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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在叙事作品中，人物话语作为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渲染了人物的个性、身份， 更是在推动情节发展方面起到重要作用。间接引语中叙述者的干预度相对较小， 因此， 人物无论是话语行为还是内心行为都可以得到较大程度上的表现。本文拟对门罗小说《激情》中主人公格蕾丝的言语及思想行为进行文体分析，以格蕾丝的自由间接引语来展现她心理世界的主体意识。
【关键词】格蕾丝；激情；自由间接引语
一、艾丽丝·门罗
艾丽丝·门罗（Alice Munro，1931 - ） 是当代世界文坛上最著名的加拿大女作家之一，以短篇小说享誉世界。迄今已创作发表了百余篇短篇小说，均获得了国内外读者和文学评论家的广泛赞誉。2013 年，享有“加拿大契诃夫”美誉的门罗，因其巨大的文学成就，一举夺得诺贝尔文学奖。瑞典文学院在颁奖词中称其为“当代短篇小说大师”。被称为代表作小说集《逃离》中包含八篇短篇小说，每一篇都颇有意思，她关注女性的命运，描写她们在婚姻、恋爱当中所遇到的困难。门罗的小说里面有许多内在的哲理，她的语言很平实，但是平实中很有道理，能够抓住人性的方方面面。
二、小说《激情》
《激情》是其中一个篇幅较长的短篇， 与《逃离》一书中其他几个短篇一样， 讲述的是一个年轻女性的逃离故事。一个在加拿大伯莱瀑布边的一家旅馆里做招待的女孩子格雷斯认识了她的男朋友莫里和他的一家， 从此， 她开始在周末和工休的时候去她男朋友家度假。感恩节那天， 莫里的大哥尼尔开着车子回家了，刚好碰到格雷斯的脚被划伤， 身为医生的尼尔主动替她清理伤口并自告奋勇地提出要带她去医院进一步处理伤口。
相对于格雷斯的未婚夫莫里的沉闷和不解风情， 尼尔的机敏和体贴让充满青春幻想的格雷斯为之眩晕心动。其实当格雷斯坐上尼尔的车时， 她知道她是要逃离莫里的， 她宁愿作出一场冒险。在那个出逃的下午， 她似乎在一念之间将爱的目标做出了转移， 和那个在内心中朦朦胧胧期盼了许久的男人邂逅、爱上。然而当酗酒的尼尔在格雷斯离开他以后， 他开车一头撞上了桥墩， 结束了生命。不知道他是自杀还是因酒后失事， 但格雷斯想要逃往的怀抱， 不过是毁灭。当莫里欲给她机会重修旧好时， 她选择的是放弃。
三、人物话语行为的文体功能
人物话语既可以是口头表达内容， 也可以是内心思想的流露。作者通过对人物语言进行编辑或加工变换人物话语的表达方式， 最终“控制叙述角度和距离， 变换感情色彩及语气”（ 申丹） 。英国文体学家力奇和肖特在1981 年出版的《小说中的文体》一书中， 关注叙述者的介入程度， 对引语形式进行了规律性排列：
在此规则中， 如上图所示， 人物的外在话语和内在话语（内心思想）由叙述体进行概括总结， 并进行叙述干预。其程度由左至右依次递减， 即间接引语中叙述体的言语/思想行为干预程度最重， 而发展到自由直接引语时， 这种干预则消失殆尽， 人物的话语未经过任何加工痕迹， 得到了真正的、完全的还原（申丹王丽亚， 2010）。
在上述人物话语表达框架下试分析《激情》中的格蕾丝的自由间接引语形式的表达特点及其艺术功能洞察她的内心世界。
四、自由间接引语
与间接引语同中有异的自由间接引语， 在佩奇对人物话语行为的“八分法”中被称为“带颜色的”间接引语， 意指在转述从句中， 原文的人物话语在不同程度上通过特定的手法得到了保留， 如特殊的词汇、标点符号、俚语甚至是时间或地点状语， 充分体现人物主体意识的语言成分（申丹、王丽亚，2010）。
1.平淡无奇。《激情》中，小说一开始，格蕾丝寻找并找到了曾经特拉弗斯家的别墅时，作者这样写到：“要是发现这个旧宅完全不见了，那会如何呢？你会大惊小怪，要是有人走过来听你说什么，你会哀叹他的消失。不过那样便会让你感到轻松？陈旧的迷惘与自责莫非就会消亡？”作者将格蕾丝的内心活动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读者面前，她的隐忧之情一览无余。在倒叙格蕾丝第一次见到特拉弗斯太太时，谈起学习与实用时，特拉弗斯太太说：“编藤椅看来还是件很切实用的事情。以后再看看有什么机会吧。”看什么？格蕾丝一点儿也不愿想以后的事。其中，“看什么？”在文中没有用引号，作者直接通过自由间接引语施展出来，流露出格蕾丝的想法与太太甚至普通人想法的大相径庭。
2.遇见激情。与尼尔的首次见面实在感恩节那天，算是《激情》中最重要的一天，格蕾丝在草坪玩耍，她的左脚被蛤壳划破，尼尔准备带她治疗，在将格蕾丝扶上车后，文中写道：“我一会儿就回来，”他说，这时他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了，“跟大家说一声抱歉。”向格雷琴吗？是向梅维斯吧。“向格雷琴吗？是向梅维斯吧。”是格蕾丝自己内心的猜测，格蕾丝心中的不确定尼尔真正是在对谁抱歉，若是对格雷琴，则说明了尼尔对家人的歉意，表明他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若是对梅维斯，则说明了尼尔对妻子的歉意，表明她在意自己的妻子。可是格蕾丝此时的内心是不确定的，她的内心有猜测，是因为他对尼尔的了解都是来自于别人口中的评价。也有惋惜，惋惜尼尔已是已婚男士，有自己妻儿需要照顾。也有窃喜，窃喜跟他们说抱歉却带着自己去疗伤。
3.触碰激情。坐在尼尔飞行的车上，来到一家旅馆。作者以自由间接引语的形式叙述到：这儿一个人也没有——也许是下午开业的时间还未到。不过这会儿真的已经是下午了吗？表现出格蕾丝的不知所措，甚至是晕头晕脑的毫无理智的跟着尼尔的出逃。当尼尔带着她来到一个巷子尽头时，尼尔下了车进了一间砖房，独留格蕾丝在车里。作者又一次用自由间接引语的形式呈现：“他认识这里的什么人呢，住在里面的又能是谁呢？一个女人吗？他需要的女人似乎不大可能住在这么样一个地方。”如此充满欲念的内心世界格蕾丝心中的激情久久不能平息，表现出格蕾丝心中对尼尔怀揣的好奇与渴望，也展现了她内心对莫里那种平凡琐碎的日常生活的排斥，享受着尼尔带给他这一下午出逃的激情。
4.是幻灭还是永恒？当格蕾丝走下车发现这儿原来是座砖房，文中写到：“这儿还能是什么地方？一个私酒贩子的窝呗。”文中没有引号，作者仍然以自由间接引语的形式将格蕾丝的内心毫无保留的展现给读者，让读者体会到格蕾丝心中的怅然若失，原来尼尔只是拿她当幌子，出来找酒喝。
小说最后一节，尼尔车毁人亡之后，莫里给她写来一封信。
只须告诉我是他让你这样做的。只须说你是不想去的。
她回了五个字。我自愿去的。
虽然文中加上了“她回了五个字”做引导，但“我自愿去的”仍然是原原本本格蕾丝的想法，作者依然淋漓尽致的以自由间接引语形式呈现给读者。格蕾丝心中确定的生活态度使人留下深刻印象并让读者产生无限怅惘。
人生是如此神秘，艾丽斯·门罗认为即便是我们称之为的平常生活， 也并不轻易解释得清楚， 而正是这一特质， 才使得生活奇妙无穷。一次意外的激情， 给了格雷斯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活体验。人生中那些似乎模糊不明的片刻， 对一些人来说微不足道，但对另一些人，比如对格雷斯来说， 这个瞬间就是她的人生被着色、被照亮的时刻。
【参考文献】
[1]艾丽斯·门罗.逃离[M].李文俊，译.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
[2]申丹，王丽亚.西方叙述学：经典与后经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申丹.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
【关键词】格蕾丝；激情；自由间接引语
一、艾丽丝·门罗
艾丽丝·门罗（Alice Munro，1931 - ） 是当代世界文坛上最著名的加拿大女作家之一，以短篇小说享誉世界。迄今已创作发表了百余篇短篇小说，均获得了国内外读者和文学评论家的广泛赞誉。2013 年，享有“加拿大契诃夫”美誉的门罗，因其巨大的文学成就，一举夺得诺贝尔文学奖。瑞典文学院在颁奖词中称其为“当代短篇小说大师”。被称为代表作小说集《逃离》中包含八篇短篇小说，每一篇都颇有意思，她关注女性的命运，描写她们在婚姻、恋爱当中所遇到的困难。门罗的小说里面有许多内在的哲理，她的语言很平实，但是平实中很有道理，能够抓住人性的方方面面。
二、小说《激情》
《激情》是其中一个篇幅较长的短篇， 与《逃离》一书中其他几个短篇一样， 讲述的是一个年轻女性的逃离故事。一个在加拿大伯莱瀑布边的一家旅馆里做招待的女孩子格雷斯认识了她的男朋友莫里和他的一家， 从此， 她开始在周末和工休的时候去她男朋友家度假。感恩节那天， 莫里的大哥尼尔开着车子回家了，刚好碰到格雷斯的脚被划伤， 身为医生的尼尔主动替她清理伤口并自告奋勇地提出要带她去医院进一步处理伤口。
相对于格雷斯的未婚夫莫里的沉闷和不解风情， 尼尔的机敏和体贴让充满青春幻想的格雷斯为之眩晕心动。其实当格雷斯坐上尼尔的车时， 她知道她是要逃离莫里的， 她宁愿作出一场冒险。在那个出逃的下午， 她似乎在一念之间将爱的目标做出了转移， 和那个在内心中朦朦胧胧期盼了许久的男人邂逅、爱上。然而当酗酒的尼尔在格雷斯离开他以后， 他开车一头撞上了桥墩， 结束了生命。不知道他是自杀还是因酒后失事， 但格雷斯想要逃往的怀抱， 不过是毁灭。当莫里欲给她机会重修旧好时， 她选择的是放弃。
三、人物话语行为的文体功能
人物话语既可以是口头表达内容， 也可以是内心思想的流露。作者通过对人物语言进行编辑或加工变换人物话语的表达方式， 最终“控制叙述角度和距离， 变换感情色彩及语气”（ 申丹） 。英国文体学家力奇和肖特在1981 年出版的《小说中的文体》一书中， 关注叙述者的介入程度， 对引语形式进行了规律性排列：
在此规则中， 如上图所示， 人物的外在话语和内在话语（内心思想）由叙述体进行概括总结， 并进行叙述干预。其程度由左至右依次递减， 即间接引语中叙述体的言语/思想行为干预程度最重， 而发展到自由直接引语时， 这种干预则消失殆尽， 人物的话语未经过任何加工痕迹， 得到了真正的、完全的还原（申丹王丽亚， 2010）。
在上述人物话语表达框架下试分析《激情》中的格蕾丝的自由间接引语形式的表达特点及其艺术功能洞察她的内心世界。
四、自由间接引语
与间接引语同中有异的自由间接引语， 在佩奇对人物话语行为的“八分法”中被称为“带颜色的”间接引语， 意指在转述从句中， 原文的人物话语在不同程度上通过特定的手法得到了保留， 如特殊的词汇、标点符号、俚语甚至是时间或地点状语， 充分体现人物主体意识的语言成分（申丹、王丽亚，2010）。
1.平淡无奇。《激情》中，小说一开始，格蕾丝寻找并找到了曾经特拉弗斯家的别墅时，作者这样写到：“要是发现这个旧宅完全不见了，那会如何呢？你会大惊小怪，要是有人走过来听你说什么，你会哀叹他的消失。不过那样便会让你感到轻松？陈旧的迷惘与自责莫非就会消亡？”作者将格蕾丝的内心活动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读者面前，她的隐忧之情一览无余。在倒叙格蕾丝第一次见到特拉弗斯太太时，谈起学习与实用时，特拉弗斯太太说：“编藤椅看来还是件很切实用的事情。以后再看看有什么机会吧。”看什么？格蕾丝一点儿也不愿想以后的事。其中，“看什么？”在文中没有用引号，作者直接通过自由间接引语施展出来，流露出格蕾丝的想法与太太甚至普通人想法的大相径庭。
2.遇见激情。与尼尔的首次见面实在感恩节那天，算是《激情》中最重要的一天，格蕾丝在草坪玩耍，她的左脚被蛤壳划破，尼尔准备带她治疗，在将格蕾丝扶上车后，文中写道：“我一会儿就回来，”他说，这时他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了，“跟大家说一声抱歉。”向格雷琴吗？是向梅维斯吧。“向格雷琴吗？是向梅维斯吧。”是格蕾丝自己内心的猜测，格蕾丝心中的不确定尼尔真正是在对谁抱歉，若是对格雷琴，则说明了尼尔对家人的歉意，表明他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若是对梅维斯，则说明了尼尔对妻子的歉意，表明她在意自己的妻子。可是格蕾丝此时的内心是不确定的，她的内心有猜测，是因为他对尼尔的了解都是来自于别人口中的评价。也有惋惜，惋惜尼尔已是已婚男士，有自己妻儿需要照顾。也有窃喜，窃喜跟他们说抱歉却带着自己去疗伤。
3.触碰激情。坐在尼尔飞行的车上，来到一家旅馆。作者以自由间接引语的形式叙述到：这儿一个人也没有——也许是下午开业的时间还未到。不过这会儿真的已经是下午了吗？表现出格蕾丝的不知所措，甚至是晕头晕脑的毫无理智的跟着尼尔的出逃。当尼尔带着她来到一个巷子尽头时，尼尔下了车进了一间砖房，独留格蕾丝在车里。作者又一次用自由间接引语的形式呈现：“他认识这里的什么人呢，住在里面的又能是谁呢？一个女人吗？他需要的女人似乎不大可能住在这么样一个地方。”如此充满欲念的内心世界格蕾丝心中的激情久久不能平息，表现出格蕾丝心中对尼尔怀揣的好奇与渴望，也展现了她内心对莫里那种平凡琐碎的日常生活的排斥，享受着尼尔带给他这一下午出逃的激情。
4.是幻灭还是永恒？当格蕾丝走下车发现这儿原来是座砖房，文中写到：“这儿还能是什么地方？一个私酒贩子的窝呗。”文中没有引号，作者仍然以自由间接引语的形式将格蕾丝的内心毫无保留的展现给读者，让读者体会到格蕾丝心中的怅然若失，原来尼尔只是拿她当幌子，出来找酒喝。
小说最后一节，尼尔车毁人亡之后，莫里给她写来一封信。
只须告诉我是他让你这样做的。只须说你是不想去的。
她回了五个字。我自愿去的。
虽然文中加上了“她回了五个字”做引导，但“我自愿去的”仍然是原原本本格蕾丝的想法，作者依然淋漓尽致的以自由间接引语形式呈现给读者。格蕾丝心中确定的生活态度使人留下深刻印象并让读者产生无限怅惘。
人生是如此神秘，艾丽斯·门罗认为即便是我们称之为的平常生活， 也并不轻易解释得清楚， 而正是这一特质， 才使得生活奇妙无穷。一次意外的激情， 给了格雷斯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活体验。人生中那些似乎模糊不明的片刻， 对一些人来说微不足道，但对另一些人，比如对格雷斯来说， 这个瞬间就是她的人生被着色、被照亮的时刻。
【参考文献】
[1]艾丽斯·门罗.逃离[M].李文俊，译.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
[2]申丹，王丽亚.西方叙述学：经典与后经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申丹.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