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女性网上相约自杀:可悲选择归错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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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是外资企业经理,一人是英语讲师,她们,本是两位令人羡慕的精英女性,又是相隔千山万水的陌生人,却共同制造了一起骇人听闻、前所未有的“相约自杀”事件,是什么,让她们漠视生命?又是什么,让两位素不相识的人,在绝望中走到了一起,并悲壮地共赴死亡?她们最后的命运如何?……
  
  宾馆里的哭声
  
  2007年12月1日晚上11时许,成都市青羊区督院街派出所值班电话急促地响起,民警接起,话筒里传来了焦急的声音:“警察同志,××宾馆1131房,有人要自杀!”救人如救火,两位警察立即驱车赶赴现场。几分钟后,警车在宾馆门口停下,二人几乎同时冲到了1131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声,警察赶紧叫来宾馆服务员,用钥匙去开,门却被牢牢地反锁了。
  警察朝屋里喊了几声,紧接着,门缓缓开了,警察迅速冲了进去,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再看地上,不由大吃一惊:只见一个打扮时髦、身材高大的女性已经倒在地上,她处于半昏迷状态,而另一个20来岁的女子则蹲在床沿,痛哭失声,救护车随即赶到,倒地女子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来不及细看,他们将痛哭着的年轻女子带到另一房间,开始询问,可是年轻女子沉默不语,只是不断地用手去拭滚滚而下的泪水。
  看她情绪不稳定,警察决定暂时不予询问,以免刺激她。警方随后开始着手联系两名女子的家人。不多时,年轻女子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而医院传来好消息,倒地女子服用过量安眠药,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这时,另一位警察在房间作进一步搜查时,在床头柜里发现了一封遗书,署名赵小雪。遗书中透露她来自山东烟台,说了很多对不起亲人朋友的话,但没有具体透露为何自杀,这更让警察纳闷了,远在烟台,为何要千里奔赴成都求死?警方立即与山东烟台警方联系,终于根据线索找到了赵小雪的丈夫乔先生。
  从赵小雪的丈夫乔先生处,警察得知,赵小雪已经自杀多次未遂。2日下午3时,乔先生赶到了成都,来到医院。见到丈夫,赵小雪扑倒在他怀里,痛哭失声。
  至此,警察已经看护赵小雪长达16小时之久。其间,酒店派来看护另一名年轻女子的女服务员已经换了三班,直到此时,报警人安平也来到了现场,见到朋友,年轻女子低下了头,说了一声:对不起。待两人终于平静后,随着哀婉的讲述,事情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爱情失意产后抑郁,网上相约自杀有多凄凉
  
  年轻女子名叫吕慧,今年23岁,青海西宁人,因为家境优越,大学毕业后,她先后留学英国与澳大利亚,并拿到了双硕士学位。2006年9月,她学成归来,很快在成都一家外资企业找了份行政经理的工作。
  2007年春节,在公司举办的一场酒会上,她认识了房产公司经理李广德,眼前的这个男人儒雅洒脱,而更让她动心的是事业有成,这样的男人难道不是自己的爱情传奇吗?
  终于,在一个星光点点的夜晚,两人再次相聚,李广德告诉吕慧,他已经离异,孤身一人,并表达了对吕慧的无限爱慕,吕慧惊喜万分,她没想到两人一见钟情,爱情就这样迅雷不及掩耳地到来……
  和李广德相恋后,吕慧把所有关于爱情的美好想象都倾注在他身上,李广德的确没有让她失望,两人像所有初恋情人一般,浪漫而美丽,然而吕慧没想到,心中的爱情堡垒会突然坍塌……
  2007年8月30日,吕慧下班时,刚好接到一个很久没见面的朋友的电话,于是相约到一家餐馆吃饭。在餐馆门口,吕慧看到李广德的帕萨特停在那里,她忙欢天喜地地进去,却发现李广德和一个女人正有说有笑,旁边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不时地喊闹着,而李广德就笑着给小孩夹菜,说,来宝贝儿,爸爸喂。
  眼前的这一幕如同一枚炸弹,将她心中完美的爱情炸得血肉模糊。
  事后,见事情已经败露,李广德索性向吕慧坦白,如果吕慧愿意,就继续保持情人关系,如果不愿意,就散伙。吕慧不同意,但11月,李广德却突然换了手机号码,彻底从吕慧的生活里消失了。
  这段失败的爱情经历让吕慧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对爱情也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接下来的时间,吕慧万念俱灰,意志消沉,一度,求死的念头占据了上风。一次喝过酒后,她打碎酒瓶,朝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幸亏被人及时发现,才挽救了她的生命。
  一天,吕慧上网查自杀的方法,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自杀论坛”。在这个论坛里,活跃着许多绝望的人,他们有的为爱受伤,有的受病痛折磨,无一例外都想自杀。吕慧在这里找到了很多“知音”,从此,她一有时间就到这个论坛里来,和他们一起发泄心中的仇恨,一起讨论自杀的方法。
  而在这里她认识了一名叫做“眼泪”的网友,自杀未遂的吕慧与“眼泪”一拍即合,很快,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自杀盟友”。
  吕慧了解到,“眼泪”名叫赵小雪,今年34岁,是山东烟台人,研究生学历,还是一所英语培训学校的讲师。一年前,赵小雪和丈夫的爱情结晶诞生。因为丈夫在哈尔滨上班,无法照顾孩子,赵小雪只得辞去工作,专心在家当起全职主妇。初为人母的那份喜悦和新鲜感逐渐湮没在奶瓶和尿布之中,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有些心力交瘁,因为没有经验,孩子小小的感冒也会让她觉得如临大敌,她时刻处在紧张不安当中,甚至不准任何人碰自己的孩子……慢慢地,她发现自己开始出现幻觉:有时会突然看见婴儿床上空空的,但是定睛一看,孩子却正在安睡;凌晨时分,她会突然听见孩子凄厉的哭声,但翻身起床,却发现孩子好好的……渐渐地,孩子的每一个举动都会导致赵小雪神经质,孩子每动一下脚,赵小雪都会“地毯式”地搜遍整个婴儿床……
  赵小雪濒临崩溃,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她急于摆脱这种状况,焦虑中她向丈夫求助,丈夫立即带她去了医院。医生诊断赵小雪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医生给赵小雪开了药,服用后,却一直没有好转,到最后,赵小雪不得不依靠安眠药维持睡眠,即使这样她每晚也只能睡三个小时。几个月以后,不堪痛苦的赵小雪多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她要在家照看嗷嗷待哺的孩子,有好几次刀子已经拿在手里了,却听到孩子的哭声,她只好放下刀子,哭着去哄孩子。妻子的精神状态让丈夫很不放心,于是最近便把她和孩子接到了哈尔滨。
  赵小雪的情况让吕慧非常同情,而当吕慧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赵小雪后,赵小雪也大为愤怒,将李广德臭骂一通,两个人同病相怜,几乎每天都要上网和对方聊一会儿。
  2007年11月25日,赵小雪在网上告诉吕慧,下午给孩子换尿布时,她把尿布扔到水盆里,孩子放到床上,可是忽然听到孩子大哭,仔细一看,原来她把尿布当孩子放在床上,孩子却丢在了水盆里。水盆在地上晃动了几下,水花四溅,受了惊吓的孩子哇哇大哭,赵小雪慌乱中抱起小脸发紫的孩子,她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差点杀了孩子……她告诉吕慧:“这样下去我会毁掉一切……”她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她不想这样活下去了!
  赵小雪边打着字边号啕大哭,吕慧看着她也号啕大哭起来。两个女人在各自的电脑前哭成了一团。末了,赵小雪说:“我是真的想死,我受不了了。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死?要不我们一起死吧!”
  那天晚上,吕慧久久不能入睡,赵小雪的提议一直在她脑海里出现,可是,自己真的要死吗?她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在国外留学的生活,想到朋友对自己的羡慕……难道自己真的要为那个男人结束自己的生命吗?吕慧泪流不止,她犹豫了,迟迟没有给赵小雪答复。
  
  女性心理需要关注
  
  2007年11月28日,吕慧下班回家,经过那家餐馆时,居然又看到了李广德一家。李广德满脸笑容地抱着儿子,他的妻子搀着他的胳膊……吕慧浑身的血都凝住了,几乎疯狂。
  这时,吕慧想起了赵小雪的“死亡之约”,对死亡的那份害怕在再次见到李广德一家以后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死亡的企盼和一切摆脱后的轻松快感。“死吧!”吕慧铁下心来,回到家后,她马上打开电脑,铁青着脸给赵小雪留言:小雪姐,我想马上就死!你来成都吧。
  12月1日是星期六,吕慧睡了一上午,起床后胡乱吃了点东西,将堆积在一起的脏衣服洗了,已经是下午4时了。她刚把衣服撑起来晾好,就接到赵小雪的电话。在电话里,赵小雪说自己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成都了,让吕慧到机场接她。
  下午5时45分,当半信半疑的吕慧赶到机场时,赵小雪果然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吕慧来,赵小雪笑了笑,笑得十分勉强。在吕慧看来,眼前的赵小雪和照片里一样,有着山东女人高大健壮的身材,从她悲凉的眼神和干涩的言语里,吕慧明显感到这的的确确是一个饱受折磨的女人。想到彼此的遭遇,两个充满伤痛的女人含泪拥抱了对方。
  下午6时,吕慧和赵小雪打的到督院街××宾馆,登记后,拿到了1131房间的钥匙。进房间后,两个女人又向对方倾诉了自己的痛苦,不禁抱头痛哭,悲痛欲绝的两人商定,就在这里实施自杀。随后,两人一起出去,在一个日杂商店买了些胶带,回来后,赵小雪趴在桌子上写遗书:“老公,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今天上午,你上班后,我把儿子喂饱,哄他睡觉,就拿着两天前订好的机票,乘飞机来到了成都。我和一个妹妹相约,一起上路……老公,有妹妹陪着我,你不要担心我会孤单,更不要为我伤心,对于我来说,这是最好的解脱。我不想活着受罪了,我死了,对孩子、对你都好。你要答应我,好好带大我们的孩子……”
  数百字的遗书,赵小雪写一个字掉一滴泪,几度号啕大哭,让一旁的吕慧也跟着心碎不已,因为哭声很大,引起了服务员的怀疑,服务员先后两次过来敲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吕慧只好以赵小雪肚子疼为由,将服务员打发走,此后,为了防止有人听到产生怀疑,两人把电视打开,并将声音开得很大。
  之后,两人将手机关掉,开始用胶带密封所有可能流通空气的地方。其间两人很少说话,死神在慢慢向她们走近,吕慧逐渐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不寒而栗,害怕又回到了她心头,毕竟生活曾经美好过。吕慧机械地重复着赵小雪的动作,同时她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她和李广德的种种以及赵小雪遗书中的内容,这些又让她不由自主地向死神靠拢,她在生和死之间徘徊,直到晚上9时,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她还神思恍惚。
  忽然,她听到“砰”的一声,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赵小雪将自己的皮带解下了,皮带的铁环部分碰到桌子上的杯子,发出了声音。赵小雪拿着皮带,满屋张望着。
  “你干什么?”吕慧问。“上吊。”赵小雪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打开的电视里正播放着吕慧爱看的韩国爱情剧《婚礼》,此时正演到婚礼举行时,青翠的草地上,浪漫的婚礼进行曲,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欢笑声中,女主角世娜挽着男主角成宇的胳膊,脸上挂着幸福甜蜜的笑容……看着这样的画面,吕慧忽然想起,自己在很早以前,就向往着能拥有这样一场浪漫的婚礼,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把这个梦想忘掉了呢?天啊,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此时的吕慧,仿佛大梦初醒。她不再是那个一心求死的女孩,而像是被囚禁的小鸟,急于逃脱这个阴险可怕的地方。她首先想到的是逃跑,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跑了,事后警察发现,自己会有“谋杀”的嫌疑;她想报警,可是,高大的赵小雪抱着必死的心,如果自己这时候报警,她会不会情急之下对自己下手?进退两难的吕慧咬破嘴唇,她感觉死神在看着自己,她听到了他的呼吸……
  此时,赵小雪终于发现卫生间天花板的管道可以系皮带,趁着她在卫生间的工夫,吕慧偷偷把手机拿出来,在被子里开机,然后迅速打了几个字:我和一个姐姐在××宾馆1131房自杀,救命啊!眼看赵小雪就要出来了,吕慧迅速把短信发给名字排在最前面的好友安平。
  短信刚刚发出不久,只听得卫生间内砰的一声,吕慧惊慌地推门而入,但见赵小雪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此时,吕慧才发现,卫生间的角落里多出了一个空瓶,上面写着安定片字样。原来,赵小雪趁吕慧不注意时,早已偷偷服了大量安眠药。
  吕慧忙着去抱她,却怎么也抱不动,只得将她拖到了房间的地毯上,此时,看见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赵小雪,吕慧不知道她是死了还是活着,心中的恐惧笼罩着,她也决定一死了之,可正在这时,警察却在外面叫门,在死亡边缘,她突然醒悟过来,凄厉痛哭着,她开了门。
  一场有预谋的相约自杀行动,终因挽救及时,没有酿成悲剧。
  后记:两位精英女性的可悲选择就这样落幕了。有着8年自杀心理研究经验的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心理卫生中心讲师刘善明分析:赵小雪和吕慧的“自杀”有着本质的区别。患有产后抑郁症的赵小雪,自杀的决心很大,处于蓄谋自杀的状态,而失恋的吕慧则是因为头脑不够冷静。但相同的是,她们都很需要帮助。吕慧看见赵小雪决心寻死时,在惊吓中恢复了理智,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如果她们在打算自杀前能及时求助心理专家,相信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编辑 / 孙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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