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中国商务部部长陈德铭在北京接受了《华盛顿邮报》记者专访,回答了关于如何看待美国贸易保护主义抬头、人民币汇率与中美经贸关系等问题。这是中国政府第一次把中美贸易失衡的问题、人民币兑美元汇率问题说清楚了,难能可贵。
　　陈德铭在解释中美贸易失衡的问题时,列举了几个理由,重点之一是从国别上看,中国去年的顺差73%来自美国,但中国对周边国家有1200多亿美元的逆差,对58个最不发达国家总体也是逆差。
　　在全球贸易链中,中游位置的中国为发达国家提供消费品,而所用的自然资源不够,就得向外国(通常都是不发达国家)购买——美国对华逆差表象的背后,是美国用逆差占有全世界的自然资源。
　　综合中美之间贸易顺差的统计口径上的差距,及贸易方式和企业主体、贸易产品特征等因素,陈德铭的结论是:造成中美贸易顺差的根本原因是在全球化过程中,产业结构发生调整变化。很多对美出口的企业,看到中国劳动力成本的优势,把最终装配转移到中国,这种产业转移导致中国对美顺差增加——日本、韩国等国家和地区对美国的出口,被加在了中国人的头上。
　　陈德铭客气地告诉美国人:“如果美国不愿把高技术产品卖给中国,我们只好自己花力气来研发,或者从其他国家购买”。实际是在说,不要低估中国人的研发能力,你美国封锁,不仅没用,而且是自弃商机。他用数字说明:美国的技术封锁,使美国在过去10年间,丢掉了300亿美元的生意。
　　陈德铭还说:美国提出出口五年翻一番,出口产品卖给谁?第一,只有发展中国家才有需求、有美元去买;第二,你如果大搞贸易保护主义,人家也不会买你的东西。
　　陈德铭的结论是:在贸易受到限制的情况下,讨论汇率问题是不公平的,也没法得出正确的结果。
　　我们看到,中国终于拿起了最有力的“理论武器”——特里芬困境。罗伯特·特里芬是比利时人,也是美国耶鲁大学的教授,在其著作《黄金与美元危机》中,阐述了布雷顿体系的设计缺陷,并同时指出美元的致命要害:布雷顿体系把美元当作了国际贸易中唯一的计价与结算货币,于是,其他国家为了进口,都必须大量储备美元。那这些国家的美元从何而来?答案是保持对美贸易顺差。
　　矛盾来了。一方面是美国必须长期保持贸易逆差,而长期贸易逆差又必然导致美元贬值;另一方面,美元必须保证不贬值,其他国家才会愿意持有美元。特里芬认为,这个困境会使世界不断地发生“美元危机”,直至布雷顿体系解体;另外,该体系会使美国经济只须发行货币就可以获得世界的商品——这就是所谓的“铸币税”。
　　特里芬的研究是为了解决布雷顿体系的弊端。但他的研究让美国看到了“铸币税”的好处,反而通过各种方式强化美元的地位,更加放肆地攫取“铸币税”,这使特里芬十分愤慨。后来这位老教授毅然辞去了耶鲁大学的职务,回老家比利时了。
　　为什么说这些?因为这个故事也在证明,美元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决定了美国贸易必须是逆差。中美贸易逆差正是国际货币体系规则自然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