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妈的台湾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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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台湾旅游的动议是我85岁的老父亲提出来的。
  父亲一直对宝岛台湾兴趣浓厚。这和他那一代人对1949年前后的整体记忆有关。央视4套的“海峡两岸”他是每晚必看,对台湾现实的了解远比我这个做传媒的女儿“门儿清”。前不久,见和他一起打门球的老友赴台观光,父亲很心动,正巧看到中科院老干部活动中心贴出了与国旅组团赴台环岛游的报名通知,心动立刻变成了行动。
  可是85岁的老人出远门,就算身体尚可,谁又能放心呢?经过一番商量和动员,父亲、78岁的母亲、姐姐和我4个人一起报了名,每人5900元,外加400元小费。
  4月13日,我们这个由32名游客组成的旅游团终于成行,其中退休的老科技工作者居多。年龄多在60~80岁之间,我父亲是其中最年长者。
  
  (一)
  由于离京的飞机早上走,回京的飞机下午到,八日游还不算枉说。第一天的安排就相当紧凑:在桃园机场附近吃完午饭,就直奔台北的国父纪念馆和101摩天大楼参观,晚饭被安排在台北“市政府”的地下餐厅。
  台北实在不大,但故宫博物院是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相对于60多万件1948年以来自内地运出的馆藏文物来说,导游留出的一个半小参观时间是太短了,但从另一个角度说倒也还适合老人们的体力。关键是耳机质量超好,跟着导游在几个重要场馆浮光掠影一番也很受用,还看了五六样镇馆的极品呢。过瘾谈不上,但是感觉愉快而踏实——这些祖先留下的宝贝毕竟收在自己人自己的国土上,要是和北京故宫的合在一起,简直太牛了。
  环岛而游,即使两岸同根同宗同语言文化,宝岛的自然和人文景观也不时给人震惊和“惊艳”的感觉。
  最出乎意料的是南投县湖光山色中的中台禅寺。作为佛道合一禅宗道场,与我们意念中平面布局的中国寺庙大相径庭:主体建筑中西元素混搭,竖直高耸,磅礴恢弘。其外观和内饰石材为主,极其华美现代,材质无所不用其极。一层十二米高的黑花岗岩铸的四大天王、印度红花岗岩雕琢的释迦牟尼佛都精致完美,有很强的视觉冲击。
  寺内电梯、卫生间齐备。还有一点大不同,就是不进香不烧香,这使得那些明堂大殿清雅通透。
  导游请一位温婉斯文、研究生学历的年轻女居士给我们这个团作解说。平时这里只开放一层二层,其他楼层不对外,而她却引导我们乘电梯分别到五楼、九楼、十六楼,破例参观大庄严殿、大光明殿和大万佛殿。何来如此厚遇?来不及多想,一重一重的惊喜就来了,其中进入大光明殿那一霎那的感觉最为奇特:那是一个弥漫着薄纱般白雾的纯白世界,巴西白玉身的毗卢舍佛在星光点点的天花藻井的映衬下如幻如影,诠释着法身的无量无边,把每个人都化进了这氤氲纯净的白……
  很难一一赘述。难怪这座科技和艺术含量极高的现代寺庙,10年前刚一建好便好评如潮,被公认是紧随布达拉宫、圣彼得大教堂之后的世界第三。
  由于阿里山不少路段还在修,我们这个团行前就放弃了险峻的阿里山,换成它北部凤凰山麓的溪头森林公园。傍晚我们即住进了台湾大学林场别致的森林别墅。清晨在唧唧啾啾的鸟鸣和草木香中醒来,真不知身置何处。早饭后导游非常人性化地给大家两个选择:体力好些的登山去看空中走廊和3000年树龄的神木;体力一般的走缓坡到赏大学池,两支小队各得其所,一样享受独特的森林浴。
  我当然陪父母走节奏舒缓的路线。一路上林海茫茫,笔直的松杉直插云天,恍如进入到美妙的森林童话世界。其实走了不少路,但父母始终精神饱满,步履从容,体弱的老妈一直说很舒服,不累。那是森林氧吧的赐予。
  
  (二)
  北部基隆的野柳风化奇石;中部的烟雨蒙蒙的日月潭;最南端三环海的垦丁猫鼻头、鹅銮鼻;太平洋深海东岸的北回归线纪念碑;花莲奇特的太鲁阁大峡谷……每个人的记忆中都储存着一连串迷人的宝岛画卷。
  但是總体上,还是在大巴车上赶路的时间多,游玩的时间少,也有下车“照相、上厕所、走人”的时候。花莲的太鲁阁大峡谷的确称得上天下奇观,但各旅游团都是来去匆匆。进入景区时,为防止滚石伤人,游客都被要求戴上一顶工兵帽。路窄人多,又要赶时间,从不同旅游车上下来的人一路疾行,我在猛一回头,端起相机预备给父母拍照时,不禁哑然失笑:白色的安全帽连成游人队伍浩浩荡荡,活脱脱是大队工兵进山……
  景点多,节奏快,这些七八十岁的老年人们是怎样缓解体乏的呢?奥妙其实在大巴车上。
  台湾的旅游观光车不光外表光鲜,主要是内部设施细节合理。车宽窗高,座椅不多,还专辟出一块地方做紧急出口。车上装有大小多台闭路电视屏。关键是可调节座椅角度合理,软硬适中,舒适度比飞机座椅还高些,我们给父母预备的颈垫就用不用两可了。难怪老爸妈把车子当成了移动客房,总是积极上车,在车上体力得到充分恢复。更何况闭路电视还不时放好看的碟片,老爸是正眼看张学良宋美龄邓丽君,侧目观碧波万顷的太平洋海景,神怡心旷,不亦乐乎。
  老年人外出旅游,晚间休息极其重要。这就说到了“住”。旅行社“住四星五星级宾馆”的承诺是名实相符的,每一处都很周全舒适。住五星级宾馆游泳、打高尔夫也不再另收费。台湾多温泉,按照行前通知,我们只象征性地给父母带了泳装。谁知在台东知本山谷里的五星级酒店给了我们惊喜:所有标准间都有石砌的温泉池。消毒也应该没问题,于是在硫化物的特殊气味中,老爸妈享受了地道的知本温泉,这真让我对那家酒店和旅行社的安排心存感激!
  “食”也不错。一般在酒店用的自助早餐都很有水准。景区的午、晚饭质量不太均衡,但大体上不错,种类多,讲营养,有时还别有风味。只是和内地一样菜量过于充足,有时剩的比吃掉的多。
  
  (三)
  行前我姐姐就说,参加旅游团最大的幸事是遇到一个好导游,这好事还真让我们赶上了。
  一到台湾,内地国旅带队的杨导就隆重介绍了台湾导游毕耀华——一位举止优雅的60后帅哥。这位毕导第二天就向我们展示了什么叫职业精神。那几天温骤降,毕导感冒到嗓子讲不出话来,他为此很内疚,非要撑着用扩音器讲,他的讲解自然清新,文化味浓,因炎症一时嘶嘶啦啦的嗓音也照样引人入胜。我老爸告诉我,毕导在车上一口气竟讲了两个多小时,着实令人感动。
  说他工作到位,不光是指有好口才和积累,而是他作为一个职业导游的全面素质修养和职业精神。对任何事情,毕导都在高限上要求自己,身先士卒,不管有没有人监督。其掌控全局、调动情绪的能力更是一流,和我们国旅经验丰富的杨导配合默契。还有就是语言得体到连导购都让你听着顺耳舒心。
  高雄是个政治敏感度极高的城市。在参观了英国打狗领事馆旧址之后,毕导把我们的团队带到与巴黎塞纳河颇有几分相似的爱河边散步。再上旅游车奔高雄夜市时,他统计出车上竟有8对老年夫妇,发问说,刚刚双双走过爱河的夫妇们难道可以这样内心平静吗?进而提出所有夫妻此时要用语言或肢体语言做一次爱的表达。首先难为的是我坐在前面的老爸妈。我们在后面担心古板的老爸妈抹不开,却只见老爸大方地抓住老妈一只手,一齐举过头顶,车场掌声四起,通过!
  毕导继续即兴导演,一时间英语、法语、上海话、山东话的“我爱你”此伏彼起,还有给妻子唱俄语歌的,笑声掌声装了一车厢,最后团长夫妇在欢呼声中用一个标准拥抱把欢乐气氛推向高潮。
  毕导说,自己的父亲当年入伍前是北京通州人,一直希望他到大陆到北京看看那些未见过面的亲戚。我们全车人立马异口同声强烈邀请。
  旅行结束时,擅长用文字写意的老爸特意写了首小诗赞扬毕导,叫我誊清送给他。
  和台湾的景一样,还有不少像毕导这样的普通台湾的人给我们留下很美好的印象。比如还有总是为大家放行李、取行李、临时动行李忙前忙后的大巴司机;商店里那些彬彬有礼、只推介、不强卖的普通店员;服务到位、点评时政也到位的出租车司机……有一天在免税店购物的时候,我的老爸妈先是坐在门外长椅休息,后自作主张去了一个街心花园,结果回来的时候有点迷路,一个台北女子指了路还不放心,一定把他们送到免税店前的人行横道才离开,很让老爸妈感慨。
  随着回程的飞机在首都机场落地,我和姐姐彻底松了心。8天时间苦短,但收获良多,老爸妈的台湾游,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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