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非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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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有一大片,一大片橙黄得让人心暖的菜籽花。在菜籽花田交错的田埂上,有个穿着粉色花裙的小女孩,总喜欢摘满一大把菜籽花,冲着一旁穿着一身白衣不太爱笑的男孩大声喊着:“宇哥哥,来追我!”
  女孩如菜籽花般笑着,手腕上的银铃手镯随着快速的奔跑发出悦耳的响声,清脆的笑声和银铃的响声,在同男孩的嬉笑中扬得很远很远,直至与暖阳和蓝天融为一体。
  除了橙黄的菜籽花,在我梦中还有一轮明月。在银自的月光下,那个又高又帅的男孩依然是一身白衣,他微笑着摘下一朵在月光下泛着淡淡黄光的菜籽花,放在低头哭泣的小女孩手中。
  在小女孩抬起脑袋,含着泪花看着他那刻,他紧紧握住女孩的手笑得更温柔,他很认真地告诉女孩——铃儿,他会回来,在花好月圆的夜晚他们一定会再次相遇,然后他会就这样牵着女孩的手直到他们头发都掉光,变成老爷爷和老奶奶也不会放开。
  那刻女孩破涕而笑,她相信她的宇哥哥,她相信她的宇哥哥一定会回来找她。就算宇哥哥不回来。等她长大后她也会去找他。他们一定会在花好月圆下再次相遇。然后她又可以捧着菜籽花笑着让宇哥哥来追她。
  我低头看着火红的儒裙,看着红纱下纤长的手指我不由笑了。宇哥哥你可知道那片美丽的菜籽田在你走后的第二天便染上了红色,不知从哪里来的强盗袭击了整个村庄。而我因为躲在我们捉迷藏的老树洞中幸运地躲过了这次劫难,可是我却从此成为了孤儿。
  看着满身鲜血,死不瞑目的亲人和一起玩耍的伙伴,那刻迷茫的我只想随他们而去。可是当我将刀放在颈项那刻,看着破碎的菜籽花我想到了你,如果死掉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宇哥哥了。我不可以死,因为我们还有一个花好月圆的约定。
  此后我当过乞丐,当过小偷……最后我被“血盟”收养,成为京城中最红的花魁“银铃”,也成为血盟最顶尖的杀手“血铃”。
  无论是“银铃”,还是“血铃”,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两个名字中暗含着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也是最奢侈的心愿——花好月圆下与宇哥哥再次相遇。
  即使我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即使再也配不上一身白衣的宇哥哥,即使我早过了那个做梦的年纪……可我依然在梦中想着童年时代的宇哥哥,期望着有朝一日在花好月圆的时候能够再次见到他。
  哪怕他是来醉香楼寻欢的恩客,哪怕他是来找我杀人的买家,我真的很想见他,哪怕是一眼也好。
  我一直知道无论宇哥哥长大后变成什么样子,只要让我遇见他。我只需要一眼便能认出他。
  为了提高与宇哥哥再次相遇的可能性,虽然我明知进入醉香楼,无非是为了掩饰自己杀手的身份,可我依然忍不住向上攀爬成为这里的花魁。成为让京城乃至全国男人为之疯狂的舞妓——银铃。
  我从来不错过任何一夜在台上旋舞的时刻,我也从不用薄纱遮盖在艳妆中娇艳的容颜,因为我怕,我怕任何一夜,任何一眼都会让我错过我的宇哥哥。可是过去的一夜又一夜,一眼又一眼,都让我失望了。
  我身上的衣服越来越红,我的心越来越冷。对宇哥哥的期待,从希望变成绝望,从绝望又化为期待奇迹。
  终于我等到了奇迹,在又一个月圆的夜里,我穿着薄纱舞衣,跳完飞天带着又一次绝望从舞台下来,穿过纸醉金迷的大厅,走向属于自己的阁楼那刻我看见了他。
  虽然月光被乌云遮去大半,但站在红色灯笼下,站在牡丹花旁依旧一身白衣的他看上去同我想象中一样俊朗。不l应该说更加俊朗,因为他的身上除了帅气外,更有一种让女人迷醉,让男人向往的贵气和霸气。
  字哥哥!我动动喉咙差点喊出声。可终究我忍住,我知道无论是双手早已被鲜血浸透的我,还是在醉香楼卖笑卖舞的我,都配不上今时今日的宇哥哥。
  “你就是银铃?”他将“铃”字说得很重,然后笑了。
  在这一刻我很想将头顶笼着乌云的月当成是家乡的朗月:我很想将他身旁的牡丹花当成是家乡大片的菜籽花:我很想将他脸上不屑的笑当成柔情的怜惜……可是,看着他冰冷扬起的嘴角,我忍不住咬紧双唇,收紧拳头,让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此刻唯有痛,才能让我忍住眼泪。
  他看了我一眼后再不看我,只是扬扬手将一叠银票扔给一旁的老鸨,要求包下我一夜。老鸨拿着银票颤抖地望着我,她是血盟的一员自然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从我踏人醉香楼便没有一个恩客能踏人我的香闺半步,更没有我要卖身的说法。
  顷刻间,原本喧嚣的欢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他们等待着,等待着世间最卑贱的女子、欢场中最高贵的女神,会如何愤怒拒绝眼前无礼的狂妄之徒。
  我没有吭声,只是静静望着与欢场中粉脂气息不容的他。看着凝在他嘴角冰冷的笑容,那刻我才知道这条路我选择得何等错误。
  如果今日我是个在酒楼卖艺的孤女,他也许会带着怜惜看我一眼:如果今日我是个在大街乞讨的乞丐,他也许会给我一个同情的铜板:如果今日我是被生活所迫的小偷,他也许会给我一个谅解的笑容……可惜我不是,此刻在他眼中我偏偏是那靠着男人过活、自甘堕落最为不堪的妓女。
  我破碎不堪的心,重重向冰冷的地狱陷下一层,冰冷的指甲向掌心剌得更深。在我嗅见从掌心传来的丝丝血腥味那刻,我在脸上露出一个连我都不敢相信的笑容。他是我的宇哥哥,我怎能拒绝他的要求,怎能拒绝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公子如此慷慨,银铃怎能拒绝。银铃愿邀公子到香闺小聚片刻。”我每一个字说得很轻,却将“铃”字说得很重,也许我还在奢望,奢望他能想起我。
  我的话刚落,场间立刻掀起一片哗然,这里的每一个男人无不带着羡慕地看着他,带着鄙视地瞪着我。
  男人,永远是男人!我笑了,笑得像小时候那样清脆,但在清脆中却多了沧桑。我再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鼻间有些酸楚,我微微垂下脑袋,偷偷瞟了他一眼。在众多不堪的目光中,再次扬起笑容,扬着脑袋,挥挥衣袖,向不远处的阁楼走去。无法回到从前,我至少可以装扮成那个让男人又爱又恨的花魁银铃。
  人人都说银铃不但有一身好舞技,更有一双沏茶的好手。喝过我所沏之茶的人,无一不竖起大拇指,露出真心的笑容。在醉香楼我所沏的茶,一壶更能叫卖到上百两黄金。
  只是没人知道,我苦练沏茶功夫,只为得到一个人的笑容。在我心中一个藏着一个小小心愿,我希望遇上宇哥哥的时候,就算不配与他相认,他也能喝上我亲手沏的茶,然后冲着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回到房间中,我立刻烧水备茶,用最快的速度,将最精心沏好的龙井,含笑递给我的宇哥哥。
  “放下吧!”他只是冷冷开口,目光却牢牢盯着窗边的花瓶中,早已千枯的菜籽花上。
  怦怦怦!难道他认出我来呢?看着我一直不舍得扔掉的枯花,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宇哥哥,宇哥哥,在你认出铃儿那刻,你还会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我吗?不会, 你一定会像约定那样牵着我的手吧!只是现在的我只怕是不配将手递给你吧!
  眼泪在心底凝聚,我呆呆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怀着最忐忑不安的心情,满怀希望期待着他的话语。
  “血铃!你就那么喜欢铃吗?”他的唇边有让人看不透的浅笑。
  我的身子微微一颤,汗水在掌心凝聚。我的宇哥哥不愧是世界最聪明的人,“银铃”、“血铃”两个最虚伪的身份竟被他一眼看穿,可惜他没能看透我是他的铃儿。
  “血铃——血盟最顶尖的杀手,此次前来我希望能和你私下做一笔交易。”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枯萎的菜籽花上,右手随意一挥一万两银票就落在桌上。“我要你帮我杀个人。不是一批人!这是杀一个人的订金。”
  一万两银票!在他面前我差点忘记,我是那个双手沾染血腥的杀手,“好。”除了心底微微的刺痛,我连想都没想一口便答应了。
  “你……”他眉心陡然揪在一起,呼吸急促起来,但眨眼的工夫间他又笑了,还是那般闲散,仿佛那个充满疑惑的“你”字,只是梦中的一缕风。
  为什么不问下去?也许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会告诉他,我们曾经相遇,我们曾经在花好月圆的时候有个最纯真的约定。
  可惜也许永远是也许,就像他此刻唇边漂浮的笑容,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留卞名字。”我微微咬了咬下唇,努力牵动嘴角笑开。
  宇哥哥,我不管什么咫尺和天涯,既然上天能让我再次遇上你,那就证明牵着你我的红线未断。就算此生你无法将我认出,就算此生注定无法成为你的红颜知己,我也愿执着手中剑,不问缘由地成为你生命中的死士,站在你的前面为你扫清命运中一切障碍。
  这一次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的身上,他默不作声只是用那双宛如深潭的眸子紧紧盯着我,过了半响他终于意味深长地吐出:“姑娘答应得好爽快。这算是自信,还是自负?”
  自信,自负?宇哥哥,你可知道铃儿是永远也不会忘记你说过的每一个字,同样也无法拒绝你每一个要求。只要是你的心愿,哪怕你要坐在龙椅上那个高贵的头颅,我也会拼尽身上每一滴鲜血为你取来……
  既然此生我再也不配站在你身边,那么就让我成为血铃拦在你身前!我在心底默默叹气,脸上却依然笑着,顺着血铃的身份道出一个最廉价、却又最可信的谎言:“我只认钱。价格合适你要天下任何一个人的头颅,我也能为你取来!”
  “哈哈哈哈!好狂妄的血铃,好一个视钱如命的血铃。”他笑了,可是我在他眼中依然看不见一丝温度。
  疼!心中除了疼,还是疼!宇哥哥,是我不配再让你真心微笑,还是你已不懂如何真心微笑?
  他不再看我,也不再吭声,只是瞟了眼桌上的银票,又端起桌上的茶杯,揭开茶盖,伸出纤长的中指沾了点茶盖上渐渐冷却的残茶,刚劲有力地在桌上写下“礼部侍郎李文”。
  李文,那个太子麾下的重臣?宇哥哥,你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份,竟要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为敌?心弦重重一震,我仅是微颦了下眉头,便坚决点了点头。不论是谁,只要是宇哥哥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一定为他取来!
  他挑了挑眉头,狐疑地看我一眼,端起茶杯缓步踱向,放着千枯的菜籽花的窗边走去。他神色凝重地看着菜籽花,随后瞟了眼楼下灯火阑珊的醉香楼,啜了口杯中凉茶。
  “茶是好茶,只可惜……”他取出花瓶中的菜籽花捧在掌心把玩,猛然他敛住笑容将手中的菜籽花捏得粉碎,“这个世上除了她没人配得上菜籽花,还有那个铃字!”他盯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冷,“我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刻意!我也猜不到你两张面具下,到底藏着什么。别说我没警告你,永远也别企图用我深藏在心底的记忆来引诱我……那只会让你自己陷入地狱!”
  衣袖下的手笃然一颤,跳动的心瞬间随着陨落的残花碎掉。地狱!宇哥哥,从盗贼血洗村落的那刻我已深处地狱。
  而我曾不止一次幻想着,有一天你会将我从那个地方救出,会再给我一片明媚的阳光和一望无际的菜籽花。
  可是我错了,从再次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我将继续待在地狱中。只要我活着的一天,我只会在地狱中越陷越深……
  其实也没那么糟糕。我强忍着在心底凝聚的眼泪。至少从他的话中,我得到了最想拥有的答案——宇哥哥没有忘记那个永远只有笑容的铃儿!
  很好,很好,这样就足够了!足够让我鼓起勇气,握着手中的剑完成他的梦想。
  “哈哈哈哈!”他走到我面前放下茶杯,突然又大笑起来,“别怕!我用人向来只看未来,不看过往。只要你忠于我,放在你面前的绝不会是一万两银票,而是一万、十万、百万黄金。”
  他拿起桌上的银票放在我掌心,“三日内,只要让我听到那人的死讯,放在你手中的便是一万两黄金。”他冲我笑了,笑得很优雅却很冰寒,然后他整了整衣袖快步离开房间。
  我微微愣了下,立刻移向窗前,看着他渐渐在黑夜中消失的身影,看着一地的残花,看着桌上的凉茶,我心中笼上一层比黑夜更浓的漆黑。
  一阵风吹过,我扬着脑袋看着天空中乌云减退越来越清壳的圆月,撕碎手中银票,让它们随着风缓缓飘落。
  虽然不我再是那个铃儿,不过宇哥哥却永远是我心中的宇哥哥。我冲着月亮笑了,可眼眶却依旧酸涩得难受。
  在付出腿上一刀、昏睡半日的代价下,第二日我终将李文毙于上早朝的路上。在满京城挂满缉拿凶手归案的皇榜悬赏的同时,一万两黄金散发着橙色的亮光放在我房中。
  这一次他没有来,出现的只是一个头发半百的老人与另一份刺杀名单。看也不看名单一眼,我便怀着满心的失落将老人送了出去。
  宇哥哥,现在的我在你心中就如此卑贱吗?我关上门看着满桌的黄金,突然想到家乡那大片大片的菜籽花。
  进入血盟后,我不是没回过家乡,也不是没有想过为全村人报仇。只是当我有勇气回去,有实力报仇的时候,我才发现那片大片的菜籽花田上不知何时被改建成不可随意进出的皇家林苑,而那群凶狠的匪徒早在几年前被皇家的军队剿灭。
  没有了仇家,没有了家乡,在我心底余下的只有那抹雪白的身影和那片记忆中的菜籽花……
  我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宇哥哥。没有你就不会有那片关于花好月圆的梦。对你我始终如一,虽然我的梦永远也无法实现,但至少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现在的梦。
  休息了两日,身体好点。我便提着剑离开了醉香楼。这次的目标是吏部尚书,那是个穿着刀枪不入的金丝甲、就连上厕所也带着一群武林高手、极为小心的人。
  我在他身边潜伏了十日,终于忍不住趁他和丫鬟偷欢守卫松动的时候动手了。我穿着将全身裹得死死的夜行衣,紧握手中剑直指他的咽喉。
  怎奈他仅稍愣片刻,便将身边的丫鬟挡在面前。我微微一惊,此生我虽杀人无数,可从未错杀一个名单外的无辜者。
  “来人啊!”我微愣那刻,他猛然将丫鬟推向我,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不好!我心中猛然一紧,忙推开因惊 过度昏厥的丫鬟,准备逃走。怎料丫鬟下意识向我面孔一抓,黑色的面巾松开了。
  “是你!”他惊鄂地望着我。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瞳中,显然无法相信,他曾捧着千金卖之一笑的女子,竟是今日要取他性命的女修罗。
  糟糕!我握着剑的手抖了一下。今日若不杀他,他一定会顺着我银铃的身份追查,说不定他就会发现宇哥哥就是买我杀人的金主。
  不可以,我不可以给宇哥哥带来麻烦!我咬咬牙,改变离开的想法,再度系上面巾。挥动着剑,不顾此刻已经赶来的侍卫。再度指向他的喉咙。
  “杀了她,杀了她!”吏部尚书发狂吼叫,快速退到侍卫身后。
  看着距我越来越远的他,我一横心放下所有防卫,挥动着剑招招直指侍卫咽喉,不顾一切向吏部尚书扑去。
  一剑、两剑、三剑……随着我杀的人越多,我身上的伤口也就越多,终于在我快要没有气力挥动手中剑那刻,我刺中了吏部尚书的咽喉,看着他睁着眼惊恐倒在地上。
  我累,好想闭眼,像吏部尚书那样倒下去。可那刻我看见了头顶微弱的月光,耳边响起宇哥哥温柔的许诺。
  不可以,我不可以留下任何线索,不可以为宇哥哥带来麻烦……就算死,我也不可以死在这里。我又咬了咬牙,提起气飞出庭院。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昏倒在哪里,但是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宇哥哥从地上抱起我,在一望无际的菜籽花田中走着,走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了醉香楼的嬷嬷。她告诉我,昨晚我昏倒在醉香楼的后院,幸好被她碰巧遇见才得以捡回性命。
  我轻轻咳了声,微微的咳嗽却牵动着身上的伤口,疼得钻心。梦果然只是梦,现实中宇哥哥永远也不会伸手救我。永远也不会抱着我在菜籽花田中走动。
  在我失神之际,那个替宇哥哥传达指令的老人又来了。这次他带来了更多的黄金,还有更多的名单。
  看着名单上越来越显赫,也越来越难刺杀的人物,嬷嬷劝我收手。但我仅是感激地冲着嬷嬷笑了笑,便将名单紧拽在手中。
  我不会死,在达成宇哥哥心愿前,我绝不会死!看着桌上像菜籽花般耀眼的黄金我暗暗发誓。
  随着我杀的人越来越多,我身上的伤越来越重,我不止一次地想会不会哪天就这样倒在杀人的路上。
  随着堆在密室中黄金越来越多,我身上的衣服也越穿越红,而那个花好月圆的梦也越做越少。
  我梦见的不再是男孩对女孩的许诺,而是在血红的圆月下,高大的宇哥哥抱着满身鲜血的我,在橙黄的菜籽花田中走着,走着……
  梦醒那刻,我常想倚着床栏想,如果真能那样死在宇哥哥的怀中,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寒风来袭的时候,我开始咳血。看着满满一屋金灿灿的黄金。我叫来醉香楼的嬷嬷,我让她将所有的黄金换成良田种下菜籽花。等我死了,就将我埋在可以看见菜籽花田的山坡上……那刻嬷嬷哭了。我又想到了宇哥哥,不知道在我死的时候,他会为我皱一下眉头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贴在京城中的追缉令也越来越多,半夜搜城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而我依然是那个名满京城的银铃。虽然醉香楼的生意受到京城惨案的影响,可偏偏在这种时候我每支舞的价格却越炒越高,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醉生梦死。
  冬天过去,天气回暖的时候,我的身子骨更差了。而在元宵那夜杀了兵部侍郎后,我再也没接到老人带来的刺杀名单。
  看着从田里冒出的菜籽花叶,嗅着风中春天的气息,我不止一次猜想着宇哥哥的身份。我动用血盟的关系查过他让我杀的人,那些人在明里暗里或多或少都和当今太子有着密切关系,从这点就不难猜出宇哥哥最终目标是太子,也不难猜出宇哥哥身份是某皇子的谋士或根本就是皇子。
  宇哥哥,我等着,等着你下最后的杀令。然后我就可以安心躺在菜籽花田中,永远将幸福停留在小时候的嬉笑中……把玩着手中半开的菜籽花,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我笑了
  水袖轻动,红纱飘飘,在弥漫着百花香气的夜里,我终于看见了他。一身自衣的他,陪着穿着黄衣瘦高的男子坐在台下观看我的舞蹈。
  如果没猜错,那个黄衣男子就是当今太子吧?宇哥哥,一直不愿见我的你,为何偏偏在此刻将太子带入醉香楼?
  你是想让我在这里刺杀他,还是……希望我色诱他?舞衣下的躯体微微一僵,我留恋地看了看眸中波澜不兴的宇哥哥,然后我冲着太子露出最妩媚的笑容。也罢,就让我用这躯残体,为宇哥哥扫清最后的障碍!
  那晚终于知道了宇哥哥的真实身份——曾流落民间的十三皇子颢然。难怪,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他。他改了名,从离开那刻他便不再是只属于我的宇哥哥。
  第二日,宇哥哥便派了马车到醉香楼接我。穿上最美的红色儒裙,幻想着自己是出嫁的新娘,我毫不犹豫地踏上马车。
  我知道此去皇子府的路,将是条不归路。但我却心甘情愿,只因我依旧喜欢他,只因我曾许下诺言——愿为他付出一切。
  只是我不知道,这样做他真的会开心吗?
  我来不及想太多,马车在皇子府前停下。当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下车。还以为会看见那道雪白身影时,来接我的只是两鬟苍苍的管家。管家板着脸将我领进王府,然后告诉我除了后院的禁地,我可以在王府内自由走动。
  后院,禁地?越不允许做的事情,恰恰是我最感兴趣的事情。怀着对禁地一百零一种猜想,怀着对宇哥哥离开后生活的好奇。我运用高超的轻功,躲闪人群偷偷闻人后院禁地。
  那是一片黄,比太阳更耀眼的黄,黄到让人心酸……我全身颤抖望着后院那片金黄的菜籽田,眼中一片酸楚。
  “谁?”一道响亮的声音突然从菜籽花田传出。我来不及躲闪,一道雪白的身影逆光出现在我面前。
  宇哥哥!我心头猛然一跳,眼中更加湿润。
  “你为何会在这里?”他的声音很严厉。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想他看见此刻我眼眶中的泪花,我咬咬牙低下脑袋。
  一片沉静在我们之间蔓延开去,直到一阵风载着满满的菜籽花香吹过。他缓缓叹口气出声:“听说你买了很大一块地种满了菜籽花?你也很喜欢菜籽花?”
  他低哑的声音,让我再度以为他知晓了我的身份。想了十几年温情的话语,在嗓子限来回翻滚,却依旧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也很喜欢菜籽花。”他转身看着在风中翻滚着金黄色波涛的菜籽花田,眼中充盈着难以掩盖的伤痛,声音流着倦怠,“每到这个时候,她总会抱着一大捧菜籽花,笑着、嚷着叫我去追她……我还记得在我离开那晚,我和她立下个永远不变的誓言。可惜……”
  宇哥哥……看着他疲惫的身形,听着他自言自语,酸楚揪紧了我的灵魂。
  “后来呢?”明明知道结局,我却忍不住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他突然转身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可惜她没等到我实现诺言就死了。一村的人都死了。所谓的强盗,其实是太子派去杀我的人。只可惜太子没想到,接我的人比 他们更早到……而我无法履行对她的承诺,我能做到的只有种下她最爱的菜籽花以及杀死那些曾参与杀害她的人!”
  不,宇哥哥,我没死,我没死,你的铃儿就站在你面前……此刻我很想扑过去,像小时候那样紧紧抱着他。
  但我做不到!我没有勇气面对过去,没有勇气摊开满是鲜血的手,没有勇气用残破的躯体靠着那身雪白的衣衫,只是眼泪依旧忍不住从双颊落了下来。
  “你为什么哭?”他低头看着我,皱了皱眉头。
  我紧握双拳,咬紧双唇。努力逼退继续涌出的泪水,“故事太感人了。”为防止他继续追问,我又道:“我什么时候出发杀太子?”
  “明日太子大宴宾客,我将派人以舞姬的身份将你送人东宫。如果可以我希望不日得到太子纵欲身亡的消息!”他说得字字有力,字字切齿。
  当——我脑中一疼。“色诱”两字击得我全身发颤。原来今日他说这些都是有目的,原来他只是想引起我的同情,让我不但出卖灵魂,更要出卖身体……不过,要杀太子似乎只有这条路。
  “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赏!”他浮起抹微笑,看上去和气却让人心寒。
  事成?太子羽翼已被他除尽,一旦太子身亡,他必定有一万种方法快速登基称帝。我明白,那就是他的梦想吧!
  看着在阳光下闪着耀眼金光的菜籽花,我仿佛看见了他穿着黄袍、坐在龙椅上的模样。那身衣服真的很适合他,那个位置真的很适合他,只是现在的他距离我越来越远,再也不是那个以我为中心的宇哥哥。
  我想在杀了太子后,就算我侥幸活着,就算我告诉了他我的真实身份……即将称帝的他,真能放任一个知晓他秘密的人在身边,真容得下我存活?
  我不敢想。闭上眼不敢再看那片菜籽花,“我知道了。”我努力让语气听上去很平和,快步离开菜籽花田。献出一切将现在的他送上帝位,值得吗?
  “铃儿!”在我快要嗅不见菜籽花香的时候,他大声的呼唤顺着风传了过来。我身子顿时一僵,几乎控制不住扭转身子奔向他的怀中。
  宇哥哥,为何再遇如此晚?宇哥哥,为何我是杀手?宇哥哥,为何你是皇子……太多的为何,足以埋葬那个誓言。
  现实终究残酷,还不如让彼此永远留在过去,留在曾经的梦中。今生我已无力实现我的梦,但我至少可以梦见你穿着龙袍坐在橙黄的龙椅上。
  我终于忍住不回头。可是眼泪却顺着风流得满面都是。宇哥哥,就是那声“铃儿”便足以让我为你献出一切。
  身如飞燕,巧笑嫣然。那晚在皓洁的月光下,我在太子的眼中看见了强烈的占有欲。果然一曲结束,在敬酒的时候太子便明目张胆地将我揽入怀中,放话今夜要将我留在东宫。
  听着太子的调笑,看着宇哥哥在月光下依旧不兴波澜的眸子,心中一片揪疼。但在表面,却不得不冲着太子柔顺笑笑,又敬了太子杯酒。
  深夜时分,喝得醉醺醺的太子摇摇晃晃搂着我进入房间。为了如宇哥哥心愿杀他,事前我便自己在身上下了毒,不出半个月太子会死,我也会死。
  “银铃,你真美!”太子笑着,说着便向我双唇袭来。
  不!虽然心里对这些事情早有准备,可是此刻宇哥哥干净的面孔偏偏跳了出来。我犯了我成为杀手后,第一个错误……
  “啪!”我脑袋一晕,狠狠给了太子一巴掌。
  “你干什么?”太子双眼一亮,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糟糕!我浑身一抖。这一巴掌毁掉我之前所有计划。看来我高估了自己,我始终放不下宇哥哥。
  可现在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宇哥哥的梦化为泡影?不!不待太子回神,我快速拨下头上的钗子重重刺向太子的心脏。
  “刺、客!”他瞪大眼用最后一口气叫嚷着,重重倒了下去。
  一切结束了!看着从太子胸膛涌出的鲜红的血,我长长出了口气。
  “哐!”这声叹气尚未结束,一群侍卫便闯了进来将我重重围住。
  原本我想束手就擒,又或是服毒自尽……但真正面对死亡那刻,我猛然又不想这么快死。我想再看宇哥哥一眼,想要再看菜籽花一眼,运气好点我甚至希望看着他登上帝位,儿孙满堂……
  侍卫们挥动着佩剑向我攻来,想到那些未完成的愿望,我一改之前的消极,以力打力夺过一把利剑,拼命向外冲。
  再过去一步,我就能看见门外皎洁的月光,再向前十步我就能冲出包围。然后我会隐居起来,拖着这副残躯努力存活,偷偷打听关于宇哥哥一切消息……
  忽然我看见熟悉的白影出现在门前,那道白影快速向我移来。宇哥哥!我微微分神,一把雪亮的利剑穿过我胸膛。
  我就这样要死掉了吗?就这样死在这里吗?不!我不要。就算没有宇哥哥相伴,我也想再看一眼一望无际的菜籽花。就算没人为我立碑,我也想要埋在橙黄的菜籽花下。
  别了,宇哥哥!我真的不怪你!我后退一步,将利剑从胸膛拔出,耗尽残存的气力,不顾一切运起轻功,绕过字哥哥向屋外飞去。
  银白的月光打在橙黄的菜籽花上,看上去柔和而安宁。一阵风吹过,“沙沙”的响声,混着菜籽花香扑鼻而来。
  好美的菜籽花!只是我拜托醉香楼嬷嬷办置的菜籽花田,似乎没有皇子府宇哥哥亲自为我种下的菜籽花田美丽。
  我站在山坡上,展开沾满鲜血的双手。幻想着菜籽花中站着宇哥哥,然后我笑了。人不可以贪心,就算没有宇哥哥在身边,能在菜籽花盛开的季节中,死在梦中的菜籽花田中,那也是种幸福……
  “疼!”我还来不及闭上眼,便看见在月光下发着阴冷亮光,流淌着刺目鲜血的利剑,穿透我的胸膛。
  谁?我紧握手中剑。转身想要给偷袭者一剑。但当我准备挥剑那刻,我看见了沾染着鲜血熟悉的白色身影。
  为何杀我的是你?“宇哥哥!”这刻藏在心中已久的呼唤,在鲜血和月光下混着强忍已久眼泪滚了出来。
  “铃儿!”他突然慌了,满眼的阴冷瞬间被复杂的惊讶替代。他松开握剑的手,快速抱住下落的我,激动出声:“铃儿,是你吗?是你吗?”
  第一声出口后,剩下的话语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以道出。我伸出带血的手,努力接近他的脸庞,“宇哥哥,铃儿等了你好久,好久。”
  “铃儿,你真是铃儿!可、可你不是死掉了吗?你为什么不说?那日我喊你的时候,你为何不回头?为什么,为什么?我杀了你,我居然杀了你!我一直想着为你报仇,可杀你的居然是我……”在我触摸他脸颊那刻,一滴泪顺着我的手,混着我的血滑落。听着他混乱的话语,我鼻头更加酸楚。
  够了,够了,死在菜籽花旁,能死在皓月之下,能死在你的怀中,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宇哥哥,我不怪你,再次遇见你真的好幸福。你、菜籽花、圆月,我终于实现了那个遥不可及的梦,真的好幸福。”我努力挤出笑容,可偏偏忘记该如何笑。
  “没有,没有!我答应过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带你找大夫,我带你找御医。你不会死,一定不会死!”他吼叫着,抱着我站了起来。
  宇哥哥,宇哥哥!终于在此刻,我又看见那个满心只有我的宇哥哥。只可惜,无论我是即将死去,还是我健健康康,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
  “不!抱着我,就这样抱着我。然后,将我放在你的脚下,让我永远能看见菜籽花。”只有此刻我们能回到童年,只有此刻他还是我心中的宇哥哥,我还是他心中的铃儿。
  “铃儿!”他紧紧握着我的手,眼泪落在我的脸上和我的泪混在一起。这刻我仿佛看见多年前的菜籽花田前,他也是这样握着我的手许下此生此世永远不变的誓言。我仿佛能听见多年前他边追边喊着我的名字。
  只可惜造化弄人,那夜一别注定梦永远是梦……借着月光我牢牢将此刻的他印在脑海中,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菜籽花香,缓缓闭上眼。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变为农夫,而我则化为菜籽花,这样我和他就可以永远在一起看着日升日落,完成今生未能实现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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