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中,大海也曾萧瑟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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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 露
  一个人来到江边,开始安静下来
  如同这江水与草树
  一天天消瘦,夏天拦截洪水的沙袋
  孤单地码在草地上
  香樟与杨树的枝丫撑起的夜晚
  让我几乎忘记,月亮还有一张
  凝脂的脸,寒凉的星子伸出钓钩
  秋蝉失语,夜跑人影子凋落
  锄 草
  四月空气里一切都在疯长
  父亲带着我去玉米地。锄头闪亮,青草黑暗
  我们很容易就清除了春天——
  很多荒唐的想法
  有时候看到两棵伴生的玉米苗
  在清风中摇曳。我变得犹疑不决
  “你必须像清除杂草一样!”
  我相信父亲的判断,可每当我清除一颗
  总有痛感袭来,像不断锄去
  身体的一部分
  蘼芜辞兼怀柳如是
  “其叶似当归,其香似白芷”
  秋分湖水,在美人常常散步的江桥
  我还是不能透过一堆芳草,找寻蘼芜
  以及她在世上的投影
  甚至我们也不能从顺治年代
  焦糊的空气中
  寻得那白花的碎步和一把古琴
  渡过秋水的样子
  这又有何碍?已死过一次了
  秋天一到,她总是可以
  将蘼芜的叶子晒干,制成香囊
  寄放躯体与魂魄
  类似沉迷,近乎一字箴言:相公八十终
  她以如花美眷匆匆下山
  让我们于今日,再也见不到蘼芜
  而还能闻到香气
  金巴兰的夕阳
  这盛大黄昏,有足够耐心
  让一轮即将入浴的夕阳
  率性推开海风的手掌,不断以云纱
  遮挡面容
  有人冲上防波堤,但是海浪不会因此
  而有更高的僭越
  它的弧度正好,那些盐分
  足以喂养青苔下的鲜贝
  没有谁逼迫海滩上的人,对于观日方式
  做出抉择。咖啡屋安坐的
  在回忆,斜坡上站立的在守望
  海水里奔跑的在尝试
  不断有人从堤坝上下来,感受流沙的冲击
  以及落日修女般的宁静。回头看去
  那海水并非纯蓝或深碧,而是明亮的褐色
  或许这就是爱情,最终的光泽
  风 洞
  可以将汽车当飞机开
  真正的土飞机
  它们都不缺乏,空气动力学的曲线
  每次开着它经过马路中央
  有空隙的隔离带,就会听到大风
  刮过透明的洞窟
  激越悠扬,仿佛源自深山
  多年前父亲和我,还在拉着同一把锯子
  有时出现瞬间停顿,像在思考
  或扔去,他即将燃尽的烟蒂
  然后那断裂的声音还会接上,更加浩荡
  一个勤劳的人
  地上木头依然堆得很高
  我不知道下一次停顿,我的父亲
  会不会出现
  或者他从未离开,我只是偶然发现
  他自由进出的风洞
  秋 歌
  利奇马台风到来的晚上
  一只蟋蟀潜入北窗
  叫声穿透雨夜,我用两只纸杯子
  扣住那些聒噪
  第二天很安静
  一个歌者,没有声息地走了
  我有些忧伤。此后总有蟋蟀
  在露台鸣叫,疑心是它的亡灵
  接着有更多虫鸣汇入
  我开始变得不安
  秋天更深了,已没有办法阻挡
  集体的虫叫
  帆船与游艇
  眼前帆船给予我视线的凌乱
  归之于外在的力,譬如眼前的深水
  不请自来的秋风中
  大海也曾萧瑟。选择顺风的四角帆
  还是擅逆行的三角
  取决于你是需要百慕大的爱情
  还是爱情的百慕大
  而游艇,水上规则的打破者
  以内在的动力,让空气、水和时间
  瞬间弯曲,我曾见证气流和水流的撕裂
  惊起湖边水鸟,几欲倾覆一只木舟
  从淀山湖到莱茵河有多远
  加速的游艇无疑最快,却不能持久
  我还是选择朴实的帆船,缓慢穿过
  惊涛般,起伏的岁月
  一棵椰子树的高度
  岛民一天最重要的事
  就是敬神
  我注意到每家宅院或店铺前
  摆放着叠好的纸盒,盛满果蔬和米饭
  一日三餐前,让神先吃
  无论贵族还是贫民
  都不能造很高的楼房。我看到的建筑
  都很低调,全都低于椰子树的高度
  神灵不远
  可随手取下白色椰果
  在巴厘岛,一棵椰子树的高度
  就是神的高度
  再次写到栾树
  伟岸与渺小的距离,或许没有
  我们虚拟的,那么遥远
  高大的栾树,也会生长稠密的花粒
  编织金黄的花束或发辫
  供我们仰望
  但永远不要幻想,独占这华彩
  我相信庭院里的事物
  都曾有过,出走的想法
  感谢每一棵在旷野中
  深耕的栾树,让半个秋天
  始终金发飘飘地,站立着
  台风教化论
  台风的神奇,在于颠覆
  它浩瀚的经验告诉我们,来自南方的
  并非都是软蛋。它的黑白之心
  与我们潜沉的期许,并非没有关联
  当蔷薇号到来的时候,它的骤雨
  正当其时,烧烤的长江中下游
  出现久违凉意。唯一的缺憾
  掀翻了我的一盆木槿,要去孝敬
  替它命名的国度
  从信仰层面,它似乎在意这样的虚名
  热烈而明艳的蔷薇,也可以报之以李
  这样的孤例当然不足为证
  我还是冀望,每一次台风的表现
  足夠温良,为此我乐意
  每次献上一盆可人的绿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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