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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九零后学生一枚，曾经混迹于大学校刊编辑部和好心情文学网站。绝对的音痴，唱歌跑调是最正常不过的。至今为止，最大的乐趣是泡在图书馆里耍手机，爱发呆，爱幻想，爱在笔记本上乱写乱画，还在为即将而来的毕业各种迷茫加烦恼。爱有关文字的一切，写小说是因为某人的熏陶，动笔写文的经验尚浅，欢迎各路高手指教。至于看书，偏爱能打动人心的文字，看书看到哭是经常有的事，言情武侠是大爱，悬疑推理恐怖系列来者不拒。如果沦落到荒岛上只能带一本书，我选择《福尔摩斯探案集》，最最崇拜的人是柯南·道尔。基于学英语已经到疯狂的地步，爱各种欧美大片商业片文艺片，偶像有很多个，排行第一的永远是缺爷。总结一下：远看淑女，近看疯子。
天已大亮，紫宸殿里的冷风呼啸而过，夏侯渊端坐在皇位上，没有等来回报战况的小太监，却等来了一身戎装的夏侯博，和他身后一袭紫袍的葛巾。
才五个月，夏侯博自南阳起兵，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一路北上，他的大军所向披靡，竟是这般畅通无阻地打到了上京。夏侯渊本以为，死守上京至少可以维持两三月，足以等待各路边关大军赶来支援。哪知道，他最倚重的丞相竟在这时候背叛了他，打开城门迎了夏侯博大军进城。
夏侯渊冷冷地看着夏侯博走进大殿，他一身戎装泛着寒光，手里的长枪还在滴血，眼里的狠戾较之昔日更添了几分沉稳。“博弟，好久不见了。三年以来，这是朕头一回见你罢。”“可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大哥，想着怎么可以杀了你，”夏侯博的眉梢微扬，唇角一抹浅笑，像是炫耀般扬了扬手中的长枪，“五个月了，我终于又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到这里。大哥，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有多想杀了你。”“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三年前，朕就该杀了你。”
夏侯博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手中的长枪直指夏侯渊的胸口，只差一寸就能直刺入夏侯渊的心脏。“朕？不，不对，从今天起，朕就是我，我就是朕。你，夏侯渊，不过是我随时可以踩在脚下的可怜虫。”“夏侯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从我出生到现在，父皇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我，因为他一心一意只想着栽培你，栽培他的皇位继承人。我们同样钟爱兰花，你是颐养心性，我就是玩物丧志。你可以去江湖游历，我却在边关苦寒之地奋勇杀敌。无论我立多少战功，父皇都只是淡淡一笑。而你，只是查办了个私通外敌的裴韶，父皇就大宴群臣为你庆功。为什么，他总是偏心你，却丝毫不顾我的感受！”“不过，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从现在起，我将会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谁也不能阻碍我。阻碍我的人都得死，包括你。”
夏侯博阴沉地笑着，手中的银枪一点点刺进夏侯渊的胸口，似乎很满意看见他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紧皱的眉头。“二皇子，你答应过我，给我一点时间和皇上说话的。”
葛巾上前一步，紧握着长枪，目光平静地望着夏侯博。才过五月，他似乎更加苍老了，满头的白发再也不是当初的温雅公子，就连一抹浅笑似也能耗费他太多的气力。
夏侯博看了看葛巾，又看了看夏侯渊，扬了扬眉，松了手中的银枪，算是应允了葛巾的请求。“听说你很喜欢那个叫月笙的女人，我打算娶她为后。我登基之日，就是封她为后之时，只可惜，到那时，你已经看不到了。”
说罢，夏侯博转身离开，笑得那般猖狂，整个大殿都在回荡着那猖狂的笑声。
紫宸殿里，两个人沉默着，都低着眉在想自己的事情。
一阵凉风吹过，葛巾似受不住这冷意般咳嗽了两声，他手中的锦帕被咳出来的血染红了。他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将这染血的锦帕收回袖中。“葛巾，你看上去老了很多。”
夏侯渊听见咳嗽声，这才缓缓地抬起头，那眼神似又回到当年，那般清亮照人，没有了层层覆盖的冰冷，流转间已然光华四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而今的落魄。“成了夏侯博的阶下囚，你怎么还可以笑得出来？”
葛巾也学着夏侯渊的样子席地而坐，唇角一抹苦笑，枉他自诩才智过人，却从来没有看懂过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夏渊，还是夏侯渊，他始终看不透这个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不笑呢，葛巾。这几年，被这皇位束缚着，我几乎夜夜都在噩梦里惊醒。醒来一看，华丽的宫殿虽大，却没一个可以谈心的人。而今，败局已定，没有了皇位的束缚，我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这般释然，像是又回到了当年游历江湖时的心境，不用理会自己肩上的责任，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真的轻松了很多。只可惜，这轻松怕是长不了。葛巾，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不好过。”“好过？怎么可能会好过。我一生最爱的女人带着对我的恨，被人残忍地杀死了，我能好过么？有句话，我还想再问你一次，佳儿，是不是你杀的？”“不是。”
听见夏侯渊的回答，葛巾怔住了。事到如今，夏侯渊何至于再骗他什么，那么真正杀死佳儿的又会是谁，会有谁的兰花香气和夏侯渊的如此相似，不会是月笙的，月笙她胆小得连杀鸡都不会。“月儿她不会杀人，更不会杀死裴佳。”“我知道，可又会是谁呢？佳儿这些年隐姓埋名，莫说是仇家，以她的性格，又怎会得罪别人。”“你为什么从不怀疑夏侯博呢？”
夏侯渊淡淡地说着，看见葛巾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似有些站立不稳般，他的眼神暗淡无光，就连手指也在微微颤抖，唇角却莫名地牵起一抹笑。“你的意思，是我受了夏侯博的挑拨，帮了仇人的大忙，还背叛了最信任自己的朋友。哈哈，哈哈，枉我葛巾自诩聪明，却被人利用而不知。皇上，葛巾对不住你。”
葛巾重重地跪在夏侯渊的面前，满心的懊悔似又加重了他的病情，不住地咳嗽着。“你不必自责了。有些事，注定就该是这样的，你自责也无用。只一件事，你可否带月儿离开上京？”“若是能带月儿走，我定会带她走。只是，她现如今在夏侯博的大营里，像个没事人一样有说有笑的。不过，更多的时候，一个人对着蝴蝶玉钗发神。”“她知道夏侯博要封她为后？”“知道，我劝过她离开，可她不听。你放心，月儿也是我的义妹，我会尽力保护她离开上京的。”
葛巾郑重地承诺着，这是第一次，他急切地想要实现对夏侯渊的承诺，不只是因为他曾是自己的主子，更因为他一直都是自己的朋友。“见到月笙的时候，帮我转告一句，那玉钗的样式太旧，也该换个新的了。” 说罢，夏侯渊便起身走回那依旧高高在上的皇位，他安然地坐着，微闭着眼，唇角一抹浅笑，等待夏侯博赐死的一杯毒酒。
白衣公子走进紫宸殿的时候，有阴冷的风呼啸而过，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皇位上的那个人正气息奄奄地坐着，微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月儿，是你么？”
夏侯渊很想看清楚来人，可是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他的眼前只有灰蒙蒙的一片，隐隐约约里有个白色的影子在他眼前站定，鼻息间是熟悉的兰花香气。
白衣公子没有答言，望着地上碎裂的酒杯，皱起了眉头，夏侯博果然没有等他就自作主张地赐了毒酒。“我闻见了兰花香，月儿，一定是你。听我说，快点离开上京，不要赌气嫁给夏侯博。那个叫左舒玄的人呢，快去找他。跟他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走？你甚至都还没看清楚我是谁，就叫我走。夏侯渊，你是不是中了毒，人也糊涂了。”
白衣公子冷冷地说着，右手狠狠地捏着夏侯渊的肩，那样大的力道，痛得夏侯渊的眉头紧皱，却始终没有吭一声。“还记不记得，九年前的平凉慕容家，他们一家三十余人就是你一声令下杀死的。夏侯渊，你怎么可以那么狠，眼都不眨地看着那些人倒在你的面前。既然你已经狠下心要斩草除根了，就不应该一时心软留下那个小女孩。你知不知道，她才十岁，她的心里有多害怕，她坐在死人堆里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尸体都发臭了，引来了苍蝇在她的身上爬，她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你知不知道？”
夏侯渊皱着眉，想起那年的夏夜，那个满脸血污的小女孩无助地蹲在尸体堆旁，小声地啜泣，他才一走近，那小女孩就像发了疯似地扑上来，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那么用力，稚嫩的眼里满是恨意。“是你，那个咬了我一口的小女孩。”“是我，慕容锦，慕容家唯一活下来的人。我就是春风醉月楼的主人，帮夏侯博夺了你的皇位。夏侯渊，是不是很惊讶，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不仅没有死，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讲话？”“不会，一点也不惊讶，”夏侯渊听见慕容锦的话反而笑了，他的眼神虽然暗淡，却似能看透慕容锦的心般，直直地盯着她的眼，“记得那年我十五岁，父皇没有大宴群臣为我庆生，反而派我去监督诛杀慕容家的任务。父皇说，这是为君路上必走的过程，手上没有沾血的君王，太过懦弱。我在想，如果那年我不去平凉，也许后来就不会在临安遇见月笙。是不是，月儿？”
夏侯渊的一声“月儿”，让慕容锦的心里一惊，有些踉跄地后退几步。再去看夏侯渊时，他仍是浅笑着，脸色更加苍白，就连手也因为剧毒发作而微微颤抖。“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掩饰得很好，你不可能知道的。”“是，你掩饰得很好。可你身上有兰花香气，那我为月儿亲手调制的兰花香，你若不是月儿，又能是谁？临安的一切，我是假装侠客的夏渊，那你就是假装孤女的月笙，对不对？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你诱我进的局……”
慕容锦定定地看着夏侯渊，他浑身颤抖，忍受着剧毒攻心的痛楚，却仍强撑着笑看向自己。恍惚里，慕容锦似乎又看见了夏渊的影子，那个阳光里温暖微笑的男子，是她午夜梦回时唯一能驱走严寒的影像。“你在临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是的。在临安的时候，你时常做恶梦，在梦里总是恨恨地喊着‘夏侯渊’的名字。我知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月儿，你心里痛苦，我比你更痛苦，可我却不知如何来弥补这过错，本想照顾你一生，到而今，也没有那个能力了。月儿，对不起，事到如今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
听着夏侯渊的话，慕容锦只觉得天昏地暗，还以为自己的局设得有多高明，原来那个人早就知道，还陪自己演了这么多年的戏。“月儿，我若死了，你是不是就会忘了仇恨，好好地活下去？’’
夏侯渊淡淡地问道，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他的心脏，剧烈的疼痛让他只觉得浑身冰冷。他再也没有力气，重重地向后倒去，却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鼻息间萦绕着些幽幽的兰花香气。“你明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为什么不揭穿我？你明知道我已经下不了手，为什么要自己杀自己？”
慕容锦喃喃地说着，只是她怀里的人已经听不见了，他紧闭着眼，唇角微扬一抹浅笑，那浅笑里有些温暖烫着慕容锦的心。明明很想哭，眼里却干涩得有些发疼，慕容锦抱着渐渐冰冷的夏侯渊，心空落落地跳动着，只觉得每一次的呼吸都痛入骨髓。老天像是在故意捉弄她，让她成功地报了仇，却也在不知何时丢了自己的心。
葛巾走进紫宸殿的时候，正看见月笙抱着夏侯渊已经凉透的尸体，眼神呆滞。“月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慕容锦转过头去看时，葛巾正心疼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自裴佳死后，她看着葛巾的白发一天天增多，原本是温雅的翩翩公子，而今却已经苍白了容颜，就连唇角的笑也显得那般无力。“你是来找我的，你为什么来找我？”“月儿，我答应过夏侯渊，要保护你离开。人死不能复生，快跟我走，这也是夏侯渊最后的心愿。离开了上京，我可以回答你所有的疑问，我知道你怨我，怨我背叛了夏侯渊，可是，我有我的苦衷。”
葛巾有些不习惯月笙的眼神，冰冷得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就连葛巾也觉得心里一寒。“我知道你的苦衷。因为裴佳，她被人残忍得杀死，房间里有兰花香气，所以你很自然地以为是夏侯渊下的手。为了报仇，你投靠了夏侯博，助夏侯博登上帝位，却发现，杀死裴佳的实际上另有其人。葛巾，你是个一心仕途的男人，工于心计，八面玲珑，唯一的弱点就是太痴情。所以，我利用了你的痴情，用裴佳的死来逼你背叛夏侯渊。”
九零后学生一枚，曾经混迹于大学校刊编辑部和好心情文学网站。绝对的音痴，唱歌跑调是最正常不过的。至今为止，最大的乐趣是泡在图书馆里耍手机，爱发呆，爱幻想，爱在笔记本上乱写乱画，还在为即将而来的毕业各种迷茫加烦恼。爱有关文字的一切，写小说是因为某人的熏陶，动笔写文的经验尚浅，欢迎各路高手指教。至于看书，偏爱能打动人心的文字，看书看到哭是经常有的事，言情武侠是大爱，悬疑推理恐怖系列来者不拒。如果沦落到荒岛上只能带一本书，我选择《福尔摩斯探案集》，最最崇拜的人是柯南·道尔。基于学英语已经到疯狂的地步，爱各种欧美大片商业片文艺片，偶像有很多个，排行第一的永远是缺爷。总结一下：远看淑女，近看疯子。
天已大亮，紫宸殿里的冷风呼啸而过，夏侯渊端坐在皇位上，没有等来回报战况的小太监，却等来了一身戎装的夏侯博，和他身后一袭紫袍的葛巾。
才五个月，夏侯博自南阳起兵，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一路北上，他的大军所向披靡，竟是这般畅通无阻地打到了上京。夏侯渊本以为，死守上京至少可以维持两三月，足以等待各路边关大军赶来支援。哪知道，他最倚重的丞相竟在这时候背叛了他，打开城门迎了夏侯博大军进城。
夏侯渊冷冷地看着夏侯博走进大殿，他一身戎装泛着寒光，手里的长枪还在滴血，眼里的狠戾较之昔日更添了几分沉稳。“博弟，好久不见了。三年以来，这是朕头一回见你罢。”“可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大哥，想着怎么可以杀了你，”夏侯博的眉梢微扬，唇角一抹浅笑，像是炫耀般扬了扬手中的长枪，“五个月了，我终于又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到这里。大哥，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有多想杀了你。”“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三年前，朕就该杀了你。”
夏侯博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手中的长枪直指夏侯渊的胸口，只差一寸就能直刺入夏侯渊的心脏。“朕？不，不对，从今天起，朕就是我，我就是朕。你，夏侯渊，不过是我随时可以踩在脚下的可怜虫。”“夏侯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从我出生到现在，父皇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我，因为他一心一意只想着栽培你，栽培他的皇位继承人。我们同样钟爱兰花，你是颐养心性，我就是玩物丧志。你可以去江湖游历，我却在边关苦寒之地奋勇杀敌。无论我立多少战功，父皇都只是淡淡一笑。而你，只是查办了个私通外敌的裴韶，父皇就大宴群臣为你庆功。为什么，他总是偏心你，却丝毫不顾我的感受！”“不过，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从现在起，我将会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谁也不能阻碍我。阻碍我的人都得死，包括你。”
夏侯博阴沉地笑着，手中的银枪一点点刺进夏侯渊的胸口，似乎很满意看见他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紧皱的眉头。“二皇子，你答应过我，给我一点时间和皇上说话的。”
葛巾上前一步，紧握着长枪，目光平静地望着夏侯博。才过五月，他似乎更加苍老了，满头的白发再也不是当初的温雅公子，就连一抹浅笑似也能耗费他太多的气力。
夏侯博看了看葛巾，又看了看夏侯渊，扬了扬眉，松了手中的银枪，算是应允了葛巾的请求。“听说你很喜欢那个叫月笙的女人，我打算娶她为后。我登基之日，就是封她为后之时，只可惜，到那时，你已经看不到了。”
说罢，夏侯博转身离开，笑得那般猖狂，整个大殿都在回荡着那猖狂的笑声。
紫宸殿里，两个人沉默着，都低着眉在想自己的事情。
一阵凉风吹过，葛巾似受不住这冷意般咳嗽了两声，他手中的锦帕被咳出来的血染红了。他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将这染血的锦帕收回袖中。“葛巾，你看上去老了很多。”
夏侯渊听见咳嗽声，这才缓缓地抬起头，那眼神似又回到当年，那般清亮照人，没有了层层覆盖的冰冷，流转间已然光华四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而今的落魄。“成了夏侯博的阶下囚，你怎么还可以笑得出来？”
葛巾也学着夏侯渊的样子席地而坐，唇角一抹苦笑，枉他自诩才智过人，却从来没有看懂过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夏渊，还是夏侯渊，他始终看不透这个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不笑呢，葛巾。这几年，被这皇位束缚着，我几乎夜夜都在噩梦里惊醒。醒来一看，华丽的宫殿虽大，却没一个可以谈心的人。而今，败局已定，没有了皇位的束缚，我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这般释然，像是又回到了当年游历江湖时的心境，不用理会自己肩上的责任，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真的轻松了很多。只可惜，这轻松怕是长不了。葛巾，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不好过。”“好过？怎么可能会好过。我一生最爱的女人带着对我的恨，被人残忍地杀死了，我能好过么？有句话，我还想再问你一次，佳儿，是不是你杀的？”“不是。”
听见夏侯渊的回答，葛巾怔住了。事到如今，夏侯渊何至于再骗他什么，那么真正杀死佳儿的又会是谁，会有谁的兰花香气和夏侯渊的如此相似，不会是月笙的，月笙她胆小得连杀鸡都不会。“月儿她不会杀人，更不会杀死裴佳。”“我知道，可又会是谁呢？佳儿这些年隐姓埋名，莫说是仇家，以她的性格，又怎会得罪别人。”“你为什么从不怀疑夏侯博呢？”
夏侯渊淡淡地说着，看见葛巾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似有些站立不稳般，他的眼神暗淡无光，就连手指也在微微颤抖，唇角却莫名地牵起一抹笑。“你的意思，是我受了夏侯博的挑拨，帮了仇人的大忙，还背叛了最信任自己的朋友。哈哈，哈哈，枉我葛巾自诩聪明，却被人利用而不知。皇上，葛巾对不住你。”
葛巾重重地跪在夏侯渊的面前，满心的懊悔似又加重了他的病情，不住地咳嗽着。“你不必自责了。有些事，注定就该是这样的，你自责也无用。只一件事，你可否带月儿离开上京？”“若是能带月儿走，我定会带她走。只是，她现如今在夏侯博的大营里，像个没事人一样有说有笑的。不过，更多的时候，一个人对着蝴蝶玉钗发神。”“她知道夏侯博要封她为后？”“知道，我劝过她离开，可她不听。你放心，月儿也是我的义妹，我会尽力保护她离开上京的。”
葛巾郑重地承诺着，这是第一次，他急切地想要实现对夏侯渊的承诺，不只是因为他曾是自己的主子，更因为他一直都是自己的朋友。“见到月笙的时候，帮我转告一句，那玉钗的样式太旧，也该换个新的了。” 说罢，夏侯渊便起身走回那依旧高高在上的皇位，他安然地坐着，微闭着眼，唇角一抹浅笑，等待夏侯博赐死的一杯毒酒。
白衣公子走进紫宸殿的时候，有阴冷的风呼啸而过，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皇位上的那个人正气息奄奄地坐着，微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月儿，是你么？”
夏侯渊很想看清楚来人，可是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他的眼前只有灰蒙蒙的一片，隐隐约约里有个白色的影子在他眼前站定，鼻息间是熟悉的兰花香气。
白衣公子没有答言，望着地上碎裂的酒杯，皱起了眉头，夏侯博果然没有等他就自作主张地赐了毒酒。“我闻见了兰花香，月儿，一定是你。听我说，快点离开上京，不要赌气嫁给夏侯博。那个叫左舒玄的人呢，快去找他。跟他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走？你甚至都还没看清楚我是谁，就叫我走。夏侯渊，你是不是中了毒，人也糊涂了。”
白衣公子冷冷地说着，右手狠狠地捏着夏侯渊的肩，那样大的力道，痛得夏侯渊的眉头紧皱，却始终没有吭一声。“还记不记得，九年前的平凉慕容家，他们一家三十余人就是你一声令下杀死的。夏侯渊，你怎么可以那么狠，眼都不眨地看着那些人倒在你的面前。既然你已经狠下心要斩草除根了，就不应该一时心软留下那个小女孩。你知不知道，她才十岁，她的心里有多害怕，她坐在死人堆里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尸体都发臭了，引来了苍蝇在她的身上爬，她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你知不知道？”
夏侯渊皱着眉，想起那年的夏夜，那个满脸血污的小女孩无助地蹲在尸体堆旁，小声地啜泣，他才一走近，那小女孩就像发了疯似地扑上来，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那么用力，稚嫩的眼里满是恨意。“是你，那个咬了我一口的小女孩。”“是我，慕容锦，慕容家唯一活下来的人。我就是春风醉月楼的主人，帮夏侯博夺了你的皇位。夏侯渊，是不是很惊讶，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不仅没有死，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讲话？”“不会，一点也不惊讶，”夏侯渊听见慕容锦的话反而笑了，他的眼神虽然暗淡，却似能看透慕容锦的心般，直直地盯着她的眼，“记得那年我十五岁，父皇没有大宴群臣为我庆生，反而派我去监督诛杀慕容家的任务。父皇说，这是为君路上必走的过程，手上没有沾血的君王，太过懦弱。我在想，如果那年我不去平凉，也许后来就不会在临安遇见月笙。是不是，月儿？”
夏侯渊的一声“月儿”，让慕容锦的心里一惊，有些踉跄地后退几步。再去看夏侯渊时，他仍是浅笑着，脸色更加苍白，就连手也因为剧毒发作而微微颤抖。“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掩饰得很好，你不可能知道的。”“是，你掩饰得很好。可你身上有兰花香气，那我为月儿亲手调制的兰花香，你若不是月儿，又能是谁？临安的一切，我是假装侠客的夏渊，那你就是假装孤女的月笙，对不对？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你诱我进的局……”
慕容锦定定地看着夏侯渊，他浑身颤抖，忍受着剧毒攻心的痛楚，却仍强撑着笑看向自己。恍惚里，慕容锦似乎又看见了夏渊的影子，那个阳光里温暖微笑的男子，是她午夜梦回时唯一能驱走严寒的影像。“你在临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是的。在临安的时候，你时常做恶梦，在梦里总是恨恨地喊着‘夏侯渊’的名字。我知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月儿，你心里痛苦，我比你更痛苦，可我却不知如何来弥补这过错，本想照顾你一生，到而今，也没有那个能力了。月儿，对不起，事到如今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
听着夏侯渊的话，慕容锦只觉得天昏地暗，还以为自己的局设得有多高明，原来那个人早就知道，还陪自己演了这么多年的戏。“月儿，我若死了，你是不是就会忘了仇恨，好好地活下去？’’
夏侯渊淡淡地问道，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他的心脏，剧烈的疼痛让他只觉得浑身冰冷。他再也没有力气，重重地向后倒去，却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鼻息间萦绕着些幽幽的兰花香气。“你明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为什么不揭穿我？你明知道我已经下不了手，为什么要自己杀自己？”
慕容锦喃喃地说着，只是她怀里的人已经听不见了，他紧闭着眼，唇角微扬一抹浅笑，那浅笑里有些温暖烫着慕容锦的心。明明很想哭，眼里却干涩得有些发疼，慕容锦抱着渐渐冰冷的夏侯渊，心空落落地跳动着，只觉得每一次的呼吸都痛入骨髓。老天像是在故意捉弄她，让她成功地报了仇，却也在不知何时丢了自己的心。
葛巾走进紫宸殿的时候，正看见月笙抱着夏侯渊已经凉透的尸体，眼神呆滞。“月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慕容锦转过头去看时，葛巾正心疼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自裴佳死后，她看着葛巾的白发一天天增多，原本是温雅的翩翩公子，而今却已经苍白了容颜，就连唇角的笑也显得那般无力。“你是来找我的，你为什么来找我？”“月儿，我答应过夏侯渊，要保护你离开。人死不能复生，快跟我走，这也是夏侯渊最后的心愿。离开了上京，我可以回答你所有的疑问，我知道你怨我，怨我背叛了夏侯渊，可是，我有我的苦衷。”
葛巾有些不习惯月笙的眼神，冰冷得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就连葛巾也觉得心里一寒。“我知道你的苦衷。因为裴佳，她被人残忍得杀死，房间里有兰花香气，所以你很自然地以为是夏侯渊下的手。为了报仇，你投靠了夏侯博，助夏侯博登上帝位，却发现，杀死裴佳的实际上另有其人。葛巾，你是个一心仕途的男人，工于心计，八面玲珑，唯一的弱点就是太痴情。所以，我利用了你的痴情，用裴佳的死来逼你背叛夏侯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