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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铁杆情妇”:在十多年的“二奶”生涯中,郑瑜明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正厅级官员王先龙的身边萦绕,粉墨登场充当贪官聚财的急先锋。
她是一名不同凡响的“污点证人”:面对情敌强大的网络舆论造势,面对全国7名法学泰斗的“学术审判”,面对高官情夫与同案犯的集体翻供,郑瑜明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当庭自曝风流韵事,不仅救赎了自己的良知,而且催生了我国司法史上两大“罕见”的现象。
2010年1月中旬,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对涉嫌贪污6800万元、受贿98万元、造成國企损失1.4亿元,“浙江第一经济大案”作出终审判决:判处原浙江省石化建材集团董事长王先龙无期徒刑;判处原浙江亚太房地产公司总经理郑瑜明有期徒刑十一年。
充当腐败棋子:如影相随修炼“铁杆情妇”
2003年初,王先龙出任浙江省石化建材集团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享受正厅级待遇。履新伊始,他在西湖边的高档酒店设下“升官宴”,与情妇郑瑜明把酒问盏,庆祝仕途顺风顺水。
席间,王先龙关切地问:“瑜明,你想要什么职位尽管开口吧,我给你留着。”
郑瑜明感动地说:“我已步入中年,青春渐逝,难得你一直把我放在心上。这辈子只要能在你身边,要不要职位我都知足了。”
这晚,两人在包厢里相依相偎,频频举杯,在醉眼迷离中回忆十多年来共享权力光环的婚外激情岁月——
王先龙1953年3月出生于浙江桐庐县一个普通市民家庭。从浙江商学院毕业后,王先龙进入官场平步青云,历任浙江省商业厅团委书记、政治处副处长、计划统计处处长。37岁那年,王先龙被下派到湖州市挂职,担任该市商业局副局长。也就在这一年,风华正茂的王先龙与江南佳人郑瑜明坠入爱河。
郑瑜明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比王先龙小4岁。像其他苏杭美女一样,郑瑜明天生丽质,五官精致,身材婀娜。大学毕业后,她放弃了在省城发展的机会,追随男友到湖州市安家立业,在一家商贸公司担任文员。王先龙在一次深入企业检查工作时与郑瑜明邂逅,对这位楚楚动人的美少妇一见钟情。于是,王先龙借“微服私访”之机,频频向心仪的女下属伸出橄榄枝。
在郑瑜明眼里,戴着眼镜的王先龙不仅高大挺拔,而且俊朗儒雅,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面对王先龙的狂热追求,郑瑜明禁不住怦然心动。但此时的郑瑜明没有马上红杏出墙,因为她担心王先龙挂职期满后,给她留下一个爱情“空壳”。
郑瑜明的若即若离更加吊起了王先龙的胃口。后来,在王先龙的狂热追求下,身为人妻、为人母的郑瑜明渐渐把持不住,她向王先龙提出了两个条件:“我做你的红颜知己后,你不能再花心染指其他女人;将来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要把我带在身边。”
如果是其他男人,大都会被婚外恋人的上述两个条件吓得落荒而逃,但王先龙似乎动了真情,他拥吻着郑瑜明,掷地有声地做出承诺:“这辈子无论做多大的官,我只要你这一个情人,绝不始乱终弃。”
挂职期满后,38岁的王先龙官升一级,被任命为浙江省商业厅副厅长。他没有爽约,马上将郑瑜明调到省城杭州。紧接着,王先龙出任上市公司英待集团董事长,他又将郑瑜明安插在自己身边担任董事一职,一步跃入年薪丰厚的上市公司高级管理阶层。
十多年来,两人出双入对形影不离。郑瑜明在为高官情夫慷慨献身的同时,在官场与商场上也坚决捍卫执行王先龙的决策,成为了他的得力助手。在郑瑜明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慰藉下,王先龙战绩辉煌,被誉为“浙江商界奇才”。
后来,王先龙出任浙江石化建材集团公司董事长,任命郑瑜明为浙江华龙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浙江亚太房地产有限公司总经理,享受正处级待遇。起初,郑瑜明以为厅官情夫对她恩宠有加是因为喜欢她,后来才发现,王先龙之所以一再提拔她,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原来,浙江台州商人金如朋和张瑞祖与台州市路桥区螺洋街道办事处南山村签订了开发450亩旧城改进项目,因缺乏资金投入,二人请求王先龙与他们合作开发。王先龙听说这个项目享受“立改套”优惠政策,他可以私下得到巨额土地出让返还金,便指派心腹郑瑜明去打前站。王先龙说:“我是国资委派到企业的官员,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就交给你做。你办事,我放心。”
郑瑜明明白,私吞土地出让返还金是贪污犯罪行为,心里非常害怕。但想到十多年来王先龙对她情真意切,郑瑜明决定豁出去了。她心甘情愿充当情夫的贪腐棋子,与不法商人多次密谋,并根据王先龙的授意,在经理办公室会议上隐瞒土地出让返还金事宜,还弄虚作假忽悠董事会,误导华龙公司投资了1759万元,并从中获取220万元返还金。
金钱让郑瑜明与王先龙的关系超越了“情人”范畴,两人的命运被绑在一根绳上,休戚与共。郑瑜明没想到,就在她鞍前马后充当贪官的代言人与急先锋时,情夫竟然对她说:“让我们一起去死吧。”
相约自杀:力保厅官乌纱
怀揣着分得的160万元的飞来横财,郑瑜明在兴奋的同时又有些胆颤心惊。有一次,王先龙提醒郑瑜明:“这笔钱不要存入银行,因为太扎眼了。最好快点花掉。”
“可是,我什么都不缺,怎么个花法呢?”郑瑜明头枕巨款很苦恼。王先龙给她出了一个绝妙的花钱主意:“给你女儿置办豪华嫁妆。”郑瑜明拍案称绝!
于是,在女儿出嫁那天,郑瑜明将各种贵重的金银首饰、钻石珠宝,放进新娘的首饰盒。她还将新买的高级轿车的钥匙交到女婿手上。这场奢华的婚礼如同皇帝嫁公主般隆重,令杭州大小官员和老板们的千金黯然失色。
郑瑜明花掉巨款后,心中的包袱总算卸掉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在这时,王先龙又对她发出密令:继续跟金如朋和张瑞祖暗箱操作,开发台州市二期供水工程樟岙村村民安置用地173亩综合开发项目。这个项目和南山村项目一样享受“立改套”优惠政策。按照约定,王先龙和郑瑜明可以私分3000万元“返还金”。
“天啊!”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郑瑜明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时浑身发抖。王先龙给郑瑜明壮胆:“别怕,咱俩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即使天塌下来,由我一个人扛着。”
做“铁杆情妇”十多年来,郑瑜明深知王先龙一言九鼎。情夫的枕边激励消除了郑瑜明的恐惧。于是,她再次根据王先龙的授意,将安置房回购款的相关条款进行删减,在起草项目可性行分析报告中弄虚作假,误导董事会同意批准投资5750万元。
就在王先龙与郑瑜明巧取豪夺时,一张无形的法网正向他俩收拢。2008年3月,浙江省纪委开始暗查王先龙撑控的数家公司账目。心中有鬼的王先龙如惊弓之鸟,指示郑瑜明毁灭罪证。
劫难来临之际,郑瑜明挺身而出为情夫分忧。她根据王先龙的授意,让金如朋和张瑞祖到外地躲藏,以逃避省纪委查案。此外,她还指使下属销毁了一部分文件档案。
王先龙仍然不放心,他对郑瑜明说:“我是正厅级干部,省纪委不会直接对我下手,极有可能把你当作突破口。你一定要守口如瓶,死死地扛住,什么都别说。要有钢铁意志,混凝土还不够。”末了,王先龙还提出了一个相约自杀的“殉情”建议:“如果到时候咱俩都被控制,必要时咱俩一死百了,来个死无对证,让纪委无从下手。”
郑瑜明觉得情夫说得有道理。贪污这么大的数目,可能会被判死刑,人财两空。如果自杀了,这笔钱至少可以留给家人。所谓“死了我一个,幸福一家人”。
出乎王先龙的预料,2008年6月26日,王先龙和郑瑜明被省纪委同时“双规”。此时的郑瑜明波澜不惊,沉着应对。面对调查人员的讯问,她报以轻蔑一笑,满脑子回忆着王先龙十多年来对她的点点滴滴的宠爱,想着王先龙虽然身边美女如云,但始终能够抵御住美色的诱惑,只对自己情有独钟……郑瑜明摆出视死如归般的姿态,用“钢铁意志”对抗“双规”。
感觉到郑瑜明有自杀倾向,纪委看管人员非常谨慎,分分秒秒将她盯牢。不仅身边有人看护,外围还设有监控,令郑瑜明一死百了的念头迟迟不能得逞。
被“双规”一个月后的一天中午,办案人员去餐厅用餐,看护人员减少。监控人员突然发现,郑瑜明躺在床上蒙头睡觉,这是违反规定的。于是,两名陪护人员率先赶到,掀开被子一看,郑瑜明已经用自己的乳罩把脖子吊在床栏上自杀了。所幸由于角度与体重的原因,只是出现了轻度昏迷。
郑瑜明被抢救苏醒后,在政策的感召下,她承认了自己的贪污行为,并供出同案犯王先龙。郑瑜明以为很守信用的情夫已经自杀了,她为此愧疚地跪在地上,乞求王先龙的“在天之灵”原谅她的“求死不能”。
可令郑瑜明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事态的发展一波三折,出现了惊天大逆转,以致于让她在法庭上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瓦解“钢铁意志”:
自曝孽情放翻风流贪官
王先龙被“双规”后,认为铁杆情妇会舍命保他,因此底气十足,办案人员始终没有撬开他紧闭的铁齿铜牙。
郑瑜明的招供打开了此案的缺口。惊闻自己被情妇“出卖”,王先龙的心理防线全盘崩溃,他不仅没有相约自杀,而且还竹筒倒豆般招供了自己的贪腐行为,11次作有罪供述,亲笔书写了3份“内容深刻、灵魂深处的反思”的悔过书。
2008年9月26日,王先龙被移送司法机关,10月9日被逮捕。王先龙和金如朋、张瑞祖被关押于衢州市看守所,他的铁杆情妇郑瑜明被关押在常山县看守所。
就此,此案似乎已经尘埃落定。然而,就在受指定管辖的衢州市检察院审查起诉时,外面突然刮起了两股猛烈的“旋风”。
在王先龙家属的多方运作下,2009年4月4日,以苏惠渔教授(刑法学泰斗、华东政法大学终身教授)领衔的我国7位法学博导、教授在上海召开会议,对王先龙一案进行了分析,出具了《法律意见书》,认定王先龙一案是“冤案”。这份来头不小的“学术判决”给王先龙一案增添了变数。
在王先龙一案开庭的前三天,即2009年7月6日,王先龙的妻子、浙江省石油公司副总经理(副厅级)张慧君扔出重磅炸弹,以《我为丈夫寻青天——浙江省厅级干部为厅级丈夫的诉冤状》为题,在天涯社区网发帖,为王先龙喊冤鸣屈,被网友称为“中国网络信访第一案”。
“学术审判”与娇妻喊冤遥相呼应,令“浙江第一经济大案”疑云密布。
2009年7月9日,衢州市中级法院公开开庭审理王先龙腐败案。庭审中,出现了戏剧性大逆转。王先龙和金如朋、张瑞祖突然集体翻供,全盘否认了之前所做的有罪供述。律师为三名被告人作无罪辩护。不仅如此,王先龙的辩护律师还当庭出据了王先龙的“电脑日记”,该日记记载:王先龙与郑瑜明的关系很糟糕,他不可能与她“同流合污”。
“混账,你们都在说谎!”被告席上的郑瑜明突然情绪失控,大骂王先龙薄情寡义,落井下石。之后,郑瑜明哽咽了很长一段时间没讲话,她的内心进行着激烈而痛苦的扎挣。
原来,郑瑜明在“双规”期间虽然供出了王先龙,但她念及情夫的“重情重义”,并没有完全揭露王先龙的全部罪行。如今,王先龙在法庭上突然翻供,将罪责全部推到郑瑜明身上,令她倍感寒心。更令郑瑜明痛苦的是,王先龙在“电脑日记”里把她描述成一个奸诈、阴险的女人,像提防家贼般地防着她。一瞬间,郑瑜明觉得站在眼前的王先龙是如此狞狰与陌生!
郑瑜明想撕破脸皮反戈一击,但又有所顾忌。因为她的家人此时正坐在旁听席上。由于婚外情进行得比较隐蔽,郑瑜明做高官“铁杆情妇”十多年来,其家人一直蒙在鼓里。如果抖出自己的绯闻,她不仅会身败名裂,还会被亲人抛弃。
哽咽、流泪了近半个小时后,郑瑜明的“钢铁意志”彻底瓦解了。她抬起头,当庭自曝了与王先龙之间的风流韵事,令整个法庭举座皆惊!
紧接着,郑瑜明充当“污点证人”,指证王先龙的三项“漏罪”——
原来,王先龙曾授意金如朋将500万元土地出让返还金投放给亚太公司,作为王先龙个人投资亚太公司5%股份的投资款。
2004年2月19日,王先龙将155万元打入合作公司的账户上,强行要求“入股”。两个月后,他又将股权轉让,向合作公司索要“溢价款”98万元。王先龙将这笔受贿得来的赃款拿给其外甥媳妇炒股。当听到省纪委要查账的消息后,王先龙便指示外甥媳妇清理掉股票账户。
法庭上,郑瑜明还声泪俱下地指证王先龙“滥用职权”:2007年7月,浙联房产公司提出从华龙公司退股。股权经评估价值约3.5亿,而实际转让价仅为1.08亿。浙江省石化建材集团召开董事会,6名董事一致要求行使优先受让权。王先龙为了让其姐夫参股的余杭海欣公司独吞这块肥肉,他百般阻扰国企受让股份,导致国企造成至少1.4亿元的损失。
在连续3天的审理中,郑瑜明在法庭上自曝绯闻和充当“污点证人”,给了王先龙致命一击,从而诞生了我国司法史上两大“罕见”的现象:检察院只起诉王先龙贪污300万元,而法院的判决追加500万元,出现了“未诉增判”的罕见现象;一般情况下,只有行政官员才犯“滥用职权罪”。郑瑜明的检举让法院认定王先龙构成“国有公司人员滥用职权罪”,开启了企业领导人领受此罪的先河。
出乎郑瑜明的意料,她当庭自曝孽情不仅没有被家人抛弃,反而得到了家人与亲友的谅解。认为郑瑜明做厅官情妇十多年的行为虽然不光彩,但关键时刻不惜牺牲名节对抗风流贪官,救赎了自己的官场良知。家人还代郑瑜明退赃275万元。
2009年8月20日,衢州市中级法院对“浙江第一经济大案”作出一审判决:王先龙因涉嫌贪污罪、受贿罪和国有公司人员滥用职权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郑瑜明因检举有功,被从轻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不法商人金如朋和张瑞祖分别领刑十三年和十一年。王先龙不服提出上诉。2010年1月中旬,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的终审裁定。
(未经作者许可,谢绝转载。)
责编/伊和和
E-mail:yihehe@163.com
她是一名不同凡响的“污点证人”:面对情敌强大的网络舆论造势,面对全国7名法学泰斗的“学术审判”,面对高官情夫与同案犯的集体翻供,郑瑜明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当庭自曝风流韵事,不仅救赎了自己的良知,而且催生了我国司法史上两大“罕见”的现象。
2010年1月中旬,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对涉嫌贪污6800万元、受贿98万元、造成國企损失1.4亿元,“浙江第一经济大案”作出终审判决:判处原浙江省石化建材集团董事长王先龙无期徒刑;判处原浙江亚太房地产公司总经理郑瑜明有期徒刑十一年。
充当腐败棋子:如影相随修炼“铁杆情妇”
2003年初,王先龙出任浙江省石化建材集团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享受正厅级待遇。履新伊始,他在西湖边的高档酒店设下“升官宴”,与情妇郑瑜明把酒问盏,庆祝仕途顺风顺水。
席间,王先龙关切地问:“瑜明,你想要什么职位尽管开口吧,我给你留着。”
郑瑜明感动地说:“我已步入中年,青春渐逝,难得你一直把我放在心上。这辈子只要能在你身边,要不要职位我都知足了。”
这晚,两人在包厢里相依相偎,频频举杯,在醉眼迷离中回忆十多年来共享权力光环的婚外激情岁月——
王先龙1953年3月出生于浙江桐庐县一个普通市民家庭。从浙江商学院毕业后,王先龙进入官场平步青云,历任浙江省商业厅团委书记、政治处副处长、计划统计处处长。37岁那年,王先龙被下派到湖州市挂职,担任该市商业局副局长。也就在这一年,风华正茂的王先龙与江南佳人郑瑜明坠入爱河。
郑瑜明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比王先龙小4岁。像其他苏杭美女一样,郑瑜明天生丽质,五官精致,身材婀娜。大学毕业后,她放弃了在省城发展的机会,追随男友到湖州市安家立业,在一家商贸公司担任文员。王先龙在一次深入企业检查工作时与郑瑜明邂逅,对这位楚楚动人的美少妇一见钟情。于是,王先龙借“微服私访”之机,频频向心仪的女下属伸出橄榄枝。
在郑瑜明眼里,戴着眼镜的王先龙不仅高大挺拔,而且俊朗儒雅,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面对王先龙的狂热追求,郑瑜明禁不住怦然心动。但此时的郑瑜明没有马上红杏出墙,因为她担心王先龙挂职期满后,给她留下一个爱情“空壳”。
郑瑜明的若即若离更加吊起了王先龙的胃口。后来,在王先龙的狂热追求下,身为人妻、为人母的郑瑜明渐渐把持不住,她向王先龙提出了两个条件:“我做你的红颜知己后,你不能再花心染指其他女人;将来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要把我带在身边。”
如果是其他男人,大都会被婚外恋人的上述两个条件吓得落荒而逃,但王先龙似乎动了真情,他拥吻着郑瑜明,掷地有声地做出承诺:“这辈子无论做多大的官,我只要你这一个情人,绝不始乱终弃。”
挂职期满后,38岁的王先龙官升一级,被任命为浙江省商业厅副厅长。他没有爽约,马上将郑瑜明调到省城杭州。紧接着,王先龙出任上市公司英待集团董事长,他又将郑瑜明安插在自己身边担任董事一职,一步跃入年薪丰厚的上市公司高级管理阶层。
十多年来,两人出双入对形影不离。郑瑜明在为高官情夫慷慨献身的同时,在官场与商场上也坚决捍卫执行王先龙的决策,成为了他的得力助手。在郑瑜明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慰藉下,王先龙战绩辉煌,被誉为“浙江商界奇才”。
后来,王先龙出任浙江石化建材集团公司董事长,任命郑瑜明为浙江华龙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浙江亚太房地产有限公司总经理,享受正处级待遇。起初,郑瑜明以为厅官情夫对她恩宠有加是因为喜欢她,后来才发现,王先龙之所以一再提拔她,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原来,浙江台州商人金如朋和张瑞祖与台州市路桥区螺洋街道办事处南山村签订了开发450亩旧城改进项目,因缺乏资金投入,二人请求王先龙与他们合作开发。王先龙听说这个项目享受“立改套”优惠政策,他可以私下得到巨额土地出让返还金,便指派心腹郑瑜明去打前站。王先龙说:“我是国资委派到企业的官员,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就交给你做。你办事,我放心。”
郑瑜明明白,私吞土地出让返还金是贪污犯罪行为,心里非常害怕。但想到十多年来王先龙对她情真意切,郑瑜明决定豁出去了。她心甘情愿充当情夫的贪腐棋子,与不法商人多次密谋,并根据王先龙的授意,在经理办公室会议上隐瞒土地出让返还金事宜,还弄虚作假忽悠董事会,误导华龙公司投资了1759万元,并从中获取220万元返还金。
金钱让郑瑜明与王先龙的关系超越了“情人”范畴,两人的命运被绑在一根绳上,休戚与共。郑瑜明没想到,就在她鞍前马后充当贪官的代言人与急先锋时,情夫竟然对她说:“让我们一起去死吧。”
相约自杀:力保厅官乌纱
怀揣着分得的160万元的飞来横财,郑瑜明在兴奋的同时又有些胆颤心惊。有一次,王先龙提醒郑瑜明:“这笔钱不要存入银行,因为太扎眼了。最好快点花掉。”
“可是,我什么都不缺,怎么个花法呢?”郑瑜明头枕巨款很苦恼。王先龙给她出了一个绝妙的花钱主意:“给你女儿置办豪华嫁妆。”郑瑜明拍案称绝!
于是,在女儿出嫁那天,郑瑜明将各种贵重的金银首饰、钻石珠宝,放进新娘的首饰盒。她还将新买的高级轿车的钥匙交到女婿手上。这场奢华的婚礼如同皇帝嫁公主般隆重,令杭州大小官员和老板们的千金黯然失色。
郑瑜明花掉巨款后,心中的包袱总算卸掉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在这时,王先龙又对她发出密令:继续跟金如朋和张瑞祖暗箱操作,开发台州市二期供水工程樟岙村村民安置用地173亩综合开发项目。这个项目和南山村项目一样享受“立改套”优惠政策。按照约定,王先龙和郑瑜明可以私分3000万元“返还金”。
“天啊!”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郑瑜明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时浑身发抖。王先龙给郑瑜明壮胆:“别怕,咱俩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即使天塌下来,由我一个人扛着。”
做“铁杆情妇”十多年来,郑瑜明深知王先龙一言九鼎。情夫的枕边激励消除了郑瑜明的恐惧。于是,她再次根据王先龙的授意,将安置房回购款的相关条款进行删减,在起草项目可性行分析报告中弄虚作假,误导董事会同意批准投资5750万元。
就在王先龙与郑瑜明巧取豪夺时,一张无形的法网正向他俩收拢。2008年3月,浙江省纪委开始暗查王先龙撑控的数家公司账目。心中有鬼的王先龙如惊弓之鸟,指示郑瑜明毁灭罪证。
劫难来临之际,郑瑜明挺身而出为情夫分忧。她根据王先龙的授意,让金如朋和张瑞祖到外地躲藏,以逃避省纪委查案。此外,她还指使下属销毁了一部分文件档案。
王先龙仍然不放心,他对郑瑜明说:“我是正厅级干部,省纪委不会直接对我下手,极有可能把你当作突破口。你一定要守口如瓶,死死地扛住,什么都别说。要有钢铁意志,混凝土还不够。”末了,王先龙还提出了一个相约自杀的“殉情”建议:“如果到时候咱俩都被控制,必要时咱俩一死百了,来个死无对证,让纪委无从下手。”
郑瑜明觉得情夫说得有道理。贪污这么大的数目,可能会被判死刑,人财两空。如果自杀了,这笔钱至少可以留给家人。所谓“死了我一个,幸福一家人”。
出乎王先龙的预料,2008年6月26日,王先龙和郑瑜明被省纪委同时“双规”。此时的郑瑜明波澜不惊,沉着应对。面对调查人员的讯问,她报以轻蔑一笑,满脑子回忆着王先龙十多年来对她的点点滴滴的宠爱,想着王先龙虽然身边美女如云,但始终能够抵御住美色的诱惑,只对自己情有独钟……郑瑜明摆出视死如归般的姿态,用“钢铁意志”对抗“双规”。
感觉到郑瑜明有自杀倾向,纪委看管人员非常谨慎,分分秒秒将她盯牢。不仅身边有人看护,外围还设有监控,令郑瑜明一死百了的念头迟迟不能得逞。
被“双规”一个月后的一天中午,办案人员去餐厅用餐,看护人员减少。监控人员突然发现,郑瑜明躺在床上蒙头睡觉,这是违反规定的。于是,两名陪护人员率先赶到,掀开被子一看,郑瑜明已经用自己的乳罩把脖子吊在床栏上自杀了。所幸由于角度与体重的原因,只是出现了轻度昏迷。
郑瑜明被抢救苏醒后,在政策的感召下,她承认了自己的贪污行为,并供出同案犯王先龙。郑瑜明以为很守信用的情夫已经自杀了,她为此愧疚地跪在地上,乞求王先龙的“在天之灵”原谅她的“求死不能”。
可令郑瑜明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事态的发展一波三折,出现了惊天大逆转,以致于让她在法庭上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瓦解“钢铁意志”:
自曝孽情放翻风流贪官
王先龙被“双规”后,认为铁杆情妇会舍命保他,因此底气十足,办案人员始终没有撬开他紧闭的铁齿铜牙。
郑瑜明的招供打开了此案的缺口。惊闻自己被情妇“出卖”,王先龙的心理防线全盘崩溃,他不仅没有相约自杀,而且还竹筒倒豆般招供了自己的贪腐行为,11次作有罪供述,亲笔书写了3份“内容深刻、灵魂深处的反思”的悔过书。
2008年9月26日,王先龙被移送司法机关,10月9日被逮捕。王先龙和金如朋、张瑞祖被关押于衢州市看守所,他的铁杆情妇郑瑜明被关押在常山县看守所。
就此,此案似乎已经尘埃落定。然而,就在受指定管辖的衢州市检察院审查起诉时,外面突然刮起了两股猛烈的“旋风”。
在王先龙家属的多方运作下,2009年4月4日,以苏惠渔教授(刑法学泰斗、华东政法大学终身教授)领衔的我国7位法学博导、教授在上海召开会议,对王先龙一案进行了分析,出具了《法律意见书》,认定王先龙一案是“冤案”。这份来头不小的“学术判决”给王先龙一案增添了变数。
在王先龙一案开庭的前三天,即2009年7月6日,王先龙的妻子、浙江省石油公司副总经理(副厅级)张慧君扔出重磅炸弹,以《我为丈夫寻青天——浙江省厅级干部为厅级丈夫的诉冤状》为题,在天涯社区网发帖,为王先龙喊冤鸣屈,被网友称为“中国网络信访第一案”。
“学术审判”与娇妻喊冤遥相呼应,令“浙江第一经济大案”疑云密布。
2009年7月9日,衢州市中级法院公开开庭审理王先龙腐败案。庭审中,出现了戏剧性大逆转。王先龙和金如朋、张瑞祖突然集体翻供,全盘否认了之前所做的有罪供述。律师为三名被告人作无罪辩护。不仅如此,王先龙的辩护律师还当庭出据了王先龙的“电脑日记”,该日记记载:王先龙与郑瑜明的关系很糟糕,他不可能与她“同流合污”。
“混账,你们都在说谎!”被告席上的郑瑜明突然情绪失控,大骂王先龙薄情寡义,落井下石。之后,郑瑜明哽咽了很长一段时间没讲话,她的内心进行着激烈而痛苦的扎挣。
原来,郑瑜明在“双规”期间虽然供出了王先龙,但她念及情夫的“重情重义”,并没有完全揭露王先龙的全部罪行。如今,王先龙在法庭上突然翻供,将罪责全部推到郑瑜明身上,令她倍感寒心。更令郑瑜明痛苦的是,王先龙在“电脑日记”里把她描述成一个奸诈、阴险的女人,像提防家贼般地防着她。一瞬间,郑瑜明觉得站在眼前的王先龙是如此狞狰与陌生!
郑瑜明想撕破脸皮反戈一击,但又有所顾忌。因为她的家人此时正坐在旁听席上。由于婚外情进行得比较隐蔽,郑瑜明做高官“铁杆情妇”十多年来,其家人一直蒙在鼓里。如果抖出自己的绯闻,她不仅会身败名裂,还会被亲人抛弃。
哽咽、流泪了近半个小时后,郑瑜明的“钢铁意志”彻底瓦解了。她抬起头,当庭自曝了与王先龙之间的风流韵事,令整个法庭举座皆惊!
紧接着,郑瑜明充当“污点证人”,指证王先龙的三项“漏罪”——
原来,王先龙曾授意金如朋将500万元土地出让返还金投放给亚太公司,作为王先龙个人投资亚太公司5%股份的投资款。
2004年2月19日,王先龙将155万元打入合作公司的账户上,强行要求“入股”。两个月后,他又将股权轉让,向合作公司索要“溢价款”98万元。王先龙将这笔受贿得来的赃款拿给其外甥媳妇炒股。当听到省纪委要查账的消息后,王先龙便指示外甥媳妇清理掉股票账户。
法庭上,郑瑜明还声泪俱下地指证王先龙“滥用职权”:2007年7月,浙联房产公司提出从华龙公司退股。股权经评估价值约3.5亿,而实际转让价仅为1.08亿。浙江省石化建材集团召开董事会,6名董事一致要求行使优先受让权。王先龙为了让其姐夫参股的余杭海欣公司独吞这块肥肉,他百般阻扰国企受让股份,导致国企造成至少1.4亿元的损失。
在连续3天的审理中,郑瑜明在法庭上自曝绯闻和充当“污点证人”,给了王先龙致命一击,从而诞生了我国司法史上两大“罕见”的现象:检察院只起诉王先龙贪污300万元,而法院的判决追加500万元,出现了“未诉增判”的罕见现象;一般情况下,只有行政官员才犯“滥用职权罪”。郑瑜明的检举让法院认定王先龙构成“国有公司人员滥用职权罪”,开启了企业领导人领受此罪的先河。
出乎郑瑜明的意料,她当庭自曝孽情不仅没有被家人抛弃,反而得到了家人与亲友的谅解。认为郑瑜明做厅官情妇十多年的行为虽然不光彩,但关键时刻不惜牺牲名节对抗风流贪官,救赎了自己的官场良知。家人还代郑瑜明退赃275万元。
2009年8月20日,衢州市中级法院对“浙江第一经济大案”作出一审判决:王先龙因涉嫌贪污罪、受贿罪和国有公司人员滥用职权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郑瑜明因检举有功,被从轻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不法商人金如朋和张瑞祖分别领刑十三年和十一年。王先龙不服提出上诉。2010年1月中旬,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的终审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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