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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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坤浩,1995年生于广东揭阳,现居广西南宁。
  天花板的鲸鱼
  我走过无数片海。在环岛路上空
  捕捞带翅的鲸鱼。将它们养在天花板
  它们的荧光在尾部。你说,它们是美的
  但不确定爱不爱
  你捕捉不到它们的声波,也不知道它们知道的事
  它们替你发的是剩余的蓝色淡光,做的是剩余的梦
  它们的游动,成了这座城摆脱白天的余波
  一圈圈地盖过我们,荡开。风借此推开帘布
  后来只剩下我们,屋子
  与满天花板的鲸鱼。你自此,习惯躺在地板上
  每天盼着水会从鲸鱼的眼睛溢出来。那是海水
  你的祖父,用眼眶盛住的海水
  我不明白,用手盖住你的眼睛
  你说睡吧
  或许,那是某种赖以生存的错觉
  
  是寂静带来了雨
  看晚间新闻,台风白鹿会在福建登陆
  每一个美丽的名字
  都有自己的危险因子:利奇马、玛丽亚与白鹿
  我们时常在一场暴雨中醒来
  我知道这是活着的常态
  L,你说狂躁的血是我。在雨中
  除了咆哮的气息,其余都触摸不到
  我们寻找、遇见可见的形与面孔
  于是我跟你谈起,其中不变的因素
  迁徙。离开。而你是对的
  之所以我们活着
  在于一场无休的,雨的荒芜
  没人会因为不爱了而仇恨
  火焰鸟
  白色雾气在绿色草坪腾起
  那是你毕生梦见的场景
  在隐秘森林感受
  烧山,感受风与血色宫殿
  以前沉默的祭奠人
  如今以树神之名,抢食面包
  没有鸟会再责怪你
  它们的羽毛早已燃烧殆尽
  接着只是一罐啤酒
  我们高举。你指给我看
  你的家园,无边的火舌
  在替代你飞翔
  橱柜鸟
  时常困于橱柜之中,饥饿、黑夜的重感、光的消亡一齐出现
  你问我那是何种绝望
  都说消亡是一个宏大的生命叙事。我们是鸟族展览馆里的一环,是标本与进化史
  但是剔除浪漫定义,讨论起它,便只剩下骨骼
  丢失细节之后,人们再也想不起它的名字
  而你,面对橱窗无端地哭泣。你说那不是蔬菜罐头,也不是牛奶咖啡
  我知道,那是更有柔度的东西。有树,有风,而你无力将它打破
  雾 中
  只是站着,没有谈及
  蔬果、盐分或者是任何
  缺失的部分
  在薄雾填充的清晨
  在柏油路的背景色上
  那些遥远的声音在慢慢生长
  不在乎悲伤的深色窗帘,也不会
  抱怨光线暗淡
  就像桌面隔夜的面条,不会在乎
  屋内热量的丧失。很多事情
  不用再刻意移动
  像我们,只是站着
  就开始模糊了
  如此生活
  晚餐后在阑港湖,如许多年以来
  我们保持一圈一圈顺时针跑
  这是众多的习惯之一
  路灯不够打亮她的侧脸,
  光线忽暗忽明,到我这儿是旧了
  期间有点小雨,不过无关紧要
  雨中的水洼
  栖息着我们曾经明亮的形象,泥土与白屋子
  她说,当我们老得走不动时
  就像蘑菇,长在木头上泡烂的蘑菇
  说这句话的时候,雨渐大
  我们躲避着车流,一起穿过马路
  保持着匀速
  保持匀速也是众多习惯之一
  如同牙齿崩坏,如同衰老
  是什么在我们之间传递
  多年以后,更多的停顿爬上我们的生命。接受了报纸、餐桌和睡眠
  你已无意要求得到更多。总是会梦见,你說
  在我们之间传递的某些东西
  一些蓝色的淡光,一群群跃起的鱼,在浅水区,在漆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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