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放弃的理由

来源 :商界·中国商业评论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aa4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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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立之初,文思30%的股权只换回了10万元的天使投资。IPO期间,文思又将融资额度从1.3亿美元调整到6500万美元。13年来,秉承“三要三不要”的文思,一直在不断的放弃中成长。
  
  2007年12月12日,有两家中国公司在纽交所挂牌。一个是主要业务集中在二线城市的房地产开发商——鑫苑置业,另一家是IT技术服务企业——文思信息。前者IPO规模达2.82亿美元、后者只有6500万美元,现在它们都在发行价以下徘徊。有意思的是鑫苑和文思分别是蓝山和红杉在中国的首个成功案例,而这两家海外基金的“中国分舵”分别由e龙的唐越和携程的沈南鹏持掌,两个传奇人物的竞争从创业延伸到了创投。
  与鑫苑置业截然相反,文思所在的软件外包产业属于技术密集而非资金密集。所以原计划融资1.3亿美元的文思,由于美国资本市场不景气将募集资金骤降至6500万美元。扣除各项费用,公司实际所得仅4580万美元。这么一点资金文思也没有明确的投向,估计除去改善办公条件、人员待遇就是收购兼并了。
  文思首次发售765万股中的135万股为旧股东套现,陈淑宁等五董事抛出少量股票,合计涉及金额1150万美元。IPO后总股本从2975万股上升到3605万股,旧股东分别做出180~540天内不以任何方式减持的承诺。文思765万股票由花旗、美林等五家国际大行联手承销。
  上市前陈淑宁、红杉、DCM和联想投资分别持有423.6万、743.6万、632.4万和486.9万股(四家财务投资人的普通股由A、B类优先股自动转换而来)。首次公司上市抛售股份及摊薄后,陈淑宁仅持有文思10.9%的股权,居第四位。红杉、DCM和联想投资分列前三位,合计持有49.3%。
  
  西行漫记
  
  1995年,已在长城计算机集团做了6年程序员的陈淑宁创立了文思。13年弹指一挥间,陈淑宁团队将这家原本为承接IBM一款软件协助测试工作而成立的项目公司,打造成了中国第一家登陆国际资本市场的软件外包商。
  公司创立的头两年是做Windows的中文外挂,但Windows95使中文外挂失去了市场。技术背景深厚、人脉丰富的陈淑宁,及时领导公司转向互联网应用方向,并维持住与IBM的紧密合作关系。幸运的文思只有一家用户,但却是IT世界里最顶级的。为IBM提供服务的过程中,文思逐步拥有了“特别能战斗”的本土化软件开发团队。它的用户名单随着微软、惠普、西门子们的加入越来越长、越来越有分量。跟在IBM身后的豪客其实很精明:老大为我们做了测试,文思错不了!
  衡量软件外包公司分量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数人头。印度前十名外包商规模早已超过10万人!文思2004年员工人数200名,2005年、2006年相继突破1000人、2000人,2007年更是连破3000、4000大关。上市后的2008年将达到1万人,成为中国首屈一指的IT服务商。
  文思在众多为生存挣扎的同业中脱颖而出,与其果断放弃的能力是分不开的。文思创立之初的一批10万元的天使投资就换取了文思30%的股权!此后,文思一直靠内部融资(以经营利润)“滚动”发展。软件外包行业天然的国际化基金在人才和资金方面也体现了出来,渐渐地文思管理层中“海归”与“土鳖”的比例达到1:1,来自印度、菲律宾、日本、韩国、美国的外籍员工占到10%,标准的期权制度也实施了。
  到2004年,文思引进风险投资已是水到渠成。年初,创业团队在BVI注册成立了“文思信息”。6月,外商独资企业“文思北京”落户,随后对“老文思”所有业务进行全面收购。这是一套旨在优化股权结构,为私募及海外上市扫清道路的标准动作。为配合上述重组,文思向Inno Global, Team Dragon和Button Software等三家海外机构发售普通股募集300万美元(180万美元作为收购国内业务的对价)。代表文思创始人利益的Button以极低的价格获得4.9万股;实际控制人为朱保国(太太药业掌门人)的Inno Global认购了2.5万股。美中不足的是重组中的瑕疵成为法律上的后遗症。2007年12月3日,陈淑宁在文思上市前9天收到律师函,原因是文思原有业务股东(Octiga,在文思原来业务框架中占有40%权益)认为获得对价不公。
  2005年3月,为方便融资,文思进行了股票分拆,三家原始股东的持股数量被放大了115倍,比例不变。紧接着,文思向联想投资、和DCM出售700万A类优先股融资700万美元,两家VC各投350万美元。另外,财务顾问Harper Capital获得17.5万股。首轮私募中VC给文思的估值为1850万美元(含注入的700万美元),市盈率超过10倍(相对于2004年业绩)。
  2006年5月,文思进行了第二轮私募——通过发行937万B类优先股和权证筹集2510.66万美金,DCM和联想投资分别追加投资600万美元和300万美元,红杉系基金则以超过1500万美元的投入成为这轮私募的主力。募集资金中的一部分用于以2.2美元/股的单价向Team Dragon回购并注销其持有的全部299万普通股。综合算来,第二轮融资市盈率高达15.3倍(相对于2005年业绩)。
  两轮私募后,文思获得3000多万美元资金,同时治理结构也发生了深刻变化。五名董事中除陈淑宁外全部代表资本:陈浩代表联想投资、卢蓉代表DCM、周奎代表红杉投资、钟山则代表太太药业。在资本的强力推进下,文思利用募集到的资金陆续兼并了9家软件企业,共花去1530万美元现金外加257.7万普通股。
  文思13年创业之路的前十年较为平淡。获得风投注资的后三年却是高歌猛进,通过系列并购迅速做大,营业额从2004年的820万美元增长到2006年的2910万美元。2007年前6个月营业额和净利润分别达到2540万美元和360万美元。2007年末,公司员工超过4000名。
  2007年6月底,向董事、高管授出441万份期权(另有421.7万份期权待授)。其中,2006年上半年授出181万份执行价仅为0.3美元的期权。而2007年10月授出的37.2万份期权执行价高达9美元。到上市前,授出期权总数达到521.8万股。持股比例仅为10.9%的陈淑宁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享受股权激励的职业经理人。
  文思《招股章程》还披露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2004年三四月间,文思向关联方出借540万美元,其中300万美元的偿还期迟至2008年。2005年3月,文思再次向Button和Team Dragon放贷180万美元。根据文思的股权结构,管理层不可能恶意占款,唯一的可能是公司的资金的确存在闲置。这说明两个问题:一是文思的运营模式不需大量的流动资金;二是文思选择并购对象相当慎重,不会随意撒钱。
  
  文思模式
  
  文思的成功得益于资本的青睐,但资本的眼光是最“毒”的。若不是从文思身上发现独到的模式,资本是不会一掷千金的。
  文思60%以上的收入来自“研发服务”,承接各类IT企业的软件研发业务。例如,文思信息全程、深度参与TIBCO(一家纳斯达克上市公司)逾30款软件的研发。文思第二大收入来源是ADM,占总收入的1/8。ADM的实质是微软、IBM、NEC把售后服务外包给文思信息,以节约成本。由文思为它们的用户提供系统维护、技术支持、升级服务。文思也向企业客户提供ERP(企业资源管理)、CRM(客户关系管理)、SCM(供应链管理)解决方案,2007年前6个月此项收入所占份额达到8.9%。Adidas从2006年起就是文思这方面的客户。文思还为诸如花旗银行等企业提供IT系统测试等服务。
  2007年前六个月,来自五大客户的收入占文思总收入的60%,其中微软和IBM分别为文思信息贡献了20%和15%的收入。好在文思来自以上两家的收入已从2005年的57.8%降到了现在的35%。在这些IT巨头面前,文思的议价能力并不乐观。
  2006年,中国软件外包业总销售额为14亿美元。文思信息的份额仅为1.8%仍能跻身三甲,仅次于东软和中软(2004年4月在香港联交所主板融资1亿港元)。可见该行业分散度之高。实际上绝大多数中国软件外包企业都是项目公司:某个“能人”拉来个单子,成立公司不过是为了收支票、开发票之便。这样的公司有名无实,技术人员仍然是各自为战,项目完了、钱一分人就散了。这样的公司根本不可能获得主流IT企业的信任。据预测,中国软件外包收入有可能在2011年达到69亿美元。大蛋糕不可能从天而降,需要中国成长起一批强大的企业去争取。成功于纽约上市的文思无疑被寄予厚望。
  文思的成功可以概括为三要三不要:要爱尔兰模式、不要印度模式;要专注IT服务外包,不要业务流程外包;要面向美国、不要面向日本。由于印度以英语为母语,他们的企业做业务流程外包有天然的优势;而国内软件巨头东软、中软等早已陷入对日外包的激烈竞争。文思扬长避短,放弃了中国软件外包企业的常规模式,转而面向美国展开软件开发、测试及验证服务。
  
  中国软件外包企业订单多数来自日本,即便接到欧美企业的单子也多半来自其日本分公司。这种曲折路线回避了与强大的印度同行正面竞争,但甘居“食物链”的最底层,从“抠门”的日本企业那里能得到多少肥美的食物呢?文思通过与IBM的渊源为契机,直接从微软、惠普、西门子这样的欧美巨头拿单,不仅获利丰富,而且更接近国际IT的前沿。这是文思被VC相中并最终拔得纽交所上市头筹的根本原因。
  海外上市对文思的意义远远大于募集6500万美元资金。首先,获得在纽交所这个“世界500强俱乐部”的上市资格,对面向欧美的文思获得订单意义非凡;其次,文思可利用海外上市公司融资、增发方面的灵活性,大刀阔斧地并购国内外同行。优秀的公司都有成熟的团队和忠诚的客户,但要走到上市那一步还很遥远。对这些公司的创业者来讲,加入文思是有诱惑力的捷径。聚众放弃上市被分众并购的一幕会在文思导演下不断上演。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对人才的凝聚力。对软件外包企业来说,人才可以说是唯一的财富,据说早年陈淑宁每逢春节长假后都盼望着员工回来上班,但总有相当一部分人不辞而别。
  文思的成功首先在于选对了路。锁定目标客户、确立业务方向、融资、并购、上市……面对歧路一再做出正确选择的人,其成功就不是偶然的。另外,陈淑宁团队的凝聚力、执行力和与外来资本的协同能力都相当出众。
  
  文思的未来
  
  2006年全球软件外包行业总收入为173亿美元,其中14亿美元来自中国大陆。预计2010年全球和中国软件外包收入将分别达到332亿美元和53亿美元。以2006年收入为基数全球增长91.9%,而中国将达278.5%。中国增长率远高于世界的原因有三:一是跨国公司基于风险分散理念,有意识地将外包业务从印度分流。二是,由于地理和文化方面的相近性,中国软件外包企业在日本、韩国市场的潜力高于印度。三是中国内地市场的繁荣,预计到2011年中国IT市场的年增长率将达16.2%。
  但是,在国际软件外包业,中国要扭转弱势地位还是任重道远。首先,与以英语为母语的印度相比,中国在可预见的将来仍是拾遗补缺的角色;其次,人民币升值、通胀和人员工资的大幅提高,将大大抵消中国企业的成本优势。网络的便捷使来自印度和中国的软件外包公司的竞争变得近在咫尺,而大公司内部软件部门近水楼台的优势更无法企及。东南亚、拉丁美洲和东欧的低工资高素质“网络苦力”,也将以其成本优势危及中国软件外包企业。
  在这多事之秋,人们希望成功上市后的文思能对中国软件外包业的发展、整合有所贡献。2007年11月,文思告别伴随12年风雨的英文名称“worksoft”,启用新的英文商号和国际化标识“VanceInfo”——由Advance后半部分与Information前半部组合而成。从微软的Soft 改为Info,寓意着文思的定位从单纯的“软件服务”向全方位的“信息服务”扩展。
  文思13年,是一个不断放弃不断坚持的13年。从某种角度说,在不断放弃中经历了风风雨雨的文思,甚至显得比盛大、阿里巴巴还要成熟。只是,创始人陈淑宁持股偏小,目前更是外有诉讼、内有强势资本代言人,这使文思在内部治理结构和股权分配上具有了极大的不确定性。因此,始终坚持软件外包、信息服务的文思,虽然不大可能在业务拓展方面出现错招、漏招,但处于内忧外患中的陈淑宁,在关键时刻或许会“无法做,也不敢当”,这,也许才是文思未来必然面对的真正隐患。■
  [编辑 周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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