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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人心者,莫先乎情。”文章若想打动人、感染人,就在于挖掘内心,抒写真实情感。怎样才能在文章中淋漓尽致地抒发自己的情怀呢?除了常用的一些技巧外,我们不妨也注意以下写作技巧。
一、连用短语,倾泻激情
文章的语句有长短之分,长句语气舒缓或曲折,便于表达委婉之情;而短语则节奏明快而强烈,便于倾泻激情。因此要将自己的切实感受充分表达出来,可以充分发挥短语的作用,从而增强文章的表达效果。如1925年5月30日,帝国主义者在上海制造了有名的“五卅惨案”。叶绍钧在《五月卅一日急雨中》一文中向烈士表示哀悼,向屠夫及其帮凶发出强烈的抗议:
微笑的魔影,漂亮的魔影,惶恐的魔影,我咒诅你们:你们灭绝!你们销亡!你们是拦路的荆棘!你们是伙伴的牵累!你们灭绝,你们销亡,永远不存一丝儿痕迹,永远不存一丝儿痕迹于这块土!
有淌在路上的血,有严肃的郁怒的脸,有露胸朋友那样的意思,“咱们一伙儿”,有救,一定有救——岂但有救而已!
作者在这里使用了一连串的短语,直接喷涌出了满腔的愤怒激情,使得文章的节奏相当紧凑,像机关枪的子弹喷出枪口,像狂风卷起的怒涛一浪接一浪,倾泻而出,欲止不能。除连用短语外,还可以采用排比句、叠句等形式,也能加强文章的气势和力量。
二、细微之处,蕴蓄激情
表达激越的情感,不一定非得使用重词浓笔不可,也不一定非得连连惊呼感叹不可,有时采取细腻轻巧的笔触,把整个心力倾注在似乎并不显眼的文字上,倾注在缠绵和隽永的情味里,同样能够收到强烈的效果。例如,何为的散文《两姐妹》中,有一段描述了姐妹分别十几年后重逢时的情景:
山中寂寂,竹林下一泓泉水溅在碎石上,潺潺地,把人带到一种恬静的境界里。这往往是回忆人生经历的时刻,她在沉思默想间,没有注意树后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在打量她,打量她好一会儿了;当她偶然侧过头去,不由微微一震,始而惶恐,继而愣住。啊,难道就有这样偶然的事么?难道这是可能的么?她微微翕动着嘴唇,可是却喊不出来。最后,看到那双明澈而又带着梦幻的大眼睛,看到微微把头一侧的姿势,看到那同样困惑的表情……两个久别重逢的姐妹,噙着泪水紧紧地抱住了。
失散多年的亲人,而且是同胞姐妹,妹妹现年仅仅十九岁,这场富于戏剧性的重逢,该是多么使人激动啊!但作者有意制造的氛围却是静谧的,姐妹惊喜、悲欢的神情,也写得富于层次,带有节奏感。这一切,作者似乎有意地避开任何惊人之笔,而是极力通过传神的细节去展开,包括令人不易察觉的“不由微微一震”“微微翕动着嘴唇”以及“微微把头一侧的姿势”等等,就在这细微之处,作者蕴蓄着满腔激情,使读者心领神会,受到强烈的感染。
三、转换人称,抒发激情
抒情的时候,采取第一人称叙述,是一种直接的表达方式,它可以把文内的人物事件写得像是“我”的亲身经历或“我”的所见所闻,使人感到真切,易于作者感情的直接抒发。而采取第三人称,通过客观介绍,让人物的经历和事件的变化展示在读者的面前,从中渗透出作者的感情倾向,比较自然灵活。有的抒情段落则可直接呼唤“你”,插进这第二人称,也是宣泄作者情感的一种手段。
一般情况下,要求一篇文章的人称前后一致。但是,由于抒发情感的需要,两种人称交替使用也是允许的。特别是在感情激动到极点时,往往不自觉地突然转向所追怀的人物。比如在电影《敬爱的周恩来总理永垂不朽》的解说词中,有时是在沉痛地述说:“敬爱的周总,理和我们永别了。”用的是第三人称。有时又在直接向总理倾诉:“敬爱的总理啊!我们多么想再多看一看您,再看一看您哪!”“周总理啊,您在天安门前停一步吧!”“敬爱的总理啊,您怎么走得这样急?”这是用第二人称。人称的变换,角度的交错,使得全篇气势奔腾,情感波澜起伏。
范例1
给亡妇 朱自清
谦,日子真快,一眨眼你已经死了三个年头了。这三年里世事不知变化了多少回,但你未必注意这些。你第一惦记的是你的几个孩子,第二便轮着我。孩子和我平分你的世界。夏天我回家来着:迈儿长得结实极了,闰儿没有先前胖了,采芷和转子都好,五儿全家夸她长得好看,却在腿上生了湿疮,整天坐在竹床上不能下来,看了怪可怜的。
六儿左挨右挨,去年春天到底没有挨过去。这孩子生了几个月,你的肺病就重起来了。那一个夏天他生病的时候多,你成天儿忙着,汤呀,药呀,冷呀,暖呀,连觉也没有好好儿睡过。哪里有一分一毫想着你自己。瞧着他硬朗点儿你就乐,干枯的笑容在黄蜡般的脸上,我只有暗中叹气而已。
你的短短的十二年结婚生活,有十一年耗费在孩子的身上;而你一点不厌倦,有多少力量用多少,一直到自己毁灭为止。你对孩子一般儿爱,不问男的女的,大的小的,也不想到什么“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只拼命地爱去。你病重的时候最放不下的还是孩子。病的只剩皮包着骨头了,总不信自己不会好,老说:“我死了,这一大群孩子可苦了。”
除了孩子,你心里只有我。出嫁后第一年你还一心一意依恋着你父亲,到第二年上我和孩子可就将你的心占住。你换了金镯子帮助我的学费,叫我以后还你;但直到你死,我也没有还你。你在我家受了许多气,又因为我家的缘故受你家里的气,你都忍着。小家庭组织起来后,你居然高高兴兴地做起主妇来,什么都得干一两手。菜照例满是你做,可是吃的都是我们。你洗衣服也不错,夏天我的绸大褂总是你亲自动手。坐了几个“月子”,老是四五天就起床。逃兵难时真亏你领着母亲、孩子和我的一箱箱书东藏西躲的;未一回还要走多少坎坷路,翻多少道大岭。在短短的几年里,你操的心比人家一辈子还多。谦,你那样身子怎么经得住!你将我的责任一股脑儿担负了去,压死了你;我如何对得起你!
我们在一起,算来也还不到五个年头。无论日子怎么坏,无论是离是合,你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连一句怨言也没有——别说怨我,就是怨命也没有过。我的脾气可不大好,迁怒的事儿有的是。你往往抽噎着流眼泪,从不回嘴,也不号啕。不过我也只信得过你一个人,有些话我只和你一个人说,因为世界上只你一个人真关心我,真同情我。你不但为我吃苦,更为我分苦;我之有我现在的精神,大半是你给我培养着的。
前年夏天回家,上你坟上去了。那时坟上坟下密密地长着青草,朝露浸湿了我的布鞋。我和隐今夏回去,本想到你的坟上来,因为她病了没来成。我们想告诉你,五个孩子都好,我们一定尽心教养他们,让他们对得起死了的母亲你!谦,好好儿放心安睡吧,你。
——节选自《朱自清散文精选》 点评 这篇悼文曾被时人评为“至情之文”。作者分别从亡妇为母为妻两方面,沙里淘金地选择一系列生动的生活细节,来表现“我”的感慨、怀念、歉疚之情。她心中装着,丈夫和孩子,惟独没有自己。文章娓娓到来,写得情意绵绵,令人动容。
范例2
深深地感谢 牛京
幽暗的月光散在那张美丽的照片上,许多许多的白菊吻着照片中的脸。白色蜡烛的光摇摇曳曳。我含着泪,透过微亮的烛光很想说些什么,却又无言。
总觉得从妈妈走的那一天开始,每晚都会有一颗最亮的星星守护着我,给我温暖。也许妈妈真的从未离去,只是在我看不见的空间中陪伴着我,这种感觉很真切。是的,她不曾离开我,因为,她,要用一生去兑现爱我的承诺;因为,我还没有说过一声“感谢”。可是这浓浓的情又岂能以一句“感谢”作结?
乘着春的翅膀,我降生于这个充满爱的世界。自己与孩子之间的那道选择题,妈妈选得那么坚定。妈妈说,他选择的不仅仅是一个生命,还是她后半生的幸福。
随着凋零的秋叶,她将远去到另一个世界,我拼命抓住那一点点的希望,替妈妈选择了决不放弃治疗,决不!决不!尽管医生已经无能为力;尽管全家都在为丧事而忙碌;尽管我已经感受到了爱在渐渐遗蔫。
我走进重症监护室,想叫一声“妈妈”,想说一句“感谢”,可所有的感情在刹那间竟然全部化为了沉默。沉重的喘息声很清晰,似乎维持生命的是一根根管子,维护心跳和呼吸的是一台台机器。这已经是妈妈昏迷的第六天了。我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惟有那张永远和蔼、永远微笑的脸。我颤抖着伸出手去触摸我眼中那张模糊的脸,一滴热泪滴落在我的手背上,那泪,晶莹剔透,如同我17年来一直在享受的爱。
再次走进监护室,那一面,已是最后一面……我怀着无限的感激,却依旧沉默。我在心里反复地说,妈妈,下辈子,您还做我的妈妈……也许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妈妈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她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还是熟悉的关爱的眼神,目光中的坚毅告诉我——要坚强!要努力!之后,那双眼闭上了,而且永远不再睁开……
妈妈的一生是节俭的,而这一次,她穿了她这一生最贵重的衣服;妈妈喜欢安静,因而我怀着为她购置新居的心情为她选了一个幽静的山冈;妈妈总是坚强的,所以,我以后没有哭过;我想这世界上有一种感激是不必用言语表达的,我的坚强和努力已是回报。
往事一幕幕幽灵般缠绕着我,我不想再提起那些日子,一旦提起,总觉得愧对妈妈的太多。而回报她的却太少、太少。妈妈,您过得还好吗?我真的很想您,我想跪在您的面前,偿还您的生命,偿还您的爱,偿还我们一世的亲情……
我在台上独舞,一直舞,一直舞,无论精彩与否,台下总有一位观众微笑着欣赏,我的生命因此而流光溢彩;当我高高舞起,舞到最美丽的时候,台下已满是喝彩的观众,而那个位置却空了。我想到了谢幕时分,我会面向着那个永恒的位置,深深地鞠一个躬,在心底说一句:“妈妈,谢谢。”
点评 这是一篇感情真挚的优秀文章。作者撷取“母亲”去世前后生活中的几个细节,以感情为线连缀而成。如烛光摇曳白菊萦绕的母亲遗像、母亲弥留之际的“一滴热泪”和坚毅的“目光”等等,这些细节画面精练鲜明,感情饱满,既给人以强烈的印象,又增强了文章的抒情性和感染力。
一、连用短语,倾泻激情
文章的语句有长短之分,长句语气舒缓或曲折,便于表达委婉之情;而短语则节奏明快而强烈,便于倾泻激情。因此要将自己的切实感受充分表达出来,可以充分发挥短语的作用,从而增强文章的表达效果。如1925年5月30日,帝国主义者在上海制造了有名的“五卅惨案”。叶绍钧在《五月卅一日急雨中》一文中向烈士表示哀悼,向屠夫及其帮凶发出强烈的抗议:
微笑的魔影,漂亮的魔影,惶恐的魔影,我咒诅你们:你们灭绝!你们销亡!你们是拦路的荆棘!你们是伙伴的牵累!你们灭绝,你们销亡,永远不存一丝儿痕迹,永远不存一丝儿痕迹于这块土!
有淌在路上的血,有严肃的郁怒的脸,有露胸朋友那样的意思,“咱们一伙儿”,有救,一定有救——岂但有救而已!
作者在这里使用了一连串的短语,直接喷涌出了满腔的愤怒激情,使得文章的节奏相当紧凑,像机关枪的子弹喷出枪口,像狂风卷起的怒涛一浪接一浪,倾泻而出,欲止不能。除连用短语外,还可以采用排比句、叠句等形式,也能加强文章的气势和力量。
二、细微之处,蕴蓄激情
表达激越的情感,不一定非得使用重词浓笔不可,也不一定非得连连惊呼感叹不可,有时采取细腻轻巧的笔触,把整个心力倾注在似乎并不显眼的文字上,倾注在缠绵和隽永的情味里,同样能够收到强烈的效果。例如,何为的散文《两姐妹》中,有一段描述了姐妹分别十几年后重逢时的情景:
山中寂寂,竹林下一泓泉水溅在碎石上,潺潺地,把人带到一种恬静的境界里。这往往是回忆人生经历的时刻,她在沉思默想间,没有注意树后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在打量她,打量她好一会儿了;当她偶然侧过头去,不由微微一震,始而惶恐,继而愣住。啊,难道就有这样偶然的事么?难道这是可能的么?她微微翕动着嘴唇,可是却喊不出来。最后,看到那双明澈而又带着梦幻的大眼睛,看到微微把头一侧的姿势,看到那同样困惑的表情……两个久别重逢的姐妹,噙着泪水紧紧地抱住了。
失散多年的亲人,而且是同胞姐妹,妹妹现年仅仅十九岁,这场富于戏剧性的重逢,该是多么使人激动啊!但作者有意制造的氛围却是静谧的,姐妹惊喜、悲欢的神情,也写得富于层次,带有节奏感。这一切,作者似乎有意地避开任何惊人之笔,而是极力通过传神的细节去展开,包括令人不易察觉的“不由微微一震”“微微翕动着嘴唇”以及“微微把头一侧的姿势”等等,就在这细微之处,作者蕴蓄着满腔激情,使读者心领神会,受到强烈的感染。
三、转换人称,抒发激情
抒情的时候,采取第一人称叙述,是一种直接的表达方式,它可以把文内的人物事件写得像是“我”的亲身经历或“我”的所见所闻,使人感到真切,易于作者感情的直接抒发。而采取第三人称,通过客观介绍,让人物的经历和事件的变化展示在读者的面前,从中渗透出作者的感情倾向,比较自然灵活。有的抒情段落则可直接呼唤“你”,插进这第二人称,也是宣泄作者情感的一种手段。
一般情况下,要求一篇文章的人称前后一致。但是,由于抒发情感的需要,两种人称交替使用也是允许的。特别是在感情激动到极点时,往往不自觉地突然转向所追怀的人物。比如在电影《敬爱的周恩来总理永垂不朽》的解说词中,有时是在沉痛地述说:“敬爱的周总,理和我们永别了。”用的是第三人称。有时又在直接向总理倾诉:“敬爱的总理啊!我们多么想再多看一看您,再看一看您哪!”“周总理啊,您在天安门前停一步吧!”“敬爱的总理啊,您怎么走得这样急?”这是用第二人称。人称的变换,角度的交错,使得全篇气势奔腾,情感波澜起伏。
范例1
给亡妇 朱自清
谦,日子真快,一眨眼你已经死了三个年头了。这三年里世事不知变化了多少回,但你未必注意这些。你第一惦记的是你的几个孩子,第二便轮着我。孩子和我平分你的世界。夏天我回家来着:迈儿长得结实极了,闰儿没有先前胖了,采芷和转子都好,五儿全家夸她长得好看,却在腿上生了湿疮,整天坐在竹床上不能下来,看了怪可怜的。
六儿左挨右挨,去年春天到底没有挨过去。这孩子生了几个月,你的肺病就重起来了。那一个夏天他生病的时候多,你成天儿忙着,汤呀,药呀,冷呀,暖呀,连觉也没有好好儿睡过。哪里有一分一毫想着你自己。瞧着他硬朗点儿你就乐,干枯的笑容在黄蜡般的脸上,我只有暗中叹气而已。
你的短短的十二年结婚生活,有十一年耗费在孩子的身上;而你一点不厌倦,有多少力量用多少,一直到自己毁灭为止。你对孩子一般儿爱,不问男的女的,大的小的,也不想到什么“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只拼命地爱去。你病重的时候最放不下的还是孩子。病的只剩皮包着骨头了,总不信自己不会好,老说:“我死了,这一大群孩子可苦了。”
除了孩子,你心里只有我。出嫁后第一年你还一心一意依恋着你父亲,到第二年上我和孩子可就将你的心占住。你换了金镯子帮助我的学费,叫我以后还你;但直到你死,我也没有还你。你在我家受了许多气,又因为我家的缘故受你家里的气,你都忍着。小家庭组织起来后,你居然高高兴兴地做起主妇来,什么都得干一两手。菜照例满是你做,可是吃的都是我们。你洗衣服也不错,夏天我的绸大褂总是你亲自动手。坐了几个“月子”,老是四五天就起床。逃兵难时真亏你领着母亲、孩子和我的一箱箱书东藏西躲的;未一回还要走多少坎坷路,翻多少道大岭。在短短的几年里,你操的心比人家一辈子还多。谦,你那样身子怎么经得住!你将我的责任一股脑儿担负了去,压死了你;我如何对得起你!
我们在一起,算来也还不到五个年头。无论日子怎么坏,无论是离是合,你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连一句怨言也没有——别说怨我,就是怨命也没有过。我的脾气可不大好,迁怒的事儿有的是。你往往抽噎着流眼泪,从不回嘴,也不号啕。不过我也只信得过你一个人,有些话我只和你一个人说,因为世界上只你一个人真关心我,真同情我。你不但为我吃苦,更为我分苦;我之有我现在的精神,大半是你给我培养着的。
前年夏天回家,上你坟上去了。那时坟上坟下密密地长着青草,朝露浸湿了我的布鞋。我和隐今夏回去,本想到你的坟上来,因为她病了没来成。我们想告诉你,五个孩子都好,我们一定尽心教养他们,让他们对得起死了的母亲你!谦,好好儿放心安睡吧,你。
——节选自《朱自清散文精选》 点评 这篇悼文曾被时人评为“至情之文”。作者分别从亡妇为母为妻两方面,沙里淘金地选择一系列生动的生活细节,来表现“我”的感慨、怀念、歉疚之情。她心中装着,丈夫和孩子,惟独没有自己。文章娓娓到来,写得情意绵绵,令人动容。
范例2
深深地感谢 牛京
幽暗的月光散在那张美丽的照片上,许多许多的白菊吻着照片中的脸。白色蜡烛的光摇摇曳曳。我含着泪,透过微亮的烛光很想说些什么,却又无言。
总觉得从妈妈走的那一天开始,每晚都会有一颗最亮的星星守护着我,给我温暖。也许妈妈真的从未离去,只是在我看不见的空间中陪伴着我,这种感觉很真切。是的,她不曾离开我,因为,她,要用一生去兑现爱我的承诺;因为,我还没有说过一声“感谢”。可是这浓浓的情又岂能以一句“感谢”作结?
乘着春的翅膀,我降生于这个充满爱的世界。自己与孩子之间的那道选择题,妈妈选得那么坚定。妈妈说,他选择的不仅仅是一个生命,还是她后半生的幸福。
随着凋零的秋叶,她将远去到另一个世界,我拼命抓住那一点点的希望,替妈妈选择了决不放弃治疗,决不!决不!尽管医生已经无能为力;尽管全家都在为丧事而忙碌;尽管我已经感受到了爱在渐渐遗蔫。
我走进重症监护室,想叫一声“妈妈”,想说一句“感谢”,可所有的感情在刹那间竟然全部化为了沉默。沉重的喘息声很清晰,似乎维持生命的是一根根管子,维护心跳和呼吸的是一台台机器。这已经是妈妈昏迷的第六天了。我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惟有那张永远和蔼、永远微笑的脸。我颤抖着伸出手去触摸我眼中那张模糊的脸,一滴热泪滴落在我的手背上,那泪,晶莹剔透,如同我17年来一直在享受的爱。
再次走进监护室,那一面,已是最后一面……我怀着无限的感激,却依旧沉默。我在心里反复地说,妈妈,下辈子,您还做我的妈妈……也许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妈妈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她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还是熟悉的关爱的眼神,目光中的坚毅告诉我——要坚强!要努力!之后,那双眼闭上了,而且永远不再睁开……
妈妈的一生是节俭的,而这一次,她穿了她这一生最贵重的衣服;妈妈喜欢安静,因而我怀着为她购置新居的心情为她选了一个幽静的山冈;妈妈总是坚强的,所以,我以后没有哭过;我想这世界上有一种感激是不必用言语表达的,我的坚强和努力已是回报。
往事一幕幕幽灵般缠绕着我,我不想再提起那些日子,一旦提起,总觉得愧对妈妈的太多。而回报她的却太少、太少。妈妈,您过得还好吗?我真的很想您,我想跪在您的面前,偿还您的生命,偿还您的爱,偿还我们一世的亲情……
我在台上独舞,一直舞,一直舞,无论精彩与否,台下总有一位观众微笑着欣赏,我的生命因此而流光溢彩;当我高高舞起,舞到最美丽的时候,台下已满是喝彩的观众,而那个位置却空了。我想到了谢幕时分,我会面向着那个永恒的位置,深深地鞠一个躬,在心底说一句:“妈妈,谢谢。”
点评 这是一篇感情真挚的优秀文章。作者撷取“母亲”去世前后生活中的几个细节,以感情为线连缀而成。如烛光摇曳白菊萦绕的母亲遗像、母亲弥留之际的“一滴热泪”和坚毅的“目光”等等,这些细节画面精练鲜明,感情饱满,既给人以强烈的印象,又增强了文章的抒情性和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