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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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只生了我一个闺女,她很满足。她常说:“闺女好,闺女是娘的贴身小棉袄。”而我这唯一的小棉袄却并不暖和,长大后越走越远,远到几乎只成了妈心里的一个念想。然而提及我这个唯一的小棉袄,妈还是很满足,总乐呵呵地说:“闺女好,虽不能贴身,但是贴心啊,走得再远心里都有娘。”
  如我这般的好闺女、小棉袄,“远、忙、孩子小……”却都成了不能经常回家看看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很多时候,回家甚至成了“顺路”。这不,我又在离家大半年后借着出差顺路回去看看。
  到家的时候,爸正在给妈按摩腰,见我回来,老两口激动得和孩子似的,又是招呼吃,又是招呼喝。
  正是初冬,妈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翻身都很费劲,穿裤子、袜子都要爸帮着。
  电话里能假装健康,如今面对面,自是装不了了。
  “没事,老毛病了。”妈见我看她,便强撑着站起来,眉头却死命地皱了皱,我赶紧上前扶住,“我真的没事,那天翻身不小心扭了一下。” 妈不停地解释着,双手还不停地搓着,像做了错事般。
  半夜,我起来小便,却见妈屋里灯亮着,就悄悄走过去。妈正坐在床前做针线活,背驼着,戴着老花镜的眼睛努力眯着。见我进来,她赶紧把手里的针线收起来。“天冷了,给孩子缝件棉袄,你走的时候捎着。”妈没事人一般捶了捶腰说,“本来早就该做好了,我这老腰不争气 。”
  “妈,什么年代了,谁还穿这种老棉袄。”见妈如此不顾惜身体,我有点没好气。
  “里、表三新的,小孩穿着暖和。”妈用手抻了抻正在上领子的棉袄,手指弯曲着,青筋像蚯蚓般趴在上面,顶针卡在中指,明显看得出手有些浮肿 。
  “妈,以后别做了,我们在南方,根本穿不着。”我有些生气。
  “谁说穿不着?南方冬天湿冷,没暖气更难受,十层单不如一层棉。”妈赔着笑,“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妈也没啥用,给你帮不上什么忙,让孩子穿得暖和和的,我这姥姥也放心。”
  “妈,你快睡吧,真的别做了,现在哪里还有人穿这个。”说罢,我收起妈手中的活计,随手把灯给关了。
  因为第二天要开会,我只在家住了一晚上。走的时候,妈给我拿了个大袋子,里面塞着乡土味很浓的老棉袄。
  “妈,我还要去开会,背着这个像难民似的,人家不得笑话死我啊。”我执意不肯拿。
  妈低着头,抱着我推开来的棉袄,当了三十多年老师的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车来了,我急匆匆地走了。
  会开完已下午三点多了,我走出宾馆准备去机场回自己南方的小家,却见老爸在宾馆外面的树下蹲着。寒风过处,他神情有些枯槁,怀里紧抱着早晨那包棉袄,仿佛要从中找到点热气一般。
  “爸,你怎么来了?”
  “闺女,知道你在这个宾馆开会,我把孩子的棉袄拿来,你捎着。”爸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腿都有些站不直,手也在抖。
  “爸!”
  “让你拿你就拿着吧,你妈有类风湿,手指都不太能打过弯来,腰也不行,很久不敢下床了。”爸顿了顿又说,“现在眼睛也看不清楚了,为了给孩子做件棉袄,忙活了个把月,以后不知还能不能再做了,好看不好看的,你就拿著吧。”“爸。”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随手把口袋里吃剩的半盒润喉片递给他,“我听你晚上老是咳,润润嗓子吧。”
  “还是闺女这个小棉袄贴心。快去赶飞机。我也得回家了,你妈一个人在家不行。”爸接过润喉片,轻轻拍了下我的肩,帮我理了下丝巾,转身离开了。
  看着爸蹒跚的背影,我抱着妈拼着老命亲手缝的棉袄,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编辑 宜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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