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九首)

来源 :江南诗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xue852456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用梦幻编成的绒毛
  这些绒毛都是爱情与梦幻编织成的
  所以它们很轻
  轻得你只能对它们说甜言蜜语
  态度柔和 语速调慢 呢呢喃喃
  不能粗门大嗓
  不能带半个脏字
  或者凶险 暴烈性质的词语
  要细心呵护这些绒毛
  它们经不起任何挫折与人生风雨
  它们都有一颗玻璃做的心脏
  一阵惊雷都能打碎它
  蒲公英把内心话当作好酒窖藏
  蒲公英把全部心思都托付给绒球
  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是含蓄的
  即使遇见中意的郎君
  也是欲说还休
  把内心话当作一瓶好酒深深地窖藏起来
  风儿轻轻揭开它薄薄的面纱
  别羞答答的了 该出嫁的总要出嫁
  飞往四面八方吧
  把绣球砸向如意郎君的肩膀吧
  打着小伞出嫁
  总是打着小白伞出嫁
  担心婆家阴雨绵绵
  蒲公英妈妈千叮咛万嘱咐
  姑娘们 藏好你们的小伞儿
  不论贫穷富贵
  不论你们住高楼大厦还是低矮茅房
  千万别丢了你们与众不同的嫁妆——白伞
  你们要把小伞传给下一代
  小天鹅
  小绒球上挤满白色小尾巴
  像一群小天鹅闹喳喳的
  唱着童谣无忧无虑成长
  仿佛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悲伤
  什么叫离别
  这群小天鹅互相啄羽毛下的小虫
  互相讲童话故事
  小绒球像大家庭
  为小姑娘们遮风挡雨
  长羽毛的星星
  这些长羽毛的星星与天空无关
  它们怀着小宝宝
  只关心土壤与湿度 温度 风向
  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注定了它们
  不能终身生活在小山坡上
  群山之上 婚礼高峰
  浩浩荡荡的婚礼即将举行
  山腰上停满了婚庆车
  野花们通往幸福的道路经常塞车
  尤其在春天 是蒲公英 杜鹃花等
  举行婚礼的高峰期
  叽叽喳喳的伴娘打着小白伞
  婚纱勾住了枝条
  小灯笼 坏小鬼
  快帮忙解开来啊
  带小锯齿的舌头
  蒲公英长着带小锯齿的舌头
  蜜蜂连连摇头 没戏 没戏
  酿不出蜜来 再美丽都白搭
  蒲公英有口小井 汨汨流出泉水
  路人口渴也不敢喝
  只有长锯齿状舌头的人
  才有资格喝水
  刮过来的风都是锯齿形的
  蜜蜂再也不来了
  失望了太多次
  每次来都空手而归
  女儿嫁走后的荒涼
  集体婚礼过后
  山坡变得空荡荡的
  只剩下荒凉的窗框
  女儿们集体嫁往四面八方
  那几日 山上吹过的风特别伤感
  经过狂欢和酩酊大醉
  反衬出山坡无比寂寥
  女儿们留下的草筐
  装不满父母的牵肠挂肚
  永远回不了故乡的蒲公英
  有多少爱都不够挥霍
  蒲公英的故乡永远是移动式的
  它们是植物界的吉普赛人
  它们永远回不到故乡
  回不到童年嬉戏之地
  蒲公英生来就有股忧郁气质
  它们整个族群都被大地放逐了
  故乡被连根拔起
  回忆被撕碎 撒向四方
  作者简介:林忠成,生于七十年代,长于福建土楼所在地永定。诗歌刊发于美国、法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菲律宾、中国大陆、台湾、澳门等地报刊,部分诗歌翻译成英语、德语。作品入选近100种选集。曾获中国诗歌学会主办的“诗意柳街”全国诗歌大赛一等奖,中国散文学会、浙江省作协主办的全国海洋文学题材大赛诗歌类三等奖。文学刊物《土楼》(永定区文联主办)副主编兼诗歌编辑。
其他文献
主持人语:   对于《江南诗》诗刊上发表的优秀作品,我们希望形成立体化的推介,“诗人读诗”欄目就是邀请诗人评论家从上一期刊物中挑选出最好最有特点的五首作品进行点评,“江南诗歌奖”则是对两年为一届《江南诗》上刊发的出色作品加以奖掖。我们在今年第六期,邀请诗歌评论家对今年的《江南诗》作品进行综述,作为回顾与梳理,让好作品再次到达阅读者的眼睛,我想这是对诗人的劳动最好的尊重!要在纷繁复杂的当年刊物中进
期刊
春天 群鸟在树上安装新叶……  春天 群鸟在树上安装新叶  想象着大海 钻到绿色的波浪里  学CD店伙计 在曙光中揩擦莫扎特的鳞  根据另一份施工图 就着原有的树根  架设桥梁 焊接路线 从这一枝跳向那一枝  它们贴在树干上谛听 测量管风琴的音准  你推我搡 拱头拍背 调侃一只傲慢的凤凰  修改雨的线路 改造风暴大堂 教年轻的风  唱赞美诗 调节闪电的瓦数 温柔些吧 大王  别像过去年代那样扫荡
期刊
晴朗的一天  晴朗的一天多么好  我和你在院子里吃早餐  那田野的不远处是寂静的山林  那山林之上是初升的太阳  温暖的阳光照在你的小脸蛋上  你在外婆的院子里不停地跑  像每个人的童年  父子情  深夜在床上看书的时候,熟睡的儿子  忽然醒来,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我。  当他确认不是在做梦,又忽然伸出手来抱我,  把我揽到他小小的怀里,才放心地睡去。  无论他在梦里梦到了什么,或者  只是他认为应该
期刊
红 色  载满西红柿的卡车在罐头厂前排队  干燥的风吹着戴头巾的女人  在新疆,一开口就会吐出红色的天气  滚烫的沙子把星星燃尽  我对着汽车后视镜  在上亿个西红柿中间涂抹着嘴唇  ——就在不远处  一个维族妇女告诉我,那些胭脂口红的染料  来自她们正在采摘的红花  劳 作  我并不比一只蜜蜂或一只蚂蚁更爱这个世界  我的劳作像一棵偏狹的桉树  渴水、喜阳  有时我和蜜蜂、蚂蚁一起,躲在阴影里休
期刊
我们在海边谈昌耀  海在脚下剥削贫穷的礁石  遥远年代的夜风  就像晓明说起往昔年代的爱恋  那种微甜的滞涩为新人类所不遇  以德群人是诗意诞生的母题  当玫瑰与热爱同时降临在一个孱弱的病躯  那善良的烧灼是否也随之病变  他们说起永远的女性  三股澎湃的激流,从不同的纬度涌向三门岛  而在雾氤未霁、月迷航标的亚明栈道  梦媚之美已施然前行  水在我身体拍岸  叹息桥上已无人可押  爱之吻战胜了古
期刊
仓颉已烟灭,九州字蒙尘。  月荒天雨粟,春老人醉醇。  微风寒项背,大水绽龙麟。  士穷走长夜,驱山守火薪。  ——旧诗《谷雨》  风吹向蒿草  同样的路途  同样的光影  我之所见  与你不同  在此刻爱的  听见了呼喊  你的思念  与他不同  光进入树干  风吹向蒿草  一天一天  一世一世  黄昏十二行  黄昏是隆重时刻,  它衔接昼夜,又孑然无依,  它孤独而拥挤,  将收拢所有光。  
期刊
独行无人小路  走过多年前走过的荒冢小路,  像在转角处,遇到散失多年的朋友。  微风拂过路旁的竹林,荒草,  呢喃窸窣,类似亲密的耳语。  密集的蚊蝇飞舞,  像袖珍的龙卷风,卷过我脸面。  一种停止前行的念头,瞬间萌生,  在迟疑片刻后,又即刻取消。  屈服于这条无人小路的魅力,  出于内心舒适的需求。  活在这世上,谁都不傻,  找乐是人们无法避免的天性。  偷欢纵酒于尘世,与小路上独行, 
期刊
父亲的沉默  都不说话,就这样坐着  像听着,空空的风声  他一个个停在半空的  咳嗽,一直落不到地面  期间,有小狗匆匆地进来  亲人似的,卧在父亲的脚边  如守着父亲孤寂的时光  这时草长莺飞,时光飞转  与消失的声音折叠在一起  开在树上的星光,飘进老屋  在空中滑了一下,轻轻地  跌落在我的手上,我听见体内  有月光断裂的声音  母 亲  屋前的石榴树  是我儿时的家园  拥有和我一样的根
期刊
夜,以黑暗为本心  寂静是它生长的节奏  时间裹挟它们旅行  众生自潮湿的春天点划弧线  潜入水中的流淌,和伸出地面的光芒  总是重复重力的感应  人顶着更大的树冠,不规则的停息  不规则的尘土里获取信息的秘密  如一枚枚落叶翻飞的个体  摇摆不定的,那些内心深处的悲喜  被填满整个空间,左右碰撞  向未来倒长果实,它们或他们  择取生存前的迁徙之路  反复酝酿  夜的终点,黎明到来在恰如其分的位
期刊
火车上  随着月光下的枕木驰向原野  星辰在砂砾中投影  可以预知的远方,让我  眼睛焕发神采  像往事被孜孜不倦地追述  列车在翻山越岭  故园愈远,逝去的光阴如  汽笛声的循环,经久不息  心绪如不倦的火车,沿着  我的内心,寻找到光源。沿着  我的眼眶,寻找到泪水  桥边的傍晚  仿佛年老的游子还乡  我们并肩而坐。看那些  运沙船。风尘仆仆地返回  夜色覆盖江岸,灌木  鸟巢,桥墩  高压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