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伦米尔没有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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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春天,我独自一人带着一身简陋的行李,来到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小城,住进了一间狭小逼仄而又微微带着些发霉气味的旅馆。
  在那一年的考研中失败,又没有什么工作想找,跟家人商量决定再考一次。于是,在三月份,我来到了要考取的那所学校周边不远的小城,开始继续这场看不到终点与结局的战役。
  我以为,那将是如同与世隔绝般的一年,我就像居于庙堂之上终日诵经礼佛的苦行僧一般,没日没夜地念叨着那些书本上生硬刻板的字眼。然而事实上,这一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辛苦。我就在一个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封闭空间里,颠沛流离。
  
  一
  
  刚来到这座小城我急于想找到一个可以长住的旅馆,要安静,要古朴,要廉价。我四处向人打听有没有这样的旅店,却得不到想要的答复,或者说,他们在回复我的时候脚步都不肯暂时停一停。也许这座城真的非常适合我,人与人之间都充满着隔阂,穿梭在人群中时,会感觉有冰冷的风在彼此衣袖发生摩擦时呼啸而过,凛冽得让人难以接近。
  直到在我筋疲力尽地来到一座破旧的复式小楼前时,我惊喜地看到小楼上贴了一张出租房屋的告示,是写得很隽秀的字迹,纸还是白亮亮的,看上去新贴了不久。纸上的内容如它的形式一样干净简洁:出租房屋,一个月起租,租金可面议。20平米,朝南,有意者请联系。后面是主人的住处和电话。
  我按照上面写的上到了这座小楼的二层,这座楼的年代一定非常久远,墙壁已经几乎找不出多少白色残留的证据,墙角里丛生着蜘蛛网,一根从上面垂下来的灯泡面对着漏风的楼层窗户,有些不满地摇摇晃晃以示抗议,楼梯的边缘处因为踩过的人太多而有些斑驳。
  当站在房东那扇不知道有没有功效的防盗门前,我开始考虑到底要不要敲门。如果真的住进这样一座楼,我不知道会不会就真的消失在某个与世隔绝的时空裂缝中。更现实的问题是,如果万一发生了地震,这样的楼会让我怀疑,哪怕住在一楼都有来不及逃生的可能。
  犹豫了半分钟之后,我伸手按门铃。不出所料它没有响,我开始敲门。
  我敲了三次,大概经过了一分钟,就在我决定转身离开的时候,防盗门开了,里面探出一张笑意满满的脸,用轻柔温存的声音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所看到的一切破败不堪都是假象,都是为了掩饰面前这个人的存在而设下的障眼法,面前的女孩子,笑容清澈,眼神明亮,让我浮想联翩。
  我毫不犹豫地决定住进她对面的那间屋子,我也知道了这位房东的名字,卡卡。
  卡卡,我喜欢这个名字,读起来就好像嘴角翻扬起轮廓清晰的笑容。
  卡卡非常热情地为我介绍房子的情况,比如说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但住在这附近的人都很安静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有一根吊灯坏了总是忽明忽暗但不是那么碍事,壁橱里面可能会有一点味道敞开了晾几天大概就会好,但要小心可能会有蛀虫老鼠之类的生物,这栋楼的下水道有问题厕所的马桶有可能会堵,但没有关系她的家里有一根身经百战的皮搋子,热水器修一修还可以用但希望我洗澡的频率不要那么夸张,唯一让我觉得有些意外的好消息是这里竟然还有网线,卡卡说整栋楼就她一个在用可以在路由器上分给我一个端口。
  我一句一句的听着,但似乎没多少在意她所说的那些问题,更多的是有意无意地扫一下她的人。脸的总体轮廓是鹅蛋形的,眼睛很大,皮肤很白,鼻子不是很高但很精致,头发长长地披在肩膀上,身材虽然裹在羽绒衣里面,但还是能看出来有一点消瘦。笑起来的时候很干净,没有刻意表现出的羞涩或者爽朗,说话的时候和声和气但没有丝毫停滞,我相信她必定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
  其实不用说什么,既然她不像那些狡猾的房东一样对房子的种种缺陷避而不谈反而和盘托出,这样的房东有什么好挑的。房租也谈得很轻松,她不那么看重租金,我也不那么计较,最终就以每月500的租金成交。
  留下一句“以后有问题可以找我”之后,卡卡转身离开,我打开随身带的两个行李箱收拾东西。我的全副家当就那么几样东西,一台笔记本电脑,一箱子衣服和一些零碎的生活必需品,一箱子书。我决定稍微调整一下房间的布局,我把桌子搬到了窗户下面,把原本在那里的床移到了靠墙的地方,然后把书本和电脑放好,壁橱用心的擦了一下后,别有用心的跑到对面找卡卡要了几颡樟脑丸丢了进去,等不及它散发掉怪异的味道就把衣服挂在了里面,把诸如牙刷牙缸刮胡刀毛巾护肤霜之类的瓶瓶罐罐都找到一个妥善的角落放好之后,我一跃躺在那张看起来不太结实的双人床上,想到之后的一年将要在此度过,心口慢慢泛起一种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感觉。但让我觉得不那么寂寞不那么凄凉的是,在这个也许被所有人都忽略的角落,还有个人就在我脑袋上方正对着的隔壁不远处陪我。
  
  二
  
  来到新环境总是需要一定时间去适应,我坐在桌子上看马克思哲学,脑子里却在思考一些形而上学的问题。于是我决定不看了,打开电脑接通了网络。
  其实我愿意把自己说成是个写小说的,即便是个不那么成功的三流小说家。在大学的几年参加的活动不多,但总是喜欢在某段时间某种感情的惯性驱使下,涂鸦几篇文字。有歌词,有随笔,其中最多的,还是人们视为信仰的同时又时常拿来诟病的爱情小说。
  我写过各式各样的爱情,写实的虚幻的古典的穿越的华美的18禁的才子佳人的有悖人伦的,无所不有。找也知道我笔下的爱情是多么让人发指的庸俗,可无论如何,爱情还是要继续下去,庸俗的小说也不能停止。就好像我们所亲眼见证的爱情,并不能完全超然于那些翻来覆去的情节,它们一样总是如同小说里连篇重复的那样浮夸的高雅或者卑微的庸俗着,却一样没人责怪,因为说到底,爱情本身就是那样的一种东西。
  最近在想一篇小说的构思,我觉得我已经有了它的轮廓,可在真正动笔写的时候,总感觉似乎又差了一点什么,而结局或许也并非是我想要的。其实我在写小说的时候总是会迷茫,因为我预先设定的开头往往写到最后发现已经偏离了初衷,这总是让我很困扰。也许爱情也是如此,约定过的天长地久,又有多少能走到头呢?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了,我扫了一眼,是薇薇的短信,她问:“老公你在干什么呢?”。在毫无语气毫无表情的字符里,感情就只能靠想象来填满。
  薇薇是我的女朋友,在我选择继续考研的时候,她选择工作。我们认识了十一年。初中做了四年没什么接触没什么感觉的同班同学,高中不在同一所学校却做了三年无话不谈的朋友,大学不在同一座城市于是感情再度升级做了四年刻骨铭心的恋人。我猜测是距离产生美的缘故。
  虽然距离也许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但时间却是有着另外一种作用的东西。
  四年来,也许因为彼此靠得太近,又也许时间过得太久,慢慢的,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总是在若有若无地炎化。这一点我没有对她说,但我知道以她的聪明她会懂,毕竟身处在同一场博奔中,下一步对方该往哪里 走,都是心照不宣。
  曾经我们走在街上都是贴在一起的,会记得对方的每一句话储存对方感动的短信,对方过生日的时候会跑遍大大小小的商店找一件礼物,拥吻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微微颤抖。可现在呢?短信若有如无,你怪我总是把你说的话抛在脑后,我怪你生日的时候都不肯对我说生日快乐,天气冷了的时候好像谁都忘了谁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加衣服,我们都开始理所当然的,用“人都是要自己照顾自己”这样的借口来彼此宽慰彼此欺骗。
  “我刚找到了一个房子,环境不太好但还凑合着能住。你今天工作怎么样?”
  “还好吧,每天的事情太多。不然我肯定要去看看你。”
  “嗯,那就先忙你的工作吧,我看书了。”
  把手机放回原处,面对着电脑屏幕上写了半截的小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随意地写了几笔,觉得不是那么满意,索性把刚写的全部删除掉,关掉了这个文档,打开了一个网络游戏的程序。
  有时候我愿意在网络里面认识一些人,这种感觉就好像同一些灵魂在接触,看不到实实在在,也就不在意真真假假。既然可以不用付出承诺,也就不必履行责任。
  我上线,看到好友栏里面只有一个人在线,她叫安。
  这个女孩我还算熟悉,而且在这个不确定的世界里我非常确定她是一个女孩。她总是一次又一次找不到做任务的路,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在被怪物杀死的时候坚定地寻找尸体复活而一言不发,她总是一次又一次问我塔伦米尔旅馆老板的位置。我怀疑她到底能不能有一天升到三十级离开那个该死的地方。
  所以我每次都会去塔伦米尔,带她做几个任务,跟她有事没事地闲聊几句。她话不多,但她的很多话却总是让我念念不忘,这种感觉就好像几年之前的薇薇。一个总是需要人照顾的女孩,一个总是做任务做得太投入而忘记一起的女孩,一个总是喜欢在外面的世界贪玩却又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女孩。
  其实有些话我也想对薇薇讲,我知道有时候你不想只呆在屋子里,你待久了也想出去走走,你想要自由,我应该暂时放开你的手,可万一,你玩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那我该怎么办?
  
  三
  
  第一月,一切都相安无事。
  每天看书,看累了写写文章,写累了玩玩游戏,玩累了继续看书。饿了会叫外卖,一个月把楼下小馆子的扬州炒饭、鸡丁炒饭吃了三十遍。临睡觉前的一个小时跟薇薇互发短信。我是个生活异常规律甚至有些偏执的人。
  月底交房租的时候,我去对面敲门。其实一个月我总是想敲这扇门,但我实在杜撰不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于是每次路过这扇门的时候都会有些不知所措。我敲门,过了很久部没有人应,这让我总是怀疑卡卡到底是不是真的生活在这扇门背后。我站了一会,决定在门上留一张字条,等她来找我。
  又过了几日,有人敲门,我打开,果然是卡卡。她有一些消瘦地出现在我面前,但还是非常用心地展示给我一个笑容。
  我把她让进来,对她说我等了你很久找过你很多次可你都不在,你再不回来我就逃跑了你会落得人财两空。她咯咯地笑起来呵呵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不然我怎么会把房子租给你。
  在我去取钱包交房租的时候,卡卡走到了我电脑前面。屏幕上刚好在写一篇小说,她摇晃着鼠标上下翻看了一会。
  “怎么,你是个小说家?”
  “三流作家,偶尔写写,没什么名。”
  “我觉得写的还不错。发表过吗?”
  “有那么几篇吧,没什么名气。”
  “那不错嘛,又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还能捎带着赚点零花钱。”
  “但这个不确定因素太大了,首先你不知道多久能写出一篇不错的,然后不能保证这一篇就一定能发表。”
  “那你好好努力吧,如果你有一天成名了,那我的旅馆也升值了。所有人都会说,这就是那个有名的谁谁睡住过的旅馆。”
  卡卡说,她前些日子去找男朋友,经过了一番撕破脸面的争吵,终于让感情变得再也无可挽回,她现在又重新回到一个人的生活,放弃一段感情虽然总是会让人绝望让人消沉,可现实又逼迫我们不得不振作。
  卡卡说,回来的飞机上她不停地哭,哭到泪腺变得干燥视线变得模糊,可下了飞机的一刻她还是会收起所有眼泪,决不把悲伤从天空带回陆地。
  卡卡说,我把我们的爱寄存在天堂,而地上的路还是耍靠自己来走。
  后来有时间,卡卡会邀请我去她家尝尝她的手艺,我总会在饭桌上吃的很没有风度,而且对她家的装潢愤愤不平。同是一栋楼的两间房子,她的房子看着那么舒服温暖,而我的却像是家徒四壁。我说如果是这样的房子,别说五百,一千我都租。卡卡开怀的笑着说也就是你这个冤大头会租,那样的房子别说房租五百,就是倒贴五酉我也不住。
  再后来有时间,我会邀卡卡来我家看看我的小说,她总会站在我背后像一个资深编辑一样对我的文字评头论足,虽然有些观点在我看来还是有一定意义的,但绝大多数都让我觉得不可理喻匪夷所思。她说这样诱骗小女生的小说别说让编辑付稿费了,就算你花钱买版面刊登都可能让杂志社面临被查封的危险。我总是一脸委屈地说这些小说已经很符合时代的审美特征了,现在的编辑都铁石心肠别说买版面就算对她们潜规则都没戏。
  后来的后来,卡卡就不再找我要房租了,她总是在我当月写的小说里面挑一篇觉得还不错的,找一家杂志投过去,收到的稿费算作房租。虽然卡卡对我小说的态度总是让我沮丧,但让我更加无话可说的是,每次卡卡挑走的那一篇都还能卖个好价钱。而卡卡这个美食家也会投挑报李,让我在吃够了扬州炒饭和鸡丁炒饭的时候去她家蹭蹭饭。
  我们就像是形式上的朋友,总会有意无意地介入到对方的生活,但却有暗自恪守的保留。我们彼此不相了解,但似乎也没有想深入了解的意思。我们从来不过问对方没有告知自己的一切,比如说,我只知道卡卡是个做饭很棒的单身房东,而卡卡,也许只知道到我是个会写小说的考研学生。
  直到有一天,卡卡敲开我的门,挽着旁边一个长得很高很英俊的男孩的胳膊对我说,这是我的新男友时,我忽然觉得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我以为如果是做梦的话,在醒来的时候总是会忘记掉一些至关重要的情节,而那个情节又模模糊糊若隐若现让你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去回忆,虽然最后总是徒劳让你怅然若失,但却不会太过计较因为毕竟只是一场梦。然而这一次,当我在那个瞬间不加思索地在眼前浮现出所有与卡卡有关的片段,心口处一阵阵犹如千钧的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才难过地发现,我竟然已经爱上她了。
  我心情有些压抑地打开网络游戏,我竟然又看到了安,好友里面显示她还在塔伦米尔,我说,要我帮你做任务吗?她说,谢谢你,不过能先告诉我,塔伦米尔的老板在什么地方吗?我有些无奈地说你就站在塔伦米尔怎么能找不到,那个老板就在一个门口朝南的房子里面。她说,我知道,可塔伦米尔一个人也没有。
  我来到了塔伦米尔,却发现果然如她说所,这里一 个人也没有。看着地上的坟墓和血迹我知道这是对面联盟的玩家把这里屠戮了一番。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杀死旅店老板这个无辜的NPC,让一个总是迷路的女孩子找不到家。
  不知道是哪一个睡不着个夜晚,我躺在床上给薇薇发短信,而忽然间,从隔壁隐隐听到卡卡好听的尖叫。
  我蓦然地坐起身,心口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重拳一样,需要我静静地坐一会,以便等那个像沙漏一样的心脏,慢慢把翻卷到上层的痛沉淀下去。
  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对着墙大声喊有多么地爱你,然后想象声音会怎样寻找一个罅隙穿透过去,将埋藏在我心里的那些只言片语一遍遍地回声再回声。虽然那时就算我喊出来,卡卡也不一定能听的到了。
  
  四
  
  之后的几天,我总是过得浑浑噩噩,看书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我总是想象着有一天,卡卡会敲开我的门对我说,继天空安放了我的爱情之后,大地也埋葬了它一次。我会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些没心没肺的话安慰她,然后在肚子里暗自窃喜。可事实上,卡卡的这份爱情非常平稳,而卡卡也在很用心地维护它。因为卡卡再也不会用我的小说来当做房租了,她会心满意足地拿着那五张鲜红的纸币离开,有一次甚至忘了说再见。
  像每个平常的晚上一样,我躺在床上,等薇薇的短信。事实上,我们已经有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联系了。原来我们会约定每天临睡前发一个小时的短信,后来因为她工作会很累,而我看书写小说时间也不确定,所以就改成想发的时候就发。然而,如果愿意总能找到不去做一件事的理由。我们总是会隔几天才会例行性地想起对方,发几句客套的问候来作为自己亏欠的弥补。或许。我们嘴上都在甜言蜜语。心里却另有所思。
  我甚至以为,我已经习惯了寂寞,习惯了没有薇薇的日子。
  等到这一天眼看就要过去,薇薇的短信都没有来。我有些失落地睡去。
  第二天白天,薇薇给我打来电话,我听到她在那头不知道对着谁在笑,我叫了一声,薇薇,过了几秒钟,她才从笑意中扭转回来,用没有什么态度的语气对我说,喂,你在干什么呢?我说你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我很忙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干脆地扣掉了电话。
  两天之内,没有什么联系。也许她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也许她也懒得问了,也许她习惯了我会主动找她。可事实上没那么多也许。
  第三天,她终于有短信:“老公你在生我的气吗?”
  如果你知道的话,那么此前的四十八个小时里,你在干什么?
  我盯着手机看了很久。周围没有声音,好像偶尔从头顶的方向隐隐传来卡卡房间里的轻音乐。
  我写了很长的一条短信,薇薇,这一次我们的空白期,好像成了一种习以为常的惯性。但细想起来,没有多少空落的感觉。没错,无论我们谁离开了对方都能活,原来无数次争吵后的历练,现在看来不过是让我们能在最后分手的时候显得无动于衷。说分手,也许会痛一下,要回头,不知又要痛多久。到底是性格不台还是生辰八字不搭,说不清楚。勾心斗角太累,何况现在我们都没有太多精力。别对我说这无所谓没关系很正常,毕竟我们不是一个性格体系,你的方式抱歉我不适应。
  犹豫了很久,我终于按下了发送踺。
  过了很久,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薇薇的短信姗姗来迟,回复得很简单,却让我的情绪变得无比复杂: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分手吧。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我闭上眼睛,默背了一遍这条短信,眼泪缓缓流下来。
  第二天,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个人了。卡卡不在了,甚至连薇薇也不在了。
  我打开书,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我打开一篇文档,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也许只是第一天,我会慢慢适应慢慢习惯的,我提醒自己。
  然而之后的情况却并非我所想的那样,每天醒来,我都会对自己说,今天一定能够忘了她。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慢慢沉淀,我却发现我少不了她。原本我以为如果习惯了彼此不发短信不再联系就能够在真正分开的时候无动于衷,而现在我终于懂得,暂时分离和永久分别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其实心底有一个人,哪怕对你多冷淡,但你会相信有一个底线,只要你想回去她就能出现在你面前。可当她离开那个位置的时候,你却不知道,当你难过了寂寞了向下坠落的时候,到底要下落多久才能落到终点。
  我忽然清清楚楚地明白,薇薇原来就是曾经世界上我最爱的那个人。即使我爱上过卡卡,但哪怕她离开了我的视线,哪怕她永远不属于我的世界,我的心只会因为少了一件珍爱的东西而难过,因为心就像一个容器,可以盛放很多,也会有很多被人拿走。但如果有一天,你真正爱的那个人离开时,你发现那个容器已经碎得四分五裂。
  终于,我发短信对薇薇说,对不起,薇薇,我做错了,原谅我好吗?让我们回到过去,这一次我会好好对你。可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复,直到我终于等不及,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一样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电话那端却已是易一个人的声音:“先生你打错了。”
  薇薇终于下定决心彻底从我的世界离开了,她换了手机号,换了另外一张面孔继续微笑着在这个世界上不辞辛劳。但我知道她的心会痛,毕竟她说过我们曾经那么深爱过,而且那样的深信不疑。也许我给她的伤害,连老天都不肯宽恕给我一次悔改的机会。
  可我只是难过,原来你总是抱怨说你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这让你觉得很寂寞。可事实上,薇薇,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离开了我啊。
  我打开电脑,上线,在好友栏里,我看到安终于已经34级了,她现在在阿拉希高地的落锤镇,那里的旅店老板我知道她一定能找到。
  可突然,最下面的对话栏里收到了安发来的一句话,她说,你终于来了,非常抱歉能告诉我塔伦米尔该怎么去吗?我有一个任务要去那里交上……
  我的心猛然间痛的要碎开来,我忽然无比想念薇薇。
  我知道有一天安或者薇薇会变得足够坚强,坚强到可以一个人走出塔伦米尔那个小镇,去另一个更加宽广的世界冒险。但是,也许有一天,当她需要回去的时候,她一样也会忘记去塔伦米尔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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