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殿华无腿英雄的拼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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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连式榜样——人物篇
  普通式精彩:一位失去双腿的伤残军人悲壮而执著的人生竞赛,已经拉开帷幕。在人生这块特殊的赛场上,汗水与泪水齐飞,超越与梦想共舞。边疆保卫战,两次立功,为救战友失去双腿;拖着一双假肢走遍大江南北,在“世界屋脊”上创造了奇迹;主动放弃自己的事业,返乡创办了全省首家伤残军人福利厂……他,就是一等伤残军人、二等功臣袁殿华。
  
  “荣誉的光环闪烁的是过去,我不能躺在功劳簿上虚度人生!”
  
  1983年10月,东明县菜园集乡袁老家村,17岁的袁殿华怀着绿色梦想走进了军营。由于勤奋学习、刻苦训练,不到一年就荣获4次嘉奖,并被任命为侦察班长。
  谁也没想到,当美丽的梦想正在飞翔时,一声巨响折断了梦的翅膀——1984年,袁殿华随部队执行军事任务,在1985年春天的一次战斗中,为救战友不幸踩响了地雷。
  七天七夜的昏迷之后,醒来的袁殿华,再也没看到自己健壮的双腿。
  截肢,再次截肢!剧痛,无法忍受的剧痛!
  从此,袁殿华失去了关于腿的记忆。同时,充满挑战、拼搏的漫长岁月,与命运和困难顽强搏斗的生命历程,从这一刻开始了。
  1987年,袁殿华退伍了,拖着残缺的双腿,也带着一身的荣誉——级伤残、二等战功、共产党员。
  按照规定,袁殿华完全可以待在家里,享受国家的优待,但这不是他的性格。回乡之初,面对各级各地的邀请,袁殿华拖着残躯,摇着轮椅,奔波于党政机关、学校和企事业单位之间,先后为10多万干部群众作事迹报告200多场次。
  那时的袁殿华虽然装了假肢,有了两条“腿”,但仍然无法正常行走。站立靠双拐,走路用轮椅。奔跑和行走,对他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已不再属于自己。看着孩子在奔跑,大人去上班,连小动物们也能跑能跳,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生活的残酷。
  “我不能在轮椅上度过后半生,我一定要站起来!”生性要强的袁殿华,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
  “像你这样的伤残程度,站,要练到肢端麻木,才能承受身体之重;走,要靠躯体扭动的力量和惯性,每一步都举步维艰。”一位医生这样对袁殿华说,“站起来都很难,别说走路了!”“我才20多岁呀,难道就这样成为家庭的包袱吗?”袁殿华心如刀绞。
  冷水浇不灭自强的火焰。袁殿华决心练习走路,书写新的人生!
  这是对意志力的考验,也是对生命力的锤炼。
  尽管有双拐支撑,但全身的重量压在一双假肢上,疼得袁殿华还是直冒冷汗,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点也不听使唤。站起来,跌倒,爬起来,再跌倒……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10多天过去了,袁殿华非但没有站起来,还摔得鼻青脸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假肢与肉体连接的地方磨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妻子井爱红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哭着哀求道:“不要练了,坐轮椅就坐轮椅,你就是躺在床上不能动,我也情愿照顾你一辈子!”袁殿华感激地看了看妻子,摇摇头说:“军人永不言败。我一定要站起来,靠自己站起来!”
  梦里走了许多路,醒来还在轮椅上。疼痛,使袁殿华咬破过嘴唇;跌倒,让袁殿华遍体鳞伤。但这些丝毫也没有动摇他继续练下去的决心,反而更加坚定了站起来的信心和勇气。
  淬火的骨头比钢硬。就这样,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1米,5米,10米,20米……凭着顽强的毅力,一年后,袁殿华终于丢掉双拐,抛开轮椅,像正常人一样站了起来。后来,他又学会了骑自行车、骑摩托车。
  “荣誉的光环闪烁的是过去,我不能躺在功劳簿上虚度人生!站起来,不是为了东游西逛,而是要干一番事业,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站起来的袁殿华,要去开采一座生命的富矿。
  
  “残疾的是肢体,我的心灵世界是完整的,我要在另一个战场上追求人生新高度。”
  
  每月按时发放的优抚金,再加上妻子的精打细算,袁殿华一家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但骨子里始终流淌着军人血液的袁殿华,经过军营的历练和战火的洗礼,注定不会安于现状,无所事事:“残疾的是肢体,我的心灵世界是完整的,我要在另一个战场上追求人生新高度。”
  20世纪80年代末,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自主创业成为一种时代潮流。袁殿华也和妻子在县城开了一家酱菜店。他们诚信经营,童叟无欺,生意十分红火。
  没想到,幸福的日子刚刚开始,生活就向袁殿华展示了另外一面。
  1990年6月的一天,袁殿华家中突然起火,大部分家当付之一炬,来家中做客的一位战友也不幸被烧成重伤。为给战友治病,袁殿华夫妇变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仍然是杯水车薪,只好四处借款,本来就不宽裕的家庭,一下子又负债累累。
  为了尽快还债,袁殿华只好拖着伤残之躯,和妻子带着两岁多的儿子到大街上卖水饺,早出晚归,一分钱掰成两瓣花,全家3口人每月的开支不足30元,饭桌上唯一能称得上“菜”的,就是自家种的山莨姜。
  那段日子太苦了,朋友和邻居看着都心酸。不少人劝袁殿华到民政部门去申请救济,但被他一口谢绝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肢残不能志丧。向组织伸手,我张不开这个口!”
  为了养家,袁殿华决定离开家乡,到外面去闯一闯。1991年,他从妹妹那里借来2000块钱,只身来到上海,开始为一家企业推销劳保用品。
  从没干过推销,双腿又有残疾,难度可想而知。袁殿华常常天蒙蒙亮就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沉重的假肢,挨家挨户推销产品。有的客户住的楼层高,又没电梯,他就抓着楼梯扶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上爬。挤公交车、上楼、下楼、走路,一天下来,骨头犹如散了架。
  夏季天气炎热,加上长期站立和行走,袁殿华的伤腿和假肢连接处经常磨出一层血泡。每天回到住处,他就把血泡挑开,挤上牙膏,在外面包上几层棉纱布,第二天照常工作。
  冬季天气寒冷,腿部血液循环不畅,痛痒难忍,但袁殿华硬是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很多次,客户都被他的精神所感动。几位大企业老板都私下里拿钱资助他,被他一一婉拒了。
  就这样,袁殿华在上海一干就是5年,并多次被单位评为优秀推销员。
  付出终于有了回报。1996年底,袁殿华从上海回到家乡,还清了所有债务,在县城还盖了一栋二层小楼。“现在咱们终于可以喘口气安安稳稳过日子了。”那些天,妻子井爱红高兴的合不拢嘴。
  可安稳的日子还没过上几天,袁殿华又坐不住了。他要在创业这个全新的战场上再创新的辉煌。
  此后,袁殿华先后承包过鱼塘、批发过蔬菜、承包过工程,这个项目不行就换另外一个,凡是别人能做的,他都努力去尝试。尽管挫折接二连三,但他丝毫没有气馁。
  2000年春天,在西藏拉萨市政府工作 的一位同学邀请袁殿华过去旅游。虽然答应了老同学,可袁殿华的心思并没放在旅游上,他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在“世界屋脊”上创一番事业。
  一个月后,经过精心准备的袁殿华,带着劳保产品、木地板样品和刚刚注册的“东明县荣军苗木基础工程中心”营业执照,还有家中几乎全部的积蓄,只身来到了西藏。
  然而,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袁殿华走得并不顺利。半年过去了,几个项目相继泡汤,事业上没有一点进展,高原崎岖的山路和稀薄的空气,让他经常举步维艰,头晕眼花。
  但袁殿华没有放弃。他看到当地气候条件恶劣,搞苗木绿化的很少,便决定在拉萨开一家苗木绿化公司。然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内地运来的首批苗木,移栽后大部分枯死了。
  “成活的几率连1%都没有,你还是放弃吧,就当是一次旅游了!”老同学劝袁殿华就此罢手,免得血本无归。
  “只要有0.1%的希望,我也决不放弃。”袁殿华不会轻易认输。他买来一大摞苗木栽培、绿化工程设计与施工等方面的书籍,日夜翻阅,常常到凌晨两三点。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四处打电话,询问业内人士和苗木专家,有时还拖着残腿登门请教。
  几个月下来,袁殿华的体重下降了四五公斤,脸色憔悴不堪,一双眼睛也深深地凹了进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袁殿华终于成功摸索出了“断根育苗法”,使移栽的苗木成活率达90%以上,解决了困扰当地政府多年的高原沙化难题。此外,他还把有“活化石”之称的银杏树移栽到海拔4000多米的青藏高原上,填补了西藏没有银杏树的空白。
  为表彰袁殿华为西藏绿化事业作出的贡献,西藏自治区林业厅专门为他颁发了荣誉证书。从此,袁殿华的苗木绿化公司名声鹊起,业务源源不断。
  
  “浴血奋战情难忘,把这些残疾战友带起来创业致富,就是替党和政府分忧。”
  
  2005年底,袁殿华从西藏回乡探亲,看到一些伤残战友因单位效益不好纷纷下岗,生活十分困难,由于一时没有位置安置,有的甚至成为特困户和上访户,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天,袁殿华去看望伤残战友袁榜山。看到他家生活着实困难,就把身上的钱全部掏了出来给了他。没想到,袁榜山拒绝了:“你给俺钱,给俺东西,钱总会花完,东西也有用坏的时候。像俺这种情况的战友,也不止一个。你要真心帮俺们,就回来带领大伙一块儿干吧。”
  夜深了,袁殿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战友的话不时在耳旁响起,硝烟战火中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为救战友自己失去了双腿,可生命还在,还有了家庭、儿女;可那名战友为救自己却永远闭上了眼睛,至今,连他的名字自己都不知道。
  袁殿华深知,这些当年浴血奋战的战友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也不愿整天求东借西,依靠别人过日子;他们也想自立自强,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这些年我只顾自己创业发展,对他们关心的实在太少啦。”带着几分自责和愧疚,袁殿华把放弃在西藏进一步发展的想法告诉了家人。
  妻子井爱红心疼地劝他:“你辛辛苦苦奋斗了十几年,现在又要放弃刚刚起步的事业,这是何苦呢?”
  袁殿华流泪了:“看到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生活这样困难,我心里难受啊!钱永远也赚不完,我要尽自己的力量,帮助战友们改变现状,让他们生活得好一些!”
  通情达理的妻子再没有说什么。有的战友却劝他:“你伤残最重,走到今天已不容易了,别再为我们连累了你。”
  这个时候,袁殿华总是攥紧战友的手说:“咱们都是生死之交,你们的困境,我不能坐视不管。”
  袁殿华不是随便说说,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没多久,他便从西藏高原回到了故乡,来到了战友们的身边。
  “浴血奋战情难忘,袁殿华把这些残疾战友带起来创业致富,就是替党和政府分忧。他的行为彰显了一名经过战火洗礼的伤残军人的崇高思想境界和一名共产党员的博大胸怀。”菏泽军分区司令员林健、政委宋新立与记者聊起袁殿华当年的抉择时赞不绝口。
  2006年11月26日,原本是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日子。可对于袁殿华和他的伤残战友们来说,这是值得永远铭记的一天——在当地政府和民政部门的大力支持下,东明县伤残军人福利厂正式开工生产。
  创业难,残疾人创业更难。为了这一天,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有汗水,有泪水,还有更多的真情。
  一切从零开始。办厂伊始,各项工作千头万绪。袁殿华拖着一双残肢,整天忙碌不停,四处奔波。
  厂址是一处废弃的村支部院子,积水深30多厘米,杂草丛生,破旧不堪。袁殿华走过没膝的积水,自己动手铺路、除草、填坑、拉线、送电,一千就是20多天,没有找过一个小工,没有多花一分钱。
  困难一个接着一个。厂子虽小,福利企业证书、工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等证件却一个也不能少。袁殿华跑完民政,跑税务,出了工商局,又进技术监督局,有时一天要爬多次楼梯,常常是筋疲力尽,血染假肢,但他都咬牙坚持着。
  不知跑了多少楼梯,不知流了多少血汗,厂子终于建起来了。可是,问题又来了。厂里的伤残军人年龄偏大,文化水平较低,大多不懂技术,学新东西很难,干活速度很慢。袁殿华不离不弃,耐心说教,约法三章,使各项工作走上了正轨。
  目前,福利厂已接收接纳残疾人员30余名,下岗退伍军人30名,其中22人是伤残军人。他们生产的手套、拖布、防护帽、工作服等劳保产品陆续投放市场。
  
  “赚钱多少并不重要,和残疾战友们在一起创业再苦也快乐。”
  
  “身残不丢军魂,自救就是爱国。”走进袁殿华的福利厂,这两行大字格外引人注目。但是,在现代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与现代化的大型企业相比,袁殿华的福利厂也许只能算是一个手工作坊,利润也微不足道。
  “赚钱多少并不重要,战友们在一起创业再苦也快乐。”在袁殿华和他的伤残战友们眼里,这个普通甚至有点简陋的福利厂,不仅是他们辛勤汗水的结晶,更是他们相互交流、互帮互助的精神家园。
  “在这里,我们又找到了当兵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部队,袁殿华就是我们的班长!”今年50多岁的张铁锤,在部队一次施工中失去了右臂,家中3个孩子,生活十分困难。二儿子考上西安工业大学,凑不齐学费,在西藏的袁殿华让妻子给他送去了2000元钱。来厂之前,老婆嫌弃,邻里也瞧不起,苦闷的老张常常一个人躲在家里抽闷烟。
  “在这里不是因为我赚了多少钱,而是找到了归宿,也体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如今,张铁锤有说有笑,性格开朗了,烟也抽得少了。
  逢年过节,袁殿华总要买上一些花生油、面粉、大米等生活用品,到家庭生活十分困难的伤残战友家里去看望慰问。谁家有了困难,总是解囊相助。
  赵洪彪,六级伤残军人,在县新华书店工作,月收入1000多元。听说袁殿华办福利厂,资金周转困难,就从亲戚朋友那里借了两万元钱,亲自送到了厂里。现在,只要书店工作不忙,他都会来到厂里帮着干点什么。
  “一分钱不赚,我也心甘情愿。”退伍军人任中峰带着两万元钱加盟福利厂,至今没领过一个月的工资,但还是天天来上班,并且还将他的一辆面包车无偿提供给厂里跑业务。
  井爱红告诉记者,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福利厂的效益开始滑坡,利润微薄。在内蒙古拥有两家企业的二哥袁殿君得知情况后,今年春节专门回到老家,劝弟弟放弃这个厂子,去内蒙古替自己管理一个企业,但袁殿华婉言谢绝了二哥的邀请。
  “我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安置更多的伤残军人和社会残疾人,因为他们渴望得到一份工作,渴望得到社会的承认与认可。只要这个厂在,他们就有希望。”袁殿华告诉记者,他刚从上海、濮阳、开封、德州等地的染料厂考察商洽回来,准备上马精细化工项目,生产工业染料。目前,已联系好技术人员和销售厂家,正在多方筹集启动资金……
  袁殿华的路一定会越走越远,因为他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实有力,每一步都浸透着毅力与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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