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非指示性”的实质是教育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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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者应《语文建设》之约,撰写了《“非指示性”语文教育:一种教育理念》,发表在《语文建设》2006年第1期上。按照编辑体例,我先阐述自己的教育观点,后介绍自己的教学实录。一些朋友读后认为,笔者阐述的教育观点与教学实录之间存在着理论和实践上的差距,“理论很完美,但具体落实起来并不那么容易”。《语文建设》2006年第7期刊登的余养健先生的《“指示”“非指示”之我见》和张怡春、彭芝兰二君的《“非指示性”教学杂谈》两篇文章,较为典型地代表了这一看法。
  笔者身为“系铃人”,需要向同行朋友作个简要的解释,并借此进一步廓清“非指示性”教育的含义。
  “非指示性”教育的主流教学形式是“二不”教学(不指示学习目标、不指示问题答案)。这种教学的基本流程拙文已作过介绍:“教师激趣导入;学生初读文本,表达自己的原初体验;学生再读文本,确定学习目标;学生围绕目标,研读欣赏;学生交流研读体会,并提出问题,现场讨论;教师补充提问,并介绍自己的研读体会……”
  但笔者当初选择的教学实录《一堂〈故都的秋〉“批判会”》并不属于“非指示性”教育的主流教学形式。不是“常式”,而是“变式”。
  为什么选择一个非主流的教学形式?当时的考虑有二。
  第一,主流的教学形式已经在多家刊物上先后作过介绍。如《语文学习》2004年第3期上的《再别康桥》教学案例、《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04年第7期上的《琵琶行》教学案例、《中学语文教学》2004年第12期上的《雨巷》教学案例,以及《语文建设》2004年第9期上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教学案例和2005年第5期上的《客至》教学设计,都是“非指示性”教育主流的教学形式。
  估计到平时关注“非指示性”教育的同行朋友大多已从这些刊物上看过这些主流的教学形式,因此笔者这次选择教学实录时,不再继续选择这种主流的教学形式,而选取了一个非主流的变式的课堂实录《一堂〈故都的秋〉“批判会”》——此类非主流的变式教学虽也曾先后出现在《人民教育》《语文学习》《语文建设》《中学语文教学参考》等刊物上,但数量相对要少一些,且每种“变式”都属于不同的类型。不想刊登后引起了同行朋友严谨的“对号”,认为这个教学实录与前面的教育观点并不一致。
  第二,笔者对“非指示性”的定位不是教学模式,而是教育理念。这个教育理念的实质是“把人当作人”,其中蕴涵着三层要义:师生平等,互为老师,自主成长。
  既然是教育理念,那么其教学形式就可以不拘一格,只要是符合“非指示性”教育理念的,都是合适的教学形式,不管是主流的常式还是非主流的变式。
  笔者认为,《一堂〈故都的秋〉“批判会”》这个非主流的变式课例是符合“非指示性”教育理念的。
  笔者也曾估计到有些同行朋友会误读,因此在拙文的“教育观点”部分,特意用了这样一段话作为结尾,以示强调:“但是,不能僵化地、教条地看待‘非指示性’教学形式。教学中有时也可以由教师直接传授,有时也需要预设明确具体的教学目标。重要的是,采取这些教学形式不再是为了建立教师的权威,不再把学生当成听话的工具,而是坚持‘非指示性’教育理念,‘以人为本’,坚守对话态度和人文情怀。”
  笔者对标题的拟定其实也很有用心,取名为“‘非指示性’语文教育:一种教育理念”,意在告诉读者朋友:“非指示性”教育的实质是一种教育理念,而不是某种特定的具体的不可变通的教学模式。
  这次给本文拟题,笔者想再次强调原来的观点,因此取名为“再谈‘非指示性’的实质是教育理念”。
  既然“非指示性”的实质是教育理念,笔者在符合该理念的教学实录《一堂〈故都的秋〉“批判会”》中,预先设计好四个问题提供给学生,就没有什么不妥。
  张怡春、彭芝兰二君在《“非指示性”教学杂谈》一文中就此发问说:“这与传统的‘指示性’教学的教学设计有什么本质区别?至少我们平时的教学设计也是这么做的,而我们所用的是传统的‘指示性’教学模式。”
  张、彭二君接着这样评价笔者的课堂行为:“对学生的课堂交流,教师的掌控其实还是有明显的倾向性”,“于是教师便要千方百计地引导那些不喜欢的学生去喜欢。怎么做呢?转移话题:‘我先为喜欢本文的同学创设一个发言表态的环境。’让喜欢此文的同学说话其实还不是教师的真正用意,教师的根本目的是要让那些本来不喜欢的人也开口说喜欢(培养感情)……这一招果然奏效,喜欢的、不喜欢的基本上都入彀中。这还不够,接下来又来一招……”
  据此,张、彭二君得出结论说:“这种做法的实质与传统的‘指示性’教学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是教师的课堂掌控手段更隐蔽而已。”
  在张、彭二君看来,“指示性”教学与“非指示性”教学的对立,本质上不在于指示的有无,而在于指示实施时机的前后和实施当中的隐显。也就是说,“指示性”与“非指示性”都有指示,只是前者的指示在前,后者的指示在后;前者的指示是显性的,后者的指示是隐性的。
  这样理解“非指示性”教育,显然是不正确的。
  “指示性”与“非指示性”的区别,顾名思义,就在于前者有指示,后者没有指示。两者不只是教学方式的区别,更是教育理念的区别。
  “指示性”,是在师生不平等的前提下,教师命令,学生服从;是不把人当作人,而把人当作听话的工具。“非指示性”,是在师生平等的前提下,教师引导,学生思考;是把人当作人,把人当作独立的能自主判断的生命。
  后现代课程观代表人物、“平等者中的首席”概念的提出者小威廉姆·E·多尔说:“教师是内在于情境的领导者,而不是外在的专制者(无论多么仁慈)。”〔1〕
  笔者以为,“外在的专制者”是指示者,“情境的领导者”则是引导者。
  “非指示性”教育下,教师不是指示者,而是引导者。
  因此,在《故都的秋》的教学中,笔者的行为不是指示,而是引导。
  引导,就意味着学生有独立思考和自主判断的权利,而不是盲目地无条件地服从。
  在《故都的秋》的教学实录中,笔者曾说:“我很疑惑:‘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不喜欢呢?’……但既然是真实的想法,就应该尊重。每个学生都是带着自己的经验和观点进入教学的,教师首先必须倾听他们的真实想法。在此基础上,教师再设法创造条件,让他们在思想碰撞中进入新的精神境界,产生新的认识,修正或完善原来的观点;但不强扭、不逼迫,让学生在对话过程中自主建构、自主判断。”“到了第二节课,笔者才介绍自己的观点,并打开人民教育出版社网站,向学生介绍两位专家的赏析文章:《〈故都的秋〉的画面美和音乐美》《着意绘秋景,闲笔出真情》。希望通过对课文的细节和整体、语言和人文等细致全面的评析,调整或深化学生原有的认识;但仍不强求,也没有让他们再次举手表态。因为在以后的人生阅历中,他们还会有多次的理解与对话,没有必要强迫他们一次就获得终结性的理解。更何况,喜欢与不喜欢,都允许存在;只要学生能上升到理性认识就行。”
  这些话明显属于引导,而不是指示。可这样的引导,却被认定为指示,而且用“果然奏效”“引入彀中”“这还不够”“又来一招”等颇有风凉意味的话语来描述。
  对于提出四个问题的用意,笔者在原文中也作过明确的说明:“第一个问题是我从直觉中冒出来的。以前都是成年人选定了课文给学生读,从来没有问过他们喜欢还是不喜欢,教师只是强迫他们认同教材编写者的价值取向,这次我突然觉得应该问问他们。第二个问题是第一个问题的理性延续。万一有学生不喜欢,本题就可引导他们辩证对待,理性赏析;而喜欢本文的学生则自然地由表及里,深入探究。第三个问题是希望学生从中获得写作上的启发,有所悟,有所鉴。第四个问题则让学生在比较中加深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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