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个孩子的爸爸,给流浪的心一座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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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石青华,是光爱学校校长,也是103个流浪儿的爸爸……”2008年,很多人都被这样一则广告感动。广告由真人真事组成,但其背后的故事,却并不广为人知。
  12年前,因一场烟花爆炸事故,石青华的妻子面部烧伤90%以上,并患上精神分裂症,石青华倾家荡产背着妻子治病,从安徽一直到北京,最后沦为乞丐。
  这时,天桥下的几个流浪儿给他帮助、温暖和尊严,如一团柴火,点燃了他的勇气。凭着自我努力和爱心帮扶,石青华在北京渐渐立足,有了自己的事业。他的事业是一所爱心学校,和103个来自全国的流浪孩子。
  
  一个流浪孩子给他带来勇气
  
  如果不是1997年底的那场事故,石青华一家依然在安徽金寨过着幸福安定的生活。当时,大学毕业五年,26岁的石青华从事外贸工作,妻子在县城开着一家服饰小店,两人育有一个两岁大的男孩。
  春节前的有天夜里,一家人正围在一起看电视,猛听一声巨响,随即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火焰,扑进石青华家里。爆炸事故由邻居家的烟火存放导致。
  石青华迅速抱起儿子,拉着妻子冲过火海,夺门而出。但呼呼的火苗没有放过他们,造成石青华和儿子身上大面积烧伤,随即赶来的救护车将他们送往医院,石青华父子的烧伤很快得到手术治疗。妻子伤势轻微,几次外伤治疗后,医生说并无大碍。
  出院后,石青华继续自己的工作,妻子关了店相父教子。谁想,半年后。妻子的面部一天天发生变化,以前正常的地方竟出现疤痕,而这些疤痕长势迅猛,转眼整个鼻子、嘴、耳朵都没有了。
  石青华惊慌失措,他不敢告诉妻子实情,也不敢立即带她去医院。石青华将家里所有的玻璃制品全砸了。有天,妻子出去买菜归来,神情仓皇地说,“老公,今天上街时人们看到我,怎么像见到怪物,总躲得远远的?”
  石青华编着蹩脚的谎言:“肯定是你身后有什么怪物,大家才做出那些举动!”
  妻子将信将疑,准备洗手做饭。突听“哇”地一声尖叫,她从洗手间里疯狂冲出,脸色苍白,双眼惊恐,扑进石青华怀里又抓又打。她借着洗脸盆里的水,看到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石青华将妻子强制送往医院。经检查,她的身体属疤痕性体质,烧伤后半年方显现出疤痕。另一个消息更让石青华难以接受,妻子因突受巨大刺激,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随后,石青华带妻子跑遍安徽所有医院,但没有一家医院能医好她面部多达90%的疤痕。妻子的样子白天是不能出门的,不是吓跑路人就是引来无数围观者,这对她的伤害很大。石青华夜深后扶妻子出去散心,这是一条幽静的林荫道,路旁,小河流水潺潺。 妻子突然对石青华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将我扔下河去?”石青华的鼻子一酸:“老婆,只要我活着,就要对你好好的!”
  妻子的情绪低到极点:“现在离婚的也多,你又年轻……”石青华伸手,堵住妻子的嘴,不许她再说下去。“老婆,不管你变成啥样,你都是我眼里最漂亮的女人!”
  妻子一下子搂住石青华的脖子,啜泣起来。
  2001年5月,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石青华带妻儿来北京治疗。可两次手术之后,再也拿不出一分钱,一家三口不得不流落街头。为了照顾妻儿,石青华无法抽身出去打工挣钱。他们在商场的屋檐下被城管追赶过,在拥挤的火车站遭查票,又被赶往下着瓢泼大雨的广场……一家三口最终“定居”在通州区的一座天桥桥洞里。
  迫于生存,石青华不得不上街乞讨,他走在最前面,妻子和孩子跟在身后。他对路人说我妻子孩子烧伤了,能给一口饭吃吗,但是没有人理睬。此时此刻,内心的挣扎痛苦不堪,石青华甚至想到了去死。觉得那种乞讨的生活,还不如死了更痛快一些。
  特别是有一次石青华带妻子和孩子在马路上乞讨的时候,很多人看到妻子的面部烧伤,便来讥笑和讽刺,甚至有人踢走摆在他们面前的纸片,石青华双拳紧握,真想冲去揍一顿那个踢纸片的人。
  但他忍住了,他不能这样做。这时,旁边窜来一个小孩,将跑得老远的纸片拣回,递到石青华眼前。小孩的眼光非常友善,一点没有惊吓和恐慌,反而亲热地看看妻子,他问石青华:“叔叔,阿姨和弟弟怎么了?”石青华说,“阿姨和弟弟被火烧了!”
  “阿姨和弟弟真不容易!”小孩自言自语,说着从褴褛的衣衫里摸索出十元钱,递到妻子的手里,然后又脱下外套,披在儿子身上。
  石青华的妻子将钱和衣服递还孩子,声音颤抖:“孩子,你的钱我们不能要,你要照顾好自己!”眼前的情景让石青华痛彻心扉,绝望与凄凉的心里,顿时有一团火苗升腾起来。
  这个素不相识的流浪孩子,给了石青华在北京闯荡下去的勇气。
  
  和孩子们一起迎接未来
  
  次日傍晚,石青华回到桥下时,石青华看到那个帮助他的男孩,正和另外两个孩子玩扑克。小男孩也很快看到他,撇下同伴跑过来。石青华问他的名字和年龄。男孩露出一嘴整齐的牙齿:“我叫小白,今年6岁,父母离婚后将两岁的我送给奶奶,奶奶将我拉扯到4岁,老死了,我一个人出来的!”小白好象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他的另两个伙伴叫小义和小贵,分别来自河北和贵州。 从此,石青华和小白三人结下友谊。有时,他会将妻子和儿子交给他们照看,自己出去打点短工。有次,石青华见儿子津津有味地吃苹果,问从哪来的。儿子说是小义哥哥给的。小白在一旁取笑。小义为捡这个苹果还挨了打。
  原来,小义在路上看见有个小女孩掉了个苹果,赶快跑过去捡,被女孩的父亲看见,他认为小义是抢他女儿的。冲过来就打了小义一顿。挨打以后,小义才说,苹果不是我抢的,是你女儿掉的。小女孩接过苹果,认为已经很脏了,就又丢了。等他们走远后,小义捡回苹果,自己没舍得吃,就送给石青华的儿子了。
  石青华忙问打得重不重,小义做个鬼脸:“不要紧,我们挨打比吃饭还正常!”
  泪水在石青华的眼里直打转。多好的孩子呀!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保护他们。他们无法像别的孩子,在父母的爱护下幸福生活,但他们同样该拥有快乐和尊严。石青华的妻子也泪眼婆娑:“只要我们好起来,就将他们带到家里,不让他们再流浪。”
  2004年6月,石青华和妻子的遭遇被京城一家媒体报道后,引起了中华慈善总会的关注。在总会的帮助下,他们一家终于结束了流浪,有了一间20平方米的房子,妻子得到相应的治疗,儿子也在政府的帮助下进入北京的一所小学读书。
  生活渐渐好转,石青华去天桥下将三个孩子接回家中。
  孩子们平生第一次正式地洗澡,有点舍不得蓬蓬头里喷出的热水。桌上的丰盛晚餐,更是让他们大饱口福。
  石青华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水,举杯致“祝酒词”:“孩子们,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们忘记过去。一起迎接生机勃勃的未来!”
  小白仰起脑袋:“叔叔,你的话我们听不懂,我知道是为我们好。干杯!”
  石青华和妻子的初衷很简单,就是给孩子们最起 码的保护,不再去外面流浪。直到有天,石青华看了一部影片后,思想发生了重大变化。一个失去双手的女孩,用两只脚去开汽车、游泳,自己还开演唱会。她是那么快乐和勇敢,赢得无数人尊敬。
  每个孩子都是要长大的,对他最大的帮助,不是给他们一间温室,而是教给他们知识和生存的技能,让他们成为社会的有用之材。
  正好,有个老乡找到石青华,提出赞助他办一所幼儿园。幼儿园的场地由通州区怡乐老年之家免费提供,一座U形二层楼房,一层为教室,二层为宿舍,约有三十几个房间。石青华将家也搬到了这里。
  幼儿园走上正轨的同时,被送来的流浪孩子一下增加到十几个。石青华的收入不够支撑流浪儿们的开销,不过孩子们很懂事,自己会去菜市场捡一些别人认为不可以用的菜帮子或土豆,他们自己回来削一削,连菜带饭一起煮。
  因为种种原因,2005年时,幼儿园中途夭折,场地也被收回。石青华只能带着几十名流浪儿住在简陋的危房里,冬天没暖气,大家就挤在一块,到了雨季,又得面临“外面大雨,里面小雨”的窘境。
  最艰难的时刻,石青华和孩子们依然乐观自信,毕竟簇拥在一起的温暖远远抵得过流浪的孤单。孩子们常常围着石青华的妻子和儿子,给他们讲笑话,将私藏的零食给他们吃。
  有天,一个叫娜娜的小女孩,溜到石青华妻子的怀里:“阿姨,我今天偷偷喊校长爸爸呢!”她的声音有点紧张害羞。妻子亲昵地摸摸娜娜的刘海:“那我就是你的妈妈呀!”娜娜显得十分高兴,不过她马上附在妈妈的耳边:“我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喊爸爸,有人的时还是喊校长、老师。”
  结果,这成了孩子们共同的秘密,他们私下里都喊石青华为爸爸,有段时间石青华经常给他们吃白菜,所以那段时间就喊他“白菜爸爸”。
  2006年12月,石青华和孩子们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搬到位于北京顺义区后沙屿镇的码头村,一个条件相对较好的地方,孩子们也不会再挨冻、挨淋了。这时,石青华已成为103个孩子的爸爸,他的学校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光爱学校。
  用光温暖生活,用爱教育一生,这是石青华创办光爱学校的愿景。
  
  用光温暖生活,用爱教育一生
  
  2007年夏天,石青华接到奥美广告公司的电话,说想拍一个关于芬必得药品的广告。厂家原本想让歌星代言,但是看到他的经历,希望由他和孩子参加拍摄,在广告中体现爱心的形象。
  石青华并没有很快答应拍摄这个片酬25万元的广告:“一是怕广告做了以后,寻找帮助的人更多,而学校已经容纳不了更多的孩子;二是社会上的猜疑更多;三是孩子的教育、生活可能会受一定影响。”
  接到电话的一个星期里,石青华一直在作思想斗争。“25万元对我们学校来说是巨大的数目,最起码能解决很多现实问题。”石青华说,那时候孩子们吃饭还不怎么有保证,老师也3个多月没领薪水了。 石青华将这件事告诉给老师、志愿者和孩子们,并承诺所有广告收入都用在孩子们身上。大家一致同意,主张接拍这个广告。
  广告播出后不久,很多好奇的人过来看,有的怀疑孩子的精神面貌是否健康。“大家发现我们的孩子很开朗,他们甚至会打棒球、拉小提琴,还曾经为红十字会筹款,不是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只是在等待别人施舍。”
  广告播出后,学校里来了很多志愿者,有北大、人大的学生,还有童话大王郑渊洁、著名小提琴家赵薇等艺术家。艺术是光爱教学的重中之重,因为音乐可以抚平人们的创伤,美术可以激发人们的灵感。
  2008年,光爱学校的孩子们参加过两场演出:一场是为四川地震灾区举行的爱心义演,募捐的资金全部捐给中国红十字总会,一场为迎接北京奥运举行的公益演出。
  舞台灯光下,孩子们的才华如骄傲的花儿竞相绽放,如果不是主持人的介绍,谁会想到他们曾是大街上流浪的孩子?不管家庭贫穷或富有,不管幸与不幸,每个孩子都是上帝送来的小天使。
  2009年6月,石青华的光爱学校作为中华慈善总会合作项目,社会捐款已达到100万元。石青华将利用这些资金,建设一座现代化的光爱学校。
  而今,石青华还奔走于广州等地,致力于将光爱的模式复制到更多地方。在中国的街道上不再看到流浪孩子,这是他的愿望,也是光爱每一个孩子的愿望。
  
  责编 宿 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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