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典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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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述:柳 洁
  整理:木 子
  
  2000年,南开大学创立了全国第一个典当专业,去年首届48名毕业生刚走出校门,就被400多家典当行以惊人高薪竞相抢夺。随着典当行业的复苏,如今典当师已成为十分紧缺的时尚金领!
  
  提起典当行,大家或许马上会联想起旧时的当铺里,一个戴着老花镜的掌柜先生,嘴边透出难以琢磨的笑,等着穷困潦倒的顾客上门任他“痛宰一刀”。但如今走进典当行的人,早已不再是破产或走投无路者,而是大学生、白领、私企老板和都市俏女郎……作为典当行里的“大腕”,颇具神秘色彩的金领典当师是怎样“炼”成的?他们身后有着怎样的故事?请看一位甘肃打工女孩在京城的别样经历。
  
  怀着探秘之心,走进典当行做学徒
  
  我叫柳洁,1980年出生在甘肃省渭源县一个农民家庭。2001年从北京一所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后,学财会专业的我决定留京找工作。但时逢高校毕业生纷纷涌向社会的高潮期,只有中专学历的自己奔波了20多天,“饭碗”仍无着落。眼看腰包就要空空,不由心急如焚。
  说实话,当时做梦也想不到堪称“新潮美女”的自己,后来会进入典当行工作,因为当时我和许多人一样,对典当行没什么好印象,觉得那是旧社会的产物。每当看到典当行门口大大的“当”字,我不禁会联想到老电影里的情景:阴森的门面、高高的柜台,戴着瓜皮帽的老板眯着眼拨弄着算盘珠子,嘴角还掠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再好的裘皮大衣都能被他们说成“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破衣烂袄一件”。所以古代人有“穷死莫去当,屈死莫告状”之说。然而,当我偶然走进新时代的“当铺”做了一回顾客之后,不由为自己的偏见感到好笑。
  因到了月底工作仍没有找到,干瘪的口袋连吃饭的钱都掏不出来,何况还要交房租,又不好意思再让家人汇款养我。怎么办?那天我思索许久,最后干脆走进王府井一家典当行,想用旅居台湾的舅舅当初送我的一块瑞士女表,换几个钱以解燃眉之急。
  当我红着脸钻进这家21世纪的“当铺”后,不由吃了一惊。眼前根本看不到想象中的陈旧场面,只见服务大厅宽敞明亮,典当规则和热情服务的承诺贴挂在墙上,服务台后面坐着数位面带微笑的业务员,每个人身前都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装饰豪华的屋顶上还有监视器!只用了短短几分钟时间,我就顺利当掉了那块中档瑞士表,拿到了2500元当金,凭心而论,对方的估价并不算低。临走时,年轻漂亮的女典当师还热心提醒我说:“小姐,如果是您的心爱之物,手头宽余了别忘及时赎回去,在典当行放久了赎金就会多些。”听得我心里暖暖的。
  后来我暂时在一家广告公司找了份跑单的活儿,拿到第一笔业务提成后,立即去典当行赎回了那块手表,对方只让我付了100元利息而已。真不敢想象,如果当时不光顾那家典当行“救急”,我这只热锅上的蚂蚁要煎熬多少天才能走出困境。当天,那位女典当师还微笑着告诉我,她除了鉴定顾客要当的物品外,还可以提供另外一种免费咨询服务,以后有相关需要可以找她。“比如您的一个朋友想押块劳力士表跟您借点钱,但您拿不准它到底值多少钱,就可以带到典当行请典当师估个价儿,这样心里就有数了。”这时,我已彻底改变了对“当铺”的看法,新时代的典当师简直就是救人于危难之中的善心大使啊!
  2002年3月的一天,我偶然获知朝阳区一家典当行在招聘女营业员和会计,虽然开出的薪水并不高,但听说将来被择优培养成典当师的幸运者,年薪会变成6位数!自己不由动了心。因对典当行怀着一份好奇,我决定去应聘。由于学的是财会专业,形象又不差,结果出人意料的顺利——经理当场拍板录用我为典当行会计!
  因对这一行充满新奇感,上岗后,我在认真做好财会工作之余,就满怀好奇地向典当师问个不休:“到底哪些东西可以当呢?电脑、药品、存折、证书,还有古董、房子,是不是都可以当?”典当师解释说,保存完好的药品可以当,但临近或超过保质期的药品就不能当;证书是记名的,不能转让,所以不可以典当;存折可以当,因为有价值,虽然不能转让,但在做典当业务的时候,典当行可以和银行签一个监管的协议,就是说在这个当期内,不允许这个当户提取现金,把账户冻结起来,然后到期时当户付钱后再交还给他。此外,可以典当的还有服装、珠宝手饰、电脑、手机、汽车甚至房产等等。听得我大长见识。
  我这人爱好不多,平时就和男孩一样喜欢鼓捣随身听、相机、手表这些东西,没想到这个小爱好,后来竟帮我敲开了典当师的从业大门。因为典当师有两门功夫:一是要“知识全能”,对商品的性能、市场价格都要很了解,这样才能正确估价;再就是要具备“火眼金睛”,去辨别当品的真伪。后来典当行经理见我聪明好学,又对各种品牌手机、相机和手表的性能烂熟于心,觉得是棵好苗子,就有意让一位资深典当师慢慢培养我。得知这个消息,我兴奋极了。
  
  与慈善共舞,我的典当师生涯有点酷
  
  这天,一位顾客拿来一部德国名牌相机,我的“师傅”首先打开镜头,观察有没有损耗,然后又启动它的整个机械系统。短短两分钟后他就得出结论:现在这款相机的市场价在18000元左右,但这个相机毕竟使用过,有些磨损,又没有了遥控器,当金为10000元。顾客听得连连点头,并对这个价位感到很满意。我也对师傅的眼光老练钦佩不已。
  更绝的是师傅鉴定黄金的本领。那天,一位女士来当两条金项链,声称全是24K金的,并出示了发票。师傅拿出一块黑色的玄武岩,告诉我这就是试金石,并在项链上轻轻划了几下。其实试金的原理很简单,他用玄武岩在项链划那几道,如果留下了画痕,说明项链就是黄金的。但难度颇高的是,还要看痕迹的具体颜色,来判断是24K的,还是18K的,这就需要足够丰富的经验了。如果把含金量判断失误,就会被典当行扣薪水。两分钟后,师傅含笑对女顾客说:“您这两条项链都是18K金的。”见谎言被识破,对方脸一红支吾着说,可能是她“记错”了。
  典当行业的经营范围包罗万象,房产、汽车、手表、珠宝、国债、股票等各种动产或不动产,都可能成为抵押物,这就要求我们广泛涉猎各方面的知识,练眼力,准确判断出各种当品的价值。在向师傅认真取经的同时,我每天也会猛“啃”典当师从业方面的书籍。为了锻炼眼力,自己还经常跑进京城各大商场,以及电子商城、汽车市场和金店,看新产品,记价格,有时也去逛旧货市场了解行情。我的记事本中,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上千种商品的产地、不同商场的售价,以及同一产品不同时期的价格段位。比如手机,虽然它们的品种和型号多达几百种,但自己能对任何一款机型的性能和价格脱口而出。这些信息都是我骑着自行车到商场、二手货市场收集到的。
  这样苦练了整整一年时间,到了2003年4月,典当行经理对我进行了严格的业务考核。结果很令人欣慰,每当他拿出的一样当品,我就能胸有成竹地说出它的身价和出处。经理和师傅都对我的出色表现很满意。当年5月,我终于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开始了自己的典当师生涯。
  我接待的第一个顾客很特别,那天下午,一辆凌志GX470在典当行门前刹住了车。车门打开,车主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来,气喘吁吁地说:“我要当车!”我对他说:“我们马上要下班了,您明天来可以吗?”这位先生一听急了:“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当这车,我家就要被查封了!”“给他当车。”经理斩钉截铁地说。我和同事仅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这次典当,顾客拿着到手的20万元激动地说:“谢谢,谢谢!这下有救了!”
  还有一家纺织公司的女经理,她急需进一批原料,苦于手中的资金周转不灵。经朋友指点,她把自己豪宅的有关证件拿到典当行让我们验证、估价、填单,仅大半天时间,手头就多了急需的50余万元现金。不出1个月,这位王经理的产品顺利出口到了泰国。事后,当她从典当行拿回房产证时,真是喜不自禁:“要是没那些钱,这笔大生意就泡汤了。太感谢你们了!”这时我才感觉到,每天能为那么多人解决燃眉之急,典当师真是世上最快乐的职业!
  走进典当行的人在经济上多少有些困难。宅心仁厚的经理曾经教导我们:“对于顾客,要想方设法为他们着想,真正帮助他们。”我把这句话铭记在心,发誓要做一个与道义同行、与慈善共舞的优秀典当师。
  2003年10月,店里来了一位衣衫破旧的京郊农民顾客。飘雨的秋天已是彻骨地寒冷,这位农民大哥冻得嘴角发紫。他从脏兮兮的纤维袋中抖出一个布包,解开几层后,里面是一个长满了铜绿的铜缸。我给他泡了一杯热茶,让他休息一下暖暖身子。这位家庭困难的农民说,现在正是播种冬小麦的季节,他家没有钱买化肥、种子,而且女儿也在病床上躺着。他听人讲城里的典当行能以物当钱,就拿来了这个祖传下来的物品,只想随便弄几个钱救急,也不想赎当。可在认真鉴定之后,我发现这个铜缸是清末民初的产物,最多只值300元钱。但同样出身于农家的自己,对农村的生活状况非常熟悉,对农民朋友也怀有深厚的感情,所以觉得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顾客。略一思忖,我就以2000元的高价收下了农民大哥的当品。攥着那叠钞票,他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下好了,孩子有钱治病了,麦子也能种上了。”
  送走这位农民,我拿出自己的1700元钱交给了典当行的会计,补上了那笔差价。这时我的月薪是1万元,用那么点钱就能帮助一个家庭走出困境,我感到很值得。面对那些可怜的典当者一张张苦恼的脸,我时常会动恻隐之心,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慷慨解囊。生活困难的残疾人、学生、孤苦老人光顾典当行时,我总会以高价收当,而且不收利息费用。
  做典当师最大的乐趣是什么人都能遇到,可最大的苦恼也是这个。后来我见识了太多的人情百态,也受到过不少冷遇、刁难和偏见。有的顾客总是从新品的角度考虑,不理解以前花那么多钱买的东西,现在才当这么点儿?有时脾气会不太好;另外,旧社会当铺留给人们的印象太深刻,使得一些人对典当业心存成见,商谈中也会露出不信任。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对顾客耐心解释,典当师其实也都希望能给顾客一个满意的价格,帮他们多筹些款度过难关。
  
  “炼”成圈内高手,年挣30万挺轻松
  
  堪称“金领”的典当师月薪万元,看似风光无限,事实上工作中也存在着职业风险。我就因为一时疏忽,在办理典当业务时栽过一个大跟头。
  2004年春节前,一位操外地口音的青年小伙,拿着两对金手镯来到典当行抵押筹钱。验货时,我发现镯子金光闪闪,放于手上,感觉沉甸甸的,又甩至地面,声音沉闷、厚实且无余音。我正准备用试金石再确认一下,青年顾客一脸焦急地催促说:“请您赶快办理典当手续吧,我父亲在北京承包了一个装修业务,但承包方未付工程款,几位民工逼着他要工钱回家过年。再拿不出钱,他们就会打伤我父亲!”听了这话,我来不及多想,当即给他办理了当期一个月的手续,付给对方2万元现金。
  一个月以后,小伙子没有来赎当也未续当。又过了两个月,仍未见动静。这时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就将两副金手镯反复掂量,突然就在镯子的内侧看出了一点破绽,用打火机一烧,镀金层不翼而飞!这时我才发现,这两对“金手镯”除了接口处是黄金外,其余都是表面喷了一层薄薄的金水,里面全是铅。价值不过一百多元钱。一瞬间,我只感到天旋地转。不只为自己损失了两万元钱,更重要的是,这种事一旦传出去会影响典当师的声誉和发展。
  事后,曾有心术不正的人闻讯找到我,想收购这两对能以假乱真的“金手镯”,甚至开价每克三四十元。我气愤地对他说:“就算按足金一百多元一克我也不卖,我不能再去害别人!”那人灰溜溜地走了。后来我就把这两副铅镯子宝贝似的收藏在饰盒里,以作警示。
  有了这次惨痛教训,此后的工作中我不敢有半点马虎,验起货来十二分认真,再也没有出过差错。通过不断的摸索,后来我终于炼成了一双火眼金睛,并考取了国家注册典当师执业资格证书。随着经验的愈加丰富,我也开始在京城的典当行业中崭露头角,渐渐有了些小名气。这时,我的月薪也被提升到了1.5万元。
  说到典当师的收入,其实外行人不了解,10多万的年薪并非我们的全部,从“死当”中淘金,也是典当师的一个重要赚钱渠道。在京城各家典当行的橱窗里,都“躺”着好多诸如数码相机、瑞士手表、裘皮披肩之类的中高档商品,每件物品旁边都标有价格,并附有商品发票及当票。这些都是“死当”物品,就是过了约定当期而顾客不来赎当、也不续当的东西。按规定,死当物品估价金额不足3万元的,典当行可以自行变卖或打折处理;如果在3万元以上,比如房产、汽车之类的,就放进拍卖行公开拍卖,拍卖时价位仍然低得诱人,一般是商场售价的1/3左右。在典当行买一只普通钻戒只需要1000元左右,一块九成新的瑞士表也只是1500元,一部原价10万元左右的轿车,一旦成为死当,处理价最多三四万元。
  京城有一帮头脑敏锐的人,每天都会光顾各家典当行,从打折处理的死当物品中频频寻得珍宝,然后再转手以高价卖出,被称作“死当淘金族”。作为典当师,我们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想从死当中淘宝再容易不过。我就曾在自己工作的典当行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过一些玉器和名表之类的东西,甚至淘到过几辆便宜得让人怦然心动的轿车,转手卖掉就能轻松大赚一笔。
  如今,我不光从自己工作的典当行里淘宝,每逢周末还会去京城各大当铺瞧瞧,一旦发现物美价兼的宝贝,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样既能增加与同行之间的交流,提高业务水平,又可以顺便赚些“外快”,何乐而不为!因自己所售物品大多是“时尚宝货”,价格又便宜,所以我的网上店铺——“当当淘宝屋”的生意红火极了。网上小店每月的收益,竟然超过我在典当行的薪水!仅从今年初到10月份这段时间,我的薪水加“外快”就突破了30万元大关。
  发展到今天,我早已被历练成一名优秀典当师,曾有一些规模颇大的典当行慕名来“挖”自己,并甩出了诱人的年薪。但都被我拒绝了。自己从未忘记,是这家典当行培养了我,改变了我的命运。
  其实各家典当行之所以求贤若渴、一旦发现优秀典当师就以惊人的高薪竞相争抢,是因为专业人才的严重短缺。2000年,天津南开大学职业技术学院开办了全国第一个典当专业,去年首届48名毕业生刚走出校门,就被400多家典当行以惊人高薪竞相抢夺,供求比例为1∶10!针对典当师供不应求的状况,目前上海东华大学等高校也开设了典当专业。
  如果你想做一个走俏职场的时尚金领,如果你想在拿高薪的同时,也做个助人为乐的“善心天使”,那就不当总统,我们一起做典当师!
  
  责编:蔡祖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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