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浪漫汉子情殉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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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又中毒了,我去找龙吟过来看看……”四川汉源县纪委的一位同志电脑无法启动,他鼓捣了半天,依然没有反应,便习惯地走到龙吟办公室的门口。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又退了回去,龙吟都“走”了半年了,怎么还想到他?
  “这不是真的,这是一个梦。梦醒了,龙吟就会来到我身边的……”在家中,龙吟的妻子杨晓娇每天晚上都呆呆地坐在桌前,书桌上的日历,永远停留在了2012年2月9日,龙吟刚刚过完36岁生日。
  情人节前车祸殉职
  龍吟毕业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那时有很多优越的地方都向他伸出橄榄枝。可龙吟却选择了回到家乡——大渡河畔的汉源县,开始了他14个年头的甘与苦。
  在龙吟工作期间,正是汉源发生重大变革之时,瀑布沟水电站动工、10万移民大搬迁、“5·12”汶川特大地震、新县城建设、京昆高速公路雅西段建设……他和汉源县其他干部职工一样,在“五加二”、“白加黑”的洗礼下,一个翩翩少年成长为成熟睿智的中年汉子。
  新年伊始,汉源县将2012年定为“执行力建设年”。于是,在汉源县纪委办公室主任龙吟的头上,又多了一顶“帽子”——效能监察室主任。
  这是一项全新的工作,如何担当起重任,龙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2月8日晚,龙吟又在办公室加班撰写《关于筹备汉源县执行力动员大会的方案》。
  此时,妻子杨晓娇正在网上购物,情人节就要到了,她要送给龙吟一份特别的礼物——一套新衣服。
  凌晨两点多钟,龙吟回到了家,看到杨晓娇和儿子已经睡着了。
  仅仅休息了4个小时,龙吟起了床,他写下一张留言条:“宝贝,今天我要到昆明出差,13日回家。你等着,我会给你带回你喜欢吃的酸角,再送你一束百合花。”
  龙吟和同事到昆明,正是去考察那里的行政效能建设。
  从汉源到昆明,有三种出行方式可以选择,一是到成都坐飞机去;二是从汉源火车站坐火车去;三是沿108国道从汉源到昆明。龙吟经过认真测算,认为开车到昆明,不仅费用最低,而且最便捷,因此他们选择了第三方案。
  早晨醒来,杨晓娇看到留言条。她憧憬着,老公回来的第二天就是情人节,从网上订购的衣服也应该送到了。自谈恋爱算起,他们已走过11年,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她几乎没有给龙吟买过像样的新衣服。
  然而,让杨晓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张留言条,竟成了龙吟为她留下的最后一段话。
  早春二月,横亘在大渡河和安宁河之间的拖乌山还是一片冰雪世界。当天上午9时,龙吟等行至朝雾蒙蒙的拖乌山时,汽车遭遇暗冰,失去控制,撞向崖壁,龙吟以身殉职……
  “你放心,我倒不了”
  龙吟走了,但只要一提起他,同事们就有说不完的话。有人替他惋惜,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分到汉源县司法局工作的龙吟,从上班的第一天,就主动申请不坐机关,到乡镇司法所从基层干起。
  龙吟首先被分到城郊的九襄司法所,可他却觉得“地气”接触不够,于是再次要求下派。第二年,组织将他派到更加偏远的双溪乡政府,任乡长助理,龙吟一“沉”到底,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在远离县城30多公里的双溪乡,龙吟一干就是两年多。出身农家子弟的他,与村民们打成一片,转田坎,进农家,尽自己最大所能帮助群众解决实际困难。
  龙吟刚到双溪乡,两起久拖不决的纠纷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东乐村4户农民土地纠纷,申沟村涉及600余人群殴的水事纠纷。在大学所学的知识派上了用场,他依法调解,以理服人,很快就妥善处理,还成为汉源县同一时期发生的所有水事、土地纠纷处理中的成功典型。
  第二年,“口蹄疫”突袭涂家村,32头猪、54头牛被杀,人和牲畜的进出受限制。当时正是春节期间,群众情绪波动很大,龙吟和其他干部一起坚守工作岗位,扑灭了疫情,确保了一方平安。
  时隔多年,双溪乡的村民大多还记得龙吟,当年,双溪小学校舍破旧,是龙吟与其他乡干部四处奔走,修建了崭新的校室;申沟村穷水恶水,是龙吟动员了三户积极分子,栽种了第一株桃树……尽管龙吟的工作岗位有了多次变化,但他们依然关切地叫他“龙助理”。
  后来,龙吟由基层调回县里,在县纪委监察局从事办公室工作。
  “5·12”地震发生后,汉源县城成了一座“立体废墟”。面对严重的灾情,龙吟只能隔三差五地跑回家看一眼,叮嘱妻子保重,前后呆不到5分钟,又一头冲出去,不分白天黑夜投入到紧张的抢险救灾、搭建帐篷、监督检查和统计上报等工作中,连续几周,每天只休息两三个小时。
  高强度的工作,让他肾结石的老毛病犯了,病情发作时剧痛难忍,龙吟硬是咬紧牙关,依然坚守在工作岗位。
  几天无踪影的龙吟终于回家了,劫后余生,杨晓娇抱着他放声痛哭。就在这时,房子晃了起来,余震又来了,家在底楼的龙吟拉着妻子往外跑。然而他们没有跑到院坝,反而往楼上冲。原来四楼住着两位年迈的老人,他和杨晓娇冒着生命危险,将老人搀扶下楼,并送到了安全位置。事后他还叮嘱妻子,让她多留意周围的老人和小孩,能够帮一把的就帮一把。
  在那几天,除了白天黑夜连轴转的工作外,龙吟参与了救人、捐款、献血,整天忙得不亦乐乎。他的母亲心疼不已,“傻儿子,你自己身体都那么瘦还去献血给别人,怎么吃得消?”龙吟笑了笑,拍着胸口安慰母亲:“妈,我瘦是瘦,有肌肉。你放心,我倒不了。”
  在办公室工作的5年里,龙吟参与起草的文件、领导讲话、汇报材料达300多件,撰写信息、调研文章、宣传材料500多篇……汉源县纪委监察局人手紧张,龙吟一个人要顶替几个人的岗位,经常加班到深夜。
  “他几乎没有上下班的概念,没有节假日、双休日之分,白天他写材料,晚上整理装订档案,常常见他把缝纫机踩得飞转。”在同事眼里,龙吟不仅干劲十足,而且非常细心。
  2010年,电站蓄水,纪委监察局从老县城搬迁到新县城。龙吟放弃了休息时间,对照档案目录清理好上千卷档案,并分类打包、编号登记,经常弄得满面灰尘。整个搬迁工作秩序井然、无一差错。而自己新房的装修和搬迁,龙吟却成了“甩手掌柜”,全部丢给妻子。
  没能听到一声“爸爸”
  工作多年,天性浪漫的龙吟始终觉得愧对自己的妻子。
  龙吟与杨晓娇在2000年认识。那阵子,杨晓娇本在上海有了一份工作,但在爱情的召唤下,她却放弃了大都市,来到了龙吟身边,并在2003年12月正式完婚。
  由于杨晓娇没有工作,小两口的生活过得很苦,杨晓娇两次开店,不仅没有赚到钱,还欠下了一大笔债务。
  要还债,还要攒钱买房子,加上龙吟的父母身体不好,要吃药,作为长子的他,还要照顾年迈的双亲,龙吟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在最困难的时候,龙吟向杨晓娇“发表”爱情宣言:“如果我没有能力养活妻子儿女,我就没有资格娶你;如果家里只剩下一口稀饭,那都是妻子和儿女的!”
  龙吟与杨晓娇多次击掌相约:在2012年1月1日前,有房住,无欠债,有孩子。
  有一年情人节,龙吟买了一束玫瑰送给妻子。杨晓娇十分感动,但她拒绝了,说自己不喜欢玫瑰,喜欢的是百合。其实,她只是想让龙吟的压力小一点。
  目标提前实现,龙吟却来不及享受“无债一身轻”的惬意时光,便匆匆离开了人世。
  2月9日龙吟走了,杨晓娇却不相信这是真的,她痴痴地守候着情人节的到来。
  2月14日下午,为龙吟邮购的新衣服到了,杨晓娇紧紧抱在怀里。当晚,杨晓娇关上电灯,烛影摇红,她喃喃自语:“龙吟,你好多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让我再陪伴你过一个情人节……”
  2月16日,汉源县纪委监察局为龙吟举行了遗体告别仪式。
  这一天,汉源县万人空巷,市县领导送来了花圈和挽联,30多公里外的双溪乡部分村民也执意赶来,他们要送“龙助理”最后一程,他们要告诉“龙助理”,昔日为争水打架的申沟村,如今桃红李白,已成为远近闻名的“花海果乡”,眼下他们正在筹备首届蟠桃会。
  就在这天,从没有开口喊过“爸爸”的一岁儿子,在杨晓娇怀里突然石破天惊地喊出了一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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