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菊芳:世界之巅的藏药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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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亿万富翁,却喜欢过荆钗布裙、粗茶淡饭的平民生活;她作为中科院近代物理研究所从事核物理工程研究的科技人员,却放弃了多年积累的成果、荣誉与出国进修的机会,两手空空返回了贫脊、落后的老家……她像她所偶遇的藏医药文化一样神秘;她也像她缔造的“奇正”一样传奇……”这是2003年5月《新西部》第一次关注奇正藏药掌门人雷菊芳时留下的一段文字。
  7年之后,奇正藏药虽然已从一家私营企业变成了一家上市公司,但雷菊芳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朴实依旧,勤恳依旧,专注于藏医药现代化的梦想依旧。当然,正是因为在多年不变的“依旧”中坚守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雷菊芳才能获得比一般人更多的超乎金钱意义的宝贵财富。
  
  2009年8月28日,是雷菊芳难忘的一个日子。这一天,奇正藏药在深交所成功上市,成为首家登陆中小板的西藏企业。
  5个月之后,201 0年刚刚开始,雷菊芳让出了总经理的位子,只担任董事长。
  对57岁的雷菊芳来说,企业上市并非成功的顶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将来的成就,可能并不是创造了一家上市公司。如果在我的身边,有一批包括藏、汉各民族在内的年轻人,他们把这个企业当成自己的企业,把藏医药现代化当成自己非常热爱的事业,我们就成功了。”
  
  结缘藏药18年
  
  2003年,本刊记者采访时,当选为新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的雷菊芳,刚从北京开完会归来,她在甘肃榆中投资的奇正研发中心和制药新厂房正在建设中。“她总是忙碌不休,脚上总是穿着休闲运动鞋,好像随时准备出发。”奇正员工这样说。
  当时,距离奇正推出第一个藏药品牌整整10年的时间。
  “年轻人并不是想好了才干事儿。我其实就是‘三动’:震动、感动加上冲动。如果这事情放在今天,恐怕就没‘奇正’了。”雷菊芳说。
  1 953年出生于甘肃临洮的雷菊芳,21岁时以“工农兵”大学生身份入读西安交通大学无线电工程系,毕业后进入中科院兰州分院近代物理研究所工作。在科学院的10年时间,雷菊芳曾攻克真空室表面洁净技术难题,填补了国内技术空白。
  但是,就在科研前途一片大好之时,雷菊芳却辞去公职,租了两间房子,借了两张桌子,东拼西凑1万元,创办了兰州工业污染治理研究所,开始了自己的创业历程。那是1 987年,雷菊芳已经34岁。
  “用兰州人的话说,是得了胆子大的病。”当时,科研机构的很多研究成果都面临转化的难题,身为助理工程师的霄菊芳想做的就是这个事情。但是,这一“理想主义”的选择,却让雷菊芳尝到了自主创业的种种酸苦。
  那段时间,雷菊芳几乎走遍了沿海的所有企业,告诉人家:“你们的环境可以更好一点,我有洁净的技术。”但苦口婆心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拒绝。
  1992年,经过几年的打拼,研究所的资产已达百万元的规模,可就在此时,4位股东提出退股,拿走了大部分资金,事业刚刚起步的雷菊芳突然间又陷入困境。
  巨大的挫败感,特别是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理想遭到沉重打击,让雷菊芳一时失去了方向。她悄悄告别家人,拦了一辆从兰州开往西藏的货车,踏上了朝圣之旅。
  西藏之行,改变了雷菊芳的人生。
  在甘南拉普楞寺一个老师的家里,雷菊芳偶遇藏医藏药,便对这种有着独特文化色彩的民族医学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她拜访了各大寺院及藏医院的活佛和大师。“我感恩一代杰出的藏医药大师和国家级的专家以博大的胸襟接纳了我这个汉族学生。”
  在大昭寺西北角的一座石头砌的藏式小楼里,雷菊芳见到了她敬仰的藏医药学泰斗强巴赤列。强巴赤列精通藏医和天文历算,主持编著了《四部医典80幅彩色挂图释难蓝琉璃之光概括》,所以有人说,没有强巴赤列,就没有藏医学的今天。几年后,雷菊芳在拉萨建立宇妥藏药研究所时,便邀请强巴赤列担任了研究所的所长。
  1993年,雷菊芳开发的第一个藏药产品——奇正炎痛贴问世,拉开了奇正藏药持续辉煌的序幕。
  奇正藏药的崛起速度远远超出雷菊芳的想象,但雷菊芳兴奋之余,却保持了清醒的头脑:“我们不能追求一夜暴富,而让藏药的名声毁于一旦。”她意识到,奇正要获得大的发展,就必须体现出对藏民族文化的尊重。“一个企业只有把自己的根深深根植于民族文化的土壤中,并不断创新,才能成长为经得起岁月磨砺的大树。”
  于是,雷菊芳开始用藏文化精心打磨奇正这个藏药品牌,陆续开发出奇正消痛帖、洁白丸、二十五味松石丸、藏红花等多品种成系列的产品。
  
  汉藏融合的大家庭
  
  “让古老的藏医药精华与现代高科技同行,走出寺院,走出雪域,走出国门,这是一种更大意义上的‘普渡众生’。”
  雷菊芳欣赏《孙子兵法》中的奇正之术,“凡战,以奇胜,以正合。奇正之术,不竭于江河。”她不仅将企业命名为“奇正”,而且一开始就为企业的发展定下“一边扎根,一边创新”的基调。
  1 995年夏天,国家有关部门组织部分民营企业家到西藏考察投资项目,雷菊芳应邀参加。考察一结束,她就在林芝县八一镇投资创办了林芝奇正藏药厂,成为中国“光彩事业”在西藏投资的第一家企业。
  一开始,雷菊芳也有过顾虑:“当地的经济滞后是人所共知的,那样的条件下我们很难找到一个称职的技术人才。”企业招收的工人中,有五、六十位是当地的残疾人,雷菊芳非常担心他们可能没有办法去胜任一个企业的员工最基本的工作。但是,半年过去以后,她发现他们不仅能干,而且干得非常好。“他们的素质跟我们内地的员工是基本差不多的。在这个企业中,融合变成了第一位。当你付出这么一点点的时候,我们获得的比我们期望的要多的多。”
  每次雷菊芳去林芝,员工们都聚在厂里等候她的到来。一次,夜已深了,雷菊芳还在路上,将近凌晨两点时,她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歌声,接着看到厂区的灯光。看着眼前真挚、朴实的工人们,雷菊芳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如今,奇正设在西藏的企业,从总经理到技术人员,还有一些操作工,很多都是当地的藏族年轻人。看到这些年轻人在企业的引导之下迅速成长起来,掌握了自己的命运,雷菊芳颇感欣慰。墨脱姑娘扎西拉姆被评为全国优秀员工,当她翻山越岭回到墨脱老家时,全村人都来迎接她,好像欢庆节日一样。
  “自觉融入当地文化,甚至感觉被这种文化所同化,这是无论跨国还是跨民族投资取得成功的一个基本原则。”雷菊芳如是说。
  前些年,西藏一些地区基层政府为了改善当地农业生产条件,无偿为当地百姓提供化肥、农药等农资物品。但用了一年之后,有些人就不用了。他们发现,用了农药之后,会杀死虫子,这在当地的文化和信仰中是不能被接受的。
  对于当地人的这种“拒绝”的选择, 雷菊芳充满敬意,她觉得这片流淌着生命平衡、共存理念的土地,才是真正的净土。
  1 996年,雷菊芳深入雅鲁藏布大峡谷考察,最终决定在峡谷南面的南伊沟建立奇正藏药保护区,以实现企业发展与当地区域性资源环境保护的有机结合。
  2000年,联合国组织12个国家的20多位专家到保护区考察后,对奇正的这一做法给予了高度评价。如今,南伊沟已拥有逾万亩生态保护药材基地,并成功地对濒临灭绝的黄牡丹、红景天等13种珍稀药用植物进行了人工繁育。
  在雷菊芳的办公室里,挂着一幅《树长寿》的藏画。在藏医理念中,人要追求长寿,与周围环境的和谐是分不开的。10多年过去了,南伊沟清澈的河水仍然在静静地流淌,新长出的药材已经漫山遍野。
  
  踏进西藏是一种幸运
  
  时隔多年,雷菊芳依然“朴素得好像有些不属于这个年代”,而且依然勤恳如初,依然被员工习惯地称为“雷工”。她年轻的女秘书告诉记者,雷工的能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身边人跟着她出差,每每跑得都要晕过去时,年近60岁的她却总能精神抖擞。
  其实,支撑雷菊芳的力量,正是她对藏医药文化越来越深的痴迷。她多次说过,“能够踏进西藏,是一种幸运。”
  在藏医药领域走得越深,雷菊芳越是深刻地体会到,藏医药文化是一个智慧的体系,“这是我国文化和医药科技领域的宝贵资源,是很精深的产业领域。把它挖掘出来,用现代化的方式让人们能接受,更好地传承、发扬,这是我们的使命和责任,我们必须去做这件事。”
  一位瑞士的骨科医生偶然发现,一贴藏药消除他妻子骨关节水肿的效果,竟然比他花3000瑞士法郎治疗一疗程更好一些。在瑞士日内瓦国际发明博览会上,这位医生说:“在过去的年代,我们通过马可·波罗了解了东方,但是现在,我们仍然了解得太少!”这句话,深深地印在了雷菊芳的心里,成为她将藏医药文化发扬光大的一个动力。
  2008年,奇正藏药的主要产品——奇正消痛贴销售额达3.57亿元,占整个外用止痛贴膏市场18.63%的份额。雷菊芳认为,奇正消痛贴的成功,“足以证明藏药具有巨大的发展空间。”
  2009年8月28日,奇正藏药在深交所上市,当天募集资金4.8亿元,目前的市值已近百亿。对雷菊芳来说,这是她创业生涯中最美丽的一次蜕变。
  通过上市募集来的资金,雷菊芳加大了研发与市场推广力度。她相信,今后两、三年,一定会诞生第二个产值过亿的藏药产品。
  今年1月26日,雷菊芳不再担任总经理一职,将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团队打理,自己则专注于公司战略方向和环境资源等方面的宏观整合。如今,在拉萨,奇正藏药工程技术中心主体大楼已经建成,未来将是一个展示藏药现代化进程和成果的示范中心。雷菊芳说,她现在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仍是让更多的人了解藏药这一概念。
  很多朋友问雷菊芳,十几年奔波在西藏,是不是太辛苦了。雷菊芳的回答很诗意,“西藏为我打开了一片非常灿烂的天空。”
  其实,西藏带给雷菊芳的最大财富,并不单单是一个百亿企业。在她的身上,人们看不出一丝焦虑;说话时,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在喧嚣的尘世中,雷菊芳坚守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空,享受着别人无法体验的那份宁静与平和。
  这样的雷菊芳,当然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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