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成都
　　策划/本刊编辑部
　　执行/叶亦 黄磊 李宁
　　撰稿/平措 陈育
　　
　　成都有太多让人津津乐道的东西：美食、美女、美景。其中当然首推美食。成都就像一个巨大的美食城——齿颊留香的小吃，麻辣鲜香、百吃不厌、口齿生津的火锅，热辣红艳、回味悠长、推陈出新的川菜⋯⋯品味一座城市，你可以用眼睛、用脚步、用心灵，但关于成都，却是一处非要用嘴巴才能阅读明了的地方，读懂她的市井沧桑，她的闲适野趣。
　　
　　张扬导演《爱情麻辣烫》时，借用了一个最成都的名词——“麻辣烫”。在电影中，开门见山就是热气腾腾的火锅，翻滚得红又亮的汤料起伏波动。麻辣烫，一种由成都人发明的大众化饮食，说到底就是便宜的小火锅：将青菜鱼肉成块成团串在细细的竹签上，一股脑儿地往锅里推去，红的肉，绿的蔬菜，白的海鲜，你想吃什么串就有什么串，面面俱到，五味俱全。
　　“麻辣烫”与广东的“打边炉”有相似之处，也是直接把各种食品放入熬制的鲜香汤中，短短几秒至几分钟后就能食用，最大不同自然是它的“香辣”，而食法也有一定不同：吃的时候将一大把竹签串好的肉和菜放进翻滚的红汤中，几分钟后连竹签一并捞起，依然是整串地吃，吃起来也更过瘾，美食入得口中，肉滑菇嫩，海鲜清爽。
　　


　　成都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麻辣烫”，能与它匹敌的，就只有成都特有的冷啖杯了。这不仅因为大大小小的餐馆门口同样也都能看见冷啖杯的招牌，从这个饮食习俗的名称来追溯，它的起源也是绝对正宗的老成都身份——其古称应为“冷啖口”，后一个字发当地土音，与杯音近。
　　冷啖杯的原料可谓天马行空，举凡地上跑的，天上飞的，皆可入食——麻卤兔脑壳、猪尾巴、肠肝肚肺，还有毛豆、田螺、小虾子⋯⋯你总能在里面找到自己想要吃的。成都人称凉菜为卤菜，而冷啖杯的卤菜与饭馆酒楼熟食店的又有所不同，主打产品多为辣炒田螺、龙虾、鸡脚、鸭翅、鹅头、兔腰、猪手、花生之类，典型的下酒菜，故一般是不供应米饭之类主食的。啤酒是“冷啖杯”另一大特征，当然也有白酒，店家多备有老板自家浸泡的青果酒或其他滋补药酒。最有趣的是，吃冷啖杯的桌椅板凳，一般都极似幼儿园所用，小方桌高仅尺半，一桌刚好坐三五知己。若是人多，通常以数张小桌拼搭，或长或方，看上去就像孩子们的联欢，场面热闹奇特。
　　每天傍晚一到，“冷啖杯”与麻辣烫便一起出摊，推车的、挑担的，搬桌子椅凳的、拉扯电灯的、挂塑料帐篷的，一阵骚动，好不忙碌。这边精心摆放各种卤食，那边熬底料、准备烫涮的材料。巨富豪贾在此可以享受他们的悠闲清净，而蚁民百姓也依然有自己的美食据点，各不相干，各得其乐，一冷一热，皆可入菜。
　　北方人常言成都男人女人味重，缺乏燕赵豪气。我有段时间居家在玉林小区，傍晚散步时常看见“华兴煎蛋面”的“冷啖杯”与另一家餐厅的“麻辣烫”阵容浩浩荡荡，大快朵颐的人们甚至已把桌子摆放到了马路对面的街沿上。摆在路边的桌子，因缺乏照明，只好点上蜡烛应付。黑幕下，蜡光点点，人头攒动，不少男士光着脊梁，旁若无人大口喝着啤酒，自由自在——个中的英雄之气，不过是非到关键之刻，常人无法知晓而已。
　　汤锅虽只有一口，但因你选择入锅菜品的不同，送到嘴里的东西，滋味总会是不一样的。“麻辣烫”与“冷啖杯”，在成都，一剧热一爆冷，犹如一半火焰一半海水，似乎在告诉世人，一个外表看似徐缓与轻闲的城市，在灵魂深处自有矛盾与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