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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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看年轻人聚集的论坛,一看到有关文学的帖子就会蒙圈,例如那些推荐好小说的,全是BL(Boy Love)、腐女、小言(言情小说)、穿越、宫廷……和一些闻所未闻的名字,然后会冷不丁有人提起苏童、余华、王安忆,与网络写手并列。
  并不是说纯文学就比网络高一等,只是那种感觉就像手工制作、蕴含心血的艺术品突然和一堆义乌小商品市场上的流水线物件搁一堆卖,并且价钱还一样。本来你应该为艺术品的贱价而欢喜,但内心却是怅然若失的。
  莫言的诺贝尔奖终于给传统文学和网络文学划了一条界限,被网络喂大的一代也知道,《甄嬛传》是不可能被诺贝尔提名的。虽然我有时也会腹诽已经衰败不堪的各类文学期刊上总刊登那些和都市太遥远的农村生活,我相信当今的年轻人更是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比自己更贫困更痛苦的人在干些什么。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传统文学作家大多来自底层,这就是他们最熟悉的东西,而在文艺作品中,那些真正的悲剧,比如饥饿、死亡、流离失所——比那些女主角矫情地失恋淋雨的倔强眼神——当然有更大的力量和戏剧性。
  就像上世纪80年代崛起的那批作家,尤其是男作家,基本都是屌丝出身,很少有冯唐这种高知高收入。很多人来自农业大省,连受教育的机会都没有,写作是少有的只凭天分不靠关系就能独立完成人生飞跃的工作。莫言就是这样,邻近十几村一共20多本书他都看完了,他所企盼的就是恢复高考,这样他才能有机会上大学。
  莫言最擅长之一就是写饥饿,他有一个中篇《野骡子》:失婚妇女独自带大儿子,为了省钱盖大房子气死享乐主义前夫,母亲克扣儿子的吃食和取暖。每天儿子都在幻想他那没良心的爹和情人躲在老林子里吃着咕嘟嘟冒热气的狗肉火锅,穿着大皮袄。有一段写儿子冬天的早晨离开被窝跳进冰冷如钢管般的裤子的心理挣扎,只有在没有暖气的北方生活过的人才能明白有多么传神和贴切。
  蜜罐里长大的年轻写手再也体会不到什么叫穷途末路的幽默感了,往好里想,他们的精神世界更健康乐观,往坏处说,没有苦难就没有伟大。除了莫言,还有好几位作家都擅长描写残酷。余华《古典爱情》、《河边的错误》,充分体现出他作为一个医生不动声色的恐怖与寒气,很简单的文字曾经让我吓得整夜睡不着觉。苏童,散发着潮湿气息的小镇少年,默默地看着路上的青石板里渗透的血迹。方方的《万箭穿心》,你看完的感觉就是“万箭穿心”。有时我会猜想,莫言在写那些酷刑时,会不会带着宣泄的快感?那种对不公平生活的报复和冷笑,是优秀作家灵感的原动力。
  绝大多数艺术家消耗的都是自己25岁之前的人生,因为天才基本在25岁就能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拥有一个苦难的青少年时期,会对创作有莫大的帮助,甚至是决定性的,那些生于安乐的人们或许也很有才华,但不需要依赖这些才华改变命运,所以他们泯然众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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