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走的父亲(小说)

来源 :鹿鸣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coconutt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1
  半夜里,我一觉醒来后,发现父亲没有了。他能到哪儿去?我常常记得他会在半夜里离去,到田间去,到集市上去。我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在迷迷糊糊的梦中,我被人从床上拎起来。快起来,快起来!你爹走了……
  走就走了呗,又不是没有走过。我心里想,他都走过好几次了。每次和母亲吵完架,打完娘,他就赌气去山那边的石塘里过上十天半月的。他一棍子一棍子地打着求饶的母亲,母亲不吭声。
  “你这个丧门星!你这个臭婆娘!你这个不要脸的……”父亲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等他打够了,骂完了。把一件上衣斜搭在肩上,转身就走。母亲从来不拉他。她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
  而关于山那边的那个石塘,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没有去过。问母亲,母亲说,那是一伙鬼呆的地方。“鬼”,难道父亲是鬼变的?我曾趁着父亲不在意的时候,偷偷掐过他。掐他的时候,他总会“哎哟”一声。父亲不是鬼。
  可在这个早晨,真的有人对我说,我的父亲走了。他是怎么走的?母亲幽幽地说,飞走的。我想象到父亲的身上长出了羽毛,变大,变成一对翅膀。他摇晃着双臂,身体会逐渐脱离地面,飞起来。渐渐地高过灶台,高过树杈,高过村里的那个喇叭杆子。我在他起飞的时候,我跑上去,想扯住他。可是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上牵引着,我拽不住他,只是撕掉了他裤腿上的一截子布,留在手里。
  我看了看手中的那块儿碎涤卡的布,想到这算不算是一次梦。而父亲根本不可能飞走,他从来就没有长出过翅膀。尽管有时,他夹着我过一条河,我感觉他像是在飞。
  我摇了摇沉睡的脑袋,梦就像一阵风一样也跟着不见了。
  2
  在我抱着头,想再找一找这梦的尾巴时。二叔板着脸,一步跨进屋里来,迎面给我一巴掌。你这个熊孩子,叫人给你捎信,说你爹死了。你怎么还不哭?你的心肠难道是石头做的?
  父亲死了?他是怎么死的?他在哪儿?我想我得见了我父亲,我才能哭。可是,父亲飞走了。我见不到父亲,所以我无法哭出了,感觉像有个阀门闸住了泪水。
  父亲在石塘里遗物被运了回来。一床苫子,一床被,还有一个搪瓷的茶缸子。对于这个搪瓷的杯子,我的记忆格外深刻。即便是寻常的白菜、萝卜,放进去居然觉得味道也突然变得好吃了许多。
  父亲为什么还没有来?我问母亲。母亲说,他很快就会来的。
  果然不久,听到了拖拉机的“突突”声。有人高声喊道:李爱富回来了,李爱富回来了……母亲说,快出去迎接你爹去。
  我爹是坐着车回来的,这真是一件有光彩的事情。想起在我们村里,只有对门的葛二孩的他爹,才有资格坐车。每到逢年过节,他爹就被一辆小汽车送到村口。葛二孩的爹从车上下来,昂首挺胸地走在村庄里的街道上,还时不时地用手拍去落在身上的尘土。连葛二孩,这个臭小子也骄傲地立马由赖蛤蟆变成了公鸡,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快跪下,快跪下。执事的总管向我命令到。我看到装有父亲的大木头盒子,被人从车厢里抬下来。我想肯定是父亲藏在里面,装神弄鬼。平常他和我捉迷藏时,就常常找着找着,就不见他了。然后,他又出乎意料地从一个个空空的大缸里钻出来。
  打开巨大的盒子,我竟然没有在里面发现父亲,只剩下一套干净的中山装。这和我想的差不多,父亲才不会呆在里面呢?他要飞走,飞到山那边去。我想起平时他常厉声地对母亲说,你非要逼我从这个家里出走不可。这件中山装,父亲平常是总舍不得穿的,只有赶集上店、走亲戚的时候,才舍得穿一次。今天放在这盒子里面,是个什么意思,我没有猜透。看着这件中山装,被铺成一个人的模样,直挺挺地躺在里面,我还是无法哭出来。我想,如果父亲穿上他,躺在里面,然后装成一个死人的样子,我才会哭。
  3
  可无论怎么样,我实在是哭不出来。于是,有人狠狠地照着我的腚帮子,搧了一鞋底。这让我“哇哇”地大哭起来。然后,吹奏的人才开始各自忙活起来。
  听说,他们要把父亲埋到山那边去。父亲不是飞走了吗?他们怎么埋?那就埋下那个大木头盒子吧。埋下那件中山装吧。木头盒子,我不喜欢,到处毛毛刺刺的,连漆都没有上,还到处是窟窿眼子。可是那件中山装,我还是非常喜欢的。有时趁父亲不在家,我会偷偷地从箱子的底层把它翻出来,穿在身上。尽管一件上衣,足可以到我的脚脖,但我还是很欣喜。有次,父亲回家正好看见我穿着它。他说,如果赛儿喜欢,等长大了就让给你穿。可是,我还没有长大,这件衣服就被埋到地下去了。
  关于山那边,我很少去过。即便是有一次,跟随父亲去给爷爷上坟,也是不敢逗留。面对数不清的坟墓,我惊恐地来,又惊恐地回去,生怕从里面钻出来一个鬼,把我一把拉进去。而如今,父亲又被埋葬在这里,尽管只是他的一件衣服。可是,等圆圆的土丘凸起后,我就越来越相信父亲在里面了,相信父亲从天上飞累了,就会落下来,钻进去休息。
  为什么每一个坟墓的正面,都留着一个门呢?我用身体量了量,大致还是可以容得下父亲的。我想象到他往里钻的样子,跟一个秋天里拼命往土里钻的虫子,差不多。居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我突然觉得不再害怕这里了,因为父亲在这里有了一个居所。
  4
  葛二孩的父亲前脚刚走,后脚他就屁颠屁颠地来找我玩了。
  我们在一起总是玩纸牌。他老是耍赖,每次不是偷藏扑克,就是多抓几张。两个人的游戏,一会儿就乱了,一会儿就要打得不可开交。
  我骂葛二孩耍赖,不由自主地就延伸到他娘的身上。听母亲说,他爹长期在外工作,他娘在村里的确有几个相好的。
  我的父亲大约也是赚過葛二孩娘的便宜的。有一次,我去葛二孩家找葛二孩玩,却意外发现父亲也在那里。父亲侧身躺在床上,我看不清他的面目。而在里面躺着一个女人,半裸着身子……
  我母亲大约也是知道的,每次和父亲吵起架来,总是骂父亲是个爬墙头的。在乡下,墙头是不甚高的,魁梧的父亲常常一个箭步,便能翻过墙去。墙是由一些碎石头垒成的,三角的、方的、圆的……,种种不规则的石头,垒成了一道墙。   一个夏季的燥热之夜,我翻身起床,到院子里走走。忽然听到一阵“哗哗”的水声从墙那边传来,透过墙的缝隙,月亮皎洁,看到葛二孩他妈白花花的身子,在月光下揉搓着……
  5
  母亲对于父亲的死,说不上悲伤,也谈不上高兴。在整个送殡期间,她始终保持沉默不语。
  没有了父亲的躯体,这让送葬的人们感到手足无措。
  隔壁的二大爷,一个问事的老掌柜。村里死了那么多的人,几乎都要经过他的手。为死去的人穿衣,那僵硬的关节,甚至会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他们用稻草为我编织一个父亲,一个虚构的父亲。而此时,这个父亲却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贵。
  还要给稻草的父亲,穿上一件寿衣。寿衣是新的,姑姑买来的。其实我更喜欢父亲穿着那身中山装,而不是寿衣。我的姑姑,在邻村的省道旁,开了一家超市,旁边是一家寿衣店。
  “你这死爹,从小跟我吃跟我喝,连死了都要坑我一件衣服!”姑姑嘟囔着对我说,一脸的不悦。我没有回话的份,况且她也似乎并不打算让我回答。
  把寿衣穿在中山装的外面,我几乎就不认可这是我的父亲。他像是一个捏造出来的异乡人。
  此刻,大约只有抬棺材的老伙计是高兴的。父亲的棺材很薄,本地杨木的那种,薄如纸屑,轻如一块儿饼干,一个人几乎都能抱着跑。现在他们四个大人抬着,如此轻盈,有个人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意。
  “抬棺材”在我的家乡叫“举重”。在平时,抬棺材这种活计是没有人愿意干的。从村里到墓地,五六里的山路,羊肠小道,坑坑洼洼。平常有钱人家,做的棺材又大又厚,须要八个人才能够抬动。一路上,数不清要歇多少次。每到歇息之时,棺材落地,孝子们就要一齐跪下来,放声痛哭。跪下的时候,不管地上是泥,还是石子、荆棘,都得扑通跪倒,以显示真诚。
  所以,“举重”这活计,年轻人不愿意干,年老的抬不动。大约都是四五十岁的人,完事后主家要包好几包点心,弥补人情。父亲在生前,他常常是干这活的常客。
  6
  母亲实在太寂寞了。无论是在父亲死后,还是在生前。
  父亲生前常常要到山那边的石塘里去,一去就是十天半月。不把自己弄得满身像个黑鬼,他总不会回来。
  满身臭味的父亲,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村南的小河里洗澡。那条小河,河水来自上游的水库,时常断流。可是,在夏天它几乎都会日夜流淌。
  去洗澡的都是男人,而女人们大多都选择在家里洗。担上几挑子水,盛满缸。夜深人静,闩了大门,哗啦、哗啦地洗起澡来。
  那个企图敲开俺家门的是村里的支书,一个秃顶的男人。每当母亲洗澡之时,他准时来敲门,像算准了似的。
  “他婶子,村里有件事还要给你商量下……”母亲是村里的查访员。查访员,那个年代,为了落实计划生育,母亲常常要挨家去嘘寒问暖,掌握第一信息。
  “明天再说吧,他大爷……”母亲总是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回答。
  “不行啊,乡里刚来了电话,今天就得汇报,一会儿到村委会办公室啊。”
  他临走的时候,还在我家的大门上,用力“蹦、蹦、蹦”地敲了三下。每一次这样敲,都让我心惊肉跳。
  母亲擦干了身子,回到屋里,温柔地对我说:“孩,你等着,妈妈一会儿就回来啊!”
  说我,她用手捧起我的脸,亲了下额头,就走了。
  十多年了,一直这样。直到滑润的手,已变得有些粗糙。
  7
  山的南麓,一片幽静的松树林里,村里亡故的人都埋在那里。大的是新坟,小的是老坟。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好像一铁锨就能端走的坟茔,再分叉扣上。可是,这么多年了,还一直存在着,并没有缩小。
  过年时,随父亲上坟,给故去的先祖烧纸,也献上贡品。几个干巴巴的苹果,一壶煮沸了的饺子,一瓶劣酒。再用麦秸秆,掐成两副筷子,便上了路。
  那样的坟子,都是没人家的。父亲说。
  我们家祖辈单传也有三代了,父亲对此好像忧心忡忡。可是,没有母亲的配合,他再有一个儿子的希望也总是落空。
  对此,他们常常争辩个不休,也为此大打出手。可是,母亲是一个查访员,孬好也算是村里的小干部,总不能带头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吧。
  到了后来,父亲与母亲之间的话,干脆越来越少。父亲就同几个伙计,去山的那一边住下来,很少回家了。
  我随着送葬的队伍向前走,熟悉的路也渐渐变得陌生起来。父亲的坟在爷爷的旁边,不深的墓穴之下,石头狰狞地出现。山地上扒一个墓框,实在不容易。二大爷,连连向我的二叔表示歉意。
  8
  父亲带着一小捆导火索回来。他束之高阁,放在墙上的夹缝里。
  我几次要父亲带我去山那边看看,可是他总不肯。小孩子去看啥?好好学习才是正道,不然要像我一样,每天扛石头。
  多么大的石头?我想象不出。父亲把它说成一张桌子,或者是大门口的那个石墩。我想,以我瘦弱的身体连让它动弹一下都很困难。
  導火索的另一端,连着炸药。黑色的炸药,父亲总不会把它拿回家。我在电影里看到过那样的镜头,一包炸药足足可以炸毁一道城墙。
  我想象着父亲把炸药放在地下深埋在石头里,导火索“呲呲”地燃烧着,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分崩离析,石块乱飞……
  9
  有一次,一包炸药到了时间还是没有炸。父亲走过去,看看。导火索或许是过于潮湿了,好像断了火。父亲用嘴吹,用嘴吹……
  导火索复燃了,飞快地引燃炸药。父亲在逃跑时,被脚下的石块绊倒。他跑得终究没有导火索快,这在他心中几乎是一次意外。他被当成一块儿巨石,被炸上了天,飞走了……
  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完整的他。
  跟他一起在山后扛石头的葛三叔,向我们叙述了经过。他说的时候,像在说一个故事,好像是一个与他无关的人。
  等埋葬完了父亲,我独自一人翻山去了山后。
  树木静穆,天气闷热,似乎有一场暴雨要下了。我加快脚步,穿过一座座的坟茔,也穿越了树林。
  山后是一片光秃秃的世界,巨大的石坑,一个连着一个,似乎要把整座山掏空了。
  失去了父亲后,我感觉心里也有一种空,却难以对谁说出来,甚至连当着众人的面,都羞愧地无法哭出来。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枚闪亮的纽扣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是父亲的,我好多次羡慕这样的一枚纽扣。他金黄闪亮,像一枚金币。
  我把它攥在手心里,突然大声痛哭起来。
  滂沱大雨随之而来……
其他文献
1999年毕业于内蒙古师范大学政治经济系。土右旗委宣传部工作,土右旗文联秘书长,土右旗作家协会会员,文学爱好者。多年来主要从事新闻写作,在中央、自治区、包头市等新闻媒体先后发表稿件30余篇。  一条走了很久的路  从父辈的脚下延申  至今  炊烟缭绕  牧歌响起  胡琴像个孩子或酒  蹦跳一世的憧憬  與怅惘  在内心深深地潜藏  行吟的游子回家了  胶黑的泥土发酵出  鱼米芳香  如一朵盛开着的
期刊
生于1980年12月,鲁迅文学院少数民族25期学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2014年开始小说创作,中短篇散见《民族文学》《长城》《延河》《朔方》《文学港》《黄河文学》《厦门文学》《短篇小说》等报刊杂志。  1  山本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在张二狗的指引下,扑向水井街张氏酒坊。  山本是攻打枣城的日本指挥官,年纪不大,顶多三十岁。听老人们说,此人五短身材,面庞瘦削,短发竖立,鹰钩鼻,浓眉毛,嘴唇上留两
期刊
本名杨丹,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物理系,现任萨拉齐第一中学高中物理教师、土右旗诗词协会副会长、作家协会秘书长。喜欢文学,热爱诗歌,擅长格律诗、词牌写作。  镜头一·稻田里的小黑鸭  童年趣事可装箩  下蒙河 拾青螺  野果山莓 偶见步难挪  竞有奇人闲作恶  追白鸭 捉灰鹅......  多年以后  就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上午  就像穿越一般  触动了心的灵性  在明沙淖的稻田里  我看到了一群小黑鸭  
期刊
蒙古族,1958年出生,土默特右旗将军尧镇人,中共党员,1976年服兵役,1981年后在土默特右旗供销社所属公司任经理、书记,2000年考取律师资格,善旅游好写作,近年来开展清代地方蒙古史研讨,有数篇论文在国家核心期刊发表,三十余万字文稿在报刊和全国各网络发表。  果香飘满大雁滩  农历六月,正值瓜果飘香的时节。  我随包头市文联一行四十余人来到大青山下水涧沟门的大雁滩景区采风。  “水涧沟,又名
期刊
稻田  南方十月,遍野金黄,稻香扑鼻,每一颗饱满的谷粒,都渴望回仓。  此时的稻田是幸福的。欢快与肥沃的河水早已悄然隐退,湿了一个季节的泥土此刻已干软起来,那些金黄的叶子,正随风懒洋洋地抚摸大地。  如果在午后,一个人,趁着农人回家吃饭的空隙,趁着收割机无人驾驶之际,置身稻田,“已爱熙熙村舍好,更欣漠漠稻田丰”的快意便涌上心头。静静的午后,自己便也富足起来。倘若再顽皮点,躺在草色也已枯黄的田埂上,
期刊
内蒙古固阳县人,2002年开始发表小说等文学作品,已在各类文学刊物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50多万字,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鹿鸣》杂志首届签约作家。  老张说,烦了就来土右吧,我在酒窑里存了一坛好酒,等你。  老张说这话时,我似乎闻到电话那边浓浓的酒气,老张一定蹲在酒窑里一边畅饮一边流泪吧,很多年前,老张每天都是这个样子。  我决定去找老张,简单的带了充电器和洗漱用具就出发了。从包头到土右不过百里路
期刊
内蒙古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包头市评论家协会主席,包头师范学院教授,《阴山学刊》主编。  稻田鸭  翡翠般的稻秧  油油的  舒爽人的双眸  一眨眼恍入梦境  幻化成魔术师手里的绸缎  轻轻一抖  就抖出一窝小鸭子  毛绒绒的  葱绿配鹅黄  煞是可爱   大雁滩  大雁滩  土默川上的一片沃野  大雁从唐诗里飞出来  越过阴山  栖落于灘地枝头  “不教胡马度阴山”  大雁生有翅膀  戎马倥偬  驰
期刊
原名任志刚,1966年生于内蒙古土默特右旗八犋牛营村,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有散文、诗歌,电影戏剧评论在全国各类报刊发表,主编《阴山下》《敕勒新歌》等。  1  土默川上的云彩呦  一朵一朵无助地徜徉  我站在土房隆起的肩上  目光无数次地抚摸着她  村庄在光阴中渐渐老去  少年的我也一次再一次离开家乡  民生渠长长地流淌  跃进渠也跃动浪花  鹽海子里一片永久的红泥地  一个泥土围过来的村落  屋
期刊
1  四哥,你住在蒙圪气  深山里只有你和四嫂  清晨,秋天的凉爽漫步在院落  太阳,没有点燃潮湿的炉灶  黛色的山涛是远景  绿色的田园是近景  天上的鸟不敢放声鸣叫  坡上的花没有睁开明眸  你和四嫂的对话  被山译成合仄押韵的诗歌  四哥,你住在蒙圪气  你躲在山的怀抱里  你的望远镜从门口的土坡上  望到远处的山架  那不是兄弟的汽车爬行  而是你的白色羊群  四哥,你住在蒙圪氣  你不要
期刊
蒙古族,68年出生。记者,包头包钢集团《包钢日报》副刊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就读于鲁迅文学院第二十四期少数民族班,著有《诗心寂寞》《丁鼎短诗》《写给家乡的诗》《你的屋子是红色的》。  敕勒遗韵  铺天盖地 田畴遮住阴山的脚  从此停下脚步为敕勒川挡风  放飞的绿色精灵一年比一年任性  就像一个疯跑的孩子 一直到  黄河之滨 好像还没有尽兴  索性与河滨的蒲草比高 与  苇草比着稠密 与菱角比婀娜
期刊