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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自然语言具有不确定性特征，本文综述了语言哲学、语用学以及系统功能语言学对其进行的研究；把语言的不确定性看作是语义概念，体现在词语、句子以及语言系统的概念化范畴三个方面，进而从系统功能语言学视角解释了自然语言的不确定性根源于经验识解的复杂性。
关键词：语言的不确定性 语言的模糊性 经验识解
中图分类号：H0-0 文献标识码：A
一 引言
语言与人类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语言之所以具有它所拥有的功能是为了满足人类生活的需要。系统功能语言学家认为：经验通过语言转换成意义，也就是说，经验的识解是个语义系统，而语言的不确定性特征是人类经验特征的具体表现。语言的不确定性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如“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这句话可以有以下几种意思：“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又如，英语You must be very careful！这句话表示的是“你一定要小心”还是“你一定很小心”呢？孤立地看这些语言现象，它们的意义是很难确定的，但在日常交际中我们很少脱离语境，因而这种意义的不确定性很少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不便，所以人们对它的存在及原因就不以为然。其实，对自然语言不确定性的研究可以使我们更加深刻地理解语言的本质。
本文首先回顾了不同语言学派对自然语言不确定性的研究，接着阐述了语言不确定性的本质、原因以及意义，并拟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角度论证语言的不确定性与经验识解之间的关系。
二 自然语言不确定性的相关研究
不确定性，有时又称为模糊性（vagueness/fuzziness/indeterminacy），是自然语言的重要特征，指说话者可以采用不同的方式来避免语义精确。语言哲学、语用学以及系统功能语言学都对其有所研究，把模糊性作为本学科理论不可缺少的部分。
语言哲学家维特根斯坦提到了语言的不确定性，“人们会说，句子的意义当然可能在某些方面不很确定，但它必须有唯一一种确定的意义。不确定的意义——那其實就是根本没有意义。……但真是那样吗？”（陈嘉映，2001：68）
吴亚欣（2001）提到语用学的诞生与发展与自然语言的不确定性紧密相关。指示语（deixis）与会话含义（implicature）是不确定性的重要体现，因为要确定指示语的所指离不开语境。指示语是自然语言中导致意义不确定的外显因素，而会话含义是自然语言中导致意义不确定的暗含因素。Levinson（2001：118）指出，会话含义在一些情况下具有某种不确定性，这与语义理论通常假定的稳定、确定的意义不相符合。如“John’s a machine”暗含的意义可能是John是冷酷的，或者高效率的，或者说他从来不停止工作，或者指他傲气十足等等。
从语用学的角度看，自然语言的不确定性是语言本身所固有的属性，是指语言因自身的不足而不能孤立地表达确切的意义，必须依赖语境。作为一个物理过程，言语信号的产生、传递和接受要受到各种“噪音”的干扰和影响，加之言语个体在生理等方面的局限性，正常的言语是一个充满“失误”的过程（Leech，1983）。
系统功能语言学家对语言的不确定性也进行了论述，认为组成语言系统的概括化范畴是“模糊的”（fuzzy），与模糊逻辑、模糊计算机运算等所指的模糊意义一样；但是他们用“不确定性的”（indeterminate）这一术语来指代这些现象，因为“模糊的”一词通常在对这些现象进行理论模型建构时运用（它指的是元模糊而非模糊本身）（Halliday & Mathessien，2008：548）。由此可以看出，Halliday和Mathessien所说的语言不确定性强调语言系统概括化范畴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单个词汇语义的模糊性。在他们看来，不确定性是语言的积极特征，属于符合常规的无标记状态，而不是一种偏离常规的例外现象。语言的不确定性是语言发挥识解经验能力的必要条件。人类的经验是如此丰富多样，任何符号系统都无法提供一个规则明确、确定的参考框架，所以我们需要以不确定的方式看待事物。
不同的学者对语言不确定性研究的侧重点不同，对自然语言不确定性的研究领域似乎也是模糊的，他们用该术语表示不同的内容。综合前人的研究，笔者在本文中所言的语言不确定性是一个语义概念，强调语义所指范围的边界具有不确定性的属性，它与歧义性、概括性、含混性显然是有所区别的，体现在词语、句子以及语言系统的概念化范畴三个方面：（1）词语的不确定性。如表示数量的“一堆堆”，以及表示温度的“冷”、“热”等；（2）句子的不确定性。准确的句子可用来表示模糊的意义，如“约翰六英尺高”既可以表示确切的意思（确实是六英尺高），也可以表示模糊的意思（实际高为六英尺1/4英寸）；句子的会话含义表示模糊的意义，如上文中提到的例句“John’s a machine”就暗含多种意思；（3）语言系统的概念化范畴所体现的不确定性。如人际功能所体现的模糊性和混合，及物性系统所体现的重叠和互补，逻辑语义关系所体现的中性化；以及词汇语法模式在不同语域中重现的概率。
三 系统功能语言学的经验识解观
识解（construal）是认知语言学的重要术语，指人类用不同方式来理解、表达同一现实情景的能力，它认为人类对同一情景有多种识解的能力。系统功能语言学提出的经验识解视角与认知科学不同，把信息视为意义而不是知识，把语言解释为社会符号系统而不是人脑系统，从语言的概念基块（ideation base）层面阐述了人类是如何通过表意来识解经验的。概念基块是识解经验的资源，范畴化能把经验转换为意义。概念基块包括序列、图形和成分，足以识解日常生活中的经验；在构建科学知识时，系统需要使用隐喻的力量。从构造的视角看，意义是用空间隐喻识解的。 Halliday 和Matthiessen认为语言是人类把经验识解为意义的巨大动力库，因而是一个多维的语义空间，具有高度的弹性，其中每个向量（vector）组成一个张力链（line of tension），这个语义空间存在各式各样的互补性，有多种可选的甚至是矛盾的经验构建方式，有不确定性、歧义和整合，因而语法作为经验的总体理论是在张力中妥协的特征束（a bundle of uneasy compromise），没有任何一维的经验表征方式，各种语言形式并存且相互妥协。如：单个过程vs 序列（She told me/she gave me to know）；不同过程类型（Why do you grieve？/Why are you sad？）。总之，经验的识解是一个层次化的过程。概念基块之外的具体现象经验首先被识解为概念基块内的语义系统的价值，然后后者又被识解为概念基块内的词汇语法。
四 自然语言的不确定性取决于经验识解的复杂性
自然语言的不确定性是符号系统正常的和必要的特征，是我们表征和解释语言的内在方式。语言的不确定性根源于我们世界经验的客观特征。由于现实世界中我们赖以生存的经验复杂多样、具有不确定性特征，所以表达人类生活经验的语言也必然具有不确定性特征。
经验识解的层次化过程也决定了自然语言的不确定性特征。在把“具体现象经验”识解为“语义系统的价值”过程中，由于主客观因素的限制（如各类事物或者经验现象之间存在过渡状态，其本身具有不确定性特征；语境不同；个体的认知能力差异以及人们对其进行的范畴化带有一定的主观性等），人们对这些经验所识解的意义不可能是统一确定的；而将“语义系统的价值”识解为“词汇语法”时，两者之间并不是一对一的关系；当词汇语法由表达层体现出来时，由于语言的任意性特征，表达形式与内容层会有中断。语义所指范围的边界具有不确定性属性，体现在词语、句子以及语言系统的概念化范畴三个方面。
以表示温度的词语“冷”所体现的不确定性为例，在把“冷”这种“具体现象经验”识解为“语义系统的价值”过程中，“冷”所代表的经验现象处于一个过渡序列状态，人们对其进行的范畴化带有一定的主观性，不同个体在不同场景下对其感觉是不确定的，因而这些经验现象所识解的意义就不可避免地产生模糊性；而将“冷”所代表的 “语义系统的价值”识解为“词汇语法”时，由于兩者之间并不是一对一的关系，表示概念“冷”的词语就会具有不确定性特征。同样，不同句子中的量词“一堆堆”代表的现实世界经验所暗含的数量差异也是无法衡量的。
句子的不确定性也可以从经验识解的过程中得以解释。以“John’s a machine”为例，在“具体现象经验”识解为“语义系统的价值”过程中，如语境不同，个体的认知能力差异以及其主观性等，人们对该经验所识解的意义不可能确定统一。由此可以看出句子具有不确定特征也是必然的。
语言系统的概念化范畴所体现的不确定性也与人类经验的特征紧密相关。语言系统概括化范畴的界定更是建立在人类经验的基础上，人类生存依靠多重经验结构，而且不同的人对同一经验现象所识解的意义也不同。人类有用不同的语义结构表达同一经验现象的能力，所以同一经验现象在语义层面可以表现为序列（He pulled the rope；so it broke.）、图形（The rope broke.）、或者成分（the broken rope）。
复杂多样的经验不是以一个有序的形式展现给人类的，我们要能够以不确定的方式看待事物并对其范畴化：根据语境把其归于这一类或另外一类；或者部分属于这一类，部分属于另一类。Halliday和Matthiessen认为概念基块的识解中存在五种不确定性：模糊性、混合、重叠、中性化及互补性。以表示情态的must为例，其确定的语义范围要由情态系统网络中多个语法系统共同识解。情态系统网络包括：（1）情态类：概率/频率/义务/意愿；（2）值：中值/高值/低值；（3）取向：主观/客观；（4）可及性：即时/遥远；（5）归一性：肯定/否定。这些系统交叉作用可以生出上百的情态值，以此满足人类复杂的生活经验需要。仅仅考虑值与即时，must就可以表达三种意思，从而产生模糊性。如“She must complain.”在不同的语境下分别可以表达概率、义务或者意愿。
综上所述，自然语言具有不确定性特征，不同语言学派对其研究的强调点不同，所指内容也有所区别。系统功能语言学的经验识解观认为，自然语言不确定性的根源在于经验识解的复杂性。本文把语言的不确定性看作是语义概念，不同于歧义性、概括性、含混性，指的是语义所指范围的边界具有不确定性属性，体现在词语、句子以及语言系统的概念化范畴三个方面。
注：本文系河北省社科基金项目（批准号：HB13JY007）和河北省教育科学研究“十二五”规划2013年度立项课题（批准号：13090051）的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 Halliday，M A K & Christian M.I.M.Matthiessen.Construing Experience through Meaning：A Language -based Approach to Cognition[M].Beijing：World Publishing Corporation，2008.
[2] Leech，G.N.Principles of Pragmatics[M].London：Longman Group Ltd，1983.
[3] Levinson，S.C.Pragmatics[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1.
[4] 维特根斯坦，陈嘉映译：《哲学研究》，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
[5] 吴亚欣：《自然语言的不确定性与语用学研究》，《外语教学》，2001年第1期。
作者简介：
赵清丽，女，1978—，河北南和人，博士，讲师，研究方向：功能语言学、英语教学，工作单位：邢台学院。
陈娟，女，1982—，河北邢台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语文学，工作单位：邢台学院。
韩广义，男，1975—，河北任县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英语、翻译、双语教学，工作单位：邢台学院。
关键词：语言的不确定性 语言的模糊性 经验识解
中图分类号：H0-0 文献标识码：A
一 引言
语言与人类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语言之所以具有它所拥有的功能是为了满足人类生活的需要。系统功能语言学家认为：经验通过语言转换成意义，也就是说，经验的识解是个语义系统，而语言的不确定性特征是人类经验特征的具体表现。语言的不确定性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如“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这句话可以有以下几种意思：“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又如，英语You must be very careful！这句话表示的是“你一定要小心”还是“你一定很小心”呢？孤立地看这些语言现象，它们的意义是很难确定的，但在日常交际中我们很少脱离语境，因而这种意义的不确定性很少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不便，所以人们对它的存在及原因就不以为然。其实，对自然语言不确定性的研究可以使我们更加深刻地理解语言的本质。
本文首先回顾了不同语言学派对自然语言不确定性的研究，接着阐述了语言不确定性的本质、原因以及意义，并拟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角度论证语言的不确定性与经验识解之间的关系。
二 自然语言不确定性的相关研究
不确定性，有时又称为模糊性（vagueness/fuzziness/indeterminacy），是自然语言的重要特征，指说话者可以采用不同的方式来避免语义精确。语言哲学、语用学以及系统功能语言学都对其有所研究，把模糊性作为本学科理论不可缺少的部分。
语言哲学家维特根斯坦提到了语言的不确定性，“人们会说，句子的意义当然可能在某些方面不很确定，但它必须有唯一一种确定的意义。不确定的意义——那其實就是根本没有意义。……但真是那样吗？”（陈嘉映，2001：68）
吴亚欣（2001）提到语用学的诞生与发展与自然语言的不确定性紧密相关。指示语（deixis）与会话含义（implicature）是不确定性的重要体现，因为要确定指示语的所指离不开语境。指示语是自然语言中导致意义不确定的外显因素，而会话含义是自然语言中导致意义不确定的暗含因素。Levinson（2001：118）指出，会话含义在一些情况下具有某种不确定性，这与语义理论通常假定的稳定、确定的意义不相符合。如“John’s a machine”暗含的意义可能是John是冷酷的，或者高效率的，或者说他从来不停止工作，或者指他傲气十足等等。
从语用学的角度看，自然语言的不确定性是语言本身所固有的属性，是指语言因自身的不足而不能孤立地表达确切的意义，必须依赖语境。作为一个物理过程，言语信号的产生、传递和接受要受到各种“噪音”的干扰和影响，加之言语个体在生理等方面的局限性，正常的言语是一个充满“失误”的过程（Leech，1983）。
系统功能语言学家对语言的不确定性也进行了论述，认为组成语言系统的概括化范畴是“模糊的”（fuzzy），与模糊逻辑、模糊计算机运算等所指的模糊意义一样；但是他们用“不确定性的”（indeterminate）这一术语来指代这些现象，因为“模糊的”一词通常在对这些现象进行理论模型建构时运用（它指的是元模糊而非模糊本身）（Halliday & Mathessien，2008：548）。由此可以看出，Halliday和Mathessien所说的语言不确定性强调语言系统概括化范畴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单个词汇语义的模糊性。在他们看来，不确定性是语言的积极特征，属于符合常规的无标记状态，而不是一种偏离常规的例外现象。语言的不确定性是语言发挥识解经验能力的必要条件。人类的经验是如此丰富多样，任何符号系统都无法提供一个规则明确、确定的参考框架，所以我们需要以不确定的方式看待事物。
不同的学者对语言不确定性研究的侧重点不同，对自然语言不确定性的研究领域似乎也是模糊的，他们用该术语表示不同的内容。综合前人的研究，笔者在本文中所言的语言不确定性是一个语义概念，强调语义所指范围的边界具有不确定性的属性，它与歧义性、概括性、含混性显然是有所区别的，体现在词语、句子以及语言系统的概念化范畴三个方面：（1）词语的不确定性。如表示数量的“一堆堆”，以及表示温度的“冷”、“热”等；（2）句子的不确定性。准确的句子可用来表示模糊的意义，如“约翰六英尺高”既可以表示确切的意思（确实是六英尺高），也可以表示模糊的意思（实际高为六英尺1/4英寸）；句子的会话含义表示模糊的意义，如上文中提到的例句“John’s a machine”就暗含多种意思；（3）语言系统的概念化范畴所体现的不确定性。如人际功能所体现的模糊性和混合，及物性系统所体现的重叠和互补，逻辑语义关系所体现的中性化；以及词汇语法模式在不同语域中重现的概率。
三 系统功能语言学的经验识解观
识解（construal）是认知语言学的重要术语，指人类用不同方式来理解、表达同一现实情景的能力，它认为人类对同一情景有多种识解的能力。系统功能语言学提出的经验识解视角与认知科学不同，把信息视为意义而不是知识，把语言解释为社会符号系统而不是人脑系统，从语言的概念基块（ideation base）层面阐述了人类是如何通过表意来识解经验的。概念基块是识解经验的资源，范畴化能把经验转换为意义。概念基块包括序列、图形和成分，足以识解日常生活中的经验；在构建科学知识时，系统需要使用隐喻的力量。从构造的视角看，意义是用空间隐喻识解的。 Halliday 和Matthiessen认为语言是人类把经验识解为意义的巨大动力库，因而是一个多维的语义空间，具有高度的弹性，其中每个向量（vector）组成一个张力链（line of tension），这个语义空间存在各式各样的互补性，有多种可选的甚至是矛盾的经验构建方式，有不确定性、歧义和整合，因而语法作为经验的总体理论是在张力中妥协的特征束（a bundle of uneasy compromise），没有任何一维的经验表征方式，各种语言形式并存且相互妥协。如：单个过程vs 序列（She told me/she gave me to know）；不同过程类型（Why do you grieve？/Why are you sad？）。总之，经验的识解是一个层次化的过程。概念基块之外的具体现象经验首先被识解为概念基块内的语义系统的价值，然后后者又被识解为概念基块内的词汇语法。
四 自然语言的不确定性取决于经验识解的复杂性
自然语言的不确定性是符号系统正常的和必要的特征，是我们表征和解释语言的内在方式。语言的不确定性根源于我们世界经验的客观特征。由于现实世界中我们赖以生存的经验复杂多样、具有不确定性特征，所以表达人类生活经验的语言也必然具有不确定性特征。
经验识解的层次化过程也决定了自然语言的不确定性特征。在把“具体现象经验”识解为“语义系统的价值”过程中，由于主客观因素的限制（如各类事物或者经验现象之间存在过渡状态，其本身具有不确定性特征；语境不同；个体的认知能力差异以及人们对其进行的范畴化带有一定的主观性等），人们对这些经验所识解的意义不可能是统一确定的；而将“语义系统的价值”识解为“词汇语法”时，两者之间并不是一对一的关系；当词汇语法由表达层体现出来时，由于语言的任意性特征，表达形式与内容层会有中断。语义所指范围的边界具有不确定性属性，体现在词语、句子以及语言系统的概念化范畴三个方面。
以表示温度的词语“冷”所体现的不确定性为例，在把“冷”这种“具体现象经验”识解为“语义系统的价值”过程中，“冷”所代表的经验现象处于一个过渡序列状态，人们对其进行的范畴化带有一定的主观性，不同个体在不同场景下对其感觉是不确定的，因而这些经验现象所识解的意义就不可避免地产生模糊性；而将“冷”所代表的 “语义系统的价值”识解为“词汇语法”时，由于兩者之间并不是一对一的关系，表示概念“冷”的词语就会具有不确定性特征。同样，不同句子中的量词“一堆堆”代表的现实世界经验所暗含的数量差异也是无法衡量的。
句子的不确定性也可以从经验识解的过程中得以解释。以“John’s a machine”为例，在“具体现象经验”识解为“语义系统的价值”过程中，如语境不同，个体的认知能力差异以及其主观性等，人们对该经验所识解的意义不可能确定统一。由此可以看出句子具有不确定特征也是必然的。
语言系统的概念化范畴所体现的不确定性也与人类经验的特征紧密相关。语言系统概括化范畴的界定更是建立在人类经验的基础上，人类生存依靠多重经验结构，而且不同的人对同一经验现象所识解的意义也不同。人类有用不同的语义结构表达同一经验现象的能力，所以同一经验现象在语义层面可以表现为序列（He pulled the rope；so it broke.）、图形（The rope broke.）、或者成分（the broken rope）。
复杂多样的经验不是以一个有序的形式展现给人类的，我们要能够以不确定的方式看待事物并对其范畴化：根据语境把其归于这一类或另外一类；或者部分属于这一类，部分属于另一类。Halliday和Matthiessen认为概念基块的识解中存在五种不确定性：模糊性、混合、重叠、中性化及互补性。以表示情态的must为例，其确定的语义范围要由情态系统网络中多个语法系统共同识解。情态系统网络包括：（1）情态类：概率/频率/义务/意愿；（2）值：中值/高值/低值；（3）取向：主观/客观；（4）可及性：即时/遥远；（5）归一性：肯定/否定。这些系统交叉作用可以生出上百的情态值，以此满足人类复杂的生活经验需要。仅仅考虑值与即时，must就可以表达三种意思，从而产生模糊性。如“She must complain.”在不同的语境下分别可以表达概率、义务或者意愿。
综上所述，自然语言具有不确定性特征，不同语言学派对其研究的强调点不同，所指内容也有所区别。系统功能语言学的经验识解观认为，自然语言不确定性的根源在于经验识解的复杂性。本文把语言的不确定性看作是语义概念，不同于歧义性、概括性、含混性，指的是语义所指范围的边界具有不确定性属性，体现在词语、句子以及语言系统的概念化范畴三个方面。
注：本文系河北省社科基金项目（批准号：HB13JY007）和河北省教育科学研究“十二五”规划2013年度立项课题（批准号：13090051）的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 Halliday，M A K & Christian M.I.M.Matthiessen.Construing Experience through Meaning：A Language -based Approach to Cognition[M].Beijing：World Publishing Corporation，2008.
[2] Leech，G.N.Principles of Pragmatics[M].London：Longman Group Ltd，1983.
[3] Levinson，S.C.Pragmatics[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1.
[4] 维特根斯坦，陈嘉映译：《哲学研究》，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
[5] 吴亚欣：《自然语言的不确定性与语用学研究》，《外语教学》，2001年第1期。
作者简介：
赵清丽，女，1978—，河北南和人，博士，讲师，研究方向：功能语言学、英语教学，工作单位：邢台学院。
陈娟，女，1982—，河北邢台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语文学，工作单位：邢台学院。
韩广义，男，1975—，河北任县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英语、翻译、双语教学，工作单位：邢台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