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菜炒好了,热好的馒头也摆到了餐桌上。她盛了两碗粥,一碗放在自己面前,一碗放到丈夫面前。“粥熬稠了。”她不好意思地解释。然后,她理了理花白的短发,坐在桌前:“我正式办理离休手续了。从今往后,我天天给你熬粥。”
“你刚得病的时候,张大夫就告诉我,你的胃病最好顿顿喝粥。一晃都过去20多年了,我要是早听张大夫的话,你的胃病也不会越来越厉害……其实我不是不想听张大夫的话,我真是太忙了。幸亏你理解我,从来也不埋怨我。那年去中央党校培训,我们几个女同学一说起家里,都是一把一把的眼泪,多半是丈夫不理解、不支持。女人做点事多难啊,回到家再没个支撑,就难死了。和她们比,我是幸运的,因为我有你……”她说得动了情,为掩饰情绪,就低头去喝粥。半晌,她抬起头,“你知道吗?我今天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心里就一个念头:回家熬粥!”说着,她笑了,眼里有亮亮的东西在闪烁。
她真的开始熬粥了。有人说糯米粥对胃病有好处,她就买了糯米,温水泡、小火熬。吃饭的时候,餐桌上总有浓浓的糯米香。夏天热,她熬绿豆粥,吃的时候加点儿冰糖。秋天,她熬粥的时候加上百合、杏仁。天一转冷,她的小米粥里就多了枸杞、红枣。她还打电话请教在南方工作的同学,学会了做皮蛋瘦肉粥、生滚鱼片粥、青菜鸡米粥……每种粥熬好后,第一碗她总是先盛给丈夫。
她的粥熬得越来越好,花样越来越多。使得女儿、女婿和小外孙一到周末就往她这儿跑,进门第一句话准是:“今天喝什么粥?”
一天,女儿来了,笑眯眯的,脸上写着得意。她知道,女儿有好消息要告诉她。果然,女儿在全省处级干部招考中考取了地区第一名。
她很开心,女儿比她优秀。她像女儿这么大时,还是工厂里的“铁姑娘”队长。她靠的是苦干,从青年突击手到劳模,从队长到厂团委书记、市团委书记、区委书记、市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一步一个脚印。看着女儿踌躇满志的样子,她忽然又沉下脸:“别光顾事业忘了家啊。啥时都要记着你还是妻子,是母亲。”
女儿笑着说:“妈,小时候我看到的您可是只有工作,没有爸爸和我。”
她的目光落到对面墙上,那里挂着她和丈夫的合影。“那时候,妈把事业看得比生命还重。其实,生命中还有很多东西一样也很重要,丢了哪一样,你都不是真正的成功。”
“什么都顾及到了,多累啊!”女儿感叹。她点头,说:“是啊,是累。可是,那样你就不会有遗憾了。”
女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看我,差点儿忘了,后天是爸两周年的忌日,我去给爸送花。您还要做菜给爸吗?”
她心里是早就记着这事的,女儿的话没让她感到突然。她缓缓摇头:“今年不做菜了……”
这天早上,女儿、女婿来接她。她打开冰柜,神色凝重地掏出一个个用保鲜膜封好的小碗,装到一个大旅行袋里。女婿拎着袋子,觉得很沉,却不敢问是什么。
到了墓地,女儿献上花篮,正要摆水果,她挥挥手阻止了女儿,拉开旅行袋,把一个个小碗去掉保鲜膜,摆到墓前。女儿、女婿看清了,小碗里是各种各样的粥,一共35碗。她不让女儿、女婿动手,自己一边摆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就像平时在家里的餐桌上一样。
35个小碗在墓前摆了好大一片,冬日的阳光照下来,亮晶晶地闪着光……
“你刚得病的时候,张大夫就告诉我,你的胃病最好顿顿喝粥。一晃都过去20多年了,我要是早听张大夫的话,你的胃病也不会越来越厉害……其实我不是不想听张大夫的话,我真是太忙了。幸亏你理解我,从来也不埋怨我。那年去中央党校培训,我们几个女同学一说起家里,都是一把一把的眼泪,多半是丈夫不理解、不支持。女人做点事多难啊,回到家再没个支撑,就难死了。和她们比,我是幸运的,因为我有你……”她说得动了情,为掩饰情绪,就低头去喝粥。半晌,她抬起头,“你知道吗?我今天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心里就一个念头:回家熬粥!”说着,她笑了,眼里有亮亮的东西在闪烁。
她真的开始熬粥了。有人说糯米粥对胃病有好处,她就买了糯米,温水泡、小火熬。吃饭的时候,餐桌上总有浓浓的糯米香。夏天热,她熬绿豆粥,吃的时候加点儿冰糖。秋天,她熬粥的时候加上百合、杏仁。天一转冷,她的小米粥里就多了枸杞、红枣。她还打电话请教在南方工作的同学,学会了做皮蛋瘦肉粥、生滚鱼片粥、青菜鸡米粥……每种粥熬好后,第一碗她总是先盛给丈夫。
她的粥熬得越来越好,花样越来越多。使得女儿、女婿和小外孙一到周末就往她这儿跑,进门第一句话准是:“今天喝什么粥?”
一天,女儿来了,笑眯眯的,脸上写着得意。她知道,女儿有好消息要告诉她。果然,女儿在全省处级干部招考中考取了地区第一名。
她很开心,女儿比她优秀。她像女儿这么大时,还是工厂里的“铁姑娘”队长。她靠的是苦干,从青年突击手到劳模,从队长到厂团委书记、市团委书记、区委书记、市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一步一个脚印。看着女儿踌躇满志的样子,她忽然又沉下脸:“别光顾事业忘了家啊。啥时都要记着你还是妻子,是母亲。”
女儿笑着说:“妈,小时候我看到的您可是只有工作,没有爸爸和我。”
她的目光落到对面墙上,那里挂着她和丈夫的合影。“那时候,妈把事业看得比生命还重。其实,生命中还有很多东西一样也很重要,丢了哪一样,你都不是真正的成功。”
“什么都顾及到了,多累啊!”女儿感叹。她点头,说:“是啊,是累。可是,那样你就不会有遗憾了。”
女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看我,差点儿忘了,后天是爸两周年的忌日,我去给爸送花。您还要做菜给爸吗?”
她心里是早就记着这事的,女儿的话没让她感到突然。她缓缓摇头:“今年不做菜了……”
这天早上,女儿、女婿来接她。她打开冰柜,神色凝重地掏出一个个用保鲜膜封好的小碗,装到一个大旅行袋里。女婿拎着袋子,觉得很沉,却不敢问是什么。
到了墓地,女儿献上花篮,正要摆水果,她挥挥手阻止了女儿,拉开旅行袋,把一个个小碗去掉保鲜膜,摆到墓前。女儿、女婿看清了,小碗里是各种各样的粥,一共35碗。她不让女儿、女婿动手,自己一边摆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就像平时在家里的餐桌上一样。
35个小碗在墓前摆了好大一片,冬日的阳光照下来,亮晶晶地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