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主席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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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在毛泽东诞辰一百周年前夕,北京的纪念活动正盛况空前,而这位伟人的儿孙全都结伴而行,悄然飞向韶山。
  1993年12月18日,蓝天白云之上,波音737民航满载着去韶山参加纪念活动的一百多名乘客。人们争相俯视大地,急切地寻找红太阳升起的三湘四水;请去演出的歌唱演员们也恨不能就此引吭高歌。但没有人知道,这位伟人的后代此刻就坐在他们身边。
  李讷,主席最小的女儿,也许在人们心目中仍然是那个扎刷刷的小姑娘。那时她已经50多岁了。一件深蓝色的中式罩衣,一条肥大的浅灰色罩裤,使她显得极为朴实,极为一般,只有琇琅镜片后那派酷似主席的大脸膛,透露着她的不凡。
  她把身边的王景清亲切地称为“老伴儿”。多年来,这位早已退下来的军人一直关照着身体不好的李讷。这位与李讷总是形影不离的王景清和李讷一样,完全保持着“老八路”的装饰,身着一套老式军装。
  邵华,毛泽东的二儿媳,毛岸青的爱人,当时是全国政协委员、军事科学院百科部副部长。她一身戎装,佩戴着大校军衔。在主席的儿女中,她大概是唯一还在职的了。这使她不仅有了更多的出头露面的机会,也肩负起更多的责任。此刻她正和她的儿子坐在一起随意地谈论着什么。
  人们应该能认出毛泽东的这位孙子毛新宇,乳黄色的皮衣中,一副高大宽厚的体魄,超出一般人。他给人的印象完全是那种纯正、善良的青年。他虽然不记得自己是否见过爷爷,但是他对于爷爷的崇拜超过任何人,这大概是血缘给予他的一种启示。
  刘思齐,毛泽东的大儿媳、已故毛岸英的爱人,虽然已经60出头,即风采依旧,墨绿色的羊皮外套,暗红色的长裤,使她看起来也只有40多岁。她就坐在我的前面坦然、随和地谈笑。
  蓉园
  从长沙机场驱车蓉园,一路都郁郁葱葱,使人领略到20年前毛泽东在这里填写《沁园春·长沙》一词的意境,“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毛泽东走遍了祖国大地,也走遍了三湘四水。解放以后,他30多次来到湖南,多次住在这里。
  那天,翠竹清清、绿荫环抱的蓉园,又以它的古朴典雅、幽静祥和亲切地欢迎主席家人的到来。我们就住在9所3号楼。
  九所是省委接待处的后院,那是50年代初,为解决省委主要领导干部的住房条件而盖起的几栋平房,因超面积便用来接待来湖南视察工作的党和国家领导人。
  刚刚放下行李,曾经给毛泽东开过车的赵毅雍来了。他是来看邵华的,手里拿着一张《湖南晚报》,上面有别人为他写的一篇回忆文章。这位当年湖南省招待处的司机,从1959年到1975年一直在湖南为主席开车,他开的那辆银色吉姆车就陈列在韶山纪念馆。
  毛泽东当年的卫士周福民来了,警卫科长王宇清也来了。王宇清指着我们住的这个大套间说,“1959年毛主席就是从这里重上井冈山的”。
  抚摸着主席睡过的硬板床,王宇清心潮澎湃,深情地说,“主席一生简朴,走到哪都自己带东西,都睡硬板床,但对我们却非常关心”。
  他不会忘记,那年301医院要给他作手术,提出个方案,主席要亲自看,还找来周围的几个人一起商量看怎么办。主席最后给医生说:“他是个好同志,要想办法为他治好!”在主席的关照下,他很快伤愈出院了,主席一见他就高兴地说:“你是死里逃生!”
  他不会忘记主席第一次住蓉园的情景。那是个阴雨天,到长沙后就住在蓉园一个二层楼的旧房子里,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楼角下水管的水滴得没有尽头。王宇清看主席睡不好,就说,“主席我请人来修修吧”。主席挥了挥手,“不要麻烦人家,走,咱们到火车上去住”。这大概就是主席后来习惯于住在火车上的原因,可以走走停停、边走边看。
  王宇清老人已经70多岁了,说到这里,他热泪盈眶、激动不已,一定要拉记者在主席铜像前照张像,他动情地说,“我总记着跟主席的那些日子,事情虽然都不大,我都铭刻在心,这次听说韶山要召开大会纪念主席,我就是爬也要爬到这里来!”
  就在主席曾多次住过的这个3号楼里,当年主席身边的这几个老人和邵华一起谈了很久,然后又和我们一起看主席住过的6号楼。
  蓉园里微风习习、温暖如春,虽然已是数九的日子,却丝毫不感寒冷。我们沿着主席散过步的地方徐徐前行,心里充满着一种庄重的感情。邵华告诉我,主席在这里接见过胡志明,在这里发表过支援亚非拉的声音,写过几首诗词,批发过无数的电报和文件。住的最长的一次是1974年秋天,一住就是114天,那也是主席最后一次回湖南!
  九所服务人员郭国群、曾彩诗回忆说,那次主席一下车就认出她们俩,脸上露出慈父般的笑容,亲切地和她们握手,说:“小郭、小曾,你们还在这里!”她们从1959年起就专门负责接待来湖南的毛泽东,是毛泽东的“老朋友”了。1965年5月,毛泽东来湖南时,还送过一张照片给郭国群,照片背面他写有“加强学习、力求进步、好好为人民服务”几句话,表达着他老人家和普通服务人员之间的深厚友谊。
  那次主席是回长沙养病的,虽然1966年文化大革命中,在天安门城楼接见红卫兵时给人们留下的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印象,其实这时主席早已衰老了。1971年他患了大叶性肺炎,1972年由肺心病和缺氧突然休克,1973年党的十次全国代表大会时,主席的行动已十分不便,1974年主席又患了白内障,在九所住的这一段日子,就是等病情成熟再施手术的时间。
  我们漫步在几乎是主席最后一段时间住的地方,回顾着历史在那一段时间给人打下的深刻烙印,倾听着服务人员的介绍,几乎百感交集、热泪盈眶,我们有几个人能知道主席这一段时间渡过的艰难岁月!
  坐落在陈家山下的这所6号楼,高大宽敞。此刻隔除了室外的一切噪音,如同淡定明了的历史。一张宽大的黄色木板床摆在离办公桌2米的地方,一边高一边低,长宽各2米多。高的一边睡人,低的一边放书。人们说,当时床上摆有马列著作和线装的《史记》、《资治通鉴》、《全唐传》,房内桌上、茶几上差不多堆满了文件、报纸。书房里书不多,但都是主席随身携带和爱看的。说是来休息的,实际每天都有一架飞机往返于北京与长沙之间,替他送来文件,供他批阅,主席每天休息时间很少。   人们回忆说,每当夜色降临,6号楼内就亮起了明亮的灯光,一直到天明。毛泽东几乎天天在万籁俱寂的夜晚通宵达旦、孜孜不倦地工作。时而批阅文件,时而翻翻带来的书籍,时而凝神默想。累了就闭目养神。黎明时分,正当人们从睡梦中醒来准备新的一天工作的时候,他睡下了。他一天只睡4、5个小时,下午他有时在房内工作,有时也到外面坐在围椅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听张玉凤念文件。
  白内障给他带来的痛苦已使他不能看什么文件书报了,秘书、护士、医生、服务员都给他念过报纸和书信。后来主席曾形象地说,他在长沙是“听文件”。接待处石荫祥厨师说,主席此刻的牙已不好,吃东西都得做得很烂,而且主席吃饭时,我们手脚都很快,稍慢一点,主席有可能坐在椅子上睡觉。有一次就因此连晚饭都没有吃,直到第二天上午……
  对于中华民族来说,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国民经济处于停滞、倒退的状态,全国财政收入比上年同期减少5个亿,财政支出却增加25个亿。而且“四人帮”一伙又加紧大反所谓“复辟回潮”,把矛头直指周恩来,到处停工停产、打人抓人,一片混乱!面临着王、张、江、姚篡夺党和国家最高权力的企图和阴谋,病榻上的周恩来苦苦支撑着动乱中的国家。而年老体病的毛泽东就是在这里力挽狂澜,训斥了王洪文“不要搞四人帮”,告诫江青“人贵有自知之明”;在这里决定重用邓小平,告诉前来看望他的周恩来说:“邓小平人才难得”,赞扬陪外宾来长沙的邓小平说,“你开了一个钢铁公司”……
  当今40岁左右的人都记得,那是一个毛主席一语定乾坤的年代,“文化革命已经八年,现在还是以安定为好”,“要把经济建设搞上去”等重要的指示都是从这里发出的。
  夜幕降临,幽幽蓉园,松树婆娑,寒意袭人,随同我们散步的谢主任给我们讲起了毛泽东当年在这里过得最后一次春节。那是1975年。“就是在这个门上,工作人员为主席贴上了‘爆竹一声除旧岁,梅花万点迎新春’的对联”,老谢指着九所6号楼说,“然后他们为主席燃放鞭炮,那天天气不好,主席不便出来观看,便打开门窗,让他坐在厅屋里观看。”
  “阵阵鞭炮声,浓浓烟雾起”,警卫战士兴高采烈地叫喊着。
  事前,领导们给放炮的战士说,要尽量热闹点,让主席高兴高兴。所以每当放完一串鞭炮,他们就起劲闹一番,可当他们见到毛主席此时只能在屋里观赏时,尽管充满伤感,强装的笑脸上挂着禁不住的泪花。
  主席知道这一切,就通过对工作人员的关心询问,报答人们的关心。在这里工作的人员都知道接待处小礼堂放电影,他们都可以带家属和孩子一起看,那是主席亲自关照过的。
  “与主席心心相印、息息相通的工作人员,听说吃麻雀能补脑,就设法把麻雀引进食堂,然后关上门窗捉起来做成菜,送给主席吃。”
  1975年1月17日,四届人大的人事安排排除了“四人帮”的干扰,正式决定由邓小平主持党中央和国务院的日常工作,气急败坏的江青此刻来到长沙,在蓉园住了四天,见了一次毛泽东,并写信给张玉凤问主席要钱,“请在主席暇时报主席,再请主席给八千元。”毛泽东对江要钱斥之为“为自己准备后路”而未予理睬。
  始终陪伴主席住在这里的汪东兴,曾给别人谈起主席这一段日子时说,“那时候,大事既多又乱,准备四届人大,配备领导班子,接待外宾,‘四人帮’向党、主席伸手要权……这些岁月里,主席的心情是很沉重的。”
  此时周恩来病情的报告不时送到长沙,默默无语的主席始终为这位老战友担忧。一次,躺在床上的主席听张玉凤报告说周总理每日便血,便费力地对张玉凤说:“去打个电话问总理现在的情况怎样了?”
  2月3日,1975年春节前8天,主席突然决定离开长沙回北京,他说:“我在这里住了一百多天,客散主人安,我走了以后,你们好好过一个春节吧!”
  “这一去竟成诀别!”谢主任伤感地作完了他的介绍,邵华同志接着说,主席在京病重期间,曾让秘书给他念庾信的著名篇章《枯树赋》,“昔年种柳,依依江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主席一边听一边自己吟哦,表达了对家乡故园的无限眷念!
  悠悠岁月,苍苍人生,在主席最后那些艰难的岁月里,这个幽雅而静谧的大院,这个看似普通的平房住宅中,发生了多少打动人的往事!
  舞会上的主席一家
  沿着历史的足迹,我们继续寻览,突然,一个霓虹灯闪烁的舞厅出现在这静谧的蓉园里,舷梯上方,湖南省委的干部正在为纪念毛泽东百年诞辰日举行舞会。听说主席的亲人们到这来了,大家一起唱起“浏阳河”民歌,邵华、毛新宇和刘思齐也一起拍手合唱起来。
  历史并没有成为陈迹,在这个现代化舞厅里,人们并没有忘记曾在这里度过了那么多难忘日子的毛泽东,几乎所有歌星们唱的歌,都是歌颂他老人家的,电视屏幕上打出的画面也全是他老人家的珍贵镜头。人们告诉我,在这里工作过的许多女同志,当年都是排队要跟毛主席跳舞的,毛主席也照顾大家的心愿,从来没有一场舞会里只同一个舞伴跳的。
  湘剧女演员左大玢回忆说,1959年我在这里演过《生死牌》戏中的王玉环,有人告诉我,“主席看了你的戏很高兴,等会儿你陪主席跳舞吧!”可我不会跳怎么办?他们找来了主席的警卫员小封教我。还没学好,就被拉到主席的跟前,我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主席笑笑说:“跳舞可不能老站着,得动,这也是一种体育锻炼。”主席边跳边问我哪里人?多少岁?……后来主席还诙谐地说:“你为什么姓左,不姓右?”我答得很笨拙:“爸爸姓左。”“那为什么叫左大玢呢?”他把玢念成分了,我已经和主席熟了,就说:“主席,你念了白眼字,这个字应该念玢(冰),是玉的意思。”主席一听大笑不止:“堂堂一国之主,出了个大洋相,好,跳舞,跳舞。”(其实这个字也可以念成分的)我陪他跳起舞来,他穿着一双大头棕色皮鞋,一双棕色长袜跳着跳着总往下滑,每滑一次,我就帮他拉一次,我说:“系根带子就不会掉了嘛。”主席说:“不要紧,你打个结一搓就不掉了。”正在这时王任重同志来了,主席问我:“你认识他吗?”我说:“不认识。”主席就介绍说:“他是湖北省委书记王任重,她是湘剧院的演员左大——”念到这儿停了停,才把“玢”字念出来。王任重同志一走,他又问道:“你怎么老穿这件衣服?”因为每次见到他,我都穿一件花布衫,我说:“穷呀。”他很有兴趣地问:“穷?”我马上伸出手指给他看:“一罗穷嘛。”我问主席有几个罗,他把双手伸给我,我一看:“嘿,整整十个罗,难怪当了‘皇帝’。”毛主席听后笑得前俯后仰。   这是我在这里听到的关于毛主席跳舞的最动人故事,而此刻我身边坐着的已是主席的儿女们。这些年来,关于他们的传说有许多,可当我亲眼目睹他们翩翩起舞和放声歌唱的真实场面时,我真诚地相信,他们也像我们寻常百姓一样,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过着有歌有舞的日子。
  他们的舞姿总使我联想起许多。思齐的舞跳得娴熟而轻盈,她说会跳过去的那种,不会跳当今年轻人那么多花样,当年在延安她们还都陪主席跳过舞,星期六主席常常到舞场来的,主要是休息和锻炼。现在她也有一些跳舞的机会,主要是搞家庭舞会。
  舞会进行了一会儿,李讷和王景清也赶来了,他们是看完电影才来的。在我看来,李讷的跳得舞不亚于当今的年轻人,从进舞场直到舞会结束,她几乎没停下来休息,除了别人请她,就是和自己的老伴跳,整个舞会她都兴致勃勃,玩得十分投入。更想不出来的是她们歌唱起来也那么动情,那么自我陶醉,以至于别人想和她们一起照像,想请她们签名,她们也嚷嚷着要等自己欣赏一会儿、玩一会儿再说。普通人那正常的、不被别人关注、不被别人打扰的自由,她们至今依然没有完全得到。但那是另外一种待遇。当人们紧围着她们的时候,她们也知道,那是人们对于伟大领袖感情寄托的一种方式。思齐后来对我讲:“这个重托实在是太重了,我们承担不起,但那是珍贵的情感,使你无处不感到毛主席永远活在人们心中!”
  最能放开唱歌的是毛新宇,他几乎都是唱革命歌曲,都是进行曲,音调标准,声音洪亮。当我们踏着毛新宇唱的《游击队员之歌》走出门外时,眼前忽然一片幽暗,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外一个火红的年代,我想这大概就是蓉园凝聚了太重的历史的原因。有一句格言叫“让历史告诉未来”,可我倒是觉得,假如你拥有过那个年代,历史便无处不在。
  板仓
  板仓是杨开慧的家,在长沙清泰乡。刚一下飞机时,大家都嚷嚷着这次一定要去板仓看开慧妈妈。于是我们到长沙后的第一站就是去板仓。
  风和日暖,翠竹青青。从北京来到这里,最突出的变化就是这如春的冬季,到处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车行驶在乡间公路上,车厢内一阵欢歌笑语。李讷和思齐前不久刚一块儿来过韶山,邵华却与大家好久不见了,思齐和邵华始终同坐一排,有说不完的家常话,思齐还拿出一大堆女儿、儿子的照片给大家看。今年已经62岁的刘思齐有四个儿女,生活得很幸福美满。
  同王景清坐在一起的李讷,十分喜欢侄儿毛新宇,他们俩的话聊得很投机,“你得下定决心减肥,首先是锻炼”,“是啊,是啊!”
  对于奶奶的家乡板仓,毛新宇并不陌生,他已来过好几趟了,“为了纪念奶奶,这个地方有许多‘开慧厂’、‘开慧店’,清泰乡已改名‘开慧乡’”。
  开慧乡依然纯朴如故,湿润的山间公路,稀疏的农家小屋,和那些时而挑担而过的老乡,令人倍感亲切。所说毛泽东当年曾无数次徒步走在这山间小路上。
  两个小时后,“杨开慧故居”呈现在我们面前,这是一个用土砖砌成的小院,三面环山,青松翠竹,交相辉映,屋坪前是两口明净的水塘,再前面就是一片宽敞的稻田,银练般的板仓河……杨开慧在这里度过了她的童年时代。
  “你们看,主席20岁时,下巴上并没有那颗大黑痣。”讲解员的话竟使我们大吃一惊,“怎么连我都不知道呢?”李讷和大家都紧凑上去看。
  的确,标有1920年的这张主席年轻时的照片,并没有那个人人都熟悉的大痣,“那可能是他20岁以后才长的!”
  简朴的农家小院,仅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桌椅的房间,这就是毛泽东和他的爱妻杨开慧曾生活过的卧房。
  1936年,毛泽东在延安窑洞与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谈到自己青年时代的生活时说:“给我印象最深的教员是杨昌济,他是从英国回来的留学生,后来同我的生活有密切的关系。他教授伦理学,是一个唯心主义者,一个道德高尚的人。”
  站在杨开慧父亲杨昌济的照片前,李讷看得格外仔细,以至于别人都到别的展室去了,她还在那儿读介绍。被称为“板仓先生”的他曾在日本、英国公费留学九年,归国后,曾拒绝湖南都督谭延闿致他当教育厅长的任命,果断选任了普通师范学校的教员,后往北京大学任教,与李大钊等革命人士过从甚密,并为《新青年》撰文写稿。他不仅以他的哲学世界观、伦理学思想熏陶了毛泽东这个农家出身的青年学子,更以他高尚的人格、廉洁的节操和严谨的治学精神,赢得了毛泽东由衷的敬佩。
  “杨开慧纪念馆”的第一幅照片,就是人人都熟悉的那张杨开慧在上海与岸英、岸青的合影,照片上温柔娴静的开慧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身边站着一个。大家在这张照片前伫立得很久,李讷笑着说:“我每次看到这张照片,都觉得他们那么可爱,很想抱一抱他!”
  “人家抱你还差不多!”思齐打趣。
  “你看毛毛多像奶奶!”李讷说着,用手捂着照片上杨开慧的下半边脸。毛毛得意地耸了耸肩。
  “你们看,这是开慧写给你们的!”讲解员指着一张印有开慧书信的手迹说,“这还是1980年政府翻修这个院子时,从墙缝里找到的!”
  这是1928年10月,毛泽东组织秋收起义时,开慧带孩子回到这里,由于关山远隔,日夜惆怅不安,她写下的一首《偶感》。
  “天阴起溯(朔)风,浓寒入肌骨。
  念兹远行人,平波突起伏。
  足疾已否痊,寒衣是否备?
  孤眠(谁)爱护,是否亦凄苦?
  书信不可通,欲向无(人语)。
  恨无双飞翮,飞去见兹人,
  兹人不得见,(惘)怅无已时。”
  毛泽东与杨开慧的这次分手已成诀别。1930年10月中旬,她被捕入狱,同时被捕的还有保姆陈玉英和毛泽东8岁的儿子毛岸英。
  在狱中,杨开慧经受了各种形式的威逼利诱,甚至说只要她声明与毛泽东脱离关系,就马上可以获得自由,但都遭她的严词拒绝。她对前去探监的亲友说:“死不足惜,但愿润之革命早日成功!”又嘱咐说:“我死后,不要做俗人之举!”1930年11月4日,杨开慧在长沙城浏阳门外的识字岭被枪杀,时年29岁。   毛泽东对这位“亲爱的夫人”满怀感情,那首写于1957年5月11日答李淑一的词已广为人知:
  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扬直上重宵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1962年,当友人章士钊请教该词中“骄杨”作何解释时,毛泽东说,女子革命而丧其元(头),焉得不骄?“骄杨”,是毛泽东对她的怀念和礼赞。后来,毛泽东应邵华、岸青的请求,把这首词写给他们时,又把“骄杨”写为“杨花”,并说“称‘杨花’也很贴切。”
  对于毛泽东的儿女来说,这是一个烂熟于心的故事,然而此刻他们依然听得非常认真,我回头看了看,身边的思齐脸上挂着泪花。
  紧接着,我们来到《毛岸英展览室》,这里汇集了许多毛家珍贵的家庭历史照片。这么多亲人凑到一起,观看自己公开发表的生活照,这可能还是第一次,所以大家的议论特别多。
  “看,38年这张在莫斯科和平国际第二儿童院的照片上,怎么没有岸青?”邵华说。
  思齐站在一张1940年秋,岸英在苏联伊万诺沃市共产国际加入苏联共产主义青年团的照片前,伫立不前。
  “这是你们,快来看!”李讷指着1949年10月15日,岸英和思齐的结婚照片喊。照片上,英俊的岸英搂着思齐,甜甜地笑着。“在那个年代,这算是很开放的了!”思齐告诉大家,“那时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哩!岸英非要这样搂着我的肩膀!”
  “在莫斯科留过学的毛岸英,感情奔放,豪爽豁达!”刘思齐后来告诉我,他们的结合几乎是一见钟情。
  这是一张1949年毛泽东和岸英、思齐以及李讷在一起的照片。长辫子的思齐和穿背带裤的李讷不知在说些什么,只见李讷小嘴鼓鼓地噘着。
  “这边还有大哥!我嘴里含着一块糖,开始我向大哥要糖吃,他不给我,照像的时候我正赌气,人家叫我别不好意思。”李讷向大家介绍这张照片的背景,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有人说“你们照张像吧,在这张照片前!”李讷连连摆手说:“不照了,不照了,这种摆布很难受。”
  说话间,我们走出小院来到修在山坡上的开慧墓地。
  白玉石雕琢成的花圈,白玉石雕刻的开慧塑像和白玉棺墓,与墓后的大理石墓碑,形成一条长长的通道。拾级而上,两边是翠竹环抱,墓后巨大的墓碑上雕刻着毛泽东“蝶恋花”的手迹,真是黑白分明,苍翠庄严。
  这个开慧墓,是邵华一手筹划建筑的,为此她多次往返于北京与长沙之间,如今望着这个美丽动人的雕像,人们都赞誉连声,“你们看这个开慧妈妈多像仙女啊!”
  “真是个贤惠的儿媳!”李讷感动地说着,脱去大衣要独自在这儿留影。
  “你怎么还是这件蓝罩衣?”思齐走上去整理李讷的领扣。
  “那年我一次就做了四件,这是最新的了!”李讷身上的那件中式的确良罩衣,在眼前这雪白的雕塑旁显得格外朴素,还有那件肥大的灰色裤子,使人总是疑心那是主席的旧衣服改的。从头到脚,李讷只有那副眼镜,透出城里人的气息,与我们的一起参观开慧墓的长沙乡下人,也比李讷穿得火。
  “咱们扫扫墓吧!”随着李讷的号召,大家一起躬下身去,捡去了墓前的杂物。蓝天白云之下,苍松翠柏之间,开慧墓格外秀美。板仓,这个毛泽东爱妻安息着的山乡,此刻充满了她的后代那爽朗的笑声。我们在她的墓前三鞠躬,默默祈祷:“安息吧,开慧妈妈!”
  滴水洞
  邵华他们大概都是多次去过滴水洞,所以和我同去滴水洞的仅有毛新宇,他说不是他没有来过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他家的祖坟,他几乎年年都来。
  经毛氏祠堂,沿着倚山的公路,汽车过了韶山水库大坝后,一块镌刻着“滴水洞”三个红漆大字的巨型褐色岩石,便在这青翠幽静的山谷里,豁然映入眼帘。
  1966年7月,毛泽东曾在一封信中称:“在西方的一个山洞里住了十几天。”这个山洞就是滴水洞。这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以一小山洞为出口的狭窄谷地,谷深青幽,犹似一洞,山涧有一流泉,从岩石滴下,因此当地人称它为“吊水洞”。
  此地原为毛泽东祖父的居住地。毛泽东少年时去湘乡外婆家常从这里经过。1959年6月26日下午,回故乡的毛泽东到韶山水库游泳时,指着前面的山谷对身边的湖南省委第一书记周小舟说:“小舟,咯(这)个地方倒很安静,我退休后在这里给我搭个茅棚好吗?”
  1960年下半年,滴水洞工程正式动工。两年后,依照中南海毛泽东住所而建的滴水洞一号楼和韶山冲通往滴水洞的公路相继竣工。
  据说,1966年6月17日,毛泽东建国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进住到这个“草棚”时,毛泽东73岁。炎炎暑夏,洞内也一样闷热,工作人员就在他工作室兼卧室的房间放了两只大木水桶,桶内装满冰块,再用电扇吹冰,以降低室温。
  人们说,毛泽东这次回故乡,在滴水洞“茅棚”住了整整十天。十天十夜,毛泽东独自一人在这远离尘世、空旷幽静的山洞,除了翻阅专机由北京送到长沙、再由长沙送到这里的文件、报纸,更多的时间是在沉默中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我和毛新宇徒步登上了滴水洞后名叫龙头山的山脊。
  站在这里极目而望,韶山几十里方圆尽收眼底。传说很久以前,这里曾是老虎落脚之地,故名曰“虎歇坪”。我和毛新宇席地坐在这“虎歇坪”上攀谈起来。
  “能讲讲‘虎歇坪’吗?”我问。
  “‘虎歇坪’是我们家的祖坟所在地,”毛新宇讲起这段历史来十分专注,一字一句认真地说,过去,山里的风水讲,山上有100只老虎,经常在山上休息,所以叫‘虎歇坪’。后来我爷爷的爷爷、祖爷爷葬在‘虎歇坪’。我祖爸爸是道光年生、同治年死的,后来山上的老虎变为72只,山上有一个标志,有一个亭子上刻了72只老虎。时人云:‘龙头山,虎歇坪,聚龙之灵,集虎之威;通三山之风,定八面之气,藏龙卧虎,风云际会’。因而被当作风水宝地。我爷爷闹革命时,湖南军阀何健打不过红军,要来这里破风水、捣龙脉、挖祖坟。有一农民带路,把地主一个祖坟挖了,就把这个坟保护了起来。为怕再遭破坏,就把这个祖坟碑放倒埋了起来(这块碑我们刚在‘茅棚’里看到,是毛泽东祭他的祖父毛恩普的。现已挖出)。后来,爷爷1959年看望他爷爷的祖坟时,湖南省委把山上的老虎打跑了,而我爷爷自从1959年回来后再也没有上过山。”   滴水洞,神秘的面纱已经揭开。如今她已成为韶山主要旅游点之一。来到这里,伴随着山涧潺潺流水的,是游人们那朗朗的笑声。
  毛新宇被深切打动了,他回忆说:“爷爷离开我们那一年,我才六岁,六岁的我懂得还不多,但那举国哀痛的情景却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曾盼望着让我爬上膝头、给我爱抚和欢乐的爷爷,是多么伟大、多么不同寻常。”
  当年22岁的毛新宇,正在北京大学读研究生。人们都说,他继承了爷爷许多的遗传基因,除了体型相貌相似之外,喜爱历史、爱听京剧,游泳爬山,甚至饮食习惯方面。
  在韶山和他相处的日子,每天清晨,别人还没有起床,毛新宇就早已爬到附近的山坡上,一个人默默地散步、吟诗。
  一次,在韶山松山宾馆住时,早上起来,我又看到他一个人在竹丛中散步,便赶上去问他,“你最喜欢吟什么诗?”
  “《沁园春·雪》”,毛新宇自豪地吟诵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这是多么气势宏伟的诗篇啊!每次吟到这里,都不能不使我感到豪情万丈!”
  说完,他继续吟诵着这首诗,一个人向丛林深处走去,翠竹青青,晨雾袅袅,毛新宇那宽厚壮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那一片苍翠的山野,融入蓝天……
  韶山冲
  1993年12月20日,是毛泽东铜像揭幕的日子。这天天还没亮,我们就往韶山赶了。这条90公里的柏油路,曾是毛泽东一次又一次走过的地方。只是那时不通汽车、火车,毛泽东由韶山去县城湘潭,得从天亮走到天黑。去省会长沙,至少要走一天半。布衣长衫,油纸雨伞,毛泽东的身影犹在眼前。前两晚上仅睡了两个小时的邵华,提前一个小时起了床,洗漱整齐。李讷和王景清早就坐在车上等人。毛新宇是穿上毛衣又脱掉,后来太冷又穿上,折腾了好几个来回。
  这是一个盛大的节日。
  毛泽东铜像矗立在毛泽东纪念馆前的广场上,身后是秀丽的韶峰,铜像面对的一片稻田,使人想起毛泽东诗句“喜看稻菽千重浪”。广场上红旗招展,阳光普照。附近的屋顶上、山坡上,甚至广场周围的树杈上,都挤满了人。身穿灰色大衣的江总书记绕场一周,来到站在第一排的主席家人跟前。
  “你们好!”江总书记亲切地握起他们每一个的手,逐一问候过去。
  “总书记好!”大家也亲切地问江总书记,邵华提议,“咱们照张像吧!”
  “好!”江总书记欣然同意,与他们合影留念。
  当江泽民揭下毛泽东铜像上的红绸时,广场上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毛泽东气宇轩昂、朴实凝重的形象。它高6米,底座高4.1米,重达3.7吨。江泽民题写的“毛泽东同志”镌刻在褐红色的大理石底座上。毛泽东面带亲切的微笑,深情地注视着前方。他身穿中山装,左胸前别有“主席”两字的飘带,双手在前紧握文稿,双脚微分,呈立正姿势——这展示的正是开国大典的风采。
  历史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据说,这尊由中央美术馆馆长刘开渠大师和军事博物馆著名雕塑家程允贤设计,南京晨光机器厂铸造的铜像,当时从南京运来时,路经5省,几台大车自动护卫送行,浩浩荡荡,沿途的路人们主动放鞭炮迎接,到韶山市,群众已人山人海,人们高喊着“毛主席回来啦!”“毛主席回来啦!”主动维护出一条通道让车队缓缓开过。
  那是12月6日,严冬季节,韶山却温暖如春,5月份才能开放的杜鹃花此刻也怒放在韶山冲的山坡上。人们说,那一天一个蓝天上,却出现了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那叫“日月同辉”!
  在这里,关于毛泽东的传说还有很多,饭桌上,长沙市委书记说,这里老乡中传说,汽车开到韶山主席故居时,就开不动了,司机打开车盖一看,水箱的水开了,只好去水塘灌水。这里是主席故居,老天是让你去看一看才让你走嘛!
  八一电影厂拍《万水千山》剧组的人说,拍遵义会议时,我们设想应该有一颗大树,没想到到了现场果真有那么一棵。上井冈山拍外景时,山上下雨,我们直发愁,可雨总是在我们前面,我们走到哪里,哪里的雨就停了,想要什么天气,就会有一个那样的天气在等着我们。
  就连邵华也说,这一年来,筹备主席诞辰一百周年纪念活动,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好天气!
  这些话都说得很动人,我们眼里都闪着泪花。我不知道这么多的传说是真是假,但是,我们刚下飞机到长沙那一天,阳光灿烂,而白茫茫的大地,证明昨天分明刚落过一场大雪。“就叫‘不是神话的神话’吧!”这是共识。
  毛泽东铜像揭幕仪式结束后,江总书记在宾馆的一个小会议室里接见了主席的这一行亲人。
  “你还这么胖?”江总书记对毛新宇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见毛新宇了。他又一次叮嘱,“要注意减肥啊!”
  “报告总书记,新宇前几天加入共产党了!”邵华说。
  “祝贺你,祝贺你!”坐在邵华和李讷中间的江总书记,高兴地站起来走到毛新宇跟前,紧握住他的手表示祝贺,“这是件大喜事啊!”
  在座的湖南省委书记和长沙市长也都鼓掌表示祝贺。
  “我很荣幸在这个日子里成为最年轻的共产党员!”毛新宇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
  江总书记说:“你们都有些什么问题,生活和工作上有什么困难?”邵华和李讷回答:“谢谢总书记的关怀,问题都已经解决。”江总书记深情地说:“对主席家庭和子女都要很好地照顾,于情于理啊!”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北京24、26日的纪念活动你们都一定要参加!”江总书记又说。
  “韶山是个好地方,山很青翠。我来了三次,70年代一次,91年一次,这是第三次。”江总书记对在座的省委领导同志说。
  “你91年载的树在韶山开花了,”省委书记回答,“主席铜像回韶山那一天,杜鹃花也开了!”
  江总书记最后说:“18号在北京开了军委扩大会,还是要坚持公有制、按劳分配,坚持共产党的领导,走共同富裕的道路。过去总是把社会主义与经济对立,社会主义和经济分不开的,经济是手段,不是制度”……   在这个小小的会客室里,总书记和大家亲切地交谈了半个多小时,接着就登上了回京的飞机。
  毛泽东铜像揭幕仪式后,长沙市委在这里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湖南省委书记来了,市委书记来了。毛泽东唯一的堂弟、80多岁的毛泽连,人称九阿公的他在人们的搀扶下也来了。还有毛泽民的儿子毛华初、族弟毛泽普、族侄毛远耀、毛远达都来了。光主席家的亲人就摆了两大桌。
  祝酒的话邵华和李讷互相谦让了半天,最后还是由两个人一起站起来,邵华先说“今天是爸爸的一百诞辰,又是铜像揭幕的日子,我们都很高兴!”
  李讷接着说:“我想爸爸的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我们祝天上的爸爸生日快乐!今天是家宴,请大家干杯!”
  她们动情的祝辞,说得大家热泪盈眶。从来不喝酒的我,激动得扬起脖子一饮而尽。人们说这是用滴水洞的泉水酿的酒,那非凡的意义可闹得人人满脸通红。
  宴席非常丰盛,许多菜都是主席爱吃的家乡菜。李讷最喜爱的是一道叫“干煸鱼”的菜,不到一寸的小鱼,用辣椒在干锅里爆炒后,熏烤的那种味道,非常浓厚、耐品,李讷说,这是主席那会儿最爱吃的。毛新宇最喜爱吃红烧肉,邵华说,“今天是喜庆的日子,你可以开戒!”但又怕他吃得太多,便先分给每人一块。人们都知道毛泽东喜吃红烧肉是要补一补脑子,毛新宇在席间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想再聪明一些。”
  入夜,韶山冲的这个广场上,彩旗招展,灯火辉煌,高大的毛泽东塑像,被灯光照得通亮,许许多多的游人在这里照像留念。我们一行人刚刚走近,就被一群武警战士围了上来,他们认出了主席的一行亲人,一定要和他们在这个铜像前合影。他们说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部队去了,今天来这儿再看看,没想到碰到了主席的亲人,真高兴啊!
  韶山冲里凉风习习,远山,是纯美而威严的韶峰,它那么高耸、那么挺拔,即使是在夜间,也能透过云天看到它俊秀的山影。广场上华灯装点,人群攒动、鲜花盛开,红旗猎猎,使你感到仿佛是徜徉在天安门广场,博大、雄浑、宏伟、壮丽,令人振奋不已。
  碑林·纪念塔
  “浏阳河,弯过了几道湾?几十里水路到湘江……”
  翌日清晨,主席这一行亲人,高唱着这支全家人最为熟悉的山歌,驱车赶往“毛泽东诗词碑林”,满天的霜露照耀着曲曲折折的入山小道。
  碑林坐落在韶峰山腰。当我们站在这里,背靠韶峰,面对群山时,那如海般的翠竹松柏涛声阵阵,那鹤立鸡群般的韶峰古朴而又威严!山鸟的飞翔,蜂蝶的游戏,以及青草与野花的香韵,让毛新宇一下车就高兴地喊起来:“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啊!”
  碑林占地28亩,依山而上,林环路转,择势而立。看完所有的石碑,需几乎爬到韶峰的高处。山峰陡峭很是费劲,但是大家都决心爬到最高层。腿脚不太好的思齐,专门穿了双布鞋。身材较胖的李讷,也在别人的搀扶和帮助下爬到了最高层。
  馆里的同志向我们介绍,碑林划分为青年时期、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新中国成立时期及附设区,共树碑100块,当时已完工的有50块,其中大多采用毛泽东手迹。我们徜徉在碑石林立的韶峰间,这些体量不同、形色各异的大理石、汉白玉、花岗岩,增添了诗词的气势和威严。李讷看得最为详细,她指着一块块石碑说,“这首诗主席当时抄写了三次,最后选出一首”、“这首诗的手迹还有另外一种”……
  当她看到《蝶恋花》的诗词,是刻在一块下面流水的石碑上时,说:“主席这首诗的意境是天上人间,而不是小桥流水”。馆里的同志马上表示采纳她的意见。
  碑林还没有完工,前来参观的群众已经络绎不绝了。我们从山上下来,顾不上休息,就登车赶往另一个纪念设施——“韶山烈士陵园”,这里有造型寓意的“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的烈士塔,有毛主席当年亲手建立的韶山党支部“五英亭”,有毛泽东家庭为中国革命而牺牲的6位亲人雕塑,和彭公达等140余烈士的碑刻与生平介绍。
  这是一个无陵的烈士陵园,巨大的花环昂首向天,悲壮而威严。这里群山环抱、丘陵起伏,满山都是苍松翠柏,陵园建筑物由山脚直至山顶。
  山顶上的六烈士雕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们伫立在这里久久不愿离开,并且在每一座雕塑下留影。
  “让我单独在这里照张像吧!”刘思齐饱含泪水,仰视着眼前毛岸英这座高大的塑像说,“我也说不清哪儿有点不像!”
  此刻的思齐,沉浸在半个世纪前的岁月里,她对岸英那么熟悉,怎么可能还会有复制品?
  思齐一个月前看到过一张这里雕塑的照片。那是南京制造铜像的工厂一位师傅专程赶到她家,征求意见的。思齐说,看了这张照片后,自己激动得一夜没睡,半夜爬起来吟成一首诗,然后交给老伴。老伴也一夜没睡,第二天早晨,就把抄写在绢纸上的这首诗交给了她。这首诗寄托了思齐对岸英那半个世纪的怀念和感情。诗中写道:“归去来兮,与家乡父老,共庆您百年寿诞。携全家忠魂回韶山,莫忘招回我岸英。”
  提起岸英,思齐就有说不尽的怀念。她告诉我,“每次看到岸英的照片或文章,我心里就挺难受,总是……”思齐说到这里,停顿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接着说下去。
  那天从烈士陵园回到住处,我便和思齐聊起天来。她沉思了很久很久,说不出话来,我想打破这可怕的寂静,又不敢打扰她的思绪,只好这么持续了好几分钟才说:“我不该提起这话题吧?”
  “不,”思齐说,“过去那几年简直都不敢碰这话,稍不留神就想哭,现在好多了。我们毕竟渡过了那一段最美好的时期啊!”
  思齐说起她与岸英相识的经过,“那次我去西柏坡看主席,岸英在山西土改,结束后也回到西柏坡。以前我们在延安也见过,但那时我很小。在我的眼里,岸英是留苏的洋学生,一直把我当成小妹妹,自己做梦也没想到这事。岸英是在苏联长大的,感情奔放,他这次直接要找我说,还郑重地征求妹妹李讷的意见。李讷那时才这么点高,(思齐用手比了比),李讷回答:‘嗯,长得挺漂亮嘛。’”   那时已经62岁的刘思齐,回忆起她和岸英谈恋爱的经过,津津有味,记得十分仔细具体。她说:“岸英总开玩笑说,‘你看我的鼻子多像我爸爸,是毛家的鼻子;眉眼像我姥爷。’那时我们相处得很好,连嘴都没斗过一句。新婚不久,他去朝鲜才40天就牺牲了,在这之前他给我来了封信,只说是执行很重要的任务,我就把信装在棉衣上口袋里,后来都揉烂了,谁想这封普通的信竟成了遗书!”
  思齐继续说:“主席对我很好,比对亲女儿还想得周到。岸英死后,他常常说起岸英,还谈起杨开慧妈妈,好像把他老人家对这两个人的感情集于我一身。”
  刘思齐是毛主席认的干女儿。那是在延安的一次演出中,思齐在一个名叫《弃儿》的剧中,演那个一对夫妇因革命而丢掉了的那个孩子。思齐是烈士的女儿,在舞台上触景生情,演得很动感情,打动了台下看戏的毛泽东,谢幕后便请她给自己当女儿。
  岸英牺牲后,主席亲自过问思齐重新成亲的事,甚至专门写信给她,让她多加考虑。当得知空军政委刘震给思齐介绍了后来成了她丈夫的老杨时,主席专门作了调查,并在材料上批示:“这个同志很好,希望你考虑。”交给思齐。
  最后,刘思齐又给我们谈起她这次来韶山的想法和感受。她动情地说:“这次来韶山最深刻的感受就是毛泽东永远活在人民心中。韶山人民对我关照得很好。这是家乡人民的心意。我这次来也是表达我对主席的心情,不要说是有这个关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老人,对我这样好,我也有一种心情要表达。我觉得这不仅是岸英的关系,而是儿女对父亲的感情,我不是以主席是伟人才来的。来后看到人们对主席那么深厚的感情,很感动。许多人为了能见见我们,听说下一站是回韶山,人家先赶到韶山,在滴水洞、上屋场等了好几天。人家找我们签字,是出于对主席的热爱,我们都是很普通的人,主要是寄托对主席的爱,这出于一个共同的感情,没有什么可推托的,他们是怀念,我们也是怀念。人家从我们身上得到一种安慰,作为儿女,我们很感激,有这么深厚的感情,我们签签字,还是弥补了人们对主席深深的怀念。把我们每个人的签字和人们的思念放在天平上,人们的思念要沉得多!重得多!”
  上屋场
  我们到的最后一站是主席故居上屋场。
  眼前这个叫作上屋场的地方,是一座半瓦半草的普通湘南山村农舍。门前匾额上“毛泽东同志故居”七个黑底镏金大字是邓小平1983年4月2日亲自书写的。我们来到这儿时太阳刚刚升起,可房前屋后已来了许多人。这里一年365天,天天开放,据说它和天安门广场毛主席纪念堂,是国内目前两个唯一不收门票的毛主席纪念场所。
  这个纪念馆的老伍同志介绍,这里1950年被列为革命纪念地后,来的第一批国内参观者是当年解放韶山的战士;第一批外宾是苏联塔斯社记者采访团;第一个外国元首是胡志明主席;我国党和国家领导人最早来这里的是陈毅元帅。
  1927年,34岁的毛泽东作为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在白色恐怖中离开韶山,走上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临行前,有人问他何时再返韶山,主席遥望前方,双手握拳发誓:再搞30年革命,反动派不打倒,我毛润之不再回韶山!
  1959年6月25日,毛泽东踏着坚实的脚步回到了他阔别32年的故土。“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就在他回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主席就挥毫赋诗,写下了《七律·到韶山》的著名诗句。毛泽东那次回韶山,先后与家乡的3000多人握手,使他的手掌都肿胀起来,手腕也有些酸痛。他对随行的罗瑞卿等人说:这怕是我握手握得最多的一次。我的手都握累了。他还说:“是看得起我、尊敬我,人家伸出了手,我好意思不握?要握就握到底。”
  现在,韶山的父老乡亲又像当年欢迎毛主席一样,欢迎着主席的这一行亲人。那些正在山坡上、路上走着的行人一认出我们,便主动地上来打招呼,更多的人是拿着纪念封或者书让他们签字,他们有人是早就在这儿等着了,有的是刚刚赶了几十里路来的,有人还握着邵华的手流着泪,激动得说不出话。下汽车到故居只有几十米路,我们被围了好几个小时走不出来。邵华、李讷、思齐和毛新宇不停地签字,不停地与大家合影留念。后来在上屋场照像时,干脆就当了一会儿“模特”,找他们一起合影的人实在太多了。上车临走时,又被一个东北的老乡拦住了,他踏上车门,把一千元钱一把塞在坐在车门的毛新宇手中,流着眼泪说:“我刚从那边追过来,我从电视中看到过你的样子,这是一点心意!”车要开了,我们都始终没有说服这位东北大汉收回钱,也始终没有打听到他的名字,最后毛新宇转手把钱交给车上的湘潭市秘书长,以支援家乡建设。
  入夜,上屋场前举办了一场纪念毛泽东诞辰一百周年的大型电视文艺晚会,题目叫《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里灯火通明,照亮了半边天。故居檐下悬挂着四个大灯笼。故居前的池塘已被胶合板覆盖,成了一个大舞台。盛开的菊花和满山遍野的观众,环绕着这个以主席故居为背景的舞台。
  12月的韶山寒风料峭,晚上的气温降至零度以下,山沟和屋脊上还冰雪残存,我们进场就坐时,每个位子上都预备着解放军战士自己的棉大衣,可转头搭眼望去,故居对面的山坡上黑压压一片人,许多人就爬在树枝上,密密麻麻,十分壮观。电视台的导演被感动了,他拿起话筒大声喊:“乡亲们,你们也是演员,我们的镜头也对准了你们!”
  台上,演员们欢快歌舞,背景上屋场后的翠竹苍松在微风中如歌如泣。晚会的导演告诉我们,人们只看到著名歌唱家臧玉琰、刘斌、卢秀梅、段乐三代同唱的《东方红》慷慨激昂,谁知他们中有4个人因发烧刚刚打过吊针!为跳好民族舞,刘家艳不知在台下挨了多少训;23岁的舞蹈演员刘晶,在台上凌空飞舞,在台下她还因腿部伤痛难忍,用暖水袋焐腿;广州军区战士歌舞团的演员也夜以继日,付出了极大的辛苦……演出结束后,当省委领导和邵华走上台与演员们一块轮流合影留念时,许多演员都挨着冻坚持要照完像再走,还一再叮嘱要寄一张给他们,“我们等了这么多天,就盼着今天演出后能和主席家人合张影!”
  演员们这些火热的心情持续到很晚。几乎半夜2点多钟的时候,邵华赶了好几里路到演员住地看望大家,正在吃夜餐的演员们一看邵华来了十分高兴,李谷一、董文华、李维康、何纪光等不少人都放下筷子,请求邵华大姐签字留念……
  韶山,度过了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我们的韶山之行只有短短的6天就结束了,当我同他们同坐一架飞机回到北京后,也就再也没有见过,大家都忙。但她们的身影却时时浮现在我的眼前。记得我们刚在飞机上认识时,还都没见过面,可这种陌生感很快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互相亲切的呼唤,我称她们为姐,而她们也时时关心我,“杨杨来,坐在这儿。”每次乘车,每次吃饭,总是拉我到她们身边,我们像很好的朋友那样,很快真诚地交谈起来。说实在的,我没有想到的很多:他们那朴实生活中极为坦然的心态,那种追求真实而毫无虚荣的素养,那种平易近人绝不张扬的作风……望着她们,我时时动情地想,与其说她们是一个伟大领袖的女儿,不如说她们是一个普通农民的后代。在她们的身上,体现出劳动人民那种太多的纯朴,太多的踏实以及善良、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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