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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眠（1900—1991）原名林风鸣，广东梅县人。他曾经担任北京美术专科学校校长与中国美术学院院长，具有“现代中国绘画之父”的称誉。其作品以人物为主，兼画水墨山水、花鸟等。尤其是他钟情的女性题材，特别是戏曲人物仕女画，更是成为了中国现代美术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那些敢与自己命运抗争的舞美人在他的“风眠体”笔下，创作出无数悲凉、孤寂、空旷、抒情的戏曲人物仕女画。本文笔者试从林风眠创作的若干传世精品之中，浅析其戏曲人物仕女画艺术风格特点，以盼与大家共同探讨。
独到的构图方式
戏曲不仅是林风眠生活上的乐趣，更是他绘画创作的源泉。中华传统与戏曲神美、动人故事与舞台效果，在其神来之笔下化为生动活泼的创作元素，于他的作品中得到了更深层次的淬炼。如他创作的香港佳士得拍品《中国剧曲系列——白蛇传》油画（图1），就是他借中国民间传说《白蛇传》中，白娘子与小青“盗仙草”的戏曲故事改编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他将戏曲人物与舞台效果借流利滚动的线条表达，而复杂的舞台服装则简化为单纯的色块，以此代表人物仕女的个性，而令人耳目一新。
林风眠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与传统中国画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多选择了“方形布阵”的构图。此法能够获得画面最大的扩展与最严谨的紧缩，于画作“胀”与“缩”的冲突中获得力量的均衡。他首创的“方形布阵”构图源自宋代小品，打破了中国画构图传统的立轴和横卷方式，在方形的框架中描摹丹青，从而使得画面更加地单纯明朗、主题突出，内容和谐统一在一幅画面之中，形成一种独特的“风眠体”，呈现出一种平衡稳定的静态美。如香港邦瀚斯拍品《中国戏曲系列：杨门女将》油画（图2），巾帼英雄穆桂英、杨排风即以“方形布阵”的构图推出，使得杨门女将的绘画主题更加突出。而独特的“风眠体”表现出巾帼英雄的风采，却使动态的穆桂英和杨排风“定格”在平衡稳定的静态画面上，增添了观众的视觉冲击。此画尽管采用了“西化”的油画表现形式，但画面效果和意境却具有浓厚的中国传统审美趣味，完美地体现了东方诗意般的神韵。
革新的设色风格
笔者发现，林风眠的戏曲人物仕女画可通过设色风格分为两类：一类画风接近传统的仕女画，以墨笔勾勒，再染以墨色。另外一类是用彩墨画，人物一般采用平涂，注重统一协调。以墨与白粉勾勒衣纹，能够营造出一种朦胧的意境美。
在戏曲人物仕女画用色上，林风眠以西方水彩、油画技巧，佐以中国绘画的墨色、颜料，成功地将光影与色彩，融入水墨创作之中。他用毛笔、宣纸与典雅的色泽，在戏曲人物仕女画上捕捉着梦幻与可望不可即的美。他的画中无珠光宝气的华贵，无胭脂粉味的艳丽，只有古典仕女的风韵，以及“马蒂斯式”的轻松优雅。
林风眠戏曲人物画中的仕女，有不向恶势力低头的忠贞刚烈，如北京匡时拍品《戏曲人物——打渔杀家》（图3）。此幅图将梁山老英雄阮小七和女儿萧桂英的英雄神威，表现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又有中国古代妇女（红娘与崔莺莺）的温婉秀雅，如台湾罗芙奥拍品《戏曲人物——西厢记》彩墨画（图4）。但两画均以崭新的视觉形式演绎了传统戏曲的色彩、动作和情感，浓厚的色彩与抽象简洁的造型令戏曲人物中的仕女极具现代感。在画面的设色风格方面，画作受到了法国绘画大师马蒂斯“野兽派”风格的影响，但基调更为清新典雅，突出了中国水墨色彩的特殊表现力，以淡雅含蓄之色泽捕捉了一种欲遮还羞的不可言传之美。
出于个人喜好，笔者特别“钟情”于上世纪50年代林风眠反复研究敦煌艺术后创作，香港保利拍品《京剧系列：霸王别姬》水墨画（图5）。该画中林风眠将特制的水粉色彩涂在生宣纸上，传达了传统水墨晕染化散的视觉美感。水粉描绘虞姬之轻纱薄履，营造了透明、穿透性的光影效果，让人联想到中国青瓷薄胎独有的玲珑透亮、晶莹滋润之色感。线条风格上多采用曲线，艺术家以毛笔来挥洒，却画用如铅笔的白描细线，既细且柔又轻，像唐代的铁线描、游丝描，特别在虞姬的轻纱薄履中显现出来，一笔画毕，流畅舒徐。
奇特的笔墨技法
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林风眠戏曲人物画中的仕女完全不同于中国古代或近代“月份牌年画”中的女性，不但有东方女性的古典美，而且蕴涵现代女性的韵味美。尽管他的作品只在不显眼的边角处签名、钤印，亦从不题诗于画，但却显诗情洋溢、内蕴醇厚。他笔下的女性有别于其他人物画家的一个显著特点，即圆弧线与蛇曲线造型：娴静的五官、瓜子脸或椭圆形脸、乌黑的秀发，均用柔细的圆弧线构成；两眼则是形如柳叶的两条弧线，甚至有时省略了点睛，但眉目却依旧能够“传情”。他还用蛇曲线绘画戏曲人物画中仕女的衣衫，且含蓄得体，婀娜多姿。
在林风眠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中，其色彩运用是把黑白作为“主旋律”和“主角”，而其他色彩则是“和声”和“配角”。如广州华艺拍品《苏三起解》镜框画（图6），画中设色沉厚，用笔老辣，线条流转生动，脸部表情尤见传神，切中苏三与崇公道的角色身份。又如香港佳士得拍品《京剧人物——南天门》镜心画（图7），它表现了明末一段“忠仆护主”的历史典故。以上两画为他“戏曲系列”的经典“二人”构图，以黑白与冷色调渲染气氛，人物的胡须与衣袖皆以白粉铺出，戏曲人物仕女则“一身黑”，更加突出了人物的性格特质。
在笔墨技法上，林风眠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为表现体面结构和黑白关系的用墨与用线，如在衣着和人体的勾勒上，对线条的处理一反中国传统绘画“力透纸背”的审美标准，吸取了传统瓷器上的绘画特点，笔法韧而有力，以光滑而有弹眭、锐利而有速度取胜，从而使肌肤的质感和光泽更为鲜活。如北京保利拍品《杨门女将之穆桂英》镜心画（图8）。此作以传统戏剧“杨家将”的故事为题，生动刻画了巾帼不让须眉的杨门女将穆桂英及其随从孟良、焦赞三人。然细察之此画虽是表现传统题材，其绘画方式及观念却深入触及并融会了东西方绘画传统之根源，人物的衣着和人体的勾勒线条处理有着唐宋陶瓷的大美！尤其是画中穆桂英所体现的水墨与重彩、力量与柔情，都在林风眠的笔下融为了一体，令人领略到一份清新陶冶的愉悦。
求变的时代画风
在林风眠的艺术生涯中，其创作了无数举不胜举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作，但是不同时期却有着不同的风格。1951年他移居上海即从戏曲人物中吸取创作灵感，其中人们耳熟能详的《宝莲灯》中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便是他情有独钟、经久不衰的屡屡创作题材。如1957年收录于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林风眠》画辑，北京诚轩拍品《宝莲灯》彩墨画（图9）。该画采用了人物并置的构图，原本繁复的戏服简化为单纯的色彩，前景的三圣母身着蓝衣披轻纱，用施以干笔的白粉，皴擦出水袖的动感，表现其长袖善舞的风姿，那重叠的弧线，层层推进，仿佛将瞬息万变的舞台表演定格，分解成连续动作。此作精彩之处还有舞台的光影效果，三圣母左侧的侍女灵芝手持的一盏宝莲灯，以纯度较高的中黄色系表现出光的律动，并且在人物的整个轮廓边缘都用鲜亮的明黄色作点染强调，仿佛人物身后的整个舞台背景都被宝莲灯照亮。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晚年的林风眠仍坚持创作《宝莲灯》系列，从色彩与构图乃至情绪之表达则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人物形象更为简约，色彩也变得浓郁艳丽，有时还以脸谱画满背景，装饰性极强，充满抽象符号而纵横恣意。他的画主要探索构图、色彩、线条与色光的结合。而他的戏曲人物仕女画在造型上，则摒弃了复杂的三维空间表现形式，改由简练的二维以及变形的形象，以此表达他作品的意境。如他在1979年创作，南京十竹斋拍品《宝莲灯》油画（图10）。此画是林风眠的作品中难得一见的精品。作品人物融合印象派、野兽派等现代油画绘画因素，又与中国传统造型观一脉相承，浑然一体。大面积红、绿、蓝、黄色块的对比，以及粗犷的线条，疾速、果断、光滑，依稀透出汉唐壁画的风范。既有西方绘画那种强劲的视觉冲击力，又有中国绘画的文化气质。
纵观林风眠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从色彩、构图都好像属于西方油画形式，然其实细心剖析主题、内容、线条，我们则知道它们皆取材自中国元素，观赏再三，令人为之感动！
独到的构图方式
戏曲不仅是林风眠生活上的乐趣，更是他绘画创作的源泉。中华传统与戏曲神美、动人故事与舞台效果，在其神来之笔下化为生动活泼的创作元素，于他的作品中得到了更深层次的淬炼。如他创作的香港佳士得拍品《中国剧曲系列——白蛇传》油画（图1），就是他借中国民间传说《白蛇传》中，白娘子与小青“盗仙草”的戏曲故事改编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他将戏曲人物与舞台效果借流利滚动的线条表达，而复杂的舞台服装则简化为单纯的色块，以此代表人物仕女的个性，而令人耳目一新。
林风眠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与传统中国画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多选择了“方形布阵”的构图。此法能够获得画面最大的扩展与最严谨的紧缩，于画作“胀”与“缩”的冲突中获得力量的均衡。他首创的“方形布阵”构图源自宋代小品，打破了中国画构图传统的立轴和横卷方式，在方形的框架中描摹丹青，从而使得画面更加地单纯明朗、主题突出，内容和谐统一在一幅画面之中，形成一种独特的“风眠体”，呈现出一种平衡稳定的静态美。如香港邦瀚斯拍品《中国戏曲系列：杨门女将》油画（图2），巾帼英雄穆桂英、杨排风即以“方形布阵”的构图推出，使得杨门女将的绘画主题更加突出。而独特的“风眠体”表现出巾帼英雄的风采，却使动态的穆桂英和杨排风“定格”在平衡稳定的静态画面上，增添了观众的视觉冲击。此画尽管采用了“西化”的油画表现形式，但画面效果和意境却具有浓厚的中国传统审美趣味，完美地体现了东方诗意般的神韵。
革新的设色风格
笔者发现，林风眠的戏曲人物仕女画可通过设色风格分为两类：一类画风接近传统的仕女画，以墨笔勾勒，再染以墨色。另外一类是用彩墨画，人物一般采用平涂，注重统一协调。以墨与白粉勾勒衣纹，能够营造出一种朦胧的意境美。
在戏曲人物仕女画用色上，林风眠以西方水彩、油画技巧，佐以中国绘画的墨色、颜料，成功地将光影与色彩，融入水墨创作之中。他用毛笔、宣纸与典雅的色泽，在戏曲人物仕女画上捕捉着梦幻与可望不可即的美。他的画中无珠光宝气的华贵，无胭脂粉味的艳丽，只有古典仕女的风韵，以及“马蒂斯式”的轻松优雅。
林风眠戏曲人物画中的仕女，有不向恶势力低头的忠贞刚烈，如北京匡时拍品《戏曲人物——打渔杀家》（图3）。此幅图将梁山老英雄阮小七和女儿萧桂英的英雄神威，表现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又有中国古代妇女（红娘与崔莺莺）的温婉秀雅，如台湾罗芙奥拍品《戏曲人物——西厢记》彩墨画（图4）。但两画均以崭新的视觉形式演绎了传统戏曲的色彩、动作和情感，浓厚的色彩与抽象简洁的造型令戏曲人物中的仕女极具现代感。在画面的设色风格方面，画作受到了法国绘画大师马蒂斯“野兽派”风格的影响，但基调更为清新典雅，突出了中国水墨色彩的特殊表现力，以淡雅含蓄之色泽捕捉了一种欲遮还羞的不可言传之美。
出于个人喜好，笔者特别“钟情”于上世纪50年代林风眠反复研究敦煌艺术后创作，香港保利拍品《京剧系列：霸王别姬》水墨画（图5）。该画中林风眠将特制的水粉色彩涂在生宣纸上，传达了传统水墨晕染化散的视觉美感。水粉描绘虞姬之轻纱薄履，营造了透明、穿透性的光影效果，让人联想到中国青瓷薄胎独有的玲珑透亮、晶莹滋润之色感。线条风格上多采用曲线，艺术家以毛笔来挥洒，却画用如铅笔的白描细线，既细且柔又轻，像唐代的铁线描、游丝描，特别在虞姬的轻纱薄履中显现出来，一笔画毕，流畅舒徐。
奇特的笔墨技法
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林风眠戏曲人物画中的仕女完全不同于中国古代或近代“月份牌年画”中的女性，不但有东方女性的古典美，而且蕴涵现代女性的韵味美。尽管他的作品只在不显眼的边角处签名、钤印，亦从不题诗于画，但却显诗情洋溢、内蕴醇厚。他笔下的女性有别于其他人物画家的一个显著特点，即圆弧线与蛇曲线造型：娴静的五官、瓜子脸或椭圆形脸、乌黑的秀发，均用柔细的圆弧线构成；两眼则是形如柳叶的两条弧线，甚至有时省略了点睛，但眉目却依旧能够“传情”。他还用蛇曲线绘画戏曲人物画中仕女的衣衫，且含蓄得体，婀娜多姿。
在林风眠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中，其色彩运用是把黑白作为“主旋律”和“主角”，而其他色彩则是“和声”和“配角”。如广州华艺拍品《苏三起解》镜框画（图6），画中设色沉厚，用笔老辣，线条流转生动，脸部表情尤见传神，切中苏三与崇公道的角色身份。又如香港佳士得拍品《京剧人物——南天门》镜心画（图7），它表现了明末一段“忠仆护主”的历史典故。以上两画为他“戏曲系列”的经典“二人”构图，以黑白与冷色调渲染气氛，人物的胡须与衣袖皆以白粉铺出，戏曲人物仕女则“一身黑”，更加突出了人物的性格特质。
在笔墨技法上，林风眠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为表现体面结构和黑白关系的用墨与用线，如在衣着和人体的勾勒上，对线条的处理一反中国传统绘画“力透纸背”的审美标准，吸取了传统瓷器上的绘画特点，笔法韧而有力，以光滑而有弹眭、锐利而有速度取胜，从而使肌肤的质感和光泽更为鲜活。如北京保利拍品《杨门女将之穆桂英》镜心画（图8）。此作以传统戏剧“杨家将”的故事为题，生动刻画了巾帼不让须眉的杨门女将穆桂英及其随从孟良、焦赞三人。然细察之此画虽是表现传统题材，其绘画方式及观念却深入触及并融会了东西方绘画传统之根源，人物的衣着和人体的勾勒线条处理有着唐宋陶瓷的大美！尤其是画中穆桂英所体现的水墨与重彩、力量与柔情，都在林风眠的笔下融为了一体，令人领略到一份清新陶冶的愉悦。
求变的时代画风
在林风眠的艺术生涯中，其创作了无数举不胜举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作，但是不同时期却有着不同的风格。1951年他移居上海即从戏曲人物中吸取创作灵感，其中人们耳熟能详的《宝莲灯》中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便是他情有独钟、经久不衰的屡屡创作题材。如1957年收录于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林风眠》画辑，北京诚轩拍品《宝莲灯》彩墨画（图9）。该画采用了人物并置的构图，原本繁复的戏服简化为单纯的色彩，前景的三圣母身着蓝衣披轻纱，用施以干笔的白粉，皴擦出水袖的动感，表现其长袖善舞的风姿，那重叠的弧线，层层推进，仿佛将瞬息万变的舞台表演定格，分解成连续动作。此作精彩之处还有舞台的光影效果，三圣母左侧的侍女灵芝手持的一盏宝莲灯，以纯度较高的中黄色系表现出光的律动，并且在人物的整个轮廓边缘都用鲜亮的明黄色作点染强调，仿佛人物身后的整个舞台背景都被宝莲灯照亮。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晚年的林风眠仍坚持创作《宝莲灯》系列，从色彩与构图乃至情绪之表达则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人物形象更为简约，色彩也变得浓郁艳丽，有时还以脸谱画满背景，装饰性极强，充满抽象符号而纵横恣意。他的画主要探索构图、色彩、线条与色光的结合。而他的戏曲人物仕女画在造型上，则摒弃了复杂的三维空间表现形式，改由简练的二维以及变形的形象，以此表达他作品的意境。如他在1979年创作，南京十竹斋拍品《宝莲灯》油画（图10）。此画是林风眠的作品中难得一见的精品。作品人物融合印象派、野兽派等现代油画绘画因素，又与中国传统造型观一脉相承，浑然一体。大面积红、绿、蓝、黄色块的对比，以及粗犷的线条，疾速、果断、光滑，依稀透出汉唐壁画的风范。既有西方绘画那种强劲的视觉冲击力，又有中国绘画的文化气质。
纵观林风眠的戏曲人物仕女画，从色彩、构图都好像属于西方油画形式，然其实细心剖析主题、内容、线条，我们则知道它们皆取材自中国元素，观赏再三，令人为之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