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斤重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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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0米的阿香只有88斤重,够骨感轻舞飞扬的了。除了眼睛大而生动、会说话会让人触电外,她的整个人都可以用"小"字来形容。
  爱情是没有预约的。22岁那年,当她不再像小女孩那样梦想浪漫的时候,她很现实,现实得连自己都觉得迷失自己的时候,一次不经意的相识才让她知道自己的信仰是多么脆弱。那天,她陪好友去参加歌手比赛,选送单位派了一名男生为她的好友服务。选送单位的意思是派一个人帮她的好友提提包、拿拿东西而已,不想,这人却对台风的塑造、麦克风的使用、化妆技巧、服饰搭配甚至演唱的一些技巧都有不俗的认识。不知不觉中,那个长发男孩便悄无声息地走进她的视野。
  那些天,她觉得自己有些轻舞飞扬了。
  她甚至连她的名字也没问清楚,便约他去赏月。
  爱情,三撇五点三横地写着。他们一起轻舞飞扬、海誓山盟时,她对他说,我的爱只有88斤重,但一定会伴你到永远。
  他知道,那是她整个生命的重量。
  然而命运好像总是在捉弄人,就在他们即将走向红地毯的时候,一辆车,一辆至今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的车,在一天黄昏后,把正匆匆赶往她那里的他撞飞到几丈开外,血和星光包裹了他。
  她和亲友们倾尽所能,留住了他的生命。但很遗憾,那只是一个像征性的生命,连爱和喜怒哀乐都没有的生命。他,成了植物人。
  曾经英俊挺拔的他,变得扭曲,那是一幅达达主义的绘画,有价值但毫无美感。
  她的举动让所有亲朋好友匪夷所思,她仍如期地和他举行了婚礼。她坚信,爱人一定会为他醒过来,他们还要一起轻舞飞扬,阳光下,星光下,仰或雨中。
  那个家就这样起航了,求遍所有的医院,使用完所有友情和亲情,他仍静静地在尘嚣之外。一个老中医的偏方似乎使他的脸色有了一丝红润。
  于是她的生活便变得如此简单而机械:老中医开的面子药,一副管一周,一副像柴火一样的中药管两周,用一口80公分大的大砂锅,熬四个钟头以上,每天热一次,她只好又用起了已废弃了数年的蜂窝煤炉。每天,她必须给他擦身,晚上,必须给他翻身,然后,她必须给他揉搓身体,保持肌肉的自然状态……
  最繁重的还不只是这些,她只要有空,就在他耳边不停地讲话,重温那些他们轻舞飞扬的日子,一千遍一万遍呼唤他的名字希望他早日醒来。
  她活在梦中,希望只是她自己虚拟出来的。
  她无法上班,但又需要很多的钱来维持这个风雨中的家,维持她那美丽的希望和期待。妹妹把那台上网的电脑送给了她,朋友送来一台打印机,凡是认识的人都帮她联系业务,就在家里,她靠给人打印材料来赚取这个家的性命稻草。
  夜深了,万籁俱寂,只有她还在忙碌着,睡意已经不止一次袭来,她的上眼皮几次不争气地低下来,她赶紧拿起一块老泡菜往嘴里塞,老泡菜又咸又涩又辣又酸,一个激灵,全身一缩,又来了精神,盯着显示屏,字又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奇迹总是有的,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不管人家怎样劝说,不管眼泪当了多少次悲伤的逃兵,她没有做爱情的逃兵,虽然,爱情只是一种记忆。三年的回报,使他终于有了知觉,会笑了,会傻傻地望着她了。
  那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封闭已久的呐喊,跑出院坝,跪在地上,感谢苍天,喊破了嗓子。
  她教他数1、2、3、4、……然后重来,1、2、3、4、……让他看电视,给他讲故事……
  她仍是88斤重,她告诫自己,不能再瘦,她必须支撑住,至少要用88斤重的生命去支撑,似乎少了一斤,她就会感到在这场与病魔与命运的抗争中,少了一丝丝力量,她的精神也会因此而崩溃。
  又一个三年,悲悲喜喜的三年。有一天,他竟神智恢复如初。他像做了一扬梦,看着已是他妻子的她,他一直深情地看着她。她流着泪,也笑着:"亲爱的,我仍然是88斤重。"
  他记起来了,88斤,是她生命的全部。 编辑/杨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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