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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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可发现,长大其实不是一个过程,而是一个决定,一个一瞬间的决定。
  ———题记
  
  1
  
  星期五下午的阳光斜斜地落在身上,成千上万的灰尘在光柱里翻涌。
   可可的书包带很长,沉沉的书包随着她步子的节奏一下一下拍打在腿上。她在心里默数道路两旁整整齐齐的樟树,数到37,拐进一条巷子就可以看见小姨家那两扇绿色的大门;再数186下就可以看见小可摇着胖尾巴撒娇的样子。推开门的时候,小可屁颠屁颠地迎上来又跳又叫,小姨在沙发上织毛衣,屋里没有开灯。可可知道会织毛衣的人都不用看的,因为妈妈说过,织毛衣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感觉。可可开了灯,小姨回过头对她说,吕可,你爸来信了,在书桌上。另外,你……
   嗯,天黑得早了,我会早些回来的。
   可可让书包从背上滑到沙发上,慢吞吞地换上拖鞋。透过餐厅的玻璃门,她看见小姨正在摆碗筷。小姨的动作很像妈妈,只是讲话总是急吼吼的,像她平时在储蓄所点钞那样。可可忍不住去想妈妈———妈妈有柔软的手和暖暖的味道,妈妈会安静地笑,会让可可蹲在大澡盆里轻轻地给她洗澡;妈妈也会生气,妈妈生气的样子倒有些像小姨。她在心里将妈妈和小姨反复比较的时候,小姨敲着玻璃门。
   吕可,洗手吃饭。
   吃饭的时候,可可觉得小姨做的菜比妈妈做的好吃,因为妈妈很少做菜。妈妈做的菜只有爸爸喜欢吃,不过爸爸还是愿意自己亲自下厨。可可笑了一下。小姨正在喝汤,抬头看了可可一眼,咽下汤问她笑什么。可可忽然想到今天下午老师讲的关于文理分科的事情,叫他们回家和家长商量一下。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小姨,小姨盯着汤碗想了一会说,明天再说。
   爸爸的信正躺在书桌上,薄薄的一片,上面用夸张的字体写着“吕可收”。可可用手捏了捏,不用拆开就知道里面的内容。这一星期来一封的信,几乎每封都是上一次的拷贝。她赌气似的拉开抽屉把信丢进去,顺手抽出了那本带彩图的《木偶奇遇记》。书的颜色已经被磨得很黯淡很陈旧了,可可将卷角的地方一页一页抹平,再把它夹在两本厚字典中间。这本书是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可可趴在书桌上看妈妈的照片,照片上的妈妈好像没有平时好看,但平时的妈妈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她努力地想,可能是时间太久的缘故,她只记得妈妈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雪白的墙,雪白的床,还有妈妈苍白的脸和黑黑的眼圈。她看见妈妈的黑眼圈一点一点扩大,大到把那一片雪白完全遮住了;那团漆黑又慢慢缩小,缩成一点。可可仔细一看,原来是小可湿漉漉的黑鼻头。刚想伸出手摸一摸,小可却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狼犬朝着她吠起来。可可吓了一大跳。原来小可在院子里吠。她揉揉眼睛想,可能是姨父回来了。
  
  2
  
   星期六的上午,太阳像生病一样恹恹地照着,家里只剩可可和小可。可可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看书,小可蜷在她脚下竖着一只耳朵打瞌睡。她俯身温柔地抚摸着小可已经换好的准备过冬的厚毛。这只狗狗是可可惟一的,从原来的家带来的朋友。
   小可。她轻声喊道。
   被抚摸得十分受用的狗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摇几下尾巴表示听见了。可可打开昨天收到的爸爸的信,出乎意料的是,爸爸的信里掉出了一片还没有黄透的梧桐叶,这次他写满了整页纸。爸爸仍然称她为“我的可可”,仍然叫她多多注意身体,还说很希望可可能够考他所在的城市的大学,这样的话他们父女就可以“团聚”了。看到团聚这两个字,可可记起了六年前的爸爸。爸爸有一双独一无二的手,那双手可以将可可举得高高的,可以做很漂亮的风筝和书架,可以写一手潇洒的毛笔字。可是,妈妈被面无表情的护士推出手术室之后,也是那双手将可可和小可狠心地丢给了小姨和姨父。爸爸离开了这个小县城,去了一个很大的城市。那个城市在地图上很醒目,可可用红笔把标志它的圆点描得又深又浓,在诸多代表城市的圆点中鹤立鸡群,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
   爸爸说他搬进了新家,通往新家的路两旁全是梧桐。现在秋天到了,树叶和毛茸茸的小球满地都是。爸爸问可可还记不记得梧桐树落叶的样子。可可当然记得,她九岁那年秋天,和爸爸、妈妈还有小可在四楼的阳台上看呼啸的秋风将一张张衰老的叶子从梧桐树上扫落,一天天秃掉的梧桐看上去癞癞疤疤。妈妈说,最后一片叶子掉下去的时候,可可的生日就到了。可可的生日是秋天的最后一天。那时小可还很小,像一只球,在脚边撒着欢滚来滚去。可可不甘心地收回思绪,小心翼翼地将爸爸寄来的梧桐叶夹进妈妈的相框背后。
   可可用昨晚剩下的米饭炒了蛋炒饭,分成两份,多的那份盛到小可的碗里。她回到房间里做英语练习,小可不断跑到窗户底下很响地喝水。晚上,小姨用那把老式的电吹风帮可可吹刚洗的头发,在热烘烘的香波味中,小姨说,她和姨父建议可可念理科,这样的话就可以考爸爸那个城市的医学院。小姨后来又说了一句,吕可,你是不能没有人照顾的。
   可可知道小姨一直认为自己长不大。小姨说,大人就应该穿大人的鞋,而不应该老是穿童鞋店里的大号童鞋。不过可可真的不愿意长大。
  星期二上午第四节课,语文老师在讲郁达夫的《故都的秋》,可可躲在书堆里偷偷地看黑柳彻子的《窗边的阿彻》。她真羡慕那个叫阿彻的日本女孩,他们的学校是巴士车厢,他们可以带着小狗去上游泳课,他们的校长是一个和蔼的秃头小老头。阿彻可以一会儿对她妈妈说她想做售票员,一会儿又说想做女间谍。阿彻的妈妈从不责备阿彻。小姨就不行,小姨最不喜欢可可幻想。那妈妈呢?可可从来没有告诉过妈妈她长大后想做什么,其实可可什么都不想做,就想永远做爸爸妈妈的孩子。
   好,吕可,请你归纳出第三段的段落大意。
   语文老师的眼光透过小巧的无框眼镜落到可可脸上,可可连忙站起来。叮……下课铃刺耳地响了起来。
  
  3
  
   快要放寒假了,老师说,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可以作为下学期选科的重要依据,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考。
   可可决定了,她要选理科,照小姨说的考医学院。成绩出来后,小姨很高兴,因为可可考得很好,尤其是理科。
   短短的寒假一下子就过去了,可可被分在理科重点班。教室在教学楼的最顶层,旁边是一个文科班。日光灯一天到晚白惨惨地亮着,教室里的五十颗头都埋在书堆里,可可也是。可她其实在边听音乐边读安徒生。有一次她站起来的时候,《安徒生全集》很响地掉在地上,许多张蜡黄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可可突然觉得很恐怖,快步地走出教室。文科班的女生在操场上放风筝,她们大声地笑着,风筝的尾巴在空中舒舒服服地拖了很长很长。
   爸爸每星期的来信又恢复了例行公事,可可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她心中空落落的,于是紧紧地抱住小可,把脸埋进它密实的毛里。小可已经六岁,重了很多,不再是以前傻乎乎的样子。星期五晚上,可可在饭桌上对小姨说她不想做医生了。小姨说可以。可可又说她不想念理科了,想念文科。小姨停止咀嚼,睁大眼看了可可好一会说,你确定吗?
   可可觉得小姨那语气很像王小丫,于是笑一下说,我确定。
   转科很顺利,下午,可可就连桌子带人搬到了隔壁文科班。同桌叫吴昊,是个有点黑的男生,有着冷漠的神情。
   高三的上半学期换了一个班主任,是一个严肃的戴着巨大眼镜的小老头。可可看到他会想起《窗边的阿彻》中的小林校长,可文科班的女生背地里叫他“寒光”———自习课的时候只要看见窗户外边一道“寒光”闪过,所有的人都装模作样地在那里认真学习。
   这一年,小县城的冬天冷得出奇,每一天都是灰蒙蒙、湿乎乎的。学校允许毕业班在教室里生一炉煤火。关紧窗户后大家都觉得很暖和,但可可总觉得脖子冷,所以总像乌龟一样缩着。星期二的下午,班主任叫大家出去活动活动,然后打开窗户透透气。可可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上,又凉又湿的风把她的鼻子弄得又酸又痛。可可揉着鼻子回到教室把窗户紧紧关上,班主任正在操场上领着大家跑步,只有她一个人呆在教室里,继续缩着脖子读吴昊借给她的《彼得·潘》。教室里越来越暖和,可可觉得自己正跟在彼得·潘后面向虚无岛飞去。那个岛看上去就像电视里的夏威夷群岛,金灿灿的阳光在头上明亮地照着,岛上的孩子都穿着天使一样的白色袍子在空中飞来飞去。可可看见一大群孩子当中有一个衣袂飘飘的美丽仙女,那是妈妈。她想问问彼得·潘什么时候借走了妈妈,什么时候把妈妈还给自己。刚一转身,可可吓了一大跳,彼得·潘长着一张和吴昊一模一样的脸。可可再找妈妈的时候,妈妈已经不见了。她有些着急。一下子,长着吴昊的脸的彼得·潘也不见了,飞来飞去的小孩子也不见了。可可发觉自己面对着一张巨难无比的理科试卷,眼皮却一个劲地往下沉,往下沉……
   吕可,吕可!
   监考老师凶神恶煞地喊着。
   吕可,吕可!
   可可睁开眼睛,发现班主任和吴昊站在桌前焦急地叫她。她努力抬起头,发现窗户全开了,又觉得头很重,只好往桌子上趴去。
  她后来才知道,这是一氧化碳中毒。
   因为这次意外,在小姨的要求下,学校准了可可一个星期的假。这本书,你带回去看吧。吴昊轻轻地把《彼得·潘》推过来,表情依然冷漠。但可可心中微微暖了一下。
   在家的一个星期里,只有小可和可可做伴。小可并不是个称职的玩伴,常常爬上沙发呼呼大睡。可可伸手给它挠痒,它伸长四肢、展开身体,闭上眼一副很舒服的样子。可可不禁想起了自己在那个有爸爸妈妈的家里很喜欢赖床。她的适应力毕竟不像小可一样强,小可没准已经把小姨当成主人了。
   也许是小姨把可可煤气中毒的事告诉了爸爸,这个星期爸爸的来信有整整三大页,老生常谈地要她注意身体、注意安全,还说他快七年没见到可可,不知道可可长成什么样子了。不会的,可可肯定地想,你一定会在见我的第一眼认出我。她想去那个城市看爸爸,看那些一到深秋就落叶的梧桐树。这个念头像春天的草芽拱得她心中有点痒,也有点酸痛。
   再回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的炉子已经被搬走了。
   高考越来越近,可可闲闲地边听音乐边背书。同样从容不迫的是吴昊,他和可可交换着辅导书和Beyond的专辑,他说话时从不看可可,只是盯着桌角的书。星期三的天空蓝得像一汪湖水,班主任提议下午每人带一只风筝去小公园放。可可是空着手去的,因为过去所有的风筝,都是由爸爸放上天的,她要做的只是帮爸爸拽着绷得很紧的线。吴昊带来一只很大很鲜艳的风筝,有两条飒飒飘飞的长尾巴。他一改往日的严肃,脸红红地过来请可可帮他托着风筝跑。风筝一只一只都飞上了天,安静的蔚蓝天空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像春雨过后的草坪。可可抬头望着,她又想起了彼得·潘和白衣飘飘的妈妈。妈妈真的在虚无岛吗?
   吴昊在前面大声叫,吕可,吕可,快放线!
   可可用指尖捏了捏绷紧的线,手一松,厚厚的线在线轴上转得越来越薄。他们的风筝像一尾灵动的鱼,倏地潜进无边无际的天空,只剩一个黑点。
  
  4
  
   高考像一个喷嚏,酝酿了很久,完成却只要一秒钟。考完最后一门,可可去教室收拾课本,留下了几本她认为有用的书,其余的全送了人。
   回家的路上,可可想像着爸爸现在的模样,她能在第一眼就认出六年多没见的爸爸吗?不过爸爸一定能认出她,因为她一直留着离开家时的齐耳短发,一直穿红色的上衣和酱色的灯芯绒裤子,从来就没让自己变化过。她也相信爸爸还是从前的爸爸,爱着妈妈和自己的爸爸。在街道的转角处,吴昊等在那里,他递给可可一本书。
   吕可,这本《长袜子皮皮》送给你。
   说着,他转身走了,可可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小姨终于同意可可独自去看爸爸。姨父把她送上火车。可可站在车窗边,看火车将她和小镇的距离越拉越远才爬上窄窄的卧铺,趴在那里读《长袜子皮皮》。她发现自己和皮皮的经历很相似,她们都没有妈妈,她们的爸爸都在离她们很远的地方。可可想,要是这世界上真的有皮皮,并且就住在自己隔壁那该多好。
   十五个小时后,火车把可可送到了爸爸的城市。要下车的时候,可可听见自己的心在咚咚地跳,但她还是尽量放慢步子走在人群的后面,她想看看爸爸能不能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一出火车站,可可就看见有人举着一块巨大的牌子,上面醒目地写着“可可”。她吓了一大跳,自己的名字被这样放着可真是难为情。可可快步朝那块牌子走去,牌子的旁边不是爸爸而是一位漂亮的阿姨。她手足无措地站住了。
   可可,可可。
   可可回头看见一个很壮实的中年人,有点像爸爸,但爸爸怎么会长胖这么多?她不太敢认。
   不认识了?我是爸爸呀。
   爸爸朝可可走来。可可仔细看了看爸爸的手,这才确认他真的是爸爸。她对着爸爸却叫不出来,很紧张,又有点失望。爸爸像天天和可可见面一样,揉揉她的头发说,我的可可长高了,不过样子没有变。
   六年的时光仿佛是在这一瞬间流过的。
   爸爸领着可可往漂亮阿姨那里走去,
   可可,爸爸在这里有了新家。
   我知道,还有梧桐树。
   是的,有梧桐树,还有一个新妈妈……
   可可觉得心好像被蚂蚁咬了一口。爸爸看了看可可的表情,可可对爸爸一笑。
   我们可可一直都很懂事。你可以叫她许阿姨。
   爸爸看可可的时候,可可又对爸爸笑一下。爸爸和她之间像隔了一层无边无际的玻璃。
   可可,很多事情你懂的,对不对?
   对,爸爸,我懂的。
   可可打断了爸爸的话,她低着头嘴角往上翘,爸爸以为她在对着马路微笑。他们在漂亮阿姨面前停住了,可可愣了一下,马上乖巧地一笑。
   许阿姨。
   爸爸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城市很大很大,去爸爸和许阿姨家的那条路上有两排巨大的梧桐树,它们神气地站着。新家看上去富丽堂皇,可可在小县城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许阿姨早就替她布置好了一间房,可可睡在那张柔软的床上,觉得自己像个落难的公主。那几天里,爸爸和许阿姨特别高兴,看得出来他们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可可想,如果许阿姨有孩子的话她肯定是一个好妈妈,可惜可可已经先做了妈妈的孩子,所以不能再做许阿姨的孩子。看着爸爸每天乐呵呵忙出忙进的劲头,可可心中的石头仿佛化成水慢慢地淌干了,但心也因此一天天空落落起来。终于,她对爸爸说,她想小可了,很想很想。
   爸爸替她买了许多带回小县城送人的礼物,小姨、姨父甚至小可都一一想到了。在去车站的计程车上,可可回头望望那条有梧桐的街,宽大的树叶哗啦啦地唱着歌。
   妈妈给了彼得·潘,爸爸给了许阿姨,小可给了小姨,可可自己有什么呢?
   填志愿的时候,可可填了遥远省份的一所大学。她想起那天的风筝抖动着飘带飞得很高很高,而风筝之上,是更高更远的,广阔无垠的蓝天。
   小姨,我想去远方。真正的远方。
   你确定吗?
   我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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