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之恋,下辈子我依然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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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一点接到马宁的电话时,徐天雅还在看书。他问她一个法语发音的问题,末了,他又说,徐天雅,我买了两张电影票,你明天能不能……
  话还没有说完,徐天雅就应下了,明天我会告诉小苏,其实这才是他打来电话的原因。


  他们是在新东方考研补习班里遇到的。马宁坐在徐天雅的前面,穿着一件格子衬衫,宽阔的后背遮住了黑板,徐天雅就踹了踹他的椅背。
  他转过来的时候,徐天雅有点愣,他留着着利爽的平头,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和薄薄的唇。她突然间结巴了起来,那个,你,你挡住我了。他再转身的时候就特意地弓下了背,但她明明看得到黑板上的字,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下课的时候,马宁跟徐天雅换座位,她说谢谢,他说不用。又问,你打算报考哪个学校?她说南京大学,他扫了一眼她的笔记本,啧啧地说,字还蛮漂亮。他的笑容,如风暴一样带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是恋爱了吧。
  徐天雅大学毕业两年,因为专业生僻,找的工作总是不太如愿,拼死拼活加班加点一个月也就两千来块的收入,只租得起带厨房卫生间的小单间。除开一切生活水电手机交通费,能攒的只有微薄的部分。
  行走在一栋又一栋的高楼之间,看着嗖嗖上涨的房价,也只能冷冷地瞅着,她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房。她没有优渥的家境,没有有势力的裙带关系,她只能跟大多数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在这个城市营营役役。
  后来一咬牙,索性决定考研,也许读了更好的专业出来,她就能改变现状。跟马宁渐渐熟悉后,她知道他的情况跟她差不多,也是那种普通家庭里出来,完全靠自己的主儿。
  徐天雅学得很勤奋,法语应该是这世上最难学的语言,动词的变位、介词的转换、饶舌的发音,刚开始学的时候徐天雅都要被折磨得疯掉了。但认识马宁以后,这一切的苦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因为马宁会来问她功课。
  放学的时候,他们会用生涩的法语对话,然后讨论这段对话里的语病。夜风寥寥,一盏又一盏的路灯,晕黄的光线柔柔地洒落在两个年轻人的身上,他们的影子贴得那么近,那么温暖与蓬勃。
  他们看法语书籍,寻找经典的法语电影,原来法语不仅是最难的语言,也是最浪漫的语言。徐天雅觉得有什么洞开了她的身体,开出无数绚烂的花朵——是如此的幸福。
  小苏是插班来的,那天教室里有种说不清的浮躁,徐天雅就知道了,因为马宁坐在小苏斜后的位置,他变得很安静。
  小苏长得真美,高挑的个子、白皙的皮肤,穿着带褶的葡萄色裙子、白衬衫和明黄色开衫,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气质。
  果然,小苏是有司机接送来上课的,她的名牌手包,名牌手表都是同学们窃窃私语的话题。男生们很兴奋,女生们很嫉妒,而徐天雅的心被一种悲哀淡淡地晕染了,说不清。
  虽然放学的时候,马宁和徐天雅还是会一边讨论问题一边散步回家,但他明显地有些心不在焉,气氛也没有以往热络。有一次,他幽幽地说,你知道那辆车吗?兰博基尼,价值两百多万。
  徐天雅心里啊了一声,就明白过来了,他说的是小苏的车。
  回去的时候,徐天雅对着镜子看自己,戴着金属框的眼镜,瘦巴巴的样子,毛衣上挂满了毛球,一双平底皮鞋穿了许久。
  倏然间,眼泪夺眶而出,悲伤如潮水一样慢慢涌上来,没过了她。
  徐天雅在课间的时候去跟小苏说话,她说刚才你回答问题时,其实还可以有另外一种解释。
  那天放学后,小苏很热情地说,徐天雅,跟我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家。徐天雅微笑点头,行呢,不过能不能也带上马宁?
  小苏明了似的笑了笑,凑在她耳边说,我看到你们每天放学都一起走的,真是要好。徐天雅苦涩一笑,原来小苏误会了。
  熟起来的时候,徐天雅会跟小苏说,吃点夜宵再回去吧。小苏开心地点头,她这样的富家女一点架子也没有,也可以坐在烧烤摊边跟他们抢羊肉串,喝啤酒和聊天。
  常常都是她和小苏说得多,马宁的话很少,他变得稳重内敛,但他的细心体贴却是越发的多。
  他会给小苏誊笔记,会给她找法语原版影碟,会给她拿纸巾,倒水,夹菜……徐天雅看着的时候,就一直笑,一直笑,笑得自己的心都要碎掉。
  后来要跟马宁在一起,就要约着小苏。有天三个人去登山,到山顶的时候,又累又渴又热,徐天雅和小苏呼哧呼哧地倒在草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马宁从保温杯里倒水给小苏,又拿着一个硬纸板给小苏扇来扇去,抬手给小苏擦汗的时候,她笑着对徐天雅眨巴眨巴眼睛,马宁以后会是个好丈夫。
  徐天雅大大咧咧地说,是呀是呀,谁嫁给他都会幸福。
  马宁也给徐天雅扇风,凉沁沁的,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说,你们休息会儿,我去那边拍几张照片。她想要把时间留给他们,也许马宁会在这个时候表白。
  她不是伟大,因为如果对手是小苏,她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她不是那种既然我得不到也不让你如愿的人,既然马宁喜欢的人是小苏,她愿意成全他。
  她过了许久才回去,小苏见到她急急地问,你到底去哪里了?我们都怕你遇到危险又不带个电话,马宁找你去了。
  徐天雅惊呼一声,立刻转身要去找马宁,被小苏拉住,他说了若是你回来了就给他打电话。小苏又说,马宁真的很着急,他对你真好。
  徐天雅怔怔的,心里柔柔的。她想,他真的很好,所以她一定要帮他。
  看电影的事徐天雅告诉马宁了,马宁一口应了下来。但是到电影院的时候,徐天雅打电话告诉小苏,她还要回公司加班,就他们两个人看吧。
  小苏有些迟疑,不如别看了,就我跟马宁两个人,何况他是你男友。
  徐天雅在电话这边笑笑说,马宁不是我男友,只是朋友。
  那天她就坐在电影院对面的小咖啡馆里。她看着他们一同走进电影院,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大份爆米花,小苏的笑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灿烂。   那天夜里,她在咖啡馆里坐了许久许久,她静静地注视着电影院的入口,心痛如绞。
  有好几天的时间,徐天雅都没有再去补习班上课。马宁打来电话询问,他说你怎么懈怠了?她懒散地说,最近公司的事太多了。
  有片刻的时间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她想要合上电话的时候,忽然听到马宁低低地说一声,谢谢。
  她的眼泪就像被打翻的水杯,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紧紧地攥着挂断的手机,失声痛哭。马宁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喜欢他,也知道她在用怎样的心情成全着他。
  小苏邀请徐天雅去她家玩,到的时候,马宁已经在了。很气派的别墅,美得像童话故事里的城堡。小苏旋风似的从楼梯上奔下来,裙角飘扬的时候,徐天雅觉得她就是个公主。而她自己呢,一身的贫寒,除了勇气什么都没有。
  那天马宁穿着笔挺的西装,小苏笑着说,认不出来了吧?这可是我替他挑的西装。徐天雅在心里哦了一声,看来他们进展得很顺利。
  餐桌上摆着水果篮,徐天雅拿小刀细细地削了一个梨,薄薄的皮儿,从头到尾一点没有断。
  小苏啧啧地,拿过茶几上一个削果机,一摁,梨的皮不仅从头到尾没有断,还一瓣一瓣地切好了。徐天雅拿着手里的梨有点尴尬,这就是差别,她得动手,但别人只要摁一下。
  马宁也察觉出来了,他从她手里拿过梨大大地咬了一口说,梨是不能分着吃的。
  其实那天小苏是带马宁见家长的,她的父母态度多少有点倨傲,把马宁的家世问了个遍,马宁一一作答。徐天雅不漏时机地说了几句幽默的话,气氛就缓和了下来。
  送徐天雅出门的时候,小苏抱抱她,说谢谢,今天多亏你,你知道的,马宁多不会讲话。说着她娇嗔地扫了马宁一眼,爱恋都在眉眼间逡巡。
  后来徐天雅就不再去上补习班了。她知道马宁和小苏还在上那个课程,但马宁不再考国内的学校,而是准备考雅思。他要出国,在小苏家人的帮助下,去巴黎留学,一同的,自然有小苏。
  那年考研后,徐天雅拿到了南京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她坐在南京大学的校园里,抬头看明蓝的天,她终于考上了。以后她会做一个翻译,又或者做法语老师,也说不定她会去留学。但,谁又说得清呢。
  成绩出来的时候,马宁给她打了电话,他已经查过她的分数了,知道她考得很好。
  他说,恭喜你!他说,我也考过了雅思,正在办留学的手续。她也说恭喜,然后默默地挂了电话。
  几秒后,她的手机有提示短讯,打开来是马宁发来的,他说,其实,我喜欢过你。
  她知道,她早就知道。就如同他知道她喜欢他一样,她也知道他喜欢她。但不能责怪马宁傍富,生活中有那么多无奈,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得艰涩。马宁只是选择了一条捷径而已,虽然他牺牲了自己的爱情。
  道不同不相为谋,徐天雅早已经决定,要把这段恋情从心里拔走。就如同抽丝一样,一点一点地拔,她相信自己能做到的。生活还得继续,而她还有许多的事要努力,更努力地去做。
  (责任编辑:彤彤margury0737@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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