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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职业,他们不是军人每天却荷枪实弹,执行任务时更如临大敌;队员们个个身怀绝技,但真正见过他们身手的人却很少;他们是最“富有”的人,整箱整箱的钞票近在咫尺。这就是每天来往于银行和金库之间,专门为金融系统运钞提供安全护卫服务的武装押运员。他们的幕后故事鲜为人知。
当上武装押运员
林云飞是山西运城人,今年26岁。19岁那年,他成了云南边防武警总队的一名战士。在中越边界的丛林地区,国际犯罪集团的活动十分猖獗,尤其是一些大毒贩,不仅配备有微型冲锋枪、手雷等武器,而且个个是亡命之徒。林云飞和战友一起经常执行侦探、跟踪、设伏等任务,并擒获多名境外走私及贩毒人员,先后两次荣立三等功。
2005年从武警部队退役后,听说太原市某押运公司招聘职员,小伙子便怀着好奇前去应聘。他精通射击、驾驶、擒拿格斗,在部队还接受过跟踪与反跟踪、侦察等课目的严格训练。凭着一身精湛的军事技能,小林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成了一名神秘的武装押运员。
进入押运中心后,林云飞首先要接受严格的职业操守教育,如不得参与赌博、饮酒、打架,不准泄密,不得与社会上不良人员交往等等。除此外,墙上还挂着“十大禁令”,其中规定每年有3次以上上岗迟到或者一次旷工,即被辞退。纪律之严明,决不亚于部队。
林云飞所在的这个中队,一共负责押运13辆运钞车,每辆车每天早晨要为6个银行“送库”(将现金从金库送到各营业网点),下午下班后“接库”(将现金从各营业网点送回金库),白天还要负责押送调配款、配合银行职员上门服务收款等。按他的话说,“要用鹰一样的眼睛瞪上8个小时”。
每天早晨上班后,他首先要走到枪弹管理部的小窗口处,在指纹检验机上按一下。啪!从工作人员手里接到枪后打开板机调试,然后快速装弹,将枪背好正步走向运钞车。
但此时并不能马上登车,还要接受保卫人员的例行检查。他们会手持交接扫描仪器,在押运员的胸卡上进行红外线扫描,再次确认身份。“在这个院内,这个胸卡比什么都重要。没有这个牌子,进不来也出不去,在院内无法行动。”
押送公司可谓戒备森严,不仅有人站岗巡逻,你只要进入公司大门,所有的地方都在监视器的控制范围内,意味着所有人的活动都是透明的。此外,每个办公室的钥匙就是办公室主人的指纹,别人根本无法入内。
掐着秒表走“镖路”
7时40分,运钞车迎着朝阳准时出发,林云飞掏出秒表开始计时。根据工作流程,到达第一个营业点必须在15分钟内。
拐两个弯,停车。林云飞手边的小显示屏显示出运钞车后面的状况,倒车时也全靠前面的两个后视镜和这个显示屏。
运钞车停稳后,车上一名司机、两名武装押运员、两名解款员在驾驶室内四周观察一分钟后,发现没有异常情况,小林和另一名战友才按顺序下车,一人卡住位置,一人守住车门,其余两名解款员解款入行,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十秒钟。
小林告诉记者,这几十秒钟是最令人紧张的,车子绝对不能熄火。一旦发生异常,押运员要迅速将款项护送进车中,车上都有暗置的射击孔,押运员随时准备自卫射击。司机通过报警车载电台与警方联系后,车上的GPS系统会将车辆位置立即在调度中心定位,大量警力会在几分钟之内赶来支援。
说到运钞车,不少人都见过,笨头笨脑、土哩巴叽的,似乎和“高科技”这个名词毫不搭界。其实这是外行对它的误解。要知道,不少运钞车的身价都高达数百万元,它们拥有国内最高级别的防护性能,除了防弹,还能防火焰切割、防电钻,具备超强抗击打能力,还有密码防护。
每辆车上都配备了GPS卫星定位监控系统,无论车走到哪里,指挥中心都一目了然。“如果车走偏了路线,指挥中心的自动报警器会自动响起,车辆还装有远程控制系统,如果车辆不听指挥,指挥中心可以强行熄火断电关门。”
最近在一部警匪片中,看到劫匪通过伏击的方式抢得一部运钞车,然后将它开到海边卸下钞票后沉入海底。这导演无疑很“老外”,因为外人根本无法开走运钞车!
说到“镖车”,小林真有点“爱恨交织”的感觉。因为车窗是全封闭的(只留有几个暗置的可供枪管伸缩的射击孔,以防万一。)到了夏天,里面闷热异常,而根据规定,无论春夏秋冬,武装押运员执行任务时都要身着制服,外面套着几公斤重的防弹背心,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对他们所说的“每天要掐着秒表走镖”,记者十分不解。小林解释说,按照公司与银行间的押运协议,押运时间必须有严格的规定,延迟了时间就是违反了协议,就视为“镖局”失职。为保证准时到达,他们对于运款路线的每一个角落都要做到烂熟于心,并能随时处置任何突发的复杂情况。
其实林云飞就遇到过一些“状况”。今年3月19日早晨,他和战友在开车前往银行的送款途中,路过一个丁字路口时看到这里发生了车祸,现场十分混乱。他们正想设法绕过去,不料一辆违章行驶的黑色宝马轿车突然斜着从路口冲出来,一下撞到了运钞车上。林云飞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车载台,立即向总部报告情况。
不一会儿,宝马车司机下车查看情况后要求打开车窗进行协商,却遭到了拒绝。“这个时候绝不能打开防弹车的任何部位,运钞车上的押运员比任何时候都要警觉,即使是一次正常的交通事故,也不可掉以轻心。”小林告诉记者。
当两位交警赶来处理这起特殊事故时,备用运钞车也与被撞的运钞车实现了“对接”,两车的后门互相卡在一起。在5名押运员的监护下,钱款被安全转移至备用车上,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3分钟。
令小林感到欣慰的是,“走镖”3年来,他从未因超时受到过领导批评。当然,这期间他也遇到过不少令人头疼的事。比如一些银行营业点有早市或停车位被占,运钞车无法靠近营业网点,交接时有潜在风险不说,还会浪费不少时间。
最怕陌生人靠近
金库里到底有多少钱?每天和大捆大捆的钞票打交道,是不是觉得挺过瘾?林云飞说,无论是保卫部的领导还是普通的押运员都不知道金库里到底有多少钱。“我们见不到钞票,能见到的只是已经在各个银行网点封好的各种袋子或箱子,由客户出纳将封好的袋子或箱子放入金库,里面装的不一定全是现金,也有可能是票据或印章。”
有人说,做押运员是个充满危险的职业,因为近年来无论纽约、东京或香港,都发生过运钞车被武装歹徒抢劫的事,一些“镖师”甚至惨遭枪杀。所以,如何识别“劫匪”、是否选择开枪、何时开枪等,都是他们每年进行反暴防抢演习的重要训练内容。
“在这个行业,从银行内部到营业区域那道厚重的钢制大门,叫做‘生死门’,所以每个人都有一双警惕的眼睛,哪怕值勤时,四周的高楼上有人眼睛直直地盯着运钞车,由于职业习惯押运员也能发现。”
“你们下车警戒时,最‘关心’哪种人?”记者问,“东张西望的人、妄图靠近运钞车的人、被我们严令离开而拒绝离开的人等。另外,对手揣衣袋的行人也特别关注,因为不法之徒常把手枪、炸弹揣在衣袋里,我们当然对这种人要特别小心。”
去年11月,林云飞和同事在火车站一营业网点执行任务时,遇到了一件荒唐事。当时,他正在举着枪四处扫视时,发现附近的一家小院里停着一辆小货车,这辆车对面有一个小摄像头,一根电线正好连接到车内。引起了他的高度警惕。
小林马上报告指挥中心,并记下车牌号,作为重大敌情。然后拨打了110。警方迅速赶到,经调查了解才知道,这是家个体户,以前院子里丢过车,为了防止丢车,主人想用此招数对付偷车贼,警察立即让他拆除了摄像头。
事实上,类似的情况在他们工作中经常发生。但你却丝毫不能马虎,如果万一有一次真的是“狼来了”,后果是难以预料的。所以,武装押运员的神经每时每刻都处在高度紧张状态。
有趣的是,一次朋友为小林介绍对象,女孩是一位刚毕业的大学生,长相十分漂亮迷人。姑娘也对男人味十足的林云飞很有好感。不料坐在公园里一起聊天时,一问到他的工作细节,出于职业习惯,小林马上就警惕起来。后来他甚至还暗中调查,女孩和社会上的一些团伙到底有无关联?姑娘听说后气得脸色发青,骂他职业病,神经过敏!
小林却认真地说,在国外,被女色和金钱拉下水的押运员并不是没有。干“走镖”这一行,因为责任重大,处处得万分警惕呀!哪怕得不到亲人的理解。
运钞这一行十分辛苦不说,每天还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但他们的薪水并没有人们想的那样高。就拿小林的收入来说,也仅仅相当于刚上班不久的公务员。今年4月,在太原开公司的一位新加坡老板,在朋友处了解到林云飞的不凡身手后,马上开出6000元的月薪,想请他给自己当私人保镖,没想到那么诱人的条件却被小伙子婉言谢绝了。
林云飞说,他很热爱武装押运员这个职业。再说一个人的价值,也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