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将军幽禁岁月里的兄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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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学良将军有一个姐姐、五个妹妹和七个弟弟,共13个兄弟姐妹,他们分别是大姐张冠英,妹妹张怀英、张怀瞳、张怀卿、张怀曦、张怀敏。弟弟张学铭、张学曾、张学思、张学森、张学浚、张学英、张学铨。
  在他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幽禁岁月里,他们之间利用一切机会保持着联系,这人间至爱至深的手足情好像一缕缕阳光,驱散着他的凄苦和寂寞。
  
  大姐专程去北平,买到弟弟需要的精装本《明史》
  
  张冠英是张学良的同胞大姐。张学良在“西安事变”后,亲自送蒋介石去南京,遭到扣押,张冠英悲痛欲绝,拜托东北军和西北军去探望张学良的将领,多次给幽禁中的张学良送去补品和东北的土特产,以给囹圄中的胞弟以安慰。
  1937年秋天以后,张冠英与张学良失去联系。直至1947年1月的一天,她忽然收到东北军元老人物莫德惠由南京转给她的一封信,是幽禁在台湾的胞弟给她写来的亲笔信。
  张学良在信中写到:“我数年来精神甚好,身体也不坏,惟独眼睛有点花了。也许是这几年来菜油灯下看东西的关系……请你们不要挂念,尤其是身体,我自己会照应我自己的。您送来的东西,现在谢谢您。我晓得您手头并不松快,下次不用带东西了,留点钱给孩子用吧。此复即叩年禧!大弟良手奏。”张冠英捧读胞弟的家书,热泪长流,父母双亲皆已去世,大难不死的胞弟原来是被囚禁在台湾,她的心终于落地了。
  1947年新春刚过,张冠英准备到台湾去探望张学良。蒋介石对张学良至亲的探视控制很严,好在莫德惠得到蒋介石同意,特许于1947年5月再次去台湾,张冠英立即准备了一些生活用品,还有她与全家人的几十幅照片,并书家书一封托莫德惠带去台湾。
  在张冠英的翘首眺望中,1947年5月底,莫德惠终于将张学良致她的第二封信带到西安。在信中,张学良托她买一部《明史》。张冠英立即到西安城两家古旧书店,去寻找张学良需要的《明史》,可惜没有张学良需要的版本。张冠英又专程前往北平,买到了商务印书馆所出的精装本《明史》,按照莫德惠提供的地址,用油纸包好,发寄台湾。
  
  张怀曦承担起照料大哥张学良三个孩子的重任
  
  张怀曦,1913年出生在沈阳,是张作霖的四夫人许澍阳所生的女儿,排行第五,是张学良的四妹。
  1935年,在张学良的亲自安排下,通过当时在英国的夫人于凤至联系,张怀曦去英国剑桥大学留学。“西安事变”爆发后,不久便传来张学良送蒋介石去南京遭到扣押的消息。于凤至决定返回祖国去营救张学良,可是,当时她在英国读中学的三个孩子年龄尚小,无法在伦敦独立生活。张怀曦当即对于凤至郑重表示:“大嫂,您只管放心回国,只要您能为救大哥去想办法。三个侄儿侄女的学习和生活,我和哥哥(指张学曾,张学良的二弟)在这里是可以代您照料的!”于凤至得到张怀曦的支持,于1937年1月只身飞回国内。
  在危急关头,年仅24岁的张怀曦担当起照料张学良三个子女的重任。在此后的日子里,她不论学业多忙,也要每天来到侄儿侄女的住处,帮助他们度过没有母亲在身旁的艰难日子。
  这样的日子一直坚持了4年。1940年春天,于凤至因病到美国就医。这时,侄儿侄女均已长大、中学毕业了,张怀曦也从剑桥大学毕业。她到美国纽约看望在那里治病的大嫂,于凤至得知三个孩子在张怀曦的照料下,学业有成、生活安定,十分欣慰,不久,就通过在美国的友人将居住在伦敦的三个孩子接到美国。1941年的秋天,张怀曦也来到美国华盛顿定居。张怀曦曾希望去台北探望大哥,可是终因台湾当局阻挠没能实现,只好把怀念大哥的深情,倾注在美国的大嫂一家。
  
  张怀敏曾以秘书身份为张学良整理撰写回忆录
  
  张怀敏,1924年出生在沈阳,是张作霖六夫人马岳清所生,在张家女儿中排行第六,是张学良的五妹。
  张怀敏1947年毕业于北京辅仁大学,1948年随同母亲马岳清前往台湾定居。张怀敏到台北以后,进入台湾东海大学任家政系教师,1955年晋升为教授。
  20世纪60年代中期,台湾当局对张学良的管束逐渐放松,批准张怀敏以张学良秘书的身份,出入北投那座仍然被军统监视着的神秘小院。张怀敏每隔几天就会来到这里,给大哥读报、代写朋友的书信。
  1965年以后,张怀敏来到北投小院的次数明显增多了,主要原因是张学良那时正在写一部《回忆录》。张学良曾经将他写回忆录的计划向五妹和盘托出:“我写回忆录的原则是:第一要写自己亲手经办的事情,第二是自己亲眼所见的,第三是自己亲耳所听见的。我的用意是让这部回忆录留下来,给后人一个警示作用,舍此,我的后半生再无所求了!”
  张怀敏决定用课余时间协助大哥整理并写出这部回忆录。可是不久,张学良忽然改变了初衷,这使张怀敏颇感意外。张学良虽然没有说明他不写回忆录的真正原因,可是张怀敏也能从大哥身边仍然不时增加的军统人员和戒备森严的现状上,感受到某种难于言表的东西。
  让张怀敏更感困惑的是,张学良同时放弃了他潜心研究多年的《明史》,竟然将他多年来在幽禁中写的《明史》文稿付之一炬,直到这时,张怀敏才发现,大哥放弃这一切的原因,都与他当时所处的危险环境有关。
  
  张学浚因屡屡打听张学良的幽禁地而被军统严密内控
  
  张学浚,1922年出生在沈阳,系张作霖五夫人寿懿所生的第二个儿子。
  张学浚1939年进入天津国立中学读书,1942年考入北平辅仁大学。1945年,到军统天津站下属一个单位供职。1948年,张学浚受命迁移台湾。
  在台湾,他人地生疏,还由于他的大哥发动“西安事变”受到株连,并因屡屡打听张学良的幽禁地受到军统内部严密内控。不久,军统将张学浚调离台北。
  一直到1964年的夏天,张学浚才有机会在台北与张学良见面,那是因为他的母亲寿夫人办生日酒席,才允许他前来台北。他与大哥阔别数十载首次相逢,酒席上拥抱垂泪,悲喜交集。
  童年时的张学浚与张学良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可是大哥是他心中敬佩的偶像,特别是张学良在西安扣押蒋介石的壮举,让从小就憎恨日本帝国主义的张学浚敬佩不已。他见到从前英姿凛然的少帅,经过数十年的幽禁,英姿不再、变成了白发老人时,内心十分伤痛。张学良在这次难得的家宴上,向张学浚讲了他来台北以后的生活,并劝五弟早日脱离苦海,也像自己一样,以皈依基督为终生的信仰和寄托。
  张学浚对大哥的劝告心领神会,这次相见后不久,他就从服务多年的军统退役,过上了与世无争的生活。他听从大哥教诲,皈依基督,与全家人一同受洗,成为了一个基督教徒。
  
  张学良获悉接触最多的四弟张学森病逝,不由得老泪纵横
  
  张学森,1920年出生在沈阳,是张作霖五夫人寿懿所生,张学良的四弟。张学森从小就与张学良关系密切,是张学良去美国后接触最多的弟弟。
  1943年,张学森经白尔(张学良的中国专机驾驶员)介绍,进入美国西部的康德鲁茨空军军官学院留学,1945年春天学成回国。1948年春天,张学森随母亲寿氏飞往台湾。
  当时,张学森一家来台湾的另一层用意,是希望有一天能在这里与张学良见面。为了打听张学良在台北的隐居处,张学森托尽了关系,思念心切的他还常利用休假亲自驱车到台北的郊区寻找,然而,张学良在台湾的踪迹依然难以寻觅。
  1962年夏天的一个上午,张学森得到何世礼(张学良旧部)消息,军统当局终于同意他及母亲寿夫人等可以去台北北投与张学良见面。这是他们长达30年阔别后的第一次重逢。从那次见面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张学森仍然不能和大哥随便接触。
  1966年,寿夫人在台湾病故后,张学森一家前往美国定居。1993年,张学良第二次去美国探亲,张学森和他的一家人积极地为张学良在夏威夷安度晚年创造条件,为大哥大嫂办好了在美国长期定居的“绿卡”。
  张学良初到夏威夷时,与张学森住在一起,后来在临近大海的卡利尔大道上买下一所高层住宅。张学森一家经常去那里欢聚,与大哥在一起品茗听戏、闲话家常,有时,喜欢京戏的张学森还与大哥在面向大海的房间里吟唱几段折子戏,这是张学良最愉快的时刻。
  1995年8月下旬,张学森在夏威夷接到北京发来的有关回国参加“海内外抗日将领、爱国人士及亲属纪念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座谈会”的邀请函后,心情十分激动。他临行前,来向大哥辞行,张学良紧紧握住即将远行的四弟的手,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他们兄弟俩谁也不会想到,这就是他们今生的诀别!
  北京座谈会结束后,主办单位于当晚为从海内外归来的著名人士举行盛大的庆祝酒会。会上,张学森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即席为朋友们演唱京剧《空城计》,他字正腔圆的演唱不时博得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也许是心情过于亢奋,也许是触景生情,当晚十时许,张学森突发冠心病,北京医院施用了一切可能的先进医疗手段,全力抢救无效,病逝于北京医院,享年76岁。
  张学良获悉,如同遭到晴天霹雳,即便在幽禁中最困难的时期也不轻易洒泪的张学良,忍不住老泪纵横。因为张学良自从有自由以来,无论在台湾还是在美国,与他往来最多的就是张学森,他与四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却由于患难与共、同在他乡为异客,张学森的病逝,怎不令他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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