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惹祸,大学生屠刀举向教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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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6月27日,西南某音乐学院校园里,几辆疾驰而来的警车停在一幢教师宿舍前。
  在三楼,公安人员看到了一幕可怕的场面:该学院专授洋琴课的副教授张汉武倒在地上,他的颈部动脉被割断,身上多处创伤。经法医鉴定,张汉武已死亡多日。
  很快这桩震惊一时的杀人案被当地公安机关破获。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凶手竟是被害者的独生子——年仅24岁的张波!一位正值青春年华的大学生与身为教授的亲生父亲有何深仇大恨,非要将他置于死地呢?
  
  一
  
  当年,张波曾经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他的父亲张汉武是当地颇有名气的乐团洋琴演员,母亲李清是一家商场的会计。在父母的悉心关照下,张波幸福健康地成长着。在学校,他不仅学习好,而且还是运动健将。
  1988年,张汉武所在的乐团合并进西南某音乐学院,张汉武被学院安排教授学生洋琴课。由于当时学院没有分给张汉武住所,一家三口仍旧住在一间只有20平方米的简易住所里。虽然条件艰苦,但李清仍为丈夫能进入高等学府教书而感到由衷的自豪。
  然而,面对李清对自己的顺从和敬畏,张汉武总是那种大男子主义作风。在夫妻相处、孩子教育等方面,他往往我行我素。
  张波14岁那年,熟睡中的他被父亲叫醒,一同送母亲上医院。从医生的话中,张波知道,母亲患有严重的肾病和妇科病,父亲竟不顾母亲的身体强迫她房事,结果造成她下身大出血……
  从那时起,稍谙世事的张波开始意识到父母之间的隔阂。后来,张汉武以不能过正常夫妻生活为由干脆经常不回家。张波决定找父亲谈一谈。
  那晚,张波叫住了西装革履正要出门的父亲。然而,整个谈话过程张汉武一直板着脸一言不发。这时,一个女人来找张汉武,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儿子的话题,悻然走出了家门。
  此后,张汉武的生活规律丝毫未变,对张波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漠,甚至不再负担张波的生活费用了。李清只有拼命赚钱供养张波。
  经过家庭变故,张波知道母亲养育他的艰辛,他努力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然而随着他的成长,贫穷却始终困扰着这个家庭。
  
  二
  
  进入高三后,在紧张的备考环境中,缺少照顾的张波感冒了,并迅速恶化成肺炎住进了医院。李清找到张汉武,希望他出手救救张波。毕竟只有这么一个独子,父爱又重新回到张汉武身上。看到一家人又开始有了交谈和关怀,张波仿佛又找回了久违的家庭温情,他甚至庆幸自己得了病……
  医护人员的精心照顾温暖着张波的心,增加了他战胜病魔的勇气,在病情出现好转后,张波抱着重新获得健康和家庭温情的双重期望回家休养。但他意想不到的是,张汉武很快又旧态复发。
  张波对父亲又一次绝望了,病情进一步恶化。令李清无法忍受的是,丈夫在儿子生死攸关的时刻不仅不救助,反而变本加厉地寻花问柳。
  花心丈夫的放纵激怒了李清,她在护理张波的同时,开始了对丈夫的暗中跟踪,终于在一座楼房里将丈夫和他的姘妇抓了个正着,并和张汉武发生了争吵。民警闻讯赶来,将三人带到派出所。
  警方的介入让李清始料不及。丈夫是大学教师,这事一闹大,学校肯定会处分他,周围的人该怎么看待她这个捉奸的妻子呢?她赶紧到派出所求情,并告知孩子的特殊情况。民警只对张汉武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同意让她“保”了出去。
  没想到,张汉武并不领情,竟然向法院提出离婚。丈夫的举动让李清难以接受,如果说张汉武在外面花天酒地她还可以忍受,但她却害怕在别人心目中的幸福家庭形象轰然崩塌,坚决不同意离婚。
  法院在获悉张家的特殊情况之后,不准张汉武离婚的同时,希望他能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来。
  张波终于病愈出院了,但他已经无心学习,在1999年的高考中,仅考入西南一所理工大学的专科班。
  然而,面对每年4000多元的学费和昂贵的生活费,工资不高却又疾病缠身的李清无计可施。她只好四处借钱为儿子筹集学费。看着母亲憔悴的身影,张波决定瞒着母亲找父亲借钱。
  对儿子的提议,张汉武没有拒绝,然而他却说:“你现在已经满18岁,我没有义务再抚养你。借钱可以,但必须偿还利息。”末了,他列出一个荒唐的协议:今张汉武借给张波10000元钱,由于两人是父子关系,张汉武给张波享受最惠国待遇,其他朋友借钱的年息是2.9%,张波只需付2%的年息。就这样,别的孩子在父母的呵护下高高兴兴上大学时,张波却背着沉重的债务负担走进了大学校门。张波和父亲张汉武之间成了一种赤裸裸的债务和债权关系。
  
  三
  
  在大学里,张波一方面刻苦学习,一方面利用节假日拼命挣钱。他的成绩很快就名列前茅,然而在精神上,他却把自己封闭在了自我的圈子里。
  大三时,爱情向张波敞开了大门。女孩叫陈荫,是外语系的一位同学。陈荫性格开朗,非常惹人喜爱。2001年11月,为了提高自己的电脑水平,来自东北的陈荫请懂电脑的张波当课外教师。
  时间一长,两人产生了感情。陈荫对父母感情不和的张波深表同情,对他嘘寒问暖。张波把陈荫当成生命中最亲的人,并暗下决心,一定要让陈荫过上好日子。
  大学毕业后,陈荫分入一所中学教书,而张波则来到了一家电脑公司打零工。一方面,张波一直为没有找到一份正式工作而忧心忡忡;另一方面,为撑面子,在挚爱的母亲和依恋的女友面前,他又撒谎说自己在一家有名的电脑公司工作,月薪2000元,由于工作成绩出色,将在2003年8月转正,到那时月薪将会涨到4000元。见母亲和女友十分欣慰,张波心中却更加忐忑不安了。没有固定收入却极爱面子的他只能选择借东家补西家的办法来证明自己的经济实力,当然他通常都是去找张汉武——一个在他看来有着稳定收入和关系亲近的人。
  此时的张汉武已经被评为副教授,音乐学院还分给他三房两厅的房子,高薪和价格不菲的授课与演出费,使张汉武独自过着宽裕富足的生活,为自得其乐,他不准张波和李清搬进家住。对儿子上门借款,张汉武每次都要和张波签协议书,明确归还期限和利息。
  2003年10月,张波向陈荫提出春节结婚的请求。但陈荫的父母提出了结婚条件:除了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住房外,还要有5万元存款,否则免谈。为了不失去女友,脆弱的张波再一次想到了父亲。
  第二天,张波找到张汉武,说出了陈荫父母的要求。在张波允诺结婚后再也不打扰张汉武的生活前提下,最终他们达成这样的协议:张汉武每个周末将房子租给张波,到张波和陈荫结婚后为止。在协议上,张汉武还以2%的年息借款5万元给张波。
  张波找到陈荫,撒谎道:“我爸爸年纪大了,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害怕,他就我一个独子,准备将房子转让给我,并给了我5万元结婚。”
  2003年12月初,陈荫带着两位同事来到张汉武的房子和张波过周末,没想到在张波出去买菜时,张汉武回家取遗忘在屋里的手机,碰到了陈荫。张汉武无意中问她:“你和张波什么时候结婚啊,现在的房子都在降价,趁便宜早点买。”张汉武的一句话使陈荫如坠雾中,张波不是说张汉武准备将房子转让给他吗?在陈荫的质疑下,张汉武说:“这小子原来在撒谎,我只答应将房子租给他,没答应转让啊。”
  明白真相后的陈荫呆若木鸡,两位女同事更是面面相觑。
  张波回来后,面对变故不知所措。他苦苦哀求陈荫原谅他的过错,但陈荫并没有谅解他,她偷偷来到张波所说的那家电脑公司调查,发现张波其实是可有可无的组装工人。陈荫给张波写了一封绝交信,埋怨他不该欺骗她的感情,她不想和一个虚伪的男孩在一起。
  
  四
  
  陈荫离去后,张波的精神世界坍塌了。由于母亲每月需药费1000多元,作为家中的顶梁柱,孝顺的张波不得不四处找工作,为母亲治病,还父亲欠债。
  在沉重的生活压力下,看到父亲生活富足,而他们母子却忍饥挨饿,一种报复的心理扭曲了张波躁动的灵魂。
  一个偶然的机会,张波回母校为老师组装电脑时,突然碰到陈荫和一位高大的男孩走在一起。那位男孩用刻薄的话和张波打招呼:“你就是陈荫以前的男朋友?原来是个打工仔啊。”情敌的讥笑,使张波气急败坏地和对方扭打起来,但他哪里是对方的敌手,不仅被打翻在地,还被陈荫责怪了一番。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使张波萎靡不振,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活得太失败了。
  2005年1月的一天,李清的药费告竭,张波也没有钱花了,他又硬着头皮去找父亲借钱。在张汉武家中,张波发现父亲和一个中年女人呆在一起。为了表现出自己的爱子心,在女人面前卖乖,这次,张汉武借给张波2万元钱,而且不要利息,他希望张波能用剩余的钱做点生意,并盛情地留张波在家吃中饭。
  等待吃饭的过程中,张波无意中在卫生间发现一只使用过的避孕套。这一发现让张波恶心至极,并加深了他对张汉武的仇恨。他想自己的婚事被父亲搅黄了,父亲却逍遥自在风流快活,这个世界实在太不公平了。
  6月19日父亲节这天,张波受母亲嘱托,给张汉武送来礼物,没想到张汉武竟在看黄色光碟!而张汉武毫不掩饰地说:“别看你老爸已经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可这一生中从来没缺过女人。儿子,你在这方面可没有继承我的这一传统啊!”
  张波真不知怎么形容当时的羞辱。这时,张汉武突然说:“我现在急需用钱,你先还我5000元。”张波当初找张汉武借的钱,除归还朋友一部分外,其余都用在给母亲治病上了。他只好以给母亲治病为由请求父亲宽限他几天。张汉武并不让步,说:“谁叫你妈妈赖着不离婚,活该!给她治病和还我的钱是两回事。钱,你必须在明天还我,否则我会送你上法庭。”
  面对父亲赤裸裸的挑衅,张波心头长期潜伏的怒火被激发了,他突然想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杀了他,我和母亲就有好日子过了,我们就可以住在这宽敞的房子里而不必在外忍饥挨饿了。几乎是同时,张波瞥见沙发上有一把工艺藏刀,他快速抽出藏刀,朝专心欣赏黄色画面的父亲砍去,一边砍一边歇斯底里地叫嚷:“叫你逍遥自在,叫你风流快活,你知道我们生活的艰难吗?现在要你知道什么叫无耻,什么叫心痛……”
  当确认父亲已经死亡后,张波洗掉浑身的血迹,将张汉武的身份证和存折、现金一扫而光,并在门外贴上纸条:“外出,有事请两周后联系。”然后,把藏刀装进一个塑料袋,丢进附近的江中。
  张波知道事情迟早会败露,他尽情地挥霍着张汉武的钱财,他为母亲买了几套新衣服,为自己配置了一台新电脑,重新找了一个女朋友。
  张汉武的尸体在极度腐烂后才被发现。当地公安机关的公安人员经过缜密调查,终于在7月15日将张波逮捕归案。张波也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如今,张波杀父一案已经移交司法机关审理。回顾此案,大学生怒杀教授父的故事耐人寻味。张汉武的确不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他的所作所为暴露了很深的自私和人格的缺陷,但张波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无论受到的伤害有多大,他都不应该采取这种最愚蠢、最野蛮、最简单的方式来了结和父亲之间的恩怨。这种愚昧的做法,法律不容。
  (为保护当事人的隐私,文中人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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