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移动试水媒体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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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资收购坐上“凤凰”第二把交椅
  
  6月8日,中国移动以12.78亿港币收购美国新闻集团旗下星空传媒所持19.9%的凤凰卫视股权,成为凤凰卫视第二大股东,这标志着中国移动以电信运营商的角色首次进入媒体行业。
  放眼全球电信、媒体和科技产业的融合浪潮,此次合作对于中国移动具有重大意义。作为中国最大的移动通信运营商,中国移动一直以来寻求从单纯的电信运营商向综合内容服务提供商的转变,而获得内容制作能力是中国移动实现业务转型的第一步。证券分析人士认为,中国移动与新闻集团、凤凰卫视在产业链上合作的意义远远大于财务收益。
  
  中国移动:试水传媒旨在备战3G
  
  对于中国移动的媒体战略,业界普遍认为,中国移动收购凤凰卫视是为3G到来做准备。中国移动入股凤凰卫视后,这家电信运营商将掌握内容制造的能力,也就能够完成从纯粹的电信运营商向综合内容服务提供商转变,并建立一个从头到尾都能控制的产业链。
  电信业和传媒业的整合是产业发展的趋势。早在1996年,为了适应信息技术革命的新形势,抢占全球信息产业的制高点,美国颁布了《1996电信法》,基本解除了电信业、传媒业与信息产业之间传统的行业壁垒,放松管制、鼓励竞争,完成了传媒手段汇流的制度创新。日韩等国这种融合也走在前面。2005年12月19日,日本软银公司和雅虎日本公司宣布,成立TVbBank公司,目标是打造一个收集10万部来自日本、中国台湾和韩国的电影、体育、音乐及肥皂剧节目的门户站点,目前已经和朝日电视台签署了内容提供协议,与包括富士电视台在内的另外几家电视台的合作正在商谈中。
  业内人士指出,如果要涉足电视领域,中国移动几乎找不到比凤凰卫视更好的战略入股对象。凤凰卫视早已成为业界及受众公认的优质媒体内容提供者,其新闻资讯的影响力甚至已经超越了中央电视台,更兼其境外上市公司的身份,在内容、经营和管理上拥有的优势是国内的媒体机构根本无法相比的。
  
  新闻集团
  再次用凤凰卫视投石问路
  
  进入中国市场是国际传媒巨头们共同的渴望,新闻集团则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通过长期不懈的努力,2001年,新闻集团独资的星空卫视终于成为第一个落地中国有线电视网络的外资媒体。尽管落地范围仅限于珠三角和三星级以上酒店、涉外居住区域,但其普通话的节目形式和简体字的字幕却显示了其胸怀天下的壮志,主打综艺娱乐节目则是外资媒体不触新闻雷区的良方。
  但星空卫视的覆盖面积显然不能让新闻集团满意。在现有监管制度下,星空传媒大胆尝试了“借道”手法,私下为一些地方台提供卫星信号接收设备来收看包括星空卫视在内的新闻集团的节目。2004年底,新闻集团参与组建了一家合资公司,负责青海卫视的广告经营,之后,部分星空卫视节目在青海卫视同步播出,间接实现了全国落地。
  也许正是星空卫视的大胆给中国政府提了醒,在经过了3年的政策放宽之后,从2005年起,中国政府有关外资进入传媒领域的政策开始收紧,介入内地新闻媒体的外资面临清理。2005年,星空卫视上述做法全部被叫停。
  默多克很清楚一家外资媒体进入中国市场的难度,因而他很早就采用了投石问路的办法,即参股凤凰卫视,用凤凰卫视来试探中国政府对媒体的管理力度及容忍程度。结果专注于做新闻资讯的凤凰卫视成功了,而星空卫视依然亏损。只占37.5%股份的默多克决不会满足于凤凰卫视的成功,他的目标是星空卫视覆盖下的中国市场。
  在寻求更大范围落地权的种种尝试以失败告终之后,默多克再次用凤凰卫视投石问路,尝试突破对电视落地权的限制,希望通过手机媒体这个平台,扩大星空卫视的覆盖面。凤凰卫视成为中国移动未来重要的3G视频内容源,同时也将借着中国移动的网络“暗渡陈仓”,绕过广电部门的深沟高垒,在中国移动2.65亿用户中实现全面落地。也许中国移动和凤凰卫视的合作能让默多克在手机电视领域看到更多的机会。目前,星空传媒在向中国移动转让19.9%的股份之后,依然拥有凤凰卫视17.6%的股份。
  鉴于我国政府对于媒体的管理,当手机像报纸、广播和电视一样成为一种被广泛应用的媒体时,必然会面临政府的监管,新的监管政策会怎样,这是一个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我国广电业与电信业之间行业分割,政策规定不能互相进入。但是,手机电视涉及两方的共同地带,广电部门拥有节目资源,而移动终端则掌握在移动运营商的用户手里。电信运营商对手机电视持积极态度,但在广电总局方面,手机电视被视为与网络电视相似,采取相同的管理办法,《信息手机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是网络电视与手机电视业务的“准生证”。广电部门和电信部门之间的竞争由来已久,如今中国移动介入电视内容,这对广电系统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挑战。
  如果凤凰卫视不能通过中国移动的终端落地,那么作为一家完全外资的电视台,星空卫视的希望就更加渺茫。在目前的政策真空之下,默多克胜算几何?
  
  凤凰卫视:拓展新媒体业务
  
  今年是凤凰卫视十周年,此时传出了新闻集团要撤资的消息,虽然凤凰卫视的盈利状况很好,可这不能不让人担心,因为新闻频道的运营是很昂贵的。1991年的海湾战争中,CNN的花销是2500万美元;创办于2000年的凤凰卫视资讯台少一点,也有300多万港币。对于资历、实力相对弱小的凤凰卫视来说,300万港币不是小数目。
  做新闻频道是一个烧钱的行当。CNN等众多的国际台因为观众的广泛获得了大量的盈利机会。但凤凰卫视却还在为观众的“广泛”而苦苦争取。有人曾问过刘长乐:“除了落地问题,凤凰卫视是否还有其他的困难和障碍?”刘长乐说:“没有。”凤凰卫视是唯一一家获准在中国提供24小时普通话新闻节目的海外电视公司,但其内容目前只能局限在广东及其他地区的三星级以上宾馆播出。尽管凤凰卫视2005年纯利达到创新高的1.81亿港元,同比增长20.6%,但受困于落地权的限制,巨大的内地市场近在咫尺而难以进入。
  随着宽带互联网在中国内地的迅速成长,凤凰卫视意识到这是一个借网落地的突破口。刘长乐把互联网的作用提升到和电视节目平等的地位,希望借网落地,把内容上的优势转化成最终的商业优势,其新组建的凤凰新媒体公司承担的就是这个任务。凤凰新媒体公司不只是门户网站,还有移动增值业务及无线流媒体业务。
  新技术带来新应用,新的收视终端将重新定义电视这个行业,传统的电视台无非是“内容+广告”,把电视台的内容打包卖给消费者,而与电信运营商的合作,将是以“下载”为手段,出售给消费者的是某个定制的节目,节目生产者可以是电视台也可以是节目制作公司。凤凰卫视会向哪个方向发展?
  无论如何,对凤凰卫视而言,与中国移动的结盟无疑是一个重大利好,多数人认为中国移动庞大的用户群能变相解决凤凰卫视的落地问题,并为凤凰卫视的新媒体业务提供渠道。6月8日交易当天,凤凰卫视股票涨停,之前已经连续四个交易日股价上涨,累计涨幅超过21%。
  
  中国移动打造手机流媒体新秩序
  
  流媒体简单地说就是应用流技术在网络上传输多媒体文件(音频、视频、动画等),用户一边下载一边观看、收听,不需要等整个压缩文件下载到自己的机器后才可以观看。伴随中国3G技术的完善,手机作为流媒体的接收和播放终端,其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收购凤凰卫视的股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近期中国移动的一系列动作。5月20日,中国移动出台了11条“移动梦网增值业务规范”,打击违规现象。尽管移动对SP的打击式整顿,对规范市场有相当的积极意义,但仍被业内人士认为有通吃产业链之嫌。中国移动还公布了关于停止与各类即时通讯(IM)软件服务商(包括腾讯、MSN、网易泡泡等)的服务合作的通告,原因是中国移动要推出自己的IM软件—飞信。目前只要对话双方都安装了飞信,就可以免费从电脑发短信到对方的手机上。
  事实上,谋求转型现在已经成了各大电信运营商的共同话题。中国联通业已着手推进“TIME”计划,联通将以“电信服务、信息服务、传媒(Media)、娱乐b (Entertainment)”四大内容为中心,成为内容整合商。中国网通自2004年开始就与天天在线结盟,力推网络电视服务,5月26日,网通干脆亲自打造互联网内容方面的全资子公司—宽带在线。分析人士认为,今后的合作模式,可能既不需要SP,也不需要CP,只需要内容合作伙伴,至于内容发售,完全整合在运营商的框架内。业内人士表示,电信运营商入股内容提供商或直接插手内容服务领域是通信行业的大趋势。
  这种做法已有国际先例可循。韩国SK电讯就经营电视台,而各国运营商群起仿效的日本NTTbDOCOMO,更是把主导产业链的模式发挥到了极致,手机厂商和众多SP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它的OEM厂商,只负责生产内容产品,而不让他们介入销售与运营。其实,从日韩移动增值业务发展来看,移动运营商直接涉足内容服务商领域是有成功经验的。韩国的SK电讯和日本的NTT DOCOMO都直接参与到内容服务提供领域,对产业链起到积极的主导作用。
  3G时代即将来临,与手机相关的流媒体必将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条和市场格局,市场竞争将更加激烈。电信运营商介入SP是一个必然的发展趋势,因为它们拥有庞大的用户数据库资源、网络资源、平台资源,能够以较低的成本有针对性地向用户推出自己的增值业务。同时,电信运营商们在资金和技术方面的优势,是目前国内任何一家大型的SP都无法比拟的。
  
  中国移动能否通吃产业链
  
  我国移动手机市场上只有移动和联通两家运营商,而且这两家力量悬殊,中国移动处于绝对领先地位,其垄断地位导致的电信资费过高问题一直以来备受公众指责,近几年这个问题甚至屡屡出现在人大代表的提案中。有专家甚至认为电信资费过高阻碍了我国文化产业的发展。在这样的局势下,中国移动欲整合内容,其通吃整个产业链的野心已是不争的事实。分析人士认为,一旦中国移动整合了电视内容提供商,不但节省了大量的版权费用,其他人想要在手机电视领域分一杯羹或者成为合伙人的话,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入股凤凰卫视无疑会强化中国移动对整个手机媒体产业链的主导地位,但一家即控制70%用户的渠道商又试图在内容资源上加强主导地位,对于整个产业的发展而言并非福音。一个产业的发展需要产业链上各个环节的共同合作,决不是一个巨无霸级别的公司就能一手包办的。日本I—mode手机业务之所以能够在1999年推出之后迅速成为全世界最成功的无线互联网服务之一,最重要的一点是由于其良性循环的经营模式:首先是收费较低,用户完全可以承受;其次是在利益分配中,电信商只收取9%的手续费,91%归内容提供商。相比之下,中国移动的“移动梦网”之所以发展缓慢,其最大问题正是内容贫乏、收费昂贵且不透明。日本软银公司开展网络广播电视业务的TV Bank公司的业务模式或许值得借鉴,其首席执行官孙正义宣称,TV Bank公司要做的不是去控制哪一家内容制作公司,而是要与所有的内容制作公司合作。
  一个公司可以做多大?中国移动是运营商,它提供渠道、提供服务已经变成了庞然大物,成为被人诟病的垄断的一个标本,接下来还要提供内容。它有2.6亿用户,这意味着什么?它只要愿意就可以成为一个拥有2.6亿用户的传媒公司,内容就是话语权,一个公司可以有如此强大的话语权吗?美国AT&T公司上个世纪被分拆,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不允许其他长话业务运营商使用它的市话网络。它太强大了,所以美国政府要终结它的垄断地位。
  耐人寻味的是,内地四大电信运营商的股价在中国移动收购凤凰的当天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跌。市值为7971.49亿元的中国移动股价下跌3.72%,收盘价为40.1元。由此可见,对于以中国移动为代表的电信运营商介入媒体行业,市场和行业的观望态度还是很明显的。花旗银行则认为,入股凤凰卫视不会为中国移动的3G服务带来重大意义,其也可以通过签订商业合同轻易得到媒体的独家内容,因此不明白中国移动入股媒体业务的先决条件,也不确定其尚有多少个收购目标。
  而且鉴于公众对于垄断行业和垄断部门攫取社会财富的强烈不满,政府目前正在讨论《反垄断法》,尽管这部法律尚在激烈的争议之中,但是其本身已经表明了一种趋势、一种态度。中国移动本身已饱受指责,其在3G时代欲通吃产业链的意图是否会导致公众更加强烈的不满,从而招致政府的反垄断监管,这是中国移动未来首要可能遇到的问题。
  责任编辑肖景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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