也开始不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她——因为在某些时刻,我也会偷偷羡慕,这样的相恋,纵使依然搞不懂沈末究竟哪里好。   高三开学前,洛川又有带妆排练,还是那间练舞房,我去看了。依然是《牡丹亭》的唱段:“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优雅的身段起落翩然,纤纤指尖依旧挑抹从容,只眼底多了我看不懂的风情。
  洛川说,“我不想颠倒众生,现在我觉得,颠倒一个人就够了。”
  三
  洛川的恋情东窗事发,意料之中。
  洛川父亲在我的印象中一向是个温厚的男人,闲暇时饮茶听戏夸洛川,就如一片温润的茶叶舒展在水面,波澜不惊。可这次洛川早恋貌似真的惊到他了。于是那么猝不及防地一巴掌便生生落了下来,还是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
  洛川捂着脸,近乎歇斯底里地爆发:“我就喜欢他,就喜欢他怎么了?!我们谈个恋爱怎么了?!我们就要在一起,一起考学一起毕业,毕了业我们就结婚!”
  洛川父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洛川夺门而出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的神色,觉得陌生。如果说她之前只是情窦初开的试探,或许并不会为此有更多的叛逆。可这一巴掌像一条一点就着的导火索,击打出了某些更为固执、轻率和莽撞的东西,而自此以后她就要奋不顾身,就要飞蛾扑火了。
  压抑的空气带着怒火的余烬沉沉压下来,我想我得马上离开这片已经败北的战场。于是我作势起身追出去,随手带上了门。在门缝合拢之前的一瞥里,见到中年男人并不十分高大的身躯颓然坐倒在沙发上,似乎疲惫得很。
  后来在洛川的叙述里,我才知道有些东西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
  洛川说,父亲常感叹自己怀才不遇,实则百无一用。在温厚的表象下,藏着一个固执、迂腐、自视甚高却懦弱无能的灵魂。这样的人除了习惯于将庸碌无为归咎于社会的不公,更容易对身边人吹毛求疵,或许是对现实的逃避吧,他还有轻微的酗酒,常在醉里求得片刻的餍足。洛川的母亲就是在常年的牢骚争吵和继之旷日持久的冷战中心灰意冷,离了婚,是一场既定的不欢而散。
  小时候,洛川总觉得家里的空气是黏稠的,能将她溺毙。别人家大人孩子的喧嚣一片欢暖,隔墙可闻,而她连身边轻微的响动都觉得厌烦。客厅里要么是争吵要么是沉默,唯有电视机的聒噪声不厌其烦地游移在耳膜之外,也像隔了一层纱听不真切。
  于是,她觉得唯有手中那些书本平和安稳,它们宁如静日,从不声张。故纸堆里的故事大都从容,从说理警言到艳情野史,毕竟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在光阴的洗练后透着一股子闲话当年的味道。洛川依恋这样的味道,像现实剥离开的另一面,不在今日不在今时,走进去,就是另一段悠长的时光。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或许现实所压给她的那些亟待安抚的烦苦,同时赋予她静默里独自品咂和思考的沉静姿态,使她在这样灿烂的年纪真切读出那些诗文里我尚不能理解的感慨和忧伤。
  洛川的叛逆来得疾风骤雨,一点不像她这样文静的女孩子该有的势头。她整个玩起了失踪。不在教室、不在宿舍、不在练舞房,也没回家。洛川父亲来找了我一次问洛川去向,我犹豫了一下该不该告诉他,然后小声地说不知道。其实我猜得到,她是去找沈末了。沈末不住宿舍,在校外租房,租房是个安静的避难所。而她若是在沈末那里,即便不通过我,也很容易找到,我又何必推波助澜呢?
  洛川父亲走后我不禁在想,或许洛川是唱久了杜丽娘回魂的梦,才恍惚视沈末如同能救她于世的柳梦梅呢?可究竟是与不是,以后的事,都不是我该参与的了。
  这时离高考,仅剩下不到三个月。
  四
  我被困在了教室和书山题海间,夜以继日。抬眼望出窗去,四月初的风光很好,所有绿色还都停驻在清浅的层次,带着一点鲜嫩的温柔,令人想不起任何残酷的东西。
  一轮一轮的“模考”陆续开始了,可能有些东西到了既定的时间便会水到渠成,当考试成了像吃饭睡觉一样日常的事情,就再也激不起过多的紧张和忐忑。这期间唯一的轩然大波,是道听途说中的洛川。
  有人说当日洛川父亲找到沈末那儿,不知撞破了什么,大发雷霆打了洛川;有人说沈末护着洛川所以挨打的是沈末;还有人说直接就两边都动上手了,沈末跟洛川父亲打起来了好么……说得惟妙惟肖就跟亲眼见到了似的,总之谣传的神奇就在于能凭空衍生出几百个变种,众说纷纭不足为信。
  高考结束后,我又见到洛川——憔悴了,很忧伤,不展笑颜。
  我问她究竟怎么了:“沈末怎么样呀,考得怎么样呀?”她看我一眼,让我觉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小孩子。她说没怎么,就是分开了呗,没考上呗。可她眼里的神色,分明不是没怎么,而是黯淡着一片空茫,没有光。
  洛川的落榜对她父亲来说是个大屈辱,至今俩人还在冷战。洛川说她要复习再考一年,不过这一年肯定是炼狱般难熬,让她想一想都发慌。
  至于沈末……谈起沈末,洛川止不住的怨愤。哪有什么保护洛川,更别提跟她父亲对抗,沈末一见她父亲怒气冲冲找上门来,就落荒而逃了,剩下洛川一个人,面对所有的怒气和诘责。我简直惊杲了。洛川说她当时也惊呆了。
  这件事带给洛川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有些她曾经相信的东西轰然覆灭,旋即消逝。而洛川又是个不容易从情绪中走出来的人,这么上考场,考得好才怪。
  我一边大骂沈末一边安慰她,可总觉得说什么都苍白,她似乎没怎么在听。
  你看,纵然唱遍了良辰美景奈何天,也总要在现实里清醒。
  洛川陷入愁苦,自怨自艾像个死循环,亦步亦趋总也脱解不出。后来我去洛川家找她几次,想陪陪她,偶然间看到桌上敞开的笔记本上字迹凌乱地写着一段话:“妾堕玄海,求岸不得,郎君义气干云,必能拔生救苦。若肯囊妾朽骨,归葬安宅,不啻再造。”
  这出自《聊斋》中的《聂小倩》,应该是洛川随笔涂写的。或许她是个太容易沉浸在故事里的人,因而也太容易被悲春伤秋的哀愁所左右。如今雪上加霜的情绪在她内心里被无限放大,越发显出绝望的味道。
  我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洛川演出的情景,那些婀娜的身段和悠扬的唱腔,像一场迷梦,令我怀念至今。可此后洛川似乎都没再去练功。
  我忽然有些怕,怕生命为愁苦所消耗、年岁为叹息所旷废,像一树昙花还来不及绽放便凋谢,一架藤萝还来不及成瀑便枯萎。我曾经那样认真地相信过你终将颠倒众生,怎能未及升起便坠落,只颠倒了自己不可知的路。
  其实她所遇到的,不过是年少时慌忙间踉跄的一步,有什么大不了?
  临走前我在那段话后面添了一句:“兰若寺无星无月,也没有聂小倩。聊斋居士所书者,不过黄粱梦耳。”
  五
  又到了高考临近的日子,不过一年的时间,我却觉得那已经离我很遥远。
  听说这一年洛川很努力,夙兴夜寐,想来文化课成绩不差,若艺考能保持较高水准,那该是有所收获的时候了。
  恰巧前几日又读到洛川最初教我的那阕《鹧鸪天》,想起她当年一句一句解释给我听的样子,以及那些优雅的表述。诗文里我曾不懂的情怀,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可以隐约领悟;而我最后留在洛川笔记本上的话,她若是看到了,也一定懂得了。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三尺红台载往事入歌吹,曾经的时光如转蓬在风中飘散。
  人间久别不成悲,十分红处未成灰,愿那样的美丽只经洗礼,不经久别,兀自葳蕤芬芳,不染悲愁。
  我会记得你,最好的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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