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一线出击:透视一起因就业竞争引发的故意伤害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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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4月25日晚8时许,地处皖西北的安徽省阜阳市阜阳师范学院体育系四年级女大学生刘萍,在回家路上被两名歹徒袭击,她的腿部被砍5刀,伤口最长达10公分,最深处砍断骨头,多处血管、韧带被砍断。
  事发10天后的5月5日,当地警方的成功破案,最终揭开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谜底:这是一起在大学生求职竞争中因嫉妒而导致的雇凶伤害案件!屠刀背后的主谋之一,竟是刘萍同班同学章娟的母亲!她和同伙张虎雇凶伤害刘萍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替女儿竞争到一份“好工作”!2006年5月10日,记者奔赴安徽阜阳,采访了整个事件。
  事情还要从4月的那场招聘考试说起。2006年4月,阜阳市某学校公开招聘一名体育教师,该校在当地小有名气,所以报名者众多,有70多人参加了招聘考试,其中就包括阜阳师范学院体育系四年级的学生刘萍、章娟。笔试、面试之后,刘萍在所有考生中成绩排名第一,章娟以微弱的差距屈居第二。对于只招聘一名体育教师的结果来说,第二名就意味着“出局”。眼看着一份“好工作”就要与女儿失之交臂,为了使刘萍“前功尽弃”,让成绩排名第二的女儿“取而代之”,章娟的母亲任霞铤而走险……
  
  令人发指,女大学生遭受残忍伤害
  
  2006年4月25日晚上8点,阜阳师范学院体育系四年级女大学生刘萍,从自己打工的某健身房下班,哼着欢快的小曲,骑上电动自行车回家。
  这两天,她的心情很好,因为前几天的那场招聘考试。刘萍的父亲下岗,母亲也病休在家,全家人一个月只有310元的收入。为减轻家庭负担,刘萍上大学后就一直勤工俭学,自己挣钱贴补上学的费用。日子是清苦的,生活压力特别大,刘萍经常心事重重。前几天在阜阳某校招聘教师的考试中,她考了第一,不出意外,这惟一的招聘名额就非她莫属。想到自己即将拥有一份好工作,家里的日子也会逐渐好起来,刘萍真的很开心。
  想着想着,刘萍的车拐进了一条小巷,这时母亲打来了电话催促她早点回家,刘萍放慢了车速。就在电话挂断的当口,两名男子从后面冲出来,一把将她拽下了车,用明晃晃的钢刀砍向她的双腿!刘萍来不及挣扎便瘫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行凶后的歹徒跳上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疼痛让她几乎晕厥……经阜阳市第五人民医院紧急抢救,刘萍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她的双腿被砍5刀,伤口最长达10公分,多处血管、韧带被砍断,伤及神经,最深处砍断骨头。
  案件发生后,阜阳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立即作出指示,要求警方尽快缉拿凶手。经过紧张周密的调查,警方在排除了情杀、仇杀的种种可能之后,开始将怀疑重点放到了与刘萍同时参加考试的章娟身上。
  家住阜阳市颍东区的章娟与刘萍是同班同学,也参加了那次的招聘考试,成绩因微弱的差距排在刘萍的后面,位居第二。在专案组的走访调查中,章娟的言谈举止很反常,专案组最终圈定了该案涉案嫌疑人章娟等5人,并于5月5日兵分三路将犯罪嫌疑人任霞、张虎、章娟、闫彪、朱冬全部抓获。经审讯,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策划的雇凶伤害案,目的是通过暴力手段使刘萍在招聘考试中无法通过体检,章娟能顺利地“取而代之”。
  
  悲剧起源,来自单亲母亲的“爱女情深”
  
  章娟的母亲任霞,今年44岁,曾经是阜阳市某企业职工。丈夫一直希望任霞能生个男孩,可是事与愿违。女儿章娟出生后,丈夫便经常酗酒,回家拿妻子和女儿撒气,2000年,实在无法忍受的任霞与丈夫离婚了。2003年,她因为违反了单位的工作纪律,被单位开除。屡受挫折的任霞是个要强的女人,她暗暗发誓要活出个人样来,尤其要让女儿有一个好的前程。女儿章娟也非常争气,2002年考上了阜阳师范学院体育系,这让任霞感到了极大的安慰。
  为了让女儿顺利地完成学业,任霞承包了阜阳某中学食堂内的超市,每天起早贪黑,但起码有了经济来源。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章娟也十分懂事,利用课余时间四处打工,尽力地补贴自己上学的费用。去年母亲节,她用自己挣的钱给辛苦操劳的母亲买了一个保健枕。这贴心的礼物,让任霞高兴得哭了,她决定再苦再累,也要让女儿过上好日子。在孤独的日子里,任霞与承包食堂的张虎产生了感情,一来二往,两人渐渐关系暧昧起来。
  4月初,阜阳某学校举行招聘考试。开考前,章娟拿出自己的复习资料,想在考试前再温习一下,没有带资料的刘萍便向章娟借。虽然是竞争对手,但毕竟是关系还算不错的同班同学,章娟爽快地把复习资料借给了刘萍。考试成绩出来后,章娟得知自己以微弱的差距排在刘萍后面,心里很不是滋味。恰好刘萍碰到章娟后,又问她考得怎么样,这更让章娟心里憋气。回到家里,她向母亲谈起这件事情,气鼓鼓地说:“刘萍太过分了,明知道考试结果,还故意问我是不是考上了,想当初临考试前,还是我把自己的资料借给她看的,真是气人。”听完女儿的讲述,任霞也非常生气:“这不是故意嘲笑人吗?”
  想到女儿可能会以仅仅不到1分的差距失去这份“好工作”,而且竞争对手还是在参考了女儿的复习资料后才考出的好成绩,任霞感到很不平衡。第二天,刘萍找到张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是刘萍不能够被录用的话,那么,成绩第二名的女儿必然会顺理成章地被录取。经过商量,两人觉得如果刘萍受伤,不能够通过体检,那么就肯定不能够被录用了。随后,张虎找到了好友闫彪,并通过闫彪找到了朱冬、毛齐,开始密谋策划此事。4月19日,在章娟的带领下,张虎来到刘萍打工的健身中心附近“认人”。之后,张虎又带领朱冬、毛齐“认识”了刘萍。经过一连数日的守候、跟踪,他们摸清了刘萍的下班时间和行走路线,作案时机渐渐成熟。
  4月25日晚8时许,闫彪驾车带领朱冬、毛齐,买了两把砍刀,埋伏在刘萍下班的必经之路上,制造了这起骇人听闻的惨案。
  
  满眼是泪,血案背后没有赢家
  
  5月11日,记者在阜阳市看守所采访了犯罪嫌疑人任霞、章娟、张虎等人。坐在记者面前,任霞悔泪长流:“我有一种虚荣心,我只想把女儿的工作弄好,即使她没有爸爸,妈妈也一样有能力给她找个好工作……”“我每天吃饭都在哭,这里的饭就是馒头,我女儿她从小就不喜欢吃馒头,她怎么能吃下去啊……”“我真是糊涂啊,这个学校不能录取,还有其他的机会呀,只是工作好坏的问题而已……”“我女儿是个好孩子,让我为她死我都愿意!可是,现在我却害了她,我好悔啊……”
  看到从号房中走出来的章娟时,记者很是意外,她实在是一个漂亮文静的女孩子,身材高挑,曾经是院学生会的体育干事。“我感觉一下子从人间天堂坠入了地狱。”这是章娟说的第一句话。采访当中,她不住地流泪。“我想出去,我的毕业论文还没有完成,还有其他招聘考试我还要参加……”据章娟说,除了带张虎去指认过一次刘萍外,她对其他事情一无所知。刘萍被砍伤后的第三天,她才从同学口中知道这件事。“这件事与我无关,我从来没想过伤害刘萍。毕竟,我们是同班同学,还是曾经的好朋友……”
  躺在阜阳市第五人民医院病床上的受害女大学生刘萍告诉记者,刚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家庭环境的相近,她和章娟关系一直很好,只是,章娟的性格十分好强。令刘萍印象十分深刻的是,一次文艺演出,她负责排练一个舞蹈,因为章娟个子高,就把她排在后排,章娟不愿意,最后居然退出了舞蹈排练,自己准备了一个节目。从那以后,两个人之间就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
  记者采访的过程中,刘萍的母亲在一旁一直默默地流泪。她非常担心,女儿受伤的双腿能否健康恢复,不知道今后能否再上舞台,能否再圆体育教师梦。
  刘萍班级的辅导员刘老师在电话中语气低沉地对记者说,自己已经好多天没睡好觉了。“受害人和嫌疑人都是我的学生,在校的表现都很不错,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非常难过,非常惋惜……”刘老师还说,希望阜阳的教育部门能够从道义和社会关怀层面关心刘萍,在她身体康复后能安排工作,不要让刘萍的心灵再遭受创伤。
  
  深刻反思,我们怎样参与社会竞争
  
  两个花季少女,目前一个躺在病床上,双腿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仍是未知;另一个身陷囹圄,等待法律的判决,前途渺茫。两个母亲,一个承受着沉重的经济负担和巨大的心理压力,痛苦不已;另一个,将在漫长的牢狱生活中悔过自己的行为,痛定思痛。
  黑格尔说:“嫉妒乃平庸的情调对于卓越才能的反感。”随着社会竞争的激烈,患嫉妒症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只许你不如我,不准你超过我”,甚至不择手段地压制和打击嫉妒的对象,其结果会是怎样呢?当然是害人害己!
  记者在采访中获悉,刘萍被伤害事件发生后,引起了阜阳师范学院的高度重视。5月8日,校学生工作处和保卫处就此事联合发出《用理智观照生活,以法纪绳规自我》的通报,5月17日,又邀请阜阳第一监狱的犯人演讲团到校做演讲,通过他们的现身说法,教育学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文中嫌疑人和受害人均为化名)
  (本文拒绝任何形式的网载和转载)
  (责编/陈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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